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轰!!!
并非爆炸,而是空间本身被蛮横撕裂的呻吟。
苍穹之上,一道横贯天际的漆黑裂口猛然张开,如同星球被剜开的巨大伤口。
下一秒,粘稠的、闪烁着甲壳冷光的异族洪流如同溃堤的脓血,从裂口另一端疯狂倾泻而出,瞬间遮蔽了天光!
异族!怎么可能!龙进飞羽瞳孔骤缩,指尖掐进掌心。这里是人类联盟的大后方腹地,是理论上绝对安全的摇篮!
玄守墨青的身影如风般卷来,一把抓住飞羽手腕,声音因极速奔跑而嘶哑:飞羽!快走!传送场!它们…它们绕过了整个星域防御网!直接…挖了个洞进来!
挖洞!飞羽猛地甩开她的手,指向那吞噬天空的恐怖裂口,声音因震惊而拔高:什么样的‘洞’能开在空间稳定锚的核心区!这不是突袭——这是‘神降’!它们的目标绝不止这颗星球!
墨青试图再次拽他:学院有防御力场…
淘汰了三十年的参观品!飞羽厉声打断,眼中燃烧着与苍白病容截然相反的火焰
它挡不住这种规模的虫潮!墨青,源头不堵上,力场破碎只是时间问题!整个星域都会变成屠宰场!
我们拿什么堵!我们连最基础的武器都没有墨青几乎在咆哮,赤手空拳吗!
飞羽的目光穿透混乱的街道,投向远方,一字一顿:不…我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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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基地,巨影之下
穿越燃烧的街道与坠落的虫影,经过层层安全钢门两人终于抵达。
当墨青抬头仰望那在昏暗灯光中沉默矗立的钢铁巨神时,寒意混着震撼爬满脊背。
比格尔斯…你疯了!它连平衡测试都没完成!墨青的声音发颤。
那就让它用战场来平衡!飞羽的语气斩钉截铁,总得有人…去填那道‘天堑’!
要去也是我去!墨青猛地挡在飞羽身前,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神经链接的负荷!你会被撕碎的!
飞羽的眼神异常平静,带着龙进家特有的、近乎残酷的决绝。
他闪电般抬手,一枚微型注射器精准刺入墨青颈侧。
墨青,做个好梦。他扶住软倒的挚友,声音轻得像叹息,醒来时…天就该亮了。
他将墨青安置在基地深处——那个由他大舅打造、本应庇护他自己的合金安全屋内。
厚重的舱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的嘶吼与火光。
混蛋…龙进…飞羽…墨青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嘶吼,视野被飞羽走向机甲那毫无留恋的、单薄却笔直如枪的背影彻底吞噬。回…来…尾音消散在强制休眠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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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神躯,血肉之桥
飞羽踏入比格尔斯的核心驾驶舱。冰冷的神经接驳针刺入脊椎。
呃啊啊——!!!难以想象的剧痛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仿佛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每一根神经末梢!
视野瞬间被猩红的噪点覆盖,牙龈因过度咬合渗出血丝。
比格尔斯…神经链接…启动!!!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中抠出。
简陋的驾驶舱内,少年科学家蜷缩在冰冷的座椅上,身体因剧痛而不受控制地痉挛,汗水瞬间浸透衣衫。
他咧开一个染血的、疯狂的笑:哈…比想象的…还要疼啊…要是…优化程序…
剧痛稍缓,转化为沉重的嗡鸣。比格尔斯猩红的电子眼骤然点亮!
庞大的钢铁之躯在低沉的引擎咆哮中缓缓站直,液压关节发出巨兽苏醒般的嘶吼。
透过全景屏幕,那道吞噬星空的裂口如同地狱之眼。虫群如黑云压城。
飞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翻涌的血腥味,将操纵杆一推到底。
龙进飞羽,比格尔斯——
目标,空间裂口!
碾碎它们!!!
