1
粉钻碎梦
我伪装成打工族和苏晚恋爱五年,带五克拉粉钻求婚时撞见她和别人滚床单。
他比你有钱多了,你不过是个臭打工的。
我笑着把戒指扔进垃圾桶:分手吧。
隔天她刷到财经头条——恒远集团总裁陈默婚讯。
你骗我五年!她砸着总裁办公室的防弹玻璃哭喊。
我转身推着轮椅上的联姻妻子走进专属电梯:陈太太,今晚想吃什么
林薇仰头眨眨眼:先回家喂猫,再...喂你
后来我搂着她在落地窗前看夜景,她忽然咬我喉结:陈总当初选我,真是商业联姻
我按住她作乱的手轻笑:林总监在自家集团装小职员三年时,不也没说实话
五克拉粉钻在黑色丝绒盒子里,像凝固的星河。切割完美的棱面在车顶柔和的氛围灯下折射出无数道迷离的、心形的光晕,跳跃着,落在陈默深灰色西装裤上。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冰凉的戒圈边缘,触感坚硬,却带着一种滚烫的、几乎要灼伤皮肤的期待。
劳斯莱斯库里南的引擎声低沉而驯服,隔绝了城市傍晚的喧嚣,平稳地驶过流光溢彩的街道。窗外,恒远集团的巨大Logo在摩天大楼顶端闪烁着冷硬的蓝光,那是他的王国。而此刻,他正奔向另一个王国——他和苏晚共同构筑了五年的、小小的家。
那间位于普通居民楼、需要爬楼梯的出租屋。
司机老张从后视镜里瞥见自家老板嘴角那抹罕见的、近乎少年气的柔和笑意,识趣地放慢了车速,让这份奔赴的甜蜜再延长片刻。
车厢内很静,只有空调系统细微的送风声。陈默的目光掠过搁在身旁座椅上的巨大花束——999朵厄瓜多尔枪炮玫瑰,浓烈的红,像燃烧的誓言。他眼前浮现出苏晚的脸。五年前那个地铁站,她被汹涌的人潮挤得东倒西歪,差点摔倒,是他伸手扶住了她。她抬头道谢,眼睛亮得像受惊的小鹿,带着初入社会的青涩和倔强。后来在同一个公司(他匿名投资的小项目),她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指尖冻得微红,笑着说:看你加班辛苦。那份笨拙的温暖,像一道光,精准地凿穿了他被财富和戒备层层包裹的心防。
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打工族陈默,拿着不高不低的薪水,挤地铁,精打细算地计划每一次约会开销,穿平价衬衫……这些曾是他世界里不可能存在的体验,却因为苏晚,变得鲜活而珍贵。他享受着这份剥离了光环的真实,享受着苏晚依偎在他身边,抱怨老板苛刻又憧憬着未来小家时,那种纯粹的、被依赖的满足感。
他甚至记得,为了攒钱给她买她念叨过的一款限量版香水,他煞有介事地吃了半个月的泡面。当他把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时,她惊喜地尖叫,跳起来抱住他,眼睛里有泪光闪烁。那一刻,他感到一种比签下百亿合同更汹涌的成就感。
五年了。他习惯了她指尖的温度,习惯了她做饭时哼跑调的歌,习惯了她在周末早晨赖床时卷走所有被子的霸道。他以为这就是生活的全部底色,温暖而踏实。这枚粉钻,是他精心挑选的钥匙,用来打开他们共同未来的大门。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她打开盒子时震惊、狂喜的表情,想将她抱起来转圈,想听她带着哭腔问陈默你是不是疯了这得多少钱啊然后,他会笑着吻她,告诉她:苏晚,我们不用再挤地铁了。
车子终于在那栋熟悉的、外墙有些斑驳的居民楼下停稳。陈默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鼓胀着一种近乎失重的幸福感。他小心地拿起钻戒盒和那捧沉甸甸的花束,推开车门。初夏傍晚微醺的风吹来,带着楼下小花园里栀子花的甜香。
老张,你回去吧,不用等。他的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
老张应了一声,看着老板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单元门洞的阴影里,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
楼道里熟悉的、混合着饭菜香和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层层亮起,又在他身后一层层熄灭。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而顺滑的咔哒声。推开门——
玄关处,一双明显不属于他的、锃亮的男士皮鞋,以一种极其刺眼的方式,歪歪扭扭地甩在地上。旁边,是苏晚最喜欢的那双粉色细高跟凉鞋。一只立着,一只倒下,像某种不祥的隐喻。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电视屏幕幽幽的蓝光在闪烁,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空洞和诡异。通往卧室的走廊深处,传来一阵压抑的、急促的喘息,还有床垫弹簧不堪重负的、规律而粘腻的吱呀声。
