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怒意瞬间上涌。
舟贺!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惜踢走我父亲的老臣,也要把情妇安插到如此重要的位置!
我立刻拨通舟贺的电话,声音压着火:舟贺,你现在立刻回家一趟,有重要事情谈。
电话那头背景音有些嘈杂,舟贺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忙碌:
向兰现在不行啊,我还在分公司这边开会呢,事情特别多,今晚可能都回不去......
我再说一遍,立刻回来!
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真的走不开!这边项目卡在关键节点了,明天一早还要见个重要客户......
他语气透着不耐烦:晚点再说吧,先挂了!
舟贺!你......
嘟…嘟…嘟…
电话被直接挂断。
再打,关机!
好!好得很!
陈国栋被开除的理由是——不服从安排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分公司不服从安排!
7
我抓起车钥匙,直接下楼。
司机见我脸色不对,一路将车开得飞快。
抵达分公司大厦时,已是凌晨。
公司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只有高层办公区还零星亮着灯。
我冷着脸,径直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线,还有......隐约的调笑声
我停在门口,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是舟贺的声音: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给你留的。陈国栋那个老顽固,仗着跟过老爷子时间长,就敢对你的方案指手画脚不开他开谁
接着是林娇娇娇滴滴的笑声:
舟贺哥,还是你疼我~不过,要不是齐向兰那个女人害我没拿到毕业证,我也不至于,总是来麻烦舟贺哥你......
舟贺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鄙夷和不耐烦。
她整天疑神疑鬼!家里那只母老虎,哪有我的娇娇温柔体贴要不是当年......要不是为了齐家的资源,我舟贺能看上她
轰——!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用力深呼吸,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
他是为了我齐家的资源才靠近我这母老虎。
原来在他心里,我齐向兰,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跳板!
那些所谓的情分,忏悔,全是狗屁!
巨大的愤怒和恶心交织在一起。
我反而异常冷静。
我拿出手机,调到录音模式,清晰地录下了门内那对狗男女接下来的污言秽语。
几分钟后,我收起手机,没有再推门进去上演捉奸在床的戏码。
那太掉价了。
我转身,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坐回车里,我面无表情地操作着手机。
将那段录音文件,配上文字:
【舟总在分公司日理万机,原来是在为新任的,大学毕业证都没拿到的林经理指导工作。】
这条内容设置仅部分人可见:我父亲、我哥齐向晖、齐氏集团董事会所有成员、公司核心高管,以及......舟贺的爷爷奶奶。
发送。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司机默默发动车子。
8
舟贺是后半夜才疯了一样跑回家的。
他在门外哭喊、哀求,甚至再次自扇耳光,赌咒发誓录音是误会,是林娇娇勾引他,他一时糊涂......
我房间的灯始终没有亮起。
管家在门口转达了我的意思:我家大小姐说了,她不想见您。请您自重,不要骚扰邻居。
第二天,齐氏集团总部发布了一连串重磅人事任免公告:
解除舟贺先生齐氏集团副总裁及华东分公司总经理职务。
任命齐向兰女士为齐氏集团执行副总裁(SVP),全面负责集团运营管理。
华东分公司原经理陈国栋先生,即日起复职,继续担任分公司总经理。
解除林娇娇女士在齐氏集团的一切职务,立即生效。
公告措辞简洁,没有一句废话。
舟贺彻底懵了。
他试图联系董事会成员求情,电话全被挂断。
他想冲进公司找我,被保安毫不客气地拦在大堂外。
他离开了齐氏。
但他的自信仍在。
他以为自己这些年积累的人脉、资源、能力都是靠他自己!
离开了齐家,他舟贺照样是条龙!
他卖掉了市中心的大平层,贷了些款成立了自己的贸易公司。
准备东山再起,狠狠打我的脸。
他信心满满地联系以前称兄道弟的客户。
喂,张总,我舟贺啊!我这边新开了个公司,有好项目......
哦,舟......舟先生啊不好意思啊,最近特别忙,手头项目都排满了,下次吧下次!
电话被匆忙挂断。
王董!是我,小舟!您看我们之前谈的那个......
哪位舟贺哦......不好意思啊,公司有规定,现在只跟资质评级AAA以上的公司合作。抱歉啊。
李哥!兄弟我出来单干了!有没有......
舟贺啊哎呀真不巧,我这边刚跟齐氏签了个大单,排他协议,五年内都不能跟同类型公司合作了。实在对不住啊兄弟!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碰壁一次比一次硬。
那些曾经对他热情的脸,如今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敷衍和避之不及。
他终于惊恐地意识到,过去那些所谓的人脉和尊重,根本不是冲着他舟贺这个人。
而是冲着他背后齐氏集团副总裁的光环!