沉重的钢铁足印踏碎基地闸门,渺小的巨人逆着溃散的人潮与遮天的虫影,向着那撕裂苍穹的黑暗裂口,发起了人类对神罚的第一次…孤勇冲锋!
比格尔斯如山岳般撞入虫潮!巨臂挥舞间甲壳碎片与粘液如暴雨泼洒,每一次足踏都让大地震颤、虫尸成毯。
但——太多了!
遮天蔽日的虫群如同翻滚的沥青海洋,任凭钢铁巨人如何撕扯,裂口涌出的黑暗洪流只增不减!
机甲表面已爬满撕咬的工虫,能量护盾在连绵酸液喷射下嘶鸣闪烁。
飞羽喘息着抹去嘴角渗出的血,透过舷窗锁定远方——学院上空,幽蓝色的老旧力场屏障在虫群撞击下明灭欲熄,如同风暴中最后一盏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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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观测塔
那…那台机甲!是援军吗!学生趴在震动的窗边嘶喊。
老教授一把抢过望远镜,镜头里比格尔斯肩甲上灼灼燃烧的龙形家徽刺破虫雾。
…龙进家的疯小子!他声音发颤,不知是怒是敬他把实验室的废案…造出来了!
操!这么大个铁疙瘩藏哪造的!工程师盯着屏幕上突破测量上限的能量读数,脏话混着惊叹炸开。
现在是夸他的时候吗!屏障要碎了——
巨神的馈赠,生命的火种
比格尔斯突然调转方向,钢铁巨躯硬生生撞开虫群,冲向学院屏障!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机甲左胸装甲轰然弹开——
嗡——!!!
一颗足有小楼大小的链式反应堆核心被机械臂粗暴扯出!幽蓝的能量导管如血管般断裂,溅射的电弧灼穿空气!
接住!!飞羽的吼声通过外部扬声器炸响,比格尔斯抡圆巨臂——
轰隆!!!
反应堆如陨石砸穿虫群,重重夯进学院广场!
三层合金地坪应声塌陷,冲击波掀飞了最近的虫骸!幽蓝光芒瞬间浸透尘埃。
用它…顶住!!飞羽的声音夹杂着机甲过载的杂音。
无需多言!教授们疯了一般扑向接口,数据线如群蛇接入反应堆。
滋啦——!
即将熄灭的屏障骤然暴涨,幽蓝光幕厚如实质,将扑来的虫潮狠狠弹开!
飞羽!你怎么办!老教授对着通讯器嘶吼,他看见比格尔斯胸口裸露着断裂的管线与火花——那里本应有两颗心脏!
少年咳喘的笑声从杂音中传来:别慌…我还有…一颗呢…
他猛地推动操纵杆,比格尔斯撕开胸前残留的线缆,断口喷溅着电火
机甲右臂变形,狰狞的旋转巨爪嗡鸣弹出,爪尖流淌着抽取虫族甲壳与生物能转化的幽光!
你们撑住…我已经发送坐标向我大舅申请支援…援军…很快就会抵达了
比格尔斯骤然转身,独存的反应堆在胸腔内发出濒临极限的咆哮
钢铁巨人踏碎大地,拖着胸口闪耀的电弧与空缺,向着喷涌虫潮的苍穹裂口——
逆流冲锋!所过之处,虫尸被巨爪绞碎吞噬,化为修补机甲伤痕的养料,也化为屏障后方每一秒…活下去的希望!
