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知大学本科读的美术,画笔也曾勾勒过无数理想未来。
可毕业后辗转于教培机构、广告公司,从一个行业跳槽到另外一个行业。生活其实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生活中并没有光鲜亮丽的背景人脉,也没有处处透露出机遇跟反转。只有质朴的节奏。靠的只有自己。
许微知的此刻像一张被反复复印的A4纸,每一页都印着相同的字迹——无意义,但必须完成
早晨7点40分,闹钟准时响起。
许微知的工作是一家小型外贸公司的文员,工位在走廊尽头,紧挨着茶水间。每天处理发票、核对英文订单、回复客户千篇一律的咨询——Yes,
we
can
provide
the
samples.
键盘缝隙里积着咖啡渍,显示屏角落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周四前交社保明细,已经泛黄卷边。午休时同事讨论学区房和鸡娃,许微知低头扒拉外卖里的西兰花,心想这菜和Excel表格里的灰色格子一样令人窒息。
下班后,许微知常绕路去便利店买关东煮,坐在玻璃窗前看高中生打闹。他们的校服背后画着卡通涂鸦,而许微知包里装着从公司顺走的A4纸,边缘还留着没撕干净的装订针。偶尔许微知会用铅笔画速写,但总在完成前揉成团——太像她大学时不屑的商业插画。那盒昂贵的温莎牛顿颜料躺在抽屉最底层,和避孕套、过期止痛药挤在一起,像一场被遗忘的艳遇。
夜晚的失眠时间里,许微知刷手机看旅行博主的vlog,幻想自己裸辞去冰岛看极光。不知道是不是婚姻的平淡乏味,还是所谓的生活琐粹事让人提不起精神。反而让许微知重新产生了对自由的向往。
但第二天醒来,依然会穿上那件起球的针织开衫,挤进早高峰地铁。车厢里有人外放短视频,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擦玻璃。许微知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三十多岁,没存款、没职业规划,只有社保缴费记录在默默累计工龄。
生活像一场漫长的钝痛,而她早已学会和麻木共存。
可生活仍旧是继续的,不会因为任何渺小的人类跟不上步伐慢下来。
人生不该如此颓废而麻木。许微知深知得自救。许微知想让自己是鲜活的生命。可以爱恨情仇,可以激情勇进、也可以新鲜刺激、还也可以灰暗退场。可以有很多可能性,可以做很多事情。
因此才和沈黎洋有了故事的开始。
许微知在现实中有很多无法宣泄的、歇斯底里的心声。是无法跟家人以及朋友倾诉的。当然这时候社交软件就显得尤其重要。
社交软件上有自称艺术爱好者的男人,自称人品正直不下流,也有十个有九个不堪入目就要发肌肉照等等。上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需要自行甄别。也会经常听到一群人的污言秽语而不堪入耳。
很多人跟许微知打招呼都是止于表面,成年男女的那点龌龊心思以及都是无趣的灵魂构建。许微知从不带搭理的。
起因是许微知在软件上发布了几条瞬间动态,关于那条取名为《遐想》的转发画作,是她深夜失眠时随手发的。画作《遐想》画面整体色调清爽干净,画作本身是一大片碧绿色形状各态的莲叶,画中一个身穿红色小女孩,微长的卷发,眯着眼睛仰望天空,既像是享受夏日的浪漫的色彩舒适,又像是畅想对未来的期待。又似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但是这样简单的画作引来不少轻浮的私信。
这画真俗,装什么纯情！
现在网络都没有警察叔叔管制了吗
好辣眼睛,什么低俗的无趣的鬼东西
评论区突然跳出刺眼的一句又一句的言语,许微知并没有过多心里起伏,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直到那个顶着柯基头像的账号发来消息：
姐姐,这幅画的颜色用得真好,这种意境让人很舒服。简洁的话语让许微知一下就注意到了。
你也懂绘画许微知试探性的回复了一下,回复完就后悔了。
许微知太想寻找能懂且欣赏的灵魂。她忽然攥紧了手机。看着雪白的指甲缝里,好像第一次有人触碰到三十多年来的孤独。
不懂,但是朋友送给我一幅画,我很喜欢,有照片我发给你看一下柯基头像的快速闪动像是要很急切的证明,此刻说话的真实感。仿佛慢了一秒都是对真诚人设的亵渎。照片快速的发过来了,是一幅临摹的山水风景画。通过这样的相遇闲聊也是十分愉快。许微知跟这个柯基头像的男孩子交换了彼此的姓名、爱好跟其他。
余下的聊天时间里都是彼此之间频繁信息交流。
会涉及到彼此的工作、生活、婚姻、感情、未来、现实各类话题。好像这么多年突然有个人很懂你,惺惺相惜。在此期间许微知知道了沈黎洋因为前段恋情跟他年前分手的伤心,在情感剥离中处于对感情反复戒断,导致身体暴瘦,一度迷茫,深陷真诚的人是否能被真诚对待的怀疑状态等情况。
