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丫鬟的呼唤拉回她的思绪。
沈虞安的轿子已到府门前,他掀开轿帘,眉宇间还带着旅途疲惫,却在看到她时露出温和笑意。
鹿棠快步上前,伸手为沈虞安整理衣襟：夫君一路辛苦。
沈虞安握住她的手:
怎么这样凉赶紧进去吧,我给你带了芸香楼的蝴蝶酥。
看着他们相携入府的背影,周以墨简直要气疯了。
他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缕魂魄,急匆匆地就要去抓鹿棠的手：
棠棠,这个男人是个家暴狂,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鹿棠彻底无视了他。
沈虞安的为人她现在还没法断言。
但她可以肯定,像沈虞安这样的,根本不可能是宋如卿嘴里说的那样子。
周以墨连调查取证都没有,就直接信了宋如卿怎么不算是双向奔赴呢
沈府的午膳摆在水榭里。
四角放着冰鉴,凉丝丝的风卷着荷香,将暑气隔在外头。
鹿棠执起玉箸,看着满桌红艳艳的菜色。
水煮鱼片、辣子鸡丁、麻婆豆腐,都是她从前在周家绝不会碰的菜。
沈虞安额头已经沁出细汗,却还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
尝尝这个。沈虞安夹了块裹满辣椒的鸡丁,厨子新学的蜀地做法。
周以墨飘在桌边,冷笑连连：
装模作样,棠棠最怕辣,从前在家里连胡椒都不放,这男人只顾自己口味,算什么良配
鹿棠恍若未闻,将鸡丁送入口中。
辣味在舌尖炸开,她眯起眼,露出餍足的神情：好吃。
沈虞安眼睛一亮,又给她舀了勺麻婆豆腐。
自己刚吃一口,却呛得满脸通红,抓起茶盏猛灌。
鹿棠递过帕子：别勉强,让厨房再做些清淡的来。
沈虞安摇头,辣得声音都哑了：我要习惯你的喜好。
筷子顿了顿。
鹿棠想起在周家的那许多年。
因为周以墨胃不好,她硬是没让厨房做过一次辣菜。
有回小川偷偷给她带了串麻辣笤皮,被周以墨闻见了。
他皱着眉说味道冲,她便再没碰过。
鹿棠叹了口气：我前夫不吃辣。
沈虞安放下茶盏：所以他从不让你吃
嗯。
那男人不爱你。沈虞安说得斩钉截铁。
周以墨大声否认：胡说！我怎么会不爱她我只是不知道……
他说不下去了。
鹿棠点头：
你说得对。
他爱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沈虞安眉头紧锁：你会原谅他吗
鹿棠很笃定：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周以墨摇晃了几下,像是马上就要碎了。
他伸手想抓鹿棠的衣袖,却只抓到一缕穿堂风。
尝尝这个。沈虞安推来一碟金黄的糕点,特意让厨子少放糖,知道你怕腻。
鹿棠咬了口蝴蝶酥,酥皮簌簌落下。
沈虞安很自然地伸手接住碎屑,指尖在她掌心一触即离。
周以墨死死盯着这一幕。
从前鹿棠也常给他做点心,他总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才明白,那一切本该有多宝贵。
沈虞安声线温柔至极：下午要去趟绸缎庄,给你做一套新衣,没几日就要进宫赴宴了,夫人一定能艳压群芳,省得那几个没长眼的,老想着往我面前塞女人。
鹿棠有点无语：随你高兴吧。
周以墨还在挣扎：棠棠,你别被他骗了,他不是好东西,要不然宋如卿也不会放着富可敌国的沈夫人不做,想尽办法也要跟我走,棠棠,你要好好想清楚啊。
鹿棠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相公,能同我说说你前头的那个妻子,宋如卿宋氏,是怎么一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