最初的36小时:钢铁屏障下的窒息喘息
幽蓝色的叹息屏障,在飞羽留下的链式反应堆驱动下,如同星球表面唯一的净土。
兵级虫潮——那些灰绿色、镰刀臂挥舞如林的工兵,以及喷射腐蚀酸液的喷射虫——如同永无止境的黑色海啸,疯狂拍打着光幕。
撞击的闷响、酸液腐蚀的滋滋声,是死亡的背景乐。
学院内,警报长鸣,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熔炼的焦糊味和压抑的恐惧。
教授们是这短暂安宁的缔造者,也是深知其脆弱的清醒者。
机械熔炉区:焊接弧光切割着昏暗,废弃的星舰龙骨在教授布满老茧的手中化为狰狞的磁轨撞锤。
教授们早已褪下长袍,赤膊上阵。他们指挥着学生,将实验室的设备、废弃的工程机械、甚至建筑的结构钢梁,疯狂拆解、熔铸。
现在那有多余的能源给你整什么能量武器!动能!最简单粗暴的动能!机械工程系的主任吼得嗓子嘶哑。
一把把粗陋但沉重的磁轨炮、巨型弩炮、甚至包裹着合金尖刺的物理撞锤被迅速组装起来,架设在摇摇欲坠的墙头。
物理班!计算虫群薄弱点!工程班!确保武器不会先炸了我们自己!物理泰斗的声音在爆炸声中依旧沉稳。
炼金前线:化学实验室成了危险的军火库。试管里沸腾的液体被灌入压力罐,制成简陋的燃烧弹和酸液炸弹。
材料学教授嘶吼着,指挥学生用最后的合金板加固摇摇欲坠的承重墙,每一块钢板都意味着多挡下一波冲击。
数据深渊:物理系的老泰斗们,眼珠布满血丝,紧盯着雪花纷飞的监控屏。
沙哑的指令在爆炸间隙传递:虫潮冲击波频次增加15%!西墙应力点偏移!加固!立刻加固!
工程组!D区掩体通道必须在虫群突破前完成密封!
时间,是流淌的鲜血,每一秒都在消耗着反应堆的心脏。
学生方阵:搬运着沉重的弹药和材料,在硝烟中传递信息,照顾着不断增加的伤员。
恐惧被麻木的忙碌覆盖,求生的本能支撑着疲惫的躯壳
第48小时:滤网开启,血与铁的绞肉场
反应堆的能量刻度,无情地坠入红色警戒区
能量储备18%!全域屏障无法维持!监控员的声音带着崩溃的边缘。
不知道还有多久援军才能抵达,不能再维持如此高强度的屏障了
不能存侥幸心理!
能量用完,完全没有屏障的情况下直面虫潮我们就全玩完了
屏障功率…只能维持最低了!大型单位进不来,但…小的会漏进来!负责监控的能量学教授声音沉重。
老教授抹了把脸上的油污,眼神决绝
那就…放进来打!
嗡——屏障光芒急剧黯淡、收缩!如同筛网张开,无数灰绿色的镰刀兵虫、喷射虫,如同倾泻的黑色污水,从屏障边缘、底部汹涌灌入!真正的炼狱,开始了!
防线瞬间化为沸腾的血肉磨盘!
开火!覆盖射击!别让它们形成冲击!临时磁轨炮喷吐出粗大的金属风暴,将前排兵虫撕碎,但更多的踩着同类的尸体涌上。
燃烧弹!封住B区缺口!粘稠的火焰在虫群中炸开,焦臭味令人作呕,但悍不畏死的兵虫踏着火海继续冲锋。
近战组!顶上去!用我们的命,堵住窟窿!手持合金长矛、焊着锯齿的钢梁、甚至消防斧的师生们,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扑向突破火力网的虫影。
镰刀臂与血肉碰撞,酸液灼烧着皮肤,惨叫与怒吼交织。防线不再是线,而是无数个以人命填塞的血肉旋涡。每一秒,都有熟悉的面孔消失在黑色的潮水中。
第56小时:赤色流星与最后的底牌
防线在兵虫的冲击下岌岌可危,绝望弥漫。就在此时——
轰!一道深蓝色的流星撞碎后方堆积的虫骸,如同愤怒的犀牛冲至主楼前!
安全屋里的联军制式单兵机甲
驾驶舱盖弹开,露出墨青苍白的脸庞。
教授!‘火种’!她声音沙哑,动作却快如闪电。
机甲手臂精准地抛出十几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微缩能量核心
墨青!你…老教授惊愕。
没时间解释!混蛋飞羽在天上堵着‘大鱼,地上这些‘虾米’,交给我!
