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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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段茉儿是在美梦之中清醒过来的,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苑香阁,房里侍候着的婢女小心侍候着她沐浴更衣,一边侍候,还一边掩嘴偷笑。
段茉儿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洗澡的时候猛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又听婢女说昨天是王爷把她抱回来的,脸色顿时大臊。
真是丢死人了,她一个姑娘家,居然好端端的在男人的床上睡得像死猪,连被人抱回自己房里的时候都没有半点知觉。
害臊了好一阵子,又担心起昨天晚上那个梁上君子,不知道那家伙究竟从四王府里窃听出什么重要机密没有
如果真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那她可就真是罪过了。
梳洗打扮完,她来到前厅用早膳,让她意外的是,一向早起又很早会入宫上朝的李玄臻,今天居然会出现在府里与她共用早膳。
早膳的时候,李玄臻突然提了一个让她十分意外的要求,今天是洪阳帝六十五岁大寿,文武百官届时都会去宫里向皇帝庆贺,他希望她可以陪他一起入宫拜见皇帝。
为什么你要带我去
因为本王府里目前没有女眷,而且前阵子父皇又向我催婚,希望我能尽早纳妃娶妾,填丁生子,延承香火。
没等段茉儿从这番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一本正经道：况且,也该是时候把妳亮到人前宣读本王的所有权了,免得一些闲杂人等,不长眼的趁本王不备之时打妳主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自从昨晚明轩向他汇报,段茉儿私自出府时曾与五王李玄逸有过一面之缘后,他便决定不再把她当成透明人一样藏在府里。
虽然带她去众人面前亮眼肯定会招来外人的惦记,可过分的掩饰,同样也是下下之策。
段茉儿是天音族后人的消息虽然被他大力封锁了下来,但老五这人一向狡诈多端。
前阵子他去盛阳,名义上是给父皇买玉,暗地里做过什么,或许能瞒过文武百官,却不一定能瞒得过心眼多又爱算计的老五。
既然他已经盯上了段茉儿,再藏下去,就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
所以经过昨晚的一番思量,李玄臻才决定带她出席皇宴,趁机也用这种方法告诉老五,茉儿是他的,如果不想惹麻烦,就离茉儿远点。
可我没身份没背景,就这么被你带进皇宫,不会遭来别人的诽议吗
段茉儿虽然不懂皇宫里的规矩,却也知道普通人家的女子想要冒然进宫,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没关系,父皇早就知道妳的存在了,这次他办寿宴,还特意问我会不会带妳一起过去
啊
上次回京之时就有人向父皇禀告,本王这次回来,身边还带了位貌美的姑娘,私底下父皇曾问过我,那姑娘是谁,本王回他,那姑娘是要与本王过一生一世的未来四王妃。
段茉儿的嘴巴张得老大,这人......这人怎么能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
似乎看出她心里所想,李玄臻笑道：本王没胡说八道,而是十分认真的。
说着,指了指她腰间的那块血玉,连定情信物都收了,妳注定要成为本王的女人。
可你当初明明说过这不是定情信物的。
本王那时骗妳玩呢,
你......你这人真可恶。
嘴上虽然这么骂着,心里到底还是因为他如此在意自己而升出几分幸福甜蜜。
到了傍晚时分,被隆重打扮一番的段茉儿随李玄臻正式入宫了。
第一次踏进宫门,心底自然紧张无比,幸好李玄臻在出门之前恶补了她许多宫庭礼仪,仔细教她见皇帝的礼节以及该守的规矩。
四王府离宫并不远,走出街口转了个弯就到了。
今日洪阳帝大寿,文武百官自然一个都不能少。
李玄臻贵为四王,不必过早入席,只要赶着皇上驾临之前出现就行了。
举办皇宴的地方是圣贤大殿,当段茉儿随李玄臻来到这里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入席得差不多了。
段茉儿原本就生得极其精致,被隆重打扮一番后,更是胜过在场的所有女眷。
今日来参加寿宴的,一般都是大臣的正妻或是嫡出女儿,那些貌美的姑娘都知道当今四王、五王不但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最重要的,就是这两位俊美突出的王爷府里都未娶妻。
朝中当差的人都知道,洪阳帝膝下最有出息的两位皇子就是四王李玄臻和五王李玄逸了。
不管嫁给其中的哪一位,将来自家女儿都有可能会成为一朝国母。
所以趁着皇帝大寿之际,臣子们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带着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进宫,就是想借此机会被四王或五王选中,从此成为皇亲国戚。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俊美无双的四王身边,居然带了一位貌似天仙的年轻姑娘。
