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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成过婚的。
夫君是我的师兄,沈淮之。
不过可惜的是,我们没有像林梓微和楚宴舟那样讲究。
仪式,洞房,都没有。
因为就在登记婚书的同一天,教我俩武功的师傅突然去世了。
按照规矩,我俩需要守丧三年。
不过我们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沈淮之对我,却好的无可挑剔。
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就能吃饭。
鱼肉是剃好刺的,虾是剥好皮的,就连米饭,他都蒸的浑
圆饱满。
我的衣服一天一换,都是由他亲自浣洗。
就连贴身的肚
兜,都不用我动手。
一开始我羞的脸红,不愿让他做这些。
他却宠溺的低低一笑,从我手中拽过肚
兜上的红绳:
阿宁的手是练剑的手,这些小事,交给我就好。
我伸出袖子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既心疼又甜蜜的问:
师兄,你会不会永远对我这么好
他攥住我的手,眼中星光璀璨:
阿宁,咱们是夫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并且,咱们已经成婚,你该叫我夫君了。
我将头埋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皂角粉的香味,笑的花枝乱颤。
我也想对他好。
所以这之后我学着刺绣,学着帮他做衣服。
一开始我连怎么下针都不会,常常气的扔了针,将布料用剑劈碎。
沈淮之看在眼中,找了蜀中最好的绣娘,教了我三个月。
我那一身绣工,就是这么出来的。
自从学会做衣服,沈淮之身上的衣物,就都是出自我的手。
我们两个被师傅收留的孤儿,原本是不懂爱人的。
但是因为彼此,我们都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对方。
只可惜好景不长,三年孝期过了之后,我俩准备成婚的前一天。
我和沈淮之无意间得知了师傅死亡的真相。
是他出门买酒的时候,撞到了京城世家贵族王公子的侍卫。
那个王公子本是小官,但因为和将军府嫡女青梅竹马,不仅身价水涨船高,背后势力更是盘枝错节。
于是他的侍卫狗仗人势,事后找到了师傅。
一杯毒酒下毒,师傅表面寿终正寝,内里穿肠烂肚。
当日是我和沈淮之登记成婚的日子,师傅是去买喜酒的。
可惜,他到死也没喝上一口。
我恨的痛不欲生,提着剑就要去找那个王公子。
结果被沈淮之拦下。
他抿着唇,声音沉沉:
阿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他是京城的人,又和将军府有牵连,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得罪的起的!
我难以置信的推开他,理智全无:
你在说什么啊死的是我们的师傅,是师傅啊!
难道你害怕畏惧权贵
沈淮之急忙解释:
咱们冷静下来商量一下怎么办,阿宁,你这样贸然前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滚开!你不敢,想当缩头乌龟,那就待在这,我自己去!
我一把将他推远,不管不顾就要赴京。
沈淮之追了我数十里路,才终于将我按住。
我俩望着彼此,对视有一炷香之久。
最后,他认输一般从我手中将剑抢过去,叹息一声:
你在这里等我,明日此时我若没有回来,千万不要急,也不要报官,另想对策。
那怎么行!要去一起去!
我着急的去抢剑,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沈淮之点了穴道。
阿宁,你等着我。
他俯身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毅然转身而去。
穴道在第二天,自行解开。
我想追过去,又想起他的话。
于是我再原地从天亮等到天黑。
可等来的,只有他的死讯。
京城中传开了,王公子的府上死了一个江湖术士。
尸体被扔进了乱葬岗,行刺失败。
我懵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的,跑去乱葬岗。
天色黑漆漆的,那里蛆虫遍地,满是死气。
我找到他时,他的尸体已经凉透。
如论我如何哭喊,叫他名字,喊他夫君,都再没了反应。
我抓着头发,拼命的捶打自己,趴在他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是我,是我冲动非要报仇。
是我做事不计后果,害得他死在京中。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自私的逼着他去报仇。
再也不要不听劝说,不自量力的赴京。
我要他打我、骂我、写下休书、亲手将剑刺进我的心脏、砍下我的头颅、跺掉我的四肢。
好偿还他本该幸福,顺遂的一生。
可惜,没有重来......
我摘掉头顶的簪子,万念俱灰的抵在颈上,想和他死在一起。
谁知下一秒,衣角被人轻轻拽住。
我回过头,一人浑身血污,轻轻的唤道:
救、救我......
我愣在原地,浑身血液逆流,攥着簪子的手,颤的不像话。
他的脸,长得和沈淮之,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