墨青猛地将玄龟厚重的身躯横亘在教学楼正门——虫潮最汹涌的闸口!
玄龟肩炮怒吼,瞬间清空一片,但更多的兵虫悍不畏死地扑上,啃咬着装甲!
玄守墨青在此!虫子们,此路不通!
她体内流淌的并非家族传统的守护之念,而是沸腾的战意!此刻,她便是学院正门最坚硬的顽石!
微缩能量源,成了救命的续命丹。
太好了,有了这些微型能源,我们把屏障功率提上去吧操作员欣喜想要将屏障功率再次提上去
老教授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我们不能赌!最多…最多每隔一段时间短暂提升功率给我们一点喘息的时间
剩下的…留着救命用
每当某个关键节点(伤员掩体入口、最后的武器生产线、核心数据库)即将被兵虫淹没,老教授便心如刀割地下令:启动‘震波’!坐标G4!
宝贵的能量瞬间注入局部屏障,短暂的提高能量功率,幽蓝光幕如受重击的鼓面,猛地向外爆发一圈毁灭性的高能冲击波!
范围内的兵虫瞬间汽化!
这珍贵的十几秒清场,是用微缩核心能量下降换来的喘息,是真正的饮鸩止渴。
第80小时:钢铁脊梁,血肉终焉
最后一块微缩核心,熄灭了。
墨青的玄龟引擎哀鸣着停止,肩炮哑火。
沉重的机甲成了无动力铁棺。
能量耗尽!屏障即将崩溃!将级单位冲击警告!监控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新的恐惧——屏障已薄如蝉翼!
那就…战至最后一刻!墨青的怒吼从玄龟内部炸响!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那台失去动力的重装机甲,竟凭借着内部的液压辅助和她自身爆发的、远超玄守家柔弱刻板印象的怪力,如同一个笨拙却无比坚定的钢铁巨人,开始挥舞它那堪比攻城锤的巨大金属手臂!
砰!轰!每一次挥动都缓慢而沉重,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
没有能量驱动的武器,就用纯粹的吨位去砸!去碾!
将扑上来的镰刀兵虫像垃圾一样拍碎在墙上!
厚重的装甲板成了唯一的盾与锤,每一次格挡和撞击都让机甲框架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
墨青在驾驶舱内嘶吼着,汗水与血水混合,手臂因超越极限而剧烈颤抖,但她如同焊死在大门前的钢钉,一步不退!
兵虫的尸体在她脚下堆积成山,酸液将玄龟的装甲腐蚀得千疮百孔,露出内部线路的火花。
就在玄龟的一条手臂被酸液蚀断,墨青几乎要晕厥,防线即将被彻底淹没,甚至远处屏障传来将级单位猛烈撞击的恐怖震动时——
轰隆隆隆——!!!!
如同创世之雷!来自天穹之外的毁灭光矛撕裂了云层!
精准的轨道轰炸瞬间将学院外围的虫海蒸发!
巨大的空降舱如同神之楔子砸入战场,舱门洞开,精锐的援军战士怒吼着倾泻而出!
劫后余生的寂静,比炮火更震耳欲聋。
幸存者们瘫软在废墟和血泊中,许多人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学院已成焦土,断壁残垣间散落着虫尸和牺牲者的遗骸。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焦臭、酸液挥发和绝望的味道。
伤亡数字,触目惊心。
墨青被从玄龟残骸中拖出,浑身是酸液腐蚀的伤口,手臂骨折肿胀的不像样。
她挣扎着站起,目光第一时间死死锁住远方天际——那道伤痕累累的钢铁身影:比格尔斯。
它依旧堵在裂口之下,巨大的裂口已经被不知名的手段消磨大半,
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敬畏与悲怆席卷了所有幸存者。
他们亲身经历了这地狱般的八十多小时,深知兵级虫潮的恐怖与无穷无尽。
他们仅仅是对付了被屏障过滤后漏进来的、最低等的杂兵,就付出了学院化为废墟、师生死伤殆尽的惨重代价!