那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瞬间穿透了陈默的耳膜,狠狠刺入他滚烫的心脏。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他手中的花束,那沉甸甸的999朵玫瑰,哗啦一声砸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娇艳的花瓣碎裂、散落,像溅开的血。
2
背叛真相
他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世界的声音骤然消失,只剩下那清晰的、令人作呕的声响,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他精心构筑了五年的世界。粉钻盒子冰冷地硌着他的掌心,那璀璨的星河,此刻只照见一片荒芜的废墟。
……嗯…快一点…一个陌生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男声,夹杂着粗重的呼吸传来。
讨厌…轻点嘛…紧接着是苏晚的声音,那声音陈默无比熟悉,此刻却裹着一层他从未听过的、慵懒又放荡的甜腻,像淬了毒的蜜糖,……不过…你比他强多了……
陈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他迈开腿,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踩在泥沼里,又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决绝。他走向那扇虚掩着的卧室门,门缝里泄出暖昧的灯光。
……他那男人喘息着问,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轻佻,那个…嗯…整天穿廉价衬衫…挤地铁的…傻小子
呵……苏晚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笑,像毒蛇吐信,一个臭打工的,死脑筋,抠抠搜搜的……除了那张脸和身材还能看,真不知道图他什么……当个长期饭票和备胎罢了……还是你厉害……她的声音黏腻,带着刻意的讨好,…又舍得给我花钱…又有门路……
门路宝贝儿,这算什么男人的声音透着得意,跟我爸说一声,你那个主管位置,下周就给你坐稳了!保证比那个穷小子强一万倍!
真的!亲爱的你太棒了!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狂喜的谄媚,我就知道没看错人!他算什么东西……
砰——!
一声巨响,陈默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一脚踹开了虚掩的房门!巨大的力道让劣质的门板狠狠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发出刺耳的呻吟。
卧室里混乱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凌乱的床铺,散落一地的衣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令人窒息的甜腻香水味和情欲的气息。床上纠缠的两个人影骤然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晚猛地回头,脸上情欲的潮红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恐的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个陌生的男人,身材微胖,油腻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惊愕和一丝被抓包的慌乱。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苏晚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慌乱地抓起被子遮住身体,眼神从最初的惊恐迅速转为一种破罐破摔的强硬和刻薄。她甚至没有试图解释,只是昂起下巴,用一种陈默从未见过的、极其嫌恶又轻飘飘的语气说道:陈默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加班
她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丝绒盒子和他脚边散落的玫瑰,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短暂、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被更深的鄙夷覆盖:呵,还买了花真是稀罕。不过,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刻毒,带着一种急于在情夫面前撇清关系的急切,看见了也好。省得我再找理由搪塞你。我们结束了!听清楚了吗结束了!
