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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律师来找过我两次。
第一次是想让我出具谅解书,说只要我肯原谅,他可以想办法让陈默减刑。
我把律师函扔了出去,告诉他:想减刑让他去跟我爸说。
第二次律师带了份协议,说陈默愿意把那栋别墅过户给我,算是补偿。
我笑了,那栋沾满我爸血泪的房子,我嫌脏。
转告陈默,我看着律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要的不是钱,是公道。
律师走后,周延递给我一杯热水:别跟他们耗,身体要紧。
我知道。我捧着水杯,指尖还是凉的,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张远那边有了新消息。
他说当年林薇舅舅不仅用了劣质材料,还买通了工地监理,伪造了验收记录。
这些证据他都藏在了一个旧硬盘里,藏在他老家的地窖里。
我和周延立刻动身去了张远老家。
地窖阴暗潮湿,角落里堆着杂物。
张远说的那个旧硬盘被裹在塑料袋里,藏在一个破木箱底下。
刚拿到硬盘,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是林薇舅舅以前的两个手下,他们不知从哪得知了消息,追了了过来。
把东西交出来!其中一个疤脸男人举着钢管,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
另一个矮个男人已经堵住了地窖出口,墙角的蛛网被他们踩得稀烂。
周延把我往身后拽,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裹着塑料袋的硬盘:你们想干什么这是犯法的!
犯法疤脸男人嗤笑一声,钢管在手里转了个圈,当年苏工死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提犯法
他眼神扫过我,像淬了毒的刀,林老板待我们不薄,今天就得替他把这破玩意毁了!
话音刚落,钢管带着风声朝周延砸过来。
周延侧身躲开,后腰却撞在木箱上,闷哼一声。
我看清他疼得发白的脸,他的旧伤还没好。
周延!我急得去扶他,矮个男人已经扑过来抢硬盘。
我死死把硬盘按在怀里,他的拳头落在我背上,钝痛顺着骨头往心里钻。
苏晴!周延红了眼,抓起地上的铁撬棍朝矮个男人抡过去。
铁撬棍砸在对方胳膊上,一声脆响混着惨叫炸开。
疤脸男人见状,钢管改了方向朝我砸来。
我抱着硬盘就地一滚,钢管擦着耳朵砸在地上,水泥地被凿出个小坑。
周延趁机扑过去抱住疤脸男人的腰,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木箱,发霉的杂物撒了一地。
快走!周延被按在地上,脸涨得通红,把硬盘交给警察!
我看着他被拳头砸在脸上,鼻血瞬间涌了出来。
理智告诉我该跑,可脚像钉在地上。
我抓起旁边的砖坯,朝着疤脸男人后脑勺狠狠砸下去。
砰的一声,男人动作顿住了。
周延趁机推开他,拉着我就往地窖外冲。
矮个男人捂着胳膊追出来,嘴里骂着脏话。
地窖外是片荒地,杂草比人高。
我们踩着没膝的草往前跑,硬盘在我怀里硌得肋骨生疼。
身后传来摩托车发动的声音,他们竟然还带了车。
上车!周延拽着我冲到路边,拦了辆路过的农用三轮车。
司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周延把钱包里所有钱都塞给他:师傅,麻烦开快点,往市区走!
三轮车突突地跑在土路上,我回头看,摩托车在后面紧追不舍。
周延把我按在车斗里,自己挡在前面,后背被颠簸的车板硌得直抽气。
疼吗我摸着他渗血的衬衫,声音发颤。
没事。他咧嘴笑,嘴角的血混着尘土,看着狼狈又倔强,硬盘没丢吧
我把怀里的硬盘举给他看,塑料袋上沾着我的血。
他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掉我脸上的泥:别怕,快到了。
三轮车拐进国道时,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是周延刚才在慌乱中按了手机里的紧急报警键。
摩托车见状掉了头,很快消失在岔路口。
我瘫在车斗里,看着周延汗津津的脸,突然把他抱住。
他的后背滚烫,带着血味和泥土味,却是此刻最安稳的依靠。
别吓我了。我把脸埋在他衬衫里,眼泪打湿了布料。
他拍着我的背,声音哑得厉害:没事了,晴晴,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