虽然大臣们心底猜测不出这姑娘究竟出自谁家,但仅凭那姑娘精致的长相,就把在场所有大臣家的姑娘都给比下去了。
当洪阳帝被他的妃子搀扶着走出来的时候,文武百官立刻跪倒的叩首拜见。
洪阳帝挥手叫众臣平身。
段茉儿起身的时候,偷偷抬眼看了不远处那身穿龙袍的男子一眼。
今天是皇帝六十五岁生辰,可仅仅是一眼,她便心有余悸的想,这皇帝的表面模样却早已超出六十五岁。
十分的苍老,满面病容,眼底还残留着几分疲惫的倦意。
不久之前她测算天机,那紫微星的颜色十分黯淡。
如今看来,皇上大限已到,恐怕不会活过三个月。
可皇上膝下七位皇子,现如今竟没有一人被皇上立为太子,他究竟在想什么还是说,这位洪阳帝的心里,其实另有打算
段茉儿心底纳罕,却丝毫不敢表现在脸上。
皇家盛宴听着肃穆庄严,其实过程倒是十分简单,文武大臣纷纷送礼,几位皇子当然也不例外。
李玄臻将他从盛阳带回来的那块羊脂白玉亲手奉上,让段茉儿意外的是,那羊脂白玉被雕成了图形。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羊脂玉已经被打磨成一块做工上乘的玉玺,顶端是两条腾飞的巨龙盘旋缠绕,底端则刻着洪阳大帝四个大字。
洪阳帝见状,心里十分开怀,忙命小太监将礼物呈送上来。
看得出这洪阳帝果然爱玉如痴,更对这块玉玺爱不释手。
在大铭朝当官的人都知道,洪阳帝手里攒了许多不同玉质做出来的玉玺。
虽然批阅奏折时的那一块是无法取代的,但其它玉玺却被当做赏玩的物件,被他珍藏了整整一箱子。
见皇上面露笑容,李玄臻十分满意。
还没等他退下去,就听一人说道：四皇兄在父皇大寿之际赠送玉玺似乎在些不合适吧,莫非四皇兄想借玉玺之势,赶父皇下台
这诛心之言说得极重,原本还热闹的场合,顿时因为这个猜测而变得鸦雀无声。
洪阳帝闻言,也不由一愣,原本喜悦的眼底,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不远处的段茉儿也是一急,仔细望去,竟觉得那人十分眼熟,再一瞧,心头一惊,他不就是醉仙居里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俊俏公子吗
他为何要针对李玄臻,莫非......
她暗暗掐指一算,脸色顿时大变,原来这人就是紫微星旁另一颗耀眼的帝星,也是她舅舅口中所说,这世上唯一对李玄臻登上皇位有阻碍的绊脚石。
被当众刁难的李玄臻却并未露出惊慌神色,他从容一笑,不紧不慢道：看来五弟是孤陋寡闻了,羊脂玉素有圣洁之名,本身就高贵非常,世间少有,虽然被雕刻成玉玺,可其意义却并非五弟所想。
他突然冲金銮宝座之上的皇帝深施一礼,儿臣只是想借这块白玉之势,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也愿我大铭朝千秋万代,福泽永世。
原本脸色阴霾的洪阳帝闻言,顿时扯出一笑,皇儿果然有心,朕深感安慰。
说着,眼角睨向他身边的段茉儿,笑问,皇儿,这位姑娘是谁家的千金
回父皇,她叫段茉儿,是白太傅的外甥女。
当他将段茉儿的身份公布出来的时候,满朝文武顿时大惊,眼光也纷纷瞄向不远处拥有傲然之姿的白珞。
段茉儿早就看到她舅舅了,只是在这种场合之中,却没法上前请安,如今她被李玄臻以白太傅亲外甥女的身份被介绍给众人,就摆明的告诉那些人,她段茉儿也是有身份有来头的。
果不其然,那些原本并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大臣,此时不得不重新估算她的身份。
白太傅,也是大铭朝最让人望而生畏的白相爷,那可是皇帝身边的重要心腹,也是四王的启蒙老师,更是本朝没人敢轻易得罪的一品大臣。
没想到这貌美的姑娘居然是白相爷的家眷,凭他和四王的关系,这姑娘将来嫁进四王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众人各有心思,却都聪明的没有表露出来。
想要借着那块玉狠狠刁难李玄臻一顿的李玄逸见挑拨未成,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别有用意的打量了他身边的段茉儿一眼,便转身落座了。
段茉儿之前被临时恶补一番,被皇上揪着问了几句话,答得有板有眼,口齿清晰,又因为她是白珞的晚辈,所以格外受皇帝重视。
待众人纷纷落座之时,段茉儿小声对李玄臻道：刚刚那个故意刁难你的人我认识,之前我在醉仙居吃饭,他还帮了付了银子呢。
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段茉儿听了,暗地里瞪他一眼,你说我是鸡了
李玄臻忍笑,偷偷捏了捏她的手,本王只是想告诉妳,从今以后离那黄鼠狼远一点,他不是好人。
她笑睨着他,王爷该不会吃醋了吧
没想到李玄臻却大大方方承认,本王的确吃醋了,谁让妳这么讨人喜欢呢。
她嗔怒的瞪他一眼,嘴里骂他不正经,心底却染满甜蜜。
这种场合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两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边说边聊,交谈中才知道刚刚那位就是五王李玄逸。
两人虽然一个排行老四,一个排行老五,但实际年纪却只相差了半个时辰。
