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阮安安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家院门,瞅准墙根那片最不起眼的阴影,从空间里摸出把老藤摇椅,裹紧身上的旧毯子,往摇椅里一窝,像只蛰伏的夜猫。
偏房窗户透出刺眼的白炽灯光,晃得人眼晕。
隔壁几户人家窗口摇曳的煤油灯火,跟这一比,简直成了萤火虫。
阮安安心里冷笑一声:呵,灯开得倒是亮堂!不是自家的电费,花起来不心疼吧
她可记得真真儿的,徐老婆子没被逮进去前,苏清月勤俭持家地恨不得连根蜡烛都掰成两截使。
现在老婆子不在了,好家伙,一个人在家,东西两屋的灯都亮得晃眼!
阮安安咂咂嘴,心里那点佩服劲儿倒不是假的。
尤其是今天刚在黑市经历了黑吃黑的惊魂一刻,她算是彻底悟了。
女主能当女主,全凭一个装字!
那黑市是啥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她今天都特意穿得红配绿、土得掉渣了,结果还是因为那一百块钱露了富,差点栽进去。
苏清月和徐母之前可是偷拿她家古董去了黑市好几趟,每次都囫囵个儿走出来了。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苏清月装模作样的本事比她更强。
吃一堑长一智!阮安安暗暗告诫自己,这次必须把苏清月给彻底解决了!
念头刚转到这里,偏房那刺眼的灯光啪地灭了。
门轴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吱呀,苏清月像做贼似的,踮着脚尖溜了出来。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鬼鬼祟祟地往院门挪。
阮安安眯起眼,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苏清月这一身行头——
红底碎花的厚棉袄,翠绿得扎眼的头巾,脚上一双洗得发白的黑布拉带鞋......
阮安安差点乐出声。
这不是白天她去黑市那身吗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着苏清月这副打扮,再想想自己白天在黑市的遭遇。
一个念头闪电般劈进阮安安脑海——
背锅侠,这不就送货上门了
就在苏清月的手快要摸到冰凉的门栓时,阴影里突然响起一个凉飕飕的声音。
哟,大嫂,这深更半夜的,打扮得这么......喜庆,赶着去哪儿‘串门子’啊
啊——!
苏清月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向后弹开一大步,差点崴了脚。
她惊恐地循声望去,这才看清阴影里坐着的阮安安。
惨白的月光正好斜斜打下来,照在阮安安半边脸上。
她嘴角勾着,似笑非笑,那模样,活脱脱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苏清月只觉得一股寒气嗖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她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调:你......你你......阮安安你、你大半夜不睡觉,坐......坐这鬼地方干什么
阮安安慢吞吞地从摇椅上站起身,一步步踱到抖如筛糠的苏清月面前,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好一朵娇滴滴、白嫩嫩的小莲花......
阮安安的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淬着毒,可你是不是忘了,这是谁的地盘嗯我阮安安的家,我爱坐哪儿坐哪儿!就是坐房顶烟囱上吹风,那也是我的自由!轮得到你个外人指手画脚
她凑得更近,呼吸几乎喷在苏清月惨白的脸上,声音陡然转厉:倒是你!苏清月,这黑灯瞎火的,在我家院子里鬼鬼祟祟。该不会是......手脚不干净,摸了我家的物件儿吧
下巴被捏得生疼,骨头都快碎了。
没......没有!安安,你误会了!
苏清月把手中的信放在身后,眼泪说来就来,声音哽咽又委屈,我......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剩咱妯娌俩相依为命了......我、我是想陪着你......
哈哈哈!
阮安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手腕一翻,动作快如闪电,苏清月身后那信封已经被阮安安夺了过去!
检举信
阮安安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嗤笑出声。
还给我!
苏清月脸色骤变,失声尖叫,不管不顾地踮起脚就去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带着十足的狠劲,狠狠甩在苏清月脸上。
苏清月捂着火辣辣剧痛的脸颊,那双惯会装可怜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别......别打了......我、我肚子里有孩子了!安安......我知道你恨我......可、可这都是徐宴礼和他妈的主意啊!是他们算计你家产!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她声泪俱下,试图把脏水全泼出去。
阮安安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眼神像在看一摊令人作呕的秽物,一步步再次逼近。
苏清月,你当我是徐宴礼那个蠢货你红口