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崔墨衡脸色发白,下意识挡在妹妹身前:
刘爷息怒!我妹妹第一次来,不懂规矩,再说了她也没有出千啊。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根本没有出千的机会。
一旁围观的人也跟着道:是啊,是啊,人家都是凭本事猜的,不过这猜的当真是准!
要是能够教一教我就好了。
崔鸢宁往日在寺庙的闲暇之余就经常和自己的师兄师弟玩骰子,早就练就了一身听声辨音的本事。
猜点数大小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她轻轻推开兄长,从容起身道:刘爷这是输不起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赌坊为之一静,
这么大个赌坊,应该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才是。
众人也跟着道:
刘爷你忒不厚道了,要是以后都这样,谁还敢在你们这里玩
对啊,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家小姑娘吗
刘爷额头也不禁渗出了冷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竟然还只是个普通的少女。
他在崔鸢宁极具压迫的眼神中慢慢点头道:
好......那崔大郎的债一笔勾销,日后我们保证再也不诱导他过来赌钱了。
崔鸢宁冷声道:记住你说的话。
离开赌坊后,崔墨衡仍处于震惊之中:宁宁,你刚才竟然猜的那么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没想到宁宁居然这么厉害,居然赢了刘爷!
那可是赌坊里的老手啊,从来没有过败绩!
崔鸢宁停下脚步,夜色中她的眼神格外清亮,声色淡淡道: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大哥不必纠结这些,不过我知道你心里苦,但赌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家人担心。
崔墨衡羞愧地低下头,其实他并不是想赌博的,只是因为赌坊内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众多,可以更好的收集消息,下赌场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告诉宁宁,毕竟这是他们男人该做的事,想着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她......
不过宁宁现在不喜欢他做这些,那他就不到赌坊,换一个方式就好了。
他点点头道:
宁宁,你放心,大哥以后再也不会倒赌坊里来了。
若是还有下次......若是还有下次,你就打断我的腿!
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倒让崔鸢宁忍俊不禁,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浅笑。
好了好了,谁要打断你的腿,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快些回去吧,今日娘在家里还煮了肉汤,要是回去晚了,恐怕就喝不上了。
崔墨衡极为腼腆的挠挠头,他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宁宁来说教,真是丢脸至极。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确实有些晚了,随即开口道:
好,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崔鸢宁与崔墨衡刚进崔府的门,就见年幼的弟弟正俯在案几旁边写着字帖,见二人回来后十分兴奋的就跑到了他们的跟前,
长兄,阿姐你们回来啦!
他拿着刚写好的字帖朝着崔墨衡摇了摇,长兄,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
即便崔墨衡没有读过书也能够一眼看出字迹灵秀,遒劲有力,乃是极好的,他忍不住夸赞道:
墨白,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有这么好的天赋啊!
崔墨白骄傲的仰起头来,都是阿姐的功劳,是她带我去学堂找夫子,所以我才能够写出这么好的字。
崔鸢宁温柔地揉了揉弟弟的发顶,轻声道:墨白本就聪慧,只是缺个机会罢了。
崔墨衡看着弟妹和睦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酸涩。
正出神间,崔母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从厨房走出来,见几个孩子都在,脸上顿时绽开笑容:都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快进来用饭。
饭桌上,崔墨白叽叽喳喳地说着学堂里的趣事,崔鸢宁不时附和几句,气氛温馨融洽。
崔墨衡低头喝汤,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再这么懦弱下去了。
第二日天微微亮时,崔墨衡就跟着崔鸢宁早早的就起来了,他们盘下这个铺子,就等着重新修整一番,然后就可以开张了。
这个铺子崔鸢宁也没有打算赚多少钱,只不过是置办出来让崔母少操心劳神一些。
不过顺带着也可以多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女郎。
毕竟眼下战乱,还是有不少的人流离失所。
她也只想尽一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罢了。
崔墨衡帮忙整理店铺的时候,做梦也没有想到崔家还能多这样一门营生,所以干起活儿来就更卖力了一些。
崔鸢宁站在不远处看着屋内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从江家出来的时候了,就已经做好了新家或许不是那么美满的准备,毕竟她也不是一次两次听到有关崔家的谣言。
甚至下定了决心,如果他们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那她根本没有考虑过留下来。
可她却发现一切似乎也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崔鸢宁主动上前帮忙。
只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崔家才会变的越来越好。
二人正忙着,门外却传来几声嗤笑,
果然是一家子,干的都是这等没出息的事。
江云山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站在离门口的不远处冷嘲热讽,他出来散散心。
却不曾想恰好遇到了正在干苦力的崔鸢宁和崔墨衡。
离开了江家,崔鸢宁活得比一个下人都还不如。
他唇角勾出一抹轻蔑的笑,准备好好欣赏欣赏崔鸢宁如今的落魄模样。
崔鸢宁听到声音,缓缓直起身来,手中的抹布不紧不慢地叠好放在一旁。
她抬眼看向江云山,目光平静如水,却让江云山莫名感到一丝冷意。
自己动手,自食其力,何来没出息一说
崔墨衡也放下手中的活计,站到妹妹身侧,眉头紧锁: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做事。
我们这里并不欢迎你。
江云山嗤笑一声,摇着折扇走近几步:
崔家大郎,你妹妹好歹也是在我们江家娇养大的,如今竟沦落到要做这等粗活,真是令人唏嘘啊。
他早就想看着崔鸢宁哭着求他,带她回去了。
这样的场景想一想就会让人觉得心情顺畅。
街边渐渐围拢了几个看热闹的百姓,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可崔鸢宁仍旧不急不忙的做着自己的事,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反而是江云山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那幕,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崔墨衡亦是冷眼看着他,
我们崔家的事情就不劳你插手了,有空还是多管管自己吧。
江云山很是不喜欢崔鸢宁对他这么冷淡,要知道当初在江府的时候,他和江云疏故意疏远她,可她每次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那时他们只要大发慈悲的让她过来,她就像只丧家之犬一样,听话极了。
可现在她居然不再将他放在眼中。
江云山察觉到这一点后心情莫名有些烦躁,连带着看着崔墨衡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敌意。
崔鸢宁竟然愿意叫一个又黑又壮的土包子兄长,也不愿意多搭理他,难道他连一个杀猪匠的儿子都不如吗
江云山思罢,随即带着身边的小厮上前一步,嘴角露出一抹阴鸷的笑容,
好啊,既然你们在收拾东西,那我来帮帮你们好了。
他话音一落,那几个小厮就心领神会,拿起一旁的木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不到片刻,崔鸢宁和崔墨衡亲手整理了一上午的铺子就被他们砸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