其实许微知只是提取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事情告诉沈黎洋。还有很多事情沈黎洋其实并不知道。许微知想的是,如果有一天,或者有机会再告诉沈黎洋。
但这个比她小十一岁的男孩像一束光照进她的生活。可以从医院值班室的趣事到公司茶水间的八卦,从失败恋情的心碎到婚姻围城的窒息——那些藏在心底褶皱里,连最亲密的人都不曾触碰的细碎情绪,此刻却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中舒展绽放。
多年来许微知在无数次的沉默与痛苦中,学会了不再伸手讨要那短暂的幸福。
许微知望着聊天界面不断跳动的消息气泡,恍惚觉得沈黎洋正用他特有的敏感与赤诚,一点点修补着她灵魂的裂缝。
从此之后,沈黎洋的聊天框成了许徽知手机里最明亮的角落。沈黎洋会给许微知分享生活中遇到的有趣的人跟有趣的事情。愉快的事情笑容会感染对方,生活也变得丰富有趣的多。
偶尔沈黎洋也会拍下便利店玻璃上的彩虹光斑分享给许微知看,彩虹的光斑就像是把人生经历中演绎一番。彩虹绚丽,过往云烟。
当然沈黎洋偶尔也会情绪小敏感。EMO的时候会带着耳机听一天的歌曲,敏感又多思。时常会自我怀疑的发消息过来。姐姐,是不是我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我既向往爱的感觉,又害怕爱的伤害。
许微知能充分体会到沈黎洋的语言之间的委屈无力感。也会试图用自己觉得的正能量阳光开朗的短视频转发给沈黎洋。告诉沈黎洋,往前看,大胆走,世界还很美好。还有一句话未表达就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心疼这个受情伤的男孩子。很多时候许微知都是作为过来人,知心姐姐的角色开导沈黎洋。希望沈黎洋能早点勘破,不被情绪反复折磨。
其实在沈黎洋不知道的是,许微知也跟他是同一类型的人,情这一字许微知也勘不破,有甜蜜有撕裂有痛苦有挣扎有相遇也有分别。但是许微知还是愿意用曾经的失败案例告诉沈黎洋,这个世界谁都没人例外,经历过了就好了。自救愈合,还有一个人愿意陪伴在你身边,承受你输出的负能量。那么你已经就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现在。
某天深夜沈黎洋分享单曲循环的《夏夜晚风》,发来大段文字：前女友说我的真诚让她窒息...姐姐,爱是不是越用力就越像枷锁
许徽知望着梳妆台上蒙尘的照片,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良久,终于发去一张柯基犬抱枕的链接:送你个小太阳吧。她没说的是——就像二十岁那年,她也曾把全部真心捧给他,却被说成沉重的馈赠
快递运输了好几天,等待的过程很漫长。
当快递显示签收时,沈黎洋发来的语音带着潮湿的鼻音：姐姐,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姐姐,谢谢你,被人爱着感觉好幸福对于许微知来说,这个礼物微不足道,也没有问沈黎洋前段恋情是否一份像样暖心的礼物都没有。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不用宣之于口都懂得隐约的伤痛。
背景音里,塑料包装被揉皱的声响清晰可闻,仿佛能看见他手忙脚乱拆箱的模样。许徽知忽然被一种陌生的酸胀感击中,慌忙转移话题：下次教你挑西瓜,要拍起来像心跳声的才甜。
过后的某天。许微知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称呼,会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最终搅乱两个人的心。
起初,沈狗狗只是许微知随口逗沈黎洋的玩笑。许微知喜欢看沈黎洋害羞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像只被揉乱了毛的小狗,明明耳朵都红了,还要故作成熟地回一句：姐姐别闹。可渐渐地,这个称呼成了他们之间独有的暗号,带着亲昵的占有欲——别人不能叫,只能我叫。
沈黎洋一开始是懵懂的。他从未被人这样称呼过,更没想过一个名字能让他心跳加速。可当许微知在语音里带着笑意叫他沈狗狗时,他的指尖会无意识地蜷缩,喉咙发紧,像是被人轻轻挠了一下心尖。沈黎洋每天开始期待许微知的消息,甚至会在洗澡时擦干手秒回,生怕错过她任何一句带着宠溺的调侃。
姐姐好霸道。沈黎洋这样回复许微知,可心里却隐秘地欢喜着。
——原来被人特殊对待,是这样的感觉。
直到某一天,当沈黎洋第一次直白地告白时,许微知慌了。
许微知习惯性地用表情包搪塞过去,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许微知下意识想逃。此时彼此身份并不适合。
同时许微知清楚成年世界的规则——心动是短暂的,承诺是易碎的。
她比他大十一岁,早已过了为一句喜欢就奋不顾身的年纪。
所以她许微知沉默,她犹豫,她装作不在意。只有这样,他们可以继续无谓做敞开心扉的朋友。有些东西一旦捅破就再也回不了头。
