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住心神,安抚道:“张嬷嬷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你如实说了,她不会卖了你的。”
回至住处,宋南鸢合上房门,见昨日她穿的衣服夏荷还未拿去洗,且还是她从家中带来国公府的,没有过国公府的账,侥幸之余,又速速把衣服取下,拿了火折子去浴房,点燃衣服。
宋南鸢看着衣服燃烧殆尽,处理了烧出的东西,又开门开窗散味,这才回房。
她前脚踏进房中,后脚便有人敲门。宋南鸢提着心开门,是个眼生的丫鬟。
丫鬟道:“劳烦表姑娘跟奴婢走一趟,老太君有请。”
宋南鸢袖间的手收紧,莫不是老太君还是查到了她身上?
她面色不显,平静道:“不知老太君寻我何事?”
“表姑娘去了便知,”丫鬟扭身做出请的手势,“表姑娘,请。”
宋南鸢平复心情,跟上丫鬟。
只是走了一段,宋南鸢便发现路线不对,地方也越发偏僻,她心生警惕:“这不是去老太君院子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丫鬟面无异色:“奴婢只是府中下人,自然不敢害表姑娘,是老太君吩咐带表姑娘过去那边。”
宋南鸢视线扫过丫鬟的脸,没看出什么,思忖片刻,她拧着眉道:“继续走。”
又行了一炷香,丫鬟终停下步子:“表姑娘,请!”
宋南鸢站在门外往里看,还没看清,后背被猛地推了一把,她踉跄几步,就听见关门落锁的声音。
知道中计,宋南鸢面色难看。
她被沈聿珩唤去书房的事并未暴露,老太君也未差遣人来寻她,是有人借老太君的名义将她骗到此处欲害她!
只怪自己做贼心虚,才傻傻被人牵着鼻子走。
当下懊悔已无用,首要之急是得尽快离开此地,背后之人费尽心机将她引来这儿,绝非把她关在这儿这般简单。
奔至门前,手拉门环,只开了一个缝,就再拉不动。
宋南鸢心情糟透,忽然听见一道猥琐的调戏之声。
“小美人,是在找哥哥我吗?”
宋南鸢瞬间戒备回身,见一身穿鲜衣长筒袜的男子正冲她挤眉弄眼,那浮夸的表情让她眉头直蹙:“你是何人,怎会在此处?”
“我是来疼你的好哥哥,”
男子摸着下巴,眼神愈发赤裸,“林夫人所言果然不假,这颜色,这身段,果真比翠红楼的花魁还要美上两分。”
不等话落,他已迫不及待朝宋南鸢扑去。
宋南鸢早有防备,拔腿就往宽敞处跑。
当着姨母的面推掉与周家的亲事,她便知林氏不会轻易放过她,原以为林氏这段时日忙着张罗沈聿珩与侯府的婚事顾不上她,不曾想,姨母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她掉入这陷阱。
她回头扫了对她穷追不舍的男子一眼,脚下未停,思忖着如何才能脱困。
“小美人,你跑什么,哥哥不是坏人。”
觑见地上不知被什么翻出来的新土,宋南鸢眸子一亮,心下有了主意。
她佯装被自己的脚拌住摔倒,借机抓了把新土在手里,抬眸看到男子近在咫尺,害怕地往后坐挪身体,直到手触碰到硬物,她才停下来,认命地摇头乞求道:“不,不要伤害我,我都听你的。”
她的模样似取悦了男子,惹得男子仰头大笑:“这就对了,哥哥向来怜香惜玉,一定好好疼爱你。”
宋南鸢的目光未从男子身上挪开,眼瞧着男子停在离自己半尺远的地方,她紧张地攥紧了右手里的新土。
等男子俯身朝她伸出手,她才扬起右手,把捏碎的新土洒向男子。
沙子进了男子的眼睛,男子抬手揉着眼,不怒反笑:“人长得美,还有性子,我喜欢。”
宋南鸢单手撑地起身,不敢耽搁,高举起手中几斤重的石头,用力朝男子的脑袋砸去。
男子吃痛地捂着被砸的地方,竭力睁大还有些难受的眼睛,伸手就要去抓宋南鸢。
未敢懈怠半分的宋南鸢,一个侧身就躲开了男子的手。
男子还想再来抓她,身体却往地上摔去。
宋南鸢小心上前一步,用脚踢了踢男子,见男子没反应,她长吐出口气。
想到什么,她以石头护身,胆战心惊地把携带的香囊塞入男子怀里,立马抱着石头回到门前,琢磨着用石头砸开门。
高举起的石头还未砸下去,宋南鸢就听见开锁的声音。
她眼珠子一转,刚把手里的石头扔到院子里,门就被推开,那领她来的丫鬟走了进来。
她用力推了把丫鬟,冲出门口,就扯开了嗓子大喊:“来人啊,抓贼了,有贼人进国公府。”
如此反复,她铁了心要把府上的人都给引过来了。
她那好姨母这般算计她,她寄人篱下,只能如此自保。
反应过来的丫鬟面色一慌,扑上来要擒住宋南鸢,被宋南鸢避开了。
不远处传来动静,有人过来了。
宋南鸢低声对丫鬟道:“有人来了,你若是为我作证,我便保你不被姨母处置,若你拒绝,我便实话实说,你事未办成,还被我反将一军,到时姨母会怎么处置你,不必我说太清楚吧?”
丫鬟面上露出惊慌,但现在想离开已经不现实,她看了宋南鸢一眼,一咬牙点了点头。
宋南鸢松了口气,道:“你进去里面,一会见机行事。”
丫鬟匆忙离开,她刚进门,宋南鸢就看见沈老太君携着今日过府的客人,后面跟着几位国公府的小姐,连带着随侍的丫鬟嬷嬷,几乎是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一群人到了近前,不待宋南鸢作声,沈老太君就不悦道:“鸢丫头,你又在胡闹什么,这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贼人?”
已整理好仪容的宋南鸢恭敬地欠身给沈老太君和客人行礼后,方才道:
“回老太君,鸢儿本想去寻表姐,行至前院,就见一衣冠靓丽的男子鬼鬼祟祟往这边来,那人脸生得紧,又形迹可疑,鸢儿便大着胆子跟到了这儿。
她看向西边:“那人几次跃起,想翻过这墙到那头去,墙那头又是表姐的院子,我着急之下才叫人捉贼的。”
唯恐沈老太君不信,她又道:“鸢儿并非空口白话,”她手指向院内,“院中有一丫鬟,她可为我作证,她跟着我一起过来的。”
听见院中还有人证,沈老太君当即冲张嬷嬷使了个眼神。
张嬷嬷会意忙进了院子,再出来时,除了宋南鸢嘴里的丫鬟,还有被宋南鸢砸晕的男子。
男子已经醒来,看见宋南鸢就激动起来:“你这臭婊子,引我来这鬼地方,竟敢对本大爷下黑手,我要你的命来赔罪!”
说着,他立马扑向宋南鸢。
就近的小厮齐齐上前,缚住了男子。
男子情绪激动,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弄死这臭婊子!”
挣扎间,一个紫色香囊从他怀中掉落。
“咦?这不是三姐姐的香囊吗?”国公府的四姑娘惊呼一声,霎时,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