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男人,像是在展示一件战利品,语气带着炫耀和彻底的冷酷:他比你强一万倍!有钱,有权,能给我想要的一切!你呢你不过就是个臭打工的!除了这张脸还能看,还有什么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那个男人此刻也缓过神来,脸上堆起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般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套上裤子,甚至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浓雾,带着十足的轻蔑:兄弟,听见没识相点,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苏晚现在是我的女人。
陈默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火山。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心脏,又在瞬间被冻结。他看着那张曾被他珍视如生命的脸,此刻扭曲着,写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势利和背叛。五年相处的点滴——她依偎在他怀里抱怨工作辛苦,她为他煮一碗糊了的生日面,她憧憬着将来要一个有大阳台的房子……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露出底下丑陋不堪的真相。
原来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爱情,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他引以为傲的普通人身份,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可以肆意利用和践踏的备胎、提款机。
痛吗撕心裂肺。但更汹涌的,是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冰冷愤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的自我嘲讽。
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低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个承载着他五年真心和全部未来幻想的丝绒盒子。那枚五克拉的粉钻,在卧室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像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好。很好。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他的目光扫过苏晚那张写满刻薄的脸,再扫过那个趾高气扬的男人,最后落回手中的盒子。
你说得对,苏晚。他嘴角的弧度加深,眼神却锐利如冰刃,我确实是个臭打工的。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空气中,所以,配不上你这尊贵的‘金丝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臂猛地扬起!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留恋。那个价值连城的丝绒盒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带着冰冷弧度的抛物线,精准地越过苏晚惊愕的脸庞,越过那个男人下意识躲避的动作,咚的一声闷响,落进了卧室角落里那个套着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里!
盒子撞击桶壁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苏晚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垃圾桶。那里面,是她唾手可得的、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他竟然……扔了!
你疯了吗!她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贪婪而变调,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倾,似乎想扑过去捞出来。
我们完了。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他甚至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那只是两件肮脏的垃圾。他转身,高大的背影挺直如标枪,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决绝,大步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陈默!你给我站住!那戒指!那是我的!苏晚歇斯底里的尖叫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和疯狂的贪婪,你凭什么扔了!你混蛋!
回应她的,只有防盗门被狠狠甩上的、震耳欲聋的巨响!砰——!
3
冰冷决断
那扇隔绝了五年谎言与不堪的门,在他身后彻底关闭。
陈默没有回头。他快步下楼,每一步都踏碎一段虚假的过往。库里南静静地停在原地,像一头蛰伏的猛兽。老张看到他独自一人、脸色铁青地冲出来,手上空空如也,那捧价值不菲的玫瑰也不见了踪影,心中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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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总……老张小心翼翼地开口。
回公司。陈默拉开车门坐进去,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闭上眼,身体深深陷进真皮座椅里,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台濒临爆炸的引擎。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冲动。
通讯录。找到苏晚。那个名字后面,他甚至曾经给她设置过一个专属的、幼稚的爱心符号。手指悬停了几秒,然后,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力道,重重地按下删除。确认。