可当许微知看到沈黎洋床头那个柯基抱枕——绒毛塌陷,像是被他每晚搂在怀里才能入睡——许微知的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沈黎洋知道,自己或许太急切了。
可沈黎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在这段与许微知相处的过程中,慢慢的对许微知有好感。
时间过的好慢,太过煎熬了。
从小到大,沈黎洋习惯了被忽视、被拒绝,甚至习惯了在人际关系里做那个小心翼翼的人。沈黎洋也有不自信社恐的一面。可在沈黎洋心目中,许微知是不一样——尤其她叫他沈狗狗,语气里带着他从未体验过的宠溺和占有。
只能我叫。
这句话像一道咒语,让沈黎洋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珍视。
所以当沈黎洋鼓起勇气告白,却被她用表情包轻轻带过时,他第一次尝到了酸涩的失落。
——是不是自己太幼稚了是不是她只把他当小孩
可沈黎洋不甘心。
哪怕许微知退缩,沈黎洋也要让许微知知道——他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
暧昧的极限拉扯：谁先沦陷
许微知跟沈黎洋之间的感情,像一场无声的拔河。
许微知在理性与感性之间摇摆,一边告诫自己别当真,一边又忍不住在深夜点开沈黎洋的语音反复听。
沈黎洋在不安与渴望中煎熬,既怕吓跑她,又怕错过她。
沈狗狗。
姐姐。
每一次称呼的变化,都是心动的证据。
他们谁都没有说破,可谁都清楚——
有些东西,早已失控了。
然而沈黎洋的执着超乎许微知的预料。
直到某天视频时,沈黎洋突然凑近镜头。沈黎洋眼下泛着青黑,声音却异常清醒：姐姐,我心悦于你。
许微知指尖一颤,咖啡杯在桌沿晃了晃,最终没倒。许微知大约早就猜到沈黎洋会这样子的表达。许微知并不是傻子。
可许微知依旧不曾在意,只是特好奇沈黎洋的喜欢是否是清醒着表达爱意,是否分得清楚成年人的纠结跟挣扎。喜欢跟爱都太过沉重了,不能因为彼此的聊天欲望的增加让人形成错误的爱恋的情绪。许微知怕沈黎洋只是混淆了依赖和爱,怕沈黎洋将来后悔,更怕自己沉溺后却发现,沈黎洋终究会走向更年轻的未来。
你教我挑的西瓜...其实一点都不甜。
沈黎洋见许微知并不说话,又继续低声说。
许微知笑了,笑意未达眼底。
知道了。许微知淡淡的回,然后关掉了视频。屏幕暗下去的瞬间,许微知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压回去。许微知时刻提醒自己——聊天框里的温度不过是深夜的错觉,依赖和爱之间,隔着一整个成年世界的清醒。
就这样,每次聊天的日子,聪明的许微知会特意的岔开关于情感话题。
小插曲在某个下雨天终于破芽而出。
许微知喜欢下雨天。雨丝绵密,像一层薄纱,把世界隔得朦胧又安静。望着绵绵不断地细雨,让雨水冲刷掉白日里的疲惫,仿佛这样就能洗净灵魂里积攒的灰尘。还因为下雨天总给一种忧伤的感觉,撑着伞,戴着耳机,听着音乐,想着事情,沉浸在雨中漫步。
那天,雨下的特别大。临近下班,窗外雨幕如注,水珠砸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爆裂声。许微知站在公司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心里莫名烦躁。
手机屏幕亮起,许微知随手发了一条动态：
下雨天,你在哪里,伞就在哪里——像是一句无心的牢骚,又像某种隐秘的期待。
十分钟后,沈黎洋的消息跳出来：
姐姐,地址给我。
许微知盯着那条消息,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未动。理智告诉许微知应该拒绝,可某种更深、更暗的情绪在拉扯着她。
最终,许微知发了定位。
沈黎洋说：以后我不在姐姐身边,就让这把伞代替我,陪伴你左右,为你遮风挡雨。
——遮风挡雨,这样的字眼太沉重,又太温柔。
许微知没回话,只是默许了沈黎洋的行为。
雨仍在下。
许微知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快递员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雾里,忽然觉得心脏某处被轻轻攥紧。
许微知想起沈黎洋说过的那句话：
西瓜其实一点都不甜。
——原来有些期待,从一开始就是苦的。
距离上次的西瓜告白事件已经过去两周,许微知刻意减少了回复频率。许微知将沈黎洋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却在深夜辗转反侧时,忍不住点开那个柯基头像。
雨,又来了。
这次是初夏的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许微知站在公司落地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炸开又滑落。手机震动,是沈黎洋发来的照片——一把透明长柄伞斜靠在墙角,水珠顺着伞骨滴落成串。
