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顾宴之有心上人的消息很快便被萧景珩知道了。
他提着剑雨幕中闯进了将军府。
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顾晏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声音嘶哑得可怕,她就是棠棠！
棠棠是我前世的名字。
顾晏之横剑当胸,玄铁剑身映着廊下灯笼,在雨夜里泛着寒光。
萧大人魔怔了。
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冰,内子姓宁,与你要找的人毫无干系。
毫无干系
萧景珩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
是半块褪色的绣帕,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帕上歪歪扭扭的杏花针脚,与顾宴之腰间的香囊如出一辙。
顾晏之瞳孔微缩,却仍不动声色：
天下绣娘手法相似的多了。
那这个呢
萧景珩又取出个银铃铛,铃舌早已锈死,却在雨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十二年前上元夜,她戴着这个铃铛撞进我怀里！
他猛地指向我,而现在——
铃音未落,顾晏之的剑已抵在他喉间：
萧景珩！
这一声厉喝惊得檐下宿鸟扑棱棱飞起,你吓到我的阿宁了。
两人在雨中僵持,剑锋相抵处溅起细碎的火星。
让开。萧景珩声音低得可怕,否则我今夜就血洗将军府。
顾晏之忽然笑了。这个笑容让萧景珩愣在原地。
那是胜利者对败者的怜悯。
你可以试试。顾晏之轻声道,但别忘了,当年北疆之战,是谁教你用剑的。
雨势渐急,打湿了萧景珩手中的旧物。
绣帕上的杏花被雨水晕开,像极了那年我死在他怀里时,嘴角溢出的血。
最后一次。
萧景珩突然收起疯狂,语气平静得诡异,顾晏之,把她还给我。
顾晏之的回答是横剑一挥,剑气削断了萧景珩几缕散发：
我说过,我的阿宁不是你的棠棠。
就在萧景珩眼中杀意暴涨的瞬间,我轻咳一声推门而出：
宴之......
两个男人同时转头。
萧景珩眼中的暴戾瞬间化作狂喜,而顾晏之立刻回身扶住我：
怎么出来了
我倚在顾晏之肩头,看向雨中那个狼狈的身影：
这位大人......
声音里恰到好处的困惑让萧景珩如遭雷击,为何总说认识我
萧景珩的剑咣当落地。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发出声野兽般的哀嚎。
那声音惊得暗处侍卫的弩箭都偏了三分。
棠棠......
他立刻拨开顾宴之的剑,上前想抓我,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适时地往门内缩了缩,手指揪住顾晏之的衣袖。
这个动作让萧景珩浑身一颤,眼中的疯狂更甚：
棠棠别怕......
他竟不顾喉间利刃往前一步,血珠立刻渗了出来,是我啊......
顾晏之立刻撤剑半分,却仍拦在我与他之间。
他趁机将我往怀里带了带,温声道：
萧大人怕是癔症发作了。
他抬手示意侍卫,送客。
当侍卫架起萧景珩时,他突然抬头看我最后一眼。
那眼神让我心头一颤,像是将死之人望着最后一缕光。
没关系......
他竟笑了起来,雨水混着血水从嘴角滑落,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他的低语被雷声淹没。
顾晏之将我打横抱起：
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