防线数次崩溃,依靠众人的搏命和震波的饮鸩止渴才勉强支撑。
而龙进飞羽…那个少年…
他一个人,堵在裂口的正下方!
他没有放过来哪怕一只高等虫族
只有零星几只将级刻意趁着飞羽对抗高等虫族时绕开比格尔斯来到学院这边
学院这边出现的最高等级,不过是些快要突破衰竭屏障的将级波动!
而飞羽面对的,是裂口另一端汹涌而来的、由将级为先锋、王级为中坚、皇级甚至帝级坐镇的灭世洪流!
他将所有足以在呼吸间摧毁整个后方星域的大鱼、巨鲸、海怪,连同那淹没星辰的虫潮主力,都死死地拦在了那道裂缝之外!
他用比格尔斯和自己的身体,筑起了一道隔绝地狱的叹息之墙!
我们仅仅面对漏网的兵级和零星的将级…就已是如此…
一位失去了双腿的老教授,望着远方静默的钢铁丰碑,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流下,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飞羽他…在那片皇与帝的深渊里…究竟…是如何撑下来的啊…
答案,在死寂的战场和远方静默的巨神身上,沉重得无法呼吸。
没有龙进飞羽以身为塞,堵住那灭顶的洪流,没有他留下那颗反应堆争取的宝贵时间,没有他吸引并独自对抗所有足以定义末日的高端战力…
他们这些人,连同这颗星球,早已在神降的瞬间,化为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龙进飞羽不善战斗,甚至相比同龄人来说身体较为孱弱,没有训练过的身体强行驾驶原型机战斗这么久,没人知道那个身材消瘦的少年在没有神经优化程序的机体中经历了什么
驾驶舱内
飞羽瞳孔涣散,视线艰难地聚焦在屏幕上逐渐闭合的裂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念
比格尔斯…裂口…关上了吗…
比格尔斯
AI合成音依旧平稳,但核心深处某种新生的意识正因链接者的消逝而剧烈波动,回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滞
[警报:驾驶员生命体征临界值突破]
先生,您的生命指标正持续衰减。建议立即终止神经链接,启动紧急维生…
飞羽仿佛没听见警报,涣散的瞳孔死死锁定着屏幕上那道越来越细的宇宙伤痕,用尽最后力气打断,声音微弱却清晰
…裂口…关上了吗…
比格尔斯
AI合成音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仿佛在确认那无法挽回的弥合瞬间,也仿佛在压抑某种新生的悲鸣
…是的,先生。裂口…已确认闭合。威胁源…已隔绝。
飞羽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头颅无力地垂下
涣散的目光从屏幕移向舱内闪烁的控制台,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扯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承受最后的剧痛
比格尔斯…
比格尔斯
AI合成音前所未有地柔和,如同低沉的耳语,核心的幽光透过驾驶舱内壁,温柔地笼罩在少年身上:
先生,我在。
飞羽视线彻底失焦,眼前仿佛浮现出大舅如山般魁梧的身影、爽朗的大笑、还有那双总是带着关切与骄傲的虎目。
…我想…我大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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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轻如呓语,带着孩童般的眷恋和疲惫到极点的释然。
那如火焰般在他开启狂热时燃烧、狂舞的赤红发丝,此刻失去了所有光泽,无力地垂落在染血的额前。
笼罩着他的机体幽光,如同感知到了灵魂的抽离,温柔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最后的告别。
驾驶舱内,刺耳的警报声、管道的嘶鸣…所有的喧嚣,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隔绝。
只有少年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和比格尔斯核心深处,那一声低沉悠长的、如同宇宙叹息般的嗡鸣,在冰冷的钢铁空间里回荡。
飞羽胸口的最后一丝起伏,彻底消失。
那双曾倒映星辰与公式的眼眸,永远失去了神采。
比格尔斯原型机——这台在血火中诞生、在神战中进化、最终触摸到生命之域的机械造物——全身流转的规则幽光骤然黯淡,如同跟随主人的灵魂一同沉眠。
它巨大的身躯微微一晃,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巨人,胸前被撕裂的巨大创口,如同泣血的伤疤。
驾驶舱门,在一声液压失效的悲鸣中,无力地滑开。
龙进飞羽那单薄、布满龟裂血痕的身体,如同燃尽了的灰烬,轻飘飘地从驾驶舱坠落下来。
赤红却已黯淡的发丝,在呼啸的风雪中无力地飘散,如同最后一点火星的余烬。
飞羽——!!!