微信。置顶的那个头像,是她笑靥如花的自拍。点开。删除联系人。确认。
所有的社交软件,所有能联系到她的方式,一条条,一项项,被彻底抹除。动作机械而精准,像是在执行一场迟到了五年的格式化。每删除一个选项,都像是在剥离一层被谎言腐蚀的血肉。痛楚尖锐,却又伴随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做完这一切,他疲惫地靠回去,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调送风的微弱声音。他摊开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丝绒盒子的触感和那枚粉钻冰冷的重量。垃圾桶里那咚的一声闷响,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
呵……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冷笑从他喉咙深处逸出。五年的时光,五年的真心,五年的伪装……原来只换来一句臭打工的和一个肮脏的垃圾桶。
他睁开眼,眼底翻涌的痛楚和愤怒渐渐沉淀,凝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已经恢复了属于恒远集团掌舵人的冰冷和不容置疑:
李秘书,通知下去。今晚开始,所有非必要应酬,全部安排给我。对,全部。另外,帮我联系林氏集团林董,就说……关于上次他提过的合作,我很有兴趣,可以尽快安排我和林小姐见面详谈。
电话那头,李秘书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和林小姐三个字惊住了,声音带着迟疑:陈总您是说……和林薇小姐的……联姻合作
是。陈默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尽快。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扔在一旁,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逝的夜色。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倒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却照不进一丝温度。商业联姻冰冷的利益结合很好。这才是他陈默的世界该有的样子。没有虚幻的爱情,只有可衡量的价值,和牢不可破的契约。
心口的空洞还在嘶嘶地漏着风,但他已经用最坚硬的寒冰将其堵住。他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他的机会。任何人。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像一台精准而不知疲倦的机器,将自己彻底投入了恒远集团高速运转的涡轮中心。他不再踏足那间出租屋一步,所有私人物品都让助理去打包处理。他搬回了顶层视野开阔、装修风格冷硬的大平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室内却空旷冰冷,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工作成了他唯一的麻醉剂和盔甲。
白天,他雷厉风行地穿梭于各个会议室和项目现场,决策果断,甚至带着一丝过去少有的、近乎苛刻的狠厉。恒远集团上下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迫人的压力。一个价值数十亿的并购案,因为对方一个高管私下流露出的傲慢态度,被他当场叫停,不留丝毫余地。消息传出,业内震动。
夜晚,则被各种光怪陆离的名流聚会填满。慈善晚宴、私人游艇派对、顶级俱乐部开幕酒会……陈默成了这些场合最耀眼也最难以捉摸的客人。他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英俊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而迷人的微笑。他谈笑风生,对每一个试图靠近的名媛淑女都保持着绅士的距离,眼神却始终是冷的,像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坚冰。
陈总最近真是……锋芒毕露啊。酒会上,一个相熟的商业伙伴举杯,半开玩笑半试探。
陈默与他轻轻碰杯,香槟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沉溺于无用的情绪,是对资本最大的浪费,张总,您说呢
对方哈哈一笑,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和敬畏。
他不再穿任何平价衣物。意大利顶级手工定制的西装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腕表是极其罕见的限量收藏款,袖扣是整块祖母绿打磨而成。他毫不掩饰地展示着属于恒远总裁的权势与财富。每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都必然引发财经媒体和社交名媛圈的骚动。他像一头受伤后舔舐完伤口、重新亮出獠牙的雄狮,用最耀眼的光环和最冰冷的态度,将自己武装到牙齿。
而关于恒远集团总裁陈默即将与林氏集团千金林薇联姻的消息,也在他刻意的默许下,由李秘书不经意地透露给几家关系密切的财经媒体。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铺天盖地的报道席卷了各大财经头条和社交平台。
《强强联合!恒远陈默与林氏林薇达成世纪婚约!》
《商业版图新格局!陈林联姻或将重塑行业生态!》
《灰姑娘梦碎恒远总裁情归门当户对真千金!》
配图往往是陈默在某个财经论坛上意气风发的演讲照片,或是林薇在某次慈善拍卖会上优雅得体的侧影。一个是商界新贵,锐意进取;一个是名门闺秀,温婉知性。在世人眼中,这是天造地设的商业联盟,是冰冷资本世界最完美的结合体。
陈默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平板电脑上这些推送,指尖划过屏幕上林薇那张清丽但略显疏离的脸。他对这位林小姐几乎一无所知,只记得在某个极其正式的商业晚宴上远远见过一面,她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气质沉静。很好,这就是他需要的。一个体面的、符合身份的、互不干涉的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外面某种激烈的力量撞击着,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伴随着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穿透了顶级隔音材料:
陈默!陈默你出来!你给我说清楚!