姐姐,上次的伞好用吗许微知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想起那把伞还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一次都没用过。
嗯。她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终跳出来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语音。
许微知点开,沈黎洋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我知道你在躲我。背景音里有车辆驶过水洼的哗响,沈黎洋似乎在室外,但有些话,我必须当面告诉你。
【姐姐,其实我只是想要当面说,为什么我对你的转变会这么大,如果你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大概就是在某一天,我突然发觉,这世界上所有温柔的事情,都让我第一个想到你,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我总是想着你,想和你分享一切,你忽略我的时候,我不太高兴,你回应我的时候,我很开心。虽然我深知我们彼此身份差距,但是心动就是心动,我已经无法忽略我的心意。内心深处告诉我就是想要跟你谈的是长久的恋爱,不是半途而废,而是永远。】但这些是沈黎洋的心声。害羞又或者觉得不合时宜,无法使用文字或者语音直接向许微知来表达。然而许微知也并不清楚沈黎洋的想法。
我知道姐姐觉得我幼稚沈黎洋继续道。
可我能分清依赖和心动。许微知看着沈黎洋身后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灯牌,突然想起自己也曾这样固执地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
下周我要去A市出差,正好路过你的城市。沈黎洋说得很快,像是怕被打断,就...就见一面,好吗许微知的呼吸一滞。
雨声忽然变得很吵。许微知望向窗外,发现暴雨不知何时已转成细雨,霓虹灯在水洼里碎成斑斓的色块。许微知想起那把从未打开的伞,想起沈黎洋说遮风挡雨时认真的语气,想起视频里他泛青的眼圈。
...好。发完这个字,许微知立刻锁屏,把手机扔进包里。但心跳声大得盖过了雨声,在耳膜上咚咚作响。
接下来几天,沈黎洋反常地安静。没有追问见面地点,没有讨论行程,只是每天清晨发来一张朝霞照片,配文永远是第X天。
许微知数着这些照片,像在数某种倒计时。许微知开始频繁检查化妆镜,在茶水间偷偷补口红；经过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时,会下意识寻找靠窗的位置——那里光线最好,适合久别重逢。
直到见面前一天深夜,沈黎洋突然发来消息：
姐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聊天吗你说画里的小女孩在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许微知怔住。
明天沈黎洋继续写道,我会成为那个赴约的人。
窗外,初夏的夜风掀起窗帘,送来栀子花若有若无的香气。许微知望着梳妆台上并排放着的两把伞——沈黎洋送的折叠伞崭新如初,沈黎洋送的长柄伞还挂着价签。
许微知终于意识到：这场雨,早就淋湿了她。
可许微知跟沈黎洋相约见面那日明明上午还是阴雨绵绵,下午却是意外地晴朗,蓝天白云,好得几乎像一场幻觉。
许微知站在树荫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防晒衣的袖口。许微知特意选了件米白色的针织短袖——贴身却不紧绷,锁骨若隐若现地露在领口外沿。下身是条浅咖色短裤,长度刚好卡在大腿中段,既不刻意卖弄风情,又藏不住那双常年练瑜伽的修长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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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微知低头看了眼脚上的白色凉拖,忽然有些后悔没穿那双新买的细带高跟鞋。
姐姐
声音从身后传来时,许微知的后颈像被夏日蝉鸣轻轻刺了一下。许微知转身,看见沈黎洋站在三步之外。他穿着淡蓝色棉麻长裤,黑色短袖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微长的刘海垂在眉骨上方,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像是把整个夏天的光都盛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