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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迎风的表情癫狂,笑声更是刺耳,让人头皮发麻。
他还偷偷给你送过药呢,你生疹子那回,太医说要用人参须熬汤,是他把父亲赏的野山参偷偷刨了须,连夜塞到你窗台上。
他总说你额间的莲花是祥瑞,该被好好护着,你说可笑不可笑陈迎风突然凑近铁栏,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他连邓莹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却在山匪窝里求我别伤害公主。
你看,他就是这么个蠢得无可救药的人!
我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原来上一世我生疹子时,窗台上那包没有署名的人参须,是他。
而眼前这个顶着陈迎风名字的人,踩着他的尸骨,喝着他的血,还在嘲笑他的善良。
他不是蠢。
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他是仁。是你这种偷人生、害人命的东西,永远学不会的仁。
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看着他脸上狰狞的疤痕,嗤笑一声,你偷了他的名字,却偷不走他的品性。
你得了邓莹的愧疚,却守不住她的性命。
你费尽心机想踩碎我,最终却把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
陈迎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死死盯着我,仿佛恨不得扑上来咬我。
那又怎样他死了!
我替他轰轰烈烈的活了一回,只不过是我不知道,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是你的血。
要不然我早就把你抓起来,让人倒吊着,慢慢放干了你的血!
我看着他因怨毒而扭曲的脸,只觉得他可怜得可笑。
就算你知道,又能怎样
你永远不会是真正的迎风,等着你的只会是凌迟处死。
你放心,我已经让邓颜禀告陛下,为真正的迎风厚葬,至于你只会顶着你原来的名字,被草席裹着,扔到乱葬岗。
听到这话,他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瘫在地上。
双目圆睁,嘴里喃喃自语,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不可能......
他突然嘶吼,整个人已经疯狂了,我是陈迎风!我是驸马!
你不能这么对我!陈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的咒骂越来越无力,最终变成绝望的呜咽。
狱卒上前,粗鲁地将他拖拽起来。
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朝着我的方向扑来。
我要杀了你!
然而,他还没靠近,就被狱卒死死按住,堵住了嘴。
午时三刻已到,等待他的结局只有死亡。
走出天牢时,邓颜已经等了很久。
都结束了。
她迎上来,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空了的食盒,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我的手背,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我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说不出话来。
天牢里的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可阳光落在身上,暖得让人心头发颤,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陛下已经下旨,为真迎风修建衣冠冢。
邓颜放缓了脚步,与我并肩而行,等过些时日,我们再去看他。
好。
我轻声应道,眼眶微热。
那个总是默默为别人着想的弟弟,终于能得到安宁了。
走过长长的宫道,邓颜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
陈屿,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过去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委屈吗自然是有的。
被背叛的痛,被剜去莲花的痛,桩桩件件,都曾是剜心刻骨的折磨。
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始终相信我、护着我的人,那些痛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承受了。
都过去了。
我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额头。
那朵莲花还在,我珍视的人还在,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邓颜的目光落在我的额间,眼神复杂,有心疼,有怜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以后,有我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即使没有佛骨莲花的庇佑,我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因为我身边,有了一个愿意做我铠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