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恐惧与磅礴力量的咆哮,如同炸雷般撕裂了战场的死寂!
下方,一道身影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撕裂空气,带着震耳欲聋的音爆和灼热的气浪,不顾一切地冲来!
所过之处,虫尸被狂暴地卷飞!
是龙进擎岳!
龙进家当代的擎天巨柱,联军的铁血高层!
他卸下了指挥官的威严,此刻只是一个目眦欲裂、肝胆俱碎的亲人!
他如同精准的导弹,在飞羽坠地前的最后一刹那——
呼!
他宽厚、坚实、曾无数次托举起少年身躯的臂膀,稳稳地、却又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接住了那具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
噗通。
不是沉重的撞击,而是羽毛落入手心的微响。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
怀抱之中:
飞羽头颅无力地枕在大舅染血的肩甲上,面容出乎意料地安详。
脸上蛛网般的灰败裂痕触目惊心,嘴角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却凝固着一抹如释重负的、近乎孩童般的微弱弧度。
那双曾闪耀智慧与狂热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睫覆雪,如同沉沉睡去。
他破碎的身体冰冷得刺骨,像一块在寒风中迅速冷却的玉。
这位如山岳般巍峨、以铁血意志著称的男人,此刻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他钢铁般的手臂紧紧箍着外甥冰冷的身躯,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却又在下一刻因恐惧弄疼他而放松。
他布满血丝、瞪大到极致的虎目,死死盯着飞羽安详却毫无生气的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滚烫的泪水,混杂着脸上的血污和冰渣,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砸在飞羽冰冷的额头上
他魁梧的身躯佝偻下来,像一座瞬间被风雪压垮的山峰。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比格尔斯巨大的残骸在他身后沉默矗立,如同一座为英雄而立的、悲怆的钢铁丰碑。
胸前的裂口,正对着相拥的舅甥,仿佛一道凝视的伤口。
风雪呼啸着,卷过死寂的战场,吹动大舅染血的披风,也吹拂着飞羽额前黯淡的红发。
突击舰引擎的轰鸣在远处降落,援军的呼喊和脚步声由远及近,但在龙进擎岳的世界里,只有一片死寂,和怀中那冰冷躯壳带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绝望。
就在这片死寂中,在意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前,飞羽残存的最后一丝感知,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带着硝烟与汗水味道、却无比温暖令人安心的怀抱。
那是他父母牺牲后,唯一能让他放下所有伪装、感到安全的港湾。
他仿佛听到了…大舅那如洪钟般爽朗、却总是带着关切的笑声,在遥远的地方响起。
下一秒。
少年那最后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生命气息,如同被寒风吹熄的烛火,在至亲滚烫的泪水中,彻底消散了。
龙进飞羽——那位以孱弱之躯驾驭钢铁神兵、独挡灭世神罚、为大后方守住黎明微光的天才少年——于拯救了无数人的战场中心,在至亲至爱之人的怀抱里,如同找到了归巢的倦鸟,安然陨落。
大舅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他死死地、死死地抱住怀中冰冷的身躯,将脸深深埋进少年染血的发间,喉咙里终于挤压出一声破碎的、如同孤狼泣血般的、不似人声的哀嚎:
啊————————!!!!!!
