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往外走去，不忘吩咐：“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看着那背影，顾长庚有些恍惚起来。
不知何时，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女不再穿红色，不是玄衣便是白衣，看起来像一领又一领华贵至极的丧服。
三百多条人命。
顾长庚闭上眼，这样算下来，他还可以见她很多次，很多次。
三日之后，便是沈菱歌登基的日子。
登基前夜，沈菱歌独自站在王城最高处看这城楼万家灯火。
苍旻来寻她，刚想开口，沈菱歌便率先开口道：“你知道我当初从这里离开时有多狼狈吗？像一条丧家之犬。”
“我从小在这王城长大，却也在这里经历了最屈辱的一切。”
苍旻淡淡道：“无妨，入关后，自有大儒为你诵经。”
沈菱歌看他：“你倒是对这帝王之路看得透彻。”
苍旻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正因为看得太透，才早早避世。”
沈菱歌沉默良久，问他：“那这次，为何出世帮我？”
苍旻对她的帮助，一切她都铭记于心。
苍旻一向澄澈通达的眼眸闪过一抹让人看不清的光。
过了好半晌，他才道：“或许，是想看看，一个不屈不饶的女子，能在这世道走到哪一步。”
“就因为如此？”沈菱歌看他。
“还有，你曾答应过我的话，除了报仇，你更想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沈菱歌嘴角勾起：“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你呢？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苍旻看着满天繁星：“回苍月山。”
沈菱歌一滞，胸口有些发闷：“什么时候？”
苍旻看她一眼，笑了笑：“等你登基之后，我就离开。”
沈菱歌想了又想，袖子下的手攥紧，喉咙有些发涩：“非走不可吗？”
苍旻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
苍旻眼眸瞪大，骤然后退一步，被惊住似的。
原本有些紧张的沈菱歌反而被他这模样逗笑。
“怎么，不愿意？许你东宫正君之位。”
苍旻无奈地抬起折扇，敲了一下她的头：“胡闹。”
沈菱歌皱了皱鼻子：“大胆，你知道你敲的是谁的头吗？”
“那你要如何。”苍旻折扇一展，姿态比这王城最矜贵的贵公子还要风流优雅。
他淡淡道：“将我拖出去斩了？”
沈菱歌压下砰然一瞬的心脏：“不敢。”
苍旻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沈菱歌，你其实并不喜欢我。”
沈菱歌一顿，抬眸看他。
苍旻道：“你选择我，就如那些帝王之谋，你只是想选择一个对你来说最有利的人坐上这位置。”
麒麟子这名声足够响亮。
苍旻看得透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没空跟你掺和，短短数年，两朝轮换，百姓人心惶惶，别搞这些花花心思，先跟我说，你打算如何？”
沈菱歌深吸一口气。
她真的只不过是想找个正君，怎么现在这情况却是找了个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