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天后,我接到了梁松清的电话。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我同意。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翌日,我特意换上了那件被我压在箱底多年的红色连衣裙,那是我还没结婚时自己买的。
如今穿在身上,已经有些紧了。
我还化了一个精致的妆,涂上了鲜艳的口红。
当我出现在民政局门口时,梁松清和梁辰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从未见过我这样明艳照人的样子。
在他们的记忆里,我永远是那个穿着围裙,素面朝天,头发随便挽起的家庭主妇。
梁松清的眼神复杂,有惊艳,有懊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妈......梁辰呐呐地开口,眼神躲闪。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进了民政局。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当工作人员将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上时,我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二十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和不舍,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和梁松清离婚的消息,很快就在亲戚圈里传开了。
大多数人都觉得我疯了,快五十岁的女人,离了婚,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懒得理会这些闲言碎语,用分到的钱,在市中心一个环境优雅的小区,给自己买了一套大平层。
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名了一个成人舞蹈班。
当我穿着紧身练功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走形的身材时,心里不是没有过退缩。
但当音乐响起,我跟着老师的口令,做出第一个伸展动作时,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瞬间唤醒了我沉睡多年的细胞。
身体是僵硬的,动作是笨拙的,可我的心,却是自由的,快乐的。
除了跳舞,我还报了瑜伽班、插花班,甚至还去学了烘焙。
我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人和事。
我还租下了一个场地,开始筹备我的佳宁舞蹈工作室。
从选址、装修,到招聘老师、制定课程,所有的事情我都亲力亲为。
虽然忙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
这天,我正在工作室监工,接到了梁辰的电话。
是越洋长途。
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
这是他出国后,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淡。
我......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爸和......冯妈妈,他们过得不好。
我并不意外。
他们吵得很厉害,冯妈妈她什么家务都不会做,每天就知道打扮、逛街,家里的钱很快就被她花光了,我爸现在每天下班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妈......你能不能......回来看看他
我沉默了片刻,反问道:梁辰,你觉得,这是我应该关心的事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对不起,妈。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说:我以前......太不懂事了。我现在才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你能明白就好。我说: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们都该向前看。
挂了电话,我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梁松清和冯莹的结局,我早就预料到了。
一个是被宠坏的巨婴,一个是习惯了被伺候的大男子主义者,他们两个生活在一起,除了鸡飞狗跳,不会有第二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