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谢明漪的私人酒窖里,水晶杯折射着琥珀色的光。
她已经喝了半瓶麦卡伦,却依然觉得喉咙发苦。
酒精无法麻痹的记忆越发清晰。
蠢货。谢明漪对着空气骂了一句,不知是在说前世的顾昭衍,还是这一世重蹈覆辙的自己。
酒杯再次见底时,她忽然低笑起来。
多讽刺啊,这一世她原本打算继续默默守着他,等他某天回头看一眼自己。
结果命运弄人,他确实回头了。
却是带着前世的愧疚。
谢明漪,你真是一点没长进。
她仰头灌下最后一杯酒,玻璃杯底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上。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谢明漪转头,顾昭衍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他没穿鞋,光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的瞬间,顾昭衍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明漪。
深红色的低领带吊,素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垂在胸前,眼底布满血丝。
你……他的声音哽住了。
你怎么进来的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顾昭衍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打赌赢来的。
谢明漪这才想起,那把备用钥匙,原来一直被他收着。
谢明漪别过脸：来看我笑话
顾昭衍直接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仰头把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精灼烧喉咙的刺痛让他皱起眉,却还是固执地开口：我是来告诉你……
我不选宋明珞,不是因为她背叛我。
我选你,也不是因为愧疚。
他的指尖抚上她眉骨的旧伤,那是他们十五岁时打架留下的：是因为这一世,我终于看清了谁值得。
酒窖陷入死寂,只有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谢明漪的红唇动了一下。
她想推开他,手指却不受控地收拢,将他的手握住。
顾昭衍,她声音低沉,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参加你的生日宴吗
他摇头。
因为二十二岁那年,她的拇指摩挲着他腕间跳动的脉搏,我看着你走向宋明珞,对自己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你能幸福,我心甘情愿放手。
顾昭衍的眼泪突然砸下来,正落在她手背上。
谢明漪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站起,却被顾昭衍拽住了。
谢明漪,他带着哭腔问,如果这一世我还是选宋明珞,你会怎么做
她的牙咬得死紧,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继续看着。
直到我再次死在你面前
这句话像利剑刺穿两人之间最后的屏障。
谢明漪突然扯住他,大步走向楼梯。
顾昭衍挣扎：放开我！
闭嘴。她猛地踢开卧室门,把他推向床上的动作却很轻柔,你脚底都是血。
顾昭衍这才发现自己的确在酒窖里踩到了玻璃渣。
谢明漪去而复返,单膝跪地,用镊子一点点挑出他脚心的碎片,酒精棉擦过伤口时,他疼得缩了一下。
活该。她嘴上骂着,手上的力道却更轻了。
包扎完毕,谢明漪起身要走,却被顾昭衍从背后抱住。
我重生的第一天,他的脸贴在她头顶上,声音闷闷的,就去买了前往瑞士的机票。
谢明漪僵在原地。
我在机场等了一整天,结果天气原因,从延误到取消。
他收紧手臂,当时我就想,那我就等你回来。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你。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谢明漪慢慢转身,捧起他的脸。
她的拇指擦过他湿润的眼角,眼神复杂。
顾昭衍,她低声问,你就不怕……这一世的我们依旧重蹈覆辙吗
他低下头,吻在她唇角：那就下一世再见。
这个吻很轻,却让谢明漪的防线彻底崩塌。
她扣住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小苍兰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席卷了顾昭衍的感官。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顾昭衍发现自己的手已与她十指相扣。
而谢明漪的掌心,烫得吓人。
晨光熹微时,顾昭衍抱着谢明漪醒来。
她睡得很沉,眉心的褶皱终于舒展。
他悄悄用手指临摹她的轮廓,从眉骨到高挺的鼻梁。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闻推送。
《突发！宋氏集团涉嫌财务造假,股价暴跌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