你骗了我五年!你这个骗子!混蛋!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
是苏晚的声音。
尖锐,疯狂,带着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巨大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绝望。
陈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厌烦。他抬眼看向门口。李秘书正一脸紧张和为难地试图阻拦,但显然效果甚微。
陈总,是苏小姐,她……她情绪很激动,非要见您,已经闹了快半小时了……李秘书的声音通过内线电话传来,带着无奈。
陈默放下平板,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总裁椅里,手指在光滑的桃花心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让她进来。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厚重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一条缝。苏晚几乎是撞进来的。她穿着一条曾经陈默送的、价值不菲但现在显得有些皱巴巴的裙子,头发凌乱,精心化妆的脸上糊满了眼泪和睫毛膏,眼睛红肿,整个人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疯狂。她一眼看到坐在巨大办公桌后的陈默,像看到了仇人,尖叫着扑过来:
陈默!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五年!整整五年!你装穷!装打工仔!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她双手猛地拍打在巨大的落地防弹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你看着我像个笑话一样!看着我为了点小钱斤斤计较!看着我……看着我被那个混蛋骗!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她哭喊着,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巨大的失落和一种扭曲的、不甘心的贪婪:你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那枚戒指……那枚粉钻……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扔给我看!你混蛋!她想起了垃圾桶里那璀璨的、价值连城的星光,心口像被剜了一刀。
陈默始终端坐着,冷眼看着她疯狂的表演,如同在看一幕荒诞的独角戏。他的眼神淡漠,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直到苏晚的哭喊声因力竭而稍微低弱下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她粗重的喘息:
苏小姐,他用了最生疏的称呼,第一,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我的资产。第二,装穷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认定,我从未说过自己富有。第三,那枚戒指,是我扔进垃圾桶的。原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每说一句,苏晚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他那句原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让她想起自己那日赤裸裸的背叛和刻毒的言语。
至于现在,陈默的目光越过她,看向门口,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请你离开。恒远总裁办公室,不是供你发泄情绪的地方。保安。
最后两个字,是对着内线电话说的,冰冷而决绝。
苏晚浑身一颤,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绝望地看着他。保安已经迅速走了进来,面无表情但态度强硬地站到她身边。
陈默!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五年!五年啊!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嘶哑。
陈默已经低下头,拿起一份文件,不再看她一眼。他的侧脸线条在顶灯下显得无比冷硬,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那份无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苏晚被保安请了出去,凄厉不甘的哭喊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最终被隔绝在门外。办公室里恢复了死寂。
4
契约联姻
陈默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车水马龙,远处是林氏集团那栋同样气势恢宏的大厦。他眼中最后一丝因苏晚出现而起的涟漪也彻底平息,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寒。五年的感情那不过是他精心喂养的一条毒蛇,如今被彻底斩断,连一丝痕迹都不必留下。
他按下了桌上的通话键:李秘书,通知林氏,下午的见面,照常。
下午三点,恒远大厦顶层总裁会客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醇香。陈默坐在真皮沙发上,西装笔挺,神色是一贯的沉静,等待着这场决定性的会面。会客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助理推着一架轻巧的银色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的女子,正是林薇。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米白色香奈儿套装,面料挺括,线条流畅,衬得她肩颈线条优美而挺拔。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她的皮肤很白,近乎透明,眉目如画,鼻梁挺直,唇色是自然的浅粉。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像蓄着两汪深潭,沉静而聪慧,没有丝毫病弱或怯懦,反而透着一股内敛的力量感。