离开了齐家这棵大树,他舟贺,什么都不是。
客户们不买他的账,连供应商都要求他先付全款才肯发货。
他租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少得可怜,只有物业打来的催缴房租和水电费的电话。
舟贺瘫坐在老板椅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感到了寒冷。
我收回的,不仅仅是齐氏集团的一个职位,更是他赖以生存、自以为是的全部世界。
舟贺的商业世界正在快速崩塌。
9
舟贺的积蓄,在维持公司和应付李娇娇日益膨胀的物质需求下,很快见了底。
他卖掉大平层后,在郊区租一个两居室。
爷爷奶奶一间,他和李娇娇一间。
而李娇娇,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她的金主已经垮台。
她依旧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刷着手机购物APP,把看中的包包、衣服截图发给舟贺,娇嗔着:
贺哥~这个月的新款,人家好喜欢嘛~你答应过生日送我的!
舟贺看着五位数的价格标签,再看看如今公司账户和催款单,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他烦躁地回:娇娇,最近公司周转困难,缓缓行不行
又困难舟贺,你是不是男人啊答应人家的事都做不到!
李娇娇的声音充满了抱怨和鄙夷。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买不起就别答应啊,还说什么我想要的都给我买!
你!
舟贺气得猛地挂断电话。
李娇娇从来不做家务,油瓶倒了都不扶。
舟贺的爷爷奶奶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位老人节俭惯了,看不惯李娇娇的懒散和浪费。
老人家牙口不好,习惯把菜炒得软烂些,口味也清淡。
李娇娇夹一筷子,就眉头直皱:
哎呀,奶奶,这菜都煮烂了,一点嚼头都没有!
太淡了!一点味道都没有,怎么吃啊
她抱怨着,筷子一扔,要么点外卖,要么干脆不吃。
这天晚饭,李娇娇又挑剔了一番,筷子都没动几下。
舟贺心里烦闷,胡乱扒了几口就躲进了房间。
客厅里,爷爷忍不住低声对奶奶叹气:
唉......这日子......还不如从前向兰丫头在的时候呢......
奶奶抹了抹眼角,也压着声音:
是啊,向兰那孩子,虽说自己不下厨房,可人家心细啊。知道我们老了手脚不利索,特意请了煮饭阿姨、保洁阿姨,啥都不用我们动手,还总叮嘱阿姨按我们口味做......
哪像现在,我们这把老骨头了,还得伺候人,伺候了还要被嫌弃......
李娇娇刚巧从房间出来拿水喝,听到老两口的抱怨立马来了火气。
老不死的!你们嚼什么舌根呢!
李娇娇瞬间炸了。
拿我跟齐向兰比她那么好你们去找她啊!赖在这里干什么嫌我不好我还嫌你们碍眼呢!
舟贺!舟贺你听见没有你爷爷奶奶骂我!
她冲到舟贺房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这破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舟贺被吵得脑仁疼,猛地拉开门,脸色铁青:够了!都少说两句行不行!
他再也受不了出租屋里李娇娇那张不满的脸。
干脆借口谈客户,每天耗在办公室里。
10
这天晚上,他在酒吧里,硬着头皮约见一名潜在客户。
对方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眼神一直在酒吧里穿梭的女招待身上打转。
对舟贺递过去的方案草草翻了两页就扔在一边,只顾着灌酒。
舟贺全程赔着笑,又不敢发怒。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眼角的余光扫过酒吧昏暗的角落。
卡座里,穿着暴露紧身裙,正软绵绵地倒在男人怀里的女人,正是李娇娇!
那男人肥厚的手掌正在她腰臀间游走。
李娇娇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咯咯娇笑着,端起酒杯喂到男人嘴边,神态妖媚放荡。
与舟贺印象中那个楚楚可怜、需要他保护的女孩判若两人!
一股被欺骗、被羞辱的怒火混合着酒精猛地冲上头顶!
舟贺噌地站起来,连客户都顾不上,冲了过去!
李娇娇!
他怒吼一声,一把抓住李娇娇的胳膊。
舟贺想把她从那个男人怀里拽出来。
跟我回家!
李娇娇吓了一跳,看清是舟贺,脸上满是厌恶。
她用力甩开舟贺的手。
舟贺!你干什么!放开我!谁要跟你回家你那狗窝谁爱待谁待去!
舟贺指着那个脸色阴沉下来的男人:他是谁
李娇娇轻蔑地瞥了舟贺一眼,故意往金链子男人怀里又靠了靠,扬起下巴。
这是我的王哥!比你强一百倍!至少王哥舍得给我花钱!不像你,穷鬼一个!连个包都买不起!我告诉你舟贺,我们完了!分手!听懂了吗
你......你这个贱人!
舟贺的理智被穷鬼和分手彻底击碎。
因为李娇娇,他才得罪了齐向兰,被集氏开除。
之后的创业四处碰壁。
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屈辱和愤怒轰然爆发!
他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李娇娇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嘈杂的音乐中依然清晰。
啊——!
李娇娇尖叫一声,捂着脸跌倒在卡座里。
妈的!敢动老子的女人!
金链子王哥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
他身后阴影里立刻闪出两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马仔,二话不说,冲上来对着舟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沉重的拳头和皮鞋落在舟贺的头上、脸上、身上。
他毫无还手之力。
像破麻袋一样被打倒在地,蜷缩着护住头脸,剧痛和眩晕感席卷而来。
耳边是李娇娇刺耳的咒骂,还有围观人群的惊呼和哄笑。
10
舟贺在医院里醒来。
头上缠着绷带。
酒吧里那一幕,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
李娇娇的鄙夷和贪婪。
穷鬼、窝囊废,还有她依偎在那个金链子男人怀里放荡的样子......
