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好一个刺客。
他伸手想碰她的伤口,又怕弄疼她似的缩回:“还疼吗?”
姜绾歆平静摇头:“不疼,比不得流放路上替殿下挡的那一剑。”
贺景钰的手僵在半空。
那年在荒山野岭,她为他挡下匪徒一剑,差点没了半条命。
沉默在殿内蔓延。许久,他才低声道:“歆歆,孤已请旨,一月后迎你入东宫为太子妃。”
顿了顿,又补充道:“同时,迎慕流萤为侧妃。”
姜绾歆垂眸。
一月后,她已在去北狄的路上。
“娶她为侧妃,也是报复吗?”她轻声问。
贺景钰神色微滞,半晌才握住她的手:“自然,只有这样,才能时刻将她困在身边,慢慢折磨。”
姜绾歆抬眸看着眼前俊美的面容。
多可笑啊,他演得这样认真,她却再也不想配合了。
“殿下想怎样便怎样吧。”她语气平静。
此话一出,贺景钰骤然怔住。
他设想过她会哭闹,会质问,却独独没料到这般云淡风轻的反应。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抬手将人搂入怀中。
“歆歆,漫漫三千里流放路,唯有你陪孤走过。”他的声音有些哑,“孤说过,此生绝不负你。”
姜绾歆任由他抱着,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
曾几何时,这个怀抱是她全部的奢望。
“那你爱我吗?”她轻声问。
贺景钰的身子明显僵住了,许久,他才低声道:“自然……是爱的。”
他在撒谎。
姜绾歆太了解他了,他每次说谎时,指尖都会无意识地摩挲袖口,就像现在这样。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他是太子,她是丞相嫡女,慕流萤是国公府千金,他们三人自幼一起长大。可从小到大,贺景钰眼里永远只有慕流萤。
年少时,他们三人一同在御花园玩耍,贺景钰的目光永远追随着慕流萤;宫宴上,他总是第一个发现慕流萤酒杯空了;先帝赐婚慕流萤给他那日,他欣喜得喝了一夜的酒。
他如此爱慕流萤,她认了。
可慕流萤呢?
他被贬流放,她几乎是第一时间送来退婚书,扬言一刀两断。
那日,贺景钰攥着那封信在雨里站了一夜,肝肠寸断,目眦欲裂,慕流萤却连府门都未曾打开。
是她撑着伞找到他,是她衣不解带地守着他,是她陪他走过漫漫三千里,在他哽咽着说“别丢下我”时,一遍遍在他耳边说:“我在,我永远都在。”
可他的心,终究是捂不热的。
好在,她看清了,也不会再捂了。
姜绾歆轻轻笑了笑。
兴许是心虚,听见这笑声,贺景钰心头莫名一紧,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慕姑娘心口疼得厉害,请您快去看看吧!”
贺景钰立刻松开姜绾歆,清冷的面容染上一抹急切:“歆歆,孤去去就回,她要是死了,日后孤还怎么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