她的双手自然地交叠放在盖着薄毯的腿上,姿态从容优雅。看到陈默,她微微颔首,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貌而疏离的微笑:陈总,久等了。声音清越,如同玉石相击,带着一种天生的从容。
陈默站起身,同样礼节性地点头:林小姐,请坐。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客观地说,林薇很美,美得毫无攻击性,却自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尤其是那双眼睛,平静之下似乎蕴藏着洞悉一切的敏锐。这让他心底那点因联姻而产生的、微妙的抵触感,稍稍平复了一些。至少,对方看起来是个懂得分寸、头脑清醒的人。
助理将轮椅推到陈默对面的位置,固定好,然后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会客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短暂的沉默弥漫开来,空气中只有咖啡机轻微的运作声。
陈默端起骨瓷咖啡杯,打破了沉默,语气直接而务实,没有任何寒暄:林小姐,相信我们双方对这次合作的目的都非常清楚。恒远需要林氏在东南亚的港口资源和物流网络,林氏则需要恒远在国内金融科技领域的核心技术和市场渠道。强强联合,优势互补。他放下杯子,目光锐利地看向林薇,关于具体的合作框架协议,法务团队已经初步拟定了草案,细节我们可以稍后让团队对接。至于我们的婚姻……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语气依旧冷静得像在陈述一份商业报告:它将作为这项战略合作最稳固的纽带和最高效的信任背书。我的理解是,这是一份基于共同利益最大化的契约。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人领域,保持必要的公众形象即可。林小姐意下如何他将那份代表着冰冷商业逻辑的契约本质,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
林薇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保持着那份得体的微笑。当陈默说到契约和互不干涉时,她清澈的眼底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了然,又像是一丝极浅的自嘲。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头,目光投向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
阳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几秒钟后,她转回头,迎上陈默审视的目光,唇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那么一丝丝,带着一种奇特的、洞悉世情的通透。
陈总的提议,简洁明了。她的声音依旧清越,不疾不徐,基于共同利益的契约,确实是最稳固的合作基础。我同意。
她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温水,纤细的手指握着杯壁,指节莹白:互不干涉,保持必要的体面,这些都是基本共识。不过……她话锋轻轻一转,那双沉静的眸子直视着陈默,里面似乎有微光闪动,既然是合作伙伴,陈总是否介意,在履行这份‘契约’的同时,也稍微履行一下……嗯,‘售后服务’
售后服务陈默微微挑眉,这个词用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和……微妙。
比如,林薇轻轻啜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动作优雅得像一幅画,偶尔一起出现在某些特定的家庭聚会避免双方长辈过于担忧或者,在某些需要‘夫妻恩爱’戏码的公众场合,临时搭档演得稍微逼真一点毕竟,做戏做全套,效果才能最大化,不是吗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极淡的调侃,像是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趣事。
陈默看着她。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趣。她冷静地接受了冰冷的契约,却又用售后服务这样略带戏谑的词,为这段关系预留了一丝微妙的、可控的弹性空间。她并非逆来顺受的联姻工具,她有自己的智慧和应对方式。
可以。陈默颔首,唇角也难得地牵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很合理的‘附加条款’。
一场本该充斥着利益计算和冰冷交易的会面,因为林薇这神来一笔的售后服务,竟意外地达成了一种奇特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双方都清晰地划定了界限,却又在界限的边缘,留下了一扇若有似无的门。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设定好的精密程序。双方团队以极高的效率敲定了所有商业合作的细节和那份特殊的婚前协议。婚礼的筹备更像一个大型公关项目,在专业的婚庆公司和双方家族助理的操办下,紧锣密鼓地进行。
婚礼当天,选在了城中最顶级的私人庄园。巨大的草坪被布置成梦幻的花海,白色玫瑰和绿藤缠绕成拱门,香槟塔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宾客云集,皆是政商名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鲜花、香水和金钱的奢华气息。
陈默穿着最顶级的手工礼服,站在缀满鲜花的仪式台前。他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属于新郎的温和笑容,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祝福和探究的目光。内心却一片沉寂。他像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完美演员,执行着名为婚礼的剧本。目光偶尔掠过远处被簇拥着的林薇——她坐在轮椅上,穿着价值连城的定制婚纱,头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安静得像一个精致的人偶。
交换戒指的环节到了。司仪用煽情的语调引导着。伴娘托着一个天鹅绒托盘走上前,上面并排摆放着两枚戒指。
陈默的目光落在托盘上,瞳孔骤然一缩!