如此清晰,如此丑陋。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个女人那张清冷、理智的脸。
我从不向他索要昂贵的礼物,甚至在他事业上升期,还会提醒他投资要谨慎。
我有自己的事业和骄傲。
我强大到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包括他舟贺。
舟贺惨笑一声。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着脸上的伤口,又咸又痛。
他终于明白了。
李娇娇哪里是爱他
她爱的只是他曾经依附齐家带来的金钱和地位!
当他失去了齐家这棵大树,变得一文不值时,他在李娇娇眼里,就成了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
她的依赖、她的温柔,全是建立在金钱上的假象!
而齐向兰......
不需要他的钱,甚至给了他平台和机会。
齐家大小姐需要的,或许是忠诚,是尊重,是并肩同行。
可他呢
他把她的独立当成了疏离,把李娇娇的贪婪当成了被需要的证明!
他愚蠢地为了一个贪慕虚荣的赝品,弄丢了真正的珍宝!
巨大的悔恨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他错得离谱!
错得可笑!
错得......无可挽回!
11
出院后,舟贺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再一次来到了齐家那座他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高不可攀的宅邸前。
他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
他没有再跪,也没有哭喊。
只是静静地站在铁门外,请求管家转达,他想见我一面,最后说几句话。
管家通报后,我答复:不见。
舟贺的眼神黯淡下去,却没有意外。
他对着紧闭的大门,深深地、无比郑重地鞠了一躬。
向兰,对不起。这次是真心的。是我眼瞎心盲,是我活该。我......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谢谢你......曾经给过我机会。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他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齐氏宅邸。
转身,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暮色之中。
后来,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关于李娇娇的消息。
据说她跟了那个金链子王哥没多久,就被对方的正牌夫人带着人堵在酒店里。
她被打得不轻,脸都花了,最后不知去了哪里。
舟贺的日子也过得很艰难。
他的小公司黄了。
为了糊口,他在夜市摆了个小吃摊。
刚摆好没几天,就因为没交保护费被一群地痞流氓掀了摊子。
锅碗瓢盆砸了一地,食材被踩得稀烂。
他蜷缩在地上,抱着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他走投无路,几乎要流落街头时。
齐氏集团暖阳慈善基金会的一位工作人员找到了他。
没有多余的话,递给他一份合同:
齐总交代,基金会需要一位熟悉基层、能吃苦的义工,长期驻点在你老家那边的山区小学,负责物资接收、分发和日常联络工作。包吃住,有基础补贴。愿意去吗
一份简单的劳动合同推到他面前。
工作很简单,也很辛苦。把公司员工和社会捐赠的旧衣物、书本、文具,送到指定的贫困山区学校。有基本保险,月薪四千五。
舟贺看着合同上的内容,瞬间明白了这是谁的意思。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苦涩,有感激,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和......赎罪感。
他颤抖着手,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
12
舟贺坐在堆满麻袋和纸箱的后车厢里,回到他小时候读书的地方,大石坎小学。
司机跳下车,扯着嗓子吼:王校长!送东西的来咯!
王校长立马迎了出来:辛苦辛苦!哎呀,这么大老远的!快进来喝口水!
叔叔,这里面是书吗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声音细细的。
舟贺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女孩充满渴望的眼睛,喉咙有些发紧,生硬地嗯了一声。
太好了!王老师说有新书看!
小女孩高兴地拍起手,其他孩子也跟着雀跃起来。
脏兮兮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我作为公司代表,年底也准备好年货,亲自去慰问了公司资助的所有学校。
时光悄然流逝。
齐氏集团的新大楼落成典礼,盛况空前。
我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站在聚光灯下,从容地应对着媒体的镜头和提问。
身后巨大的屏幕上,展示着集团最新的产品线,引来阵阵惊叹。
齐总,听说‘暖阳’慈善基金今年覆盖的山区学校又增加了二十所
有记者提问。
我微笑颔首:是。让每个孩子有书读,有衣穿,是齐氏回馈社会的一点心意。
看来舟贺在他的老家干得不错。
典礼结束,我刚回到顶楼办公室,助理amy快步跟了进来,问我是不是要把舟贺调回来。
我让助理按正规流程操作。
舟贺拒绝了调回公司的条件,选择继续留在山区。
年底,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在本市最顶级的酒店举行。
新郎是齐家精挑细选的合作伙伴,门当户对,青年才俊。
我穿着量身定制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笑容明媚自信。
宾客如云,祝福声此起彼伏。
在婚礼璀璨的灯光里,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宴会厅的角落。
那里,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远远地、静静地站着,朝着这边望了一眼。
只一眼,便迅速转身,消失在了璀璨的灯光里。
我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拂过一缕无关紧要的风。
我收回目光,专注地看向眼前即将携手一生的丈夫。
我的未来,光芒万丈,再无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