这声悲鸣,回荡在空旷的战场废墟之上,成为了英雄陨落最后的、也是最痛彻心扉的挽歌。
比格尔斯残骸上最后一点微弱的幽光,在这一刻,如同呼应着主人的彻底离去,无声地、永远地熄灭了。
玄守墨青拖着疲惫不堪、沾满虫族粘液和自身血污的身体,不顾医疗人员的阻拦,踉跄而又固执的穿过正在清理战场的援军士兵。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不远处那个被魁梧男人紧紧抱在怀中的身影上。
龙进飞羽。
那个身材消瘦得像一杆随时会折断的翠竹的幼稚鬼。
那个会因为实验室助手一句恭敬的飞羽先生就眼睛发亮、嘴角翘上天
然后像只偷到蜜的小狐狸一样,第一时间跑来跟她炫耀的小屁孩。
(记忆闪回,声音带着阳光的温度)
墨清!墨清!你听见了吗少年兴奋地拽着她的袖子,苍白的脸上泛着难得的红晕,他刚才叫我‘先生’诶!‘飞羽先生’!
她正埋头计算一组复杂的能量矩阵,头也不抬,敷衍地挥挥手:是是是,了不起的龙进先生~
他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糖果,绕着实验台转圈,嘴里反复念叨着,越念越得意:嘿嘿嘿,龙进先生~,嘿嘿,龙进~先生~那傻乎乎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而此刻。
那个鲜活、吵闹、会因为一个称呼就雀跃不已的少年,正安静得可怕。
像一尊被风雪瞬间冻结的玉雕,躺在他大舅宽阔却剧烈颤抖的怀抱里。
脸上蛛网般的灰败裂痕触目惊心,曾经闪烁着智慧与狡黠光芒的眼睛紧紧闭着
他嘴角那抹微弱却释然的弧度,此刻在墨青看来,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他只是睡着了…玄守墨青在心底对自己说,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仿佛在进行一项至关重要的逻辑论证。
对,就像以前那样…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残酷的画面与记忆中温暖的场景诡异地重叠:
风雪呼啸的战场废墟,变成了安全屋恒温系统低沉的嗡鸣。
大舅染血的肩甲,变成了那张被飞羽霸占的、铺着柔软毛毯的小沙发。
怀中冰冷僵硬的躯体,变成了少年蜷缩在沙发角落,因为过度劳累或又一次实验失败后赌气,而沉沉睡去的单薄身影。
他总是睡得很沉,呼吸轻浅,几缕不安分的红发搭在额前,显得毫无防备。
那时,她会走过去,给他轻轻盖上毯子,然后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只是睡着了…
墨青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只要这样坚信,下一秒,那个幼稚鬼就会像无数次那样,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小沙发上坐起来,打着哈欠抱怨她又扰人清梦,或者得意地宣布他的新点子。
可是…
为什么他躺在大舅怀里的姿势,那么像在安全屋的沙发上
同样是微微蜷缩的侧躺。
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那么像沉入深度睡眠的孩子
安详,甚至带着一丝满足。
为什么…
联军指挥官如山岳般的身躯会佝偻成那样
为什么那压抑到极致、最终爆发出的泣血哀嚎,会像重锤一样砸碎她所有的逻辑论证
冷风卷着血腥味,刮过墨青的脸颊,冰冷刺骨。
她看着大舅将脸深深埋进飞羽早已冰冷的发间,宽阔的肩膀因为无法承受的重量而剧烈起伏。
那一声破碎的哀嚎,如同宣告世界末日的丧钟,在她耳边轰然炸响!
……
玄守墨青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冰雪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破了她强行筑起的理性堤坝,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落下来。
她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那个睡着了的谎言,在龙进擎岳绝望的怀抱和这彻骨的寒冷面前,脆弱得如同肥皂泡,瞬间破灭。
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那个会为一声先生傻笑的小屁孩。
那个龙进家最不像战士的天才。
那个用生命为他们所有人换取了黎明的…
龙进飞羽。
冰冷的现实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只能站在那里,在呼啸的风雪和弥漫的悲恸中,无声地流泪,望着那个在至亲怀中永远沉睡的少年,仿佛要将这一幕,连同那声再也听不到的嘿嘿,龙进先生~,一起刻进灵魂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