托盘里,没有预想中鸽子蛋大小的奢华钻戒。只有两枚极其简洁、却透出非凡质感的铂金素圈戒指。戒圈打磨得温润光滑,没有任何多余的镶嵌和花纹,只在戒圈内侧,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手工雕刻的纹路,看不真切。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不是震惊于戒指的朴素,而是……这与他想象中林薇会选择的、那种彰显身份地位的奢华珠宝完全不同。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林薇。她正微微抬起手,由伴娘轻轻掀起头纱的一角。阳光恰好落在她脸上。她的妆容很淡,更凸显出五官的清丽。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抬起了头。隔着朦胧的头纱和几步的距离,陈默清晰地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眸子里,没有新嫁娘的娇羞,没有对奢华珠宝的向往,也没有丝毫勉强或怨怼。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和一种……近乎洞悉的了然。她看着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讶异,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她对着他,几不可察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眼神和那细微的动作,像一道无声的注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而我的选择,就是我的答案。
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陈默收敛心神,伸出手,从托盘上拿起那枚稍大一些的男戒。铂金的触感冰凉而温润。他执起林薇的右手。她的手很凉,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适合弹琴或握笔的手。他将那枚素圈缓缓套入她的无名指。
轮到林薇。她拿起那枚稍小的女戒。她的动作很稳,没有丝毫颤抖。当冰凉的铂金圈触碰到陈默的无名指根部时,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不是排斥,而是一种陌生的、被标记的触感。戒指缓缓推至指根,尺寸完美契合。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司仪充满激情地宣布。
台下掌声雷动,夹杂着善意的哄笑和祝福。
陈默看着眼前头纱下朦胧的脸庞。契约……契约……他默念着。俯下身,隔着那层薄纱,嘴唇轻轻印在林薇光洁的额头上。一个冰冷的、象征性的吻。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冽的雪松香气,与他身上冷冽的古龙水味道奇异地交融在一起。
礼成。
婚后的生活,如同陈默最初设想的那般,界限分明。他们住在恒远集团顶层公寓的另一半——一个同样拥有巨大落地窗、装修风格更偏现代简约的空间,与陈默那冰冷硬朗的主区域仅一廊之隔。像是两个相邻的、互不干扰的星球。
陈默依旧早出晚归,忙于恒远日益扩张的商业版图。林薇则深居简出,大多数时间待在她的书房或阳光房。她的书房很大,一整面墙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满了各种厚重的外文原版书籍,从宏观经济、金融理论到前沿科技、哲学艺术,种类庞杂得惊人。另一面墙则挂着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常常滚动着复杂的K线图和实时更新的全球金融数据流。
陈默偶尔深夜回来,经过她书房虚掩的门,能看到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她似乎沉浸在一个完全独立于这段婚姻之外的世界里。
他们的交流仅限于必要的事务。李秘书或林薇的助理通常是传话筒。
陈总,太太问您下周林董的寿宴是否出席
回复太太,我会准时到。
太太,先生说明晚有跨国会议,不回来用餐。
知道了。
礼貌,周全,带着无法逾越的距离感。像两个配合默契的陌生人,共同出演着一部名为豪门联姻的连续剧。
直到那个周末的午后。
陈默难得没有应酬,在家处理几份紧急文件。巨大的落地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幕墙,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想去茶水间倒杯咖啡。
刚走出书房,就听到林薇那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闷响。
陈默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朝她书房方向看去。门开着一条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只见林薇的轮椅侧翻在地毯上,她整个人有些狼狈地跌坐在轮椅旁边,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紧紧按着左腿膝盖上方,眉头紧锁,脸色因为疼痛而微微发白。地上散落着几本书和一个打翻的马克杯,深褐色的咖啡渍在浅色的地毯上洇开一片。
她正试图用手臂的力量撑起身体,去够翻倒的轮椅,但显然力不从心。每一次用力,膝盖处传来的剧痛都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陈默站在门口,看着她挣扎的样子,眉头下意识地拧紧。契约……互不干涉……这些冰冷的字眼在脑海中闪过。但眼前的情景,让他无法像处理商业危机那样冷静地权衡利弊。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或者说,是一种对合作方遭遇麻烦时最基本的道义感,驱使着他迈步走了进去。
别动。他的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冷静。
林薇闻声猛地抬头,看到是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狼狈和戒备,随即被强装的镇定覆盖:没事,我自己可以……她还想逞强。
陈默已经走到她身边,没有理会她的话。他先小心地将翻倒的轮椅扶正,推到一边。然后蹲下身,目光落在她紧按着的左腿膝盖上,那里的裤料似乎有些濡湿。
撞到膝盖了旧伤他沉声问,语气是纯粹的询问,不带任何多余的关切或怜悯。
林薇抿了抿唇,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嗯,老毛病了。刚才想拿书架上层的资料,没控制好平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陈默没再追问。他伸出手,动作算不上温柔,但非常稳定有力。扶着我肩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薇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带着属于男性的力量感。她犹豫了零点几秒,最终还是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另一只手撑住他的肩膀。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递过来,带着一种陌生的热度。