当初李玄臻的娘和李玄逸的娘入宫之前原本是一对私交极好的金兰姐妹,嫁进皇宫后也先后因为容貌出色而受到洪阳帝宠爱。
两人都被封做贵妃,地位不相上下。
更在承受帝王雨露时同时怀上龙种。
李玄臻降生的那一天,李玄逸也呱呱落地,只是在大排名上,却只能因为晚降生半个时辰而屈居老五。
这李玄逸也不知道脾气像谁,从小就事事喜欢与李玄臻相比,无论是功课还是骑射,无论是呤诗还是打猎。
直到两人的母妃相继去世,他仍旧对超越李玄臻有着乐此不疲的浓厚兴趣。
说起来这李玄逸也的确是个聪明人,学东西很快,一点即透,就连他的几任太傅也对他的才情赞不绝口。
也正是因为如此,洪阳帝才迟迟没立皇储,就是担心过早的选中继承人,会引起宫庭政变。
两人正小声交谈着,就听一道软糯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今日是皇上大寿,臣女特意为皇上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皇上笑纳。
说着,抱着一把古筝缓缓上前,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弹奏起来。
段茉儿只觉得那声音十分耳熟,循声望去,恍然大悟,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被她整过一次的林媚珠。
一改往日骄纵的样子,今时今日的林媚珠倒显露出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古筝在她手里发出清淡悦耳的音律,在场用宴的大臣原本还叽叽喳喳,如今也都纷纷闭上嘴,静心欣赏曲子。
一曲完毕,皇上拍了拍手,珠儿这手琴弹得不错,朕十分喜欢,来人,赏金百两,珍珠十颗。
林媚珠忙跪下谢恩,待接了赏赐之后,一双眼直直向段茉儿望来。
今日皇上大寿,不知段姑娘带了什么礼物过来,可否让众人也一同开开眼界呢
段茉儿没想到这丫头竟会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一时间怔在当场,双眼瞄了瞄李玄臻,他没说话,又瞄了瞄不远处的白珞,对方的唇边也扬起几分意义不明的浅笑。
众大臣似乎都在等着她的回复,李玄臻却在私底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就在他想要代替她回绝对方的时候,却见段茉儿优雅的站起身,从容笑道：今日是皇上大寿,臣女自然是带了礼物过来的。
说着,大大方方从位置上起身,缓步向大殿正中走去。
洪阳帝见她步履轻盈,姿态从容,绝色的五官并没有被众人注视而露出胆怯模样。
他微微一笑,道：段姑娘带了什么样的礼物送来给朕
林小姐刚刚一首悠美的琴音令在坐各位如临仙境,所以这样的场合之中,自然也该有舞蹈助兴,臣女不才,便送一支拥有特殊意义的舞蹈给陛下欣赏吧。
在众人的等待中,她缓缓跪下,低头,四肢趴下,手慢慢放到头的两侧。
李玄臻不解的皱皱眉。
不远处的白珞则眯了眯眼。
端着酒杯轻抿的李玄逸则是一脸兴味盎然。
其它人更是不解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就在众人陷入迷惑中的时候,就见趴在地毯上的段茉儿轻轻动了起来,先是右手慢慢举起,左手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不知那颗通天铃何时被她握在手中,随着每一个动作的幅度,通天铃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身体每动一下,铃声便响起一次。
伸展、收手,踏地、旋转,铃声慢慢变得强烈起来。
衣摆随着旋转的速度渐渐舞动,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凤鸟天翟！
不知是谁在殿下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当那人叫出这个名字之后,其它臣子也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天啊,真的是凤鸟天翟。
洪阳帝只觉得殿中正翩翩起舞的女子就像天仙一般舞步轻盈,自幼生于宫庭长于宫庭,见惯歌舞升平,却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舞步。
就连那想要给她难堪的林媚珠也被这样的舞姿震惊了。
李玄臻早已经忘了思考,眼也不眨的看着殿上的女子,用那独特的舞姿将自己推上全场主角的位置。
白珞浅笑,玫儿果然将这舞教给茉儿了么
李玄逸则保持着刚刚喝酒的姿态,眼神复杂的看着不断旋转着的那道倩影。
殿里大臣们的议论声越来越激烈,洪阳帝忍不住问道：凤鸟天翟是什么意思
未等其它人回答,就见白珞起身,走到皇帝身边,轻声道：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舞蹈,曾经被当成一种上天赐予的仪式。自古以来,凡是君主能见此仪式,就等于被上天赐予了洪福,预示着我大铭王朝,将会越来越昌盛,越来越富庶,有朝一日,将会称霸天下。
洪阳帝闻言,脸色大悦,白相,这是真的吗
皇上有时间可以看看这方面的记载,世间能欣赏到凤鸟天翟的人,相信历代君主,只有皇上有幸得此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