陈默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膝盖,手臂稳稳地托住她的背部和腿弯,几乎没有费太大力气,就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体很轻,带着清冽的雪松香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低垂时在眼下投下的小片阴影,和因为疼痛而微微失去血色的唇。
他稳稳地将她放回轮椅上坐好,动作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谢谢。林薇坐稳后,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干涩。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试图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
陈默没应声,目光落在地毯上那片咖啡渍和散落的书本上。我叫阿姨来处理。他说着,转身准备去按呼叫铃。
等等!林薇忽然叫住他。她看着那片狼藉,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窘迫,声音也轻了许多,那个……那几本书……能不能先帮我捡起来最上面那本蓝色的笔记……很重要。她指了指散落在轮椅附近的一本厚皮笔记本。
陈默脚步顿住,依言弯腰,将散落的几本书一一拾起。最后拿起那本深蓝色的厚皮笔记本时,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封面。没有书名,只印着一个烫银的、设计感极强的抽象符号。当他将笔记本递还给林薇时,一张夹在里面的纸飘了出来,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他俯身捡起,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纸上的内容。不是预想中的私人日记或者随笔,而是一张打印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报表的抬头,赫然是他非常熟悉的几个字——**宏远科技**!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宏远科技!这是他近期投入了巨大精力和资源、正在秘密谈判收购的一家拥有核心传感技术的初创公司!谈判已进入最后也是最艰难的攻坚阶段,对方极其难缠,恒远的团队使出浑身解数,报价和方案改了又改,对方依旧态度暧昧,迟迟不肯松口。这张报表……正是宏远科技最新一季度的核心运营数据,其中几个关键指标,甚至比恒远团队费尽周折才拿到的那份报告还要详尽和深入!报表边缘空白处,还有几行手写的娟秀小字,是极其精辟的财务分析和风险点标注,一针见血!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薇,眼神锐利如鹰隼,充满了震惊和审视:宏远科技的财报你怎么会有这个还有这些分析……
林薇显然没料到会被他看到这个,脸上掠过一丝被撞破的慌乱,但仅仅是一瞬。她迅速恢复了镇定,甚至比刚才更加平静。她伸手接过那张报表,动作从容地将它夹回笔记本里,然后抬起头,迎上陈默探究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了平日的疏离,反而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怎么,陈总很意外她的声音轻快了几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只允许恒远的陈总运筹帷幄,就不许林氏的投资总监……偶尔也关注一下有潜力的标的吗
投资总监陈默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的惊疑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扩大。林氏集团的投资总监他从未听说过林薇在家族企业担任如此核心的要职!外界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身体欠佳、深居简出的林家千金层面。他只知道林氏投资部总监是一位姓赵的资深元老。
林薇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愕,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近乎顽皮的狡黠光芒。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神清澈而坦荡,仿佛在欣赏他难得的失态。
看来陈总的情报工作,还有待加强哦。她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字字清晰,我在林氏投资部,化名‘Lin
W’,挂职一个小小的高级分析师,已经……三年了。她伸出三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陈默面前晃了晃。
高级分析师Lin
W三年
陈默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信息碎片。林氏投资部近三年异军突起,精准狙击了好几个高回报项目,其背后确实有一个极其低调神秘的核心操盘手,代号LW,被业内称为幽灵之手,行踪成谜,决策却快、准、狠。他从未将这个代号与眼前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安静得如同背景板的联姻妻子联系在一起!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如同冰与火,瞬间在他胸腔里激烈碰撞!他看着林薇那双闪烁着慧黠光芒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桩冰冷的商业联姻,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他缓缓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仿佛要穿透她沉静的表象,看到那深藏不露的锋芒。薄唇微启,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前所未有的认真:
林总监,他刻意用了这个称谓,舌尖品咂着其中的分量,看来关于我们这场‘合作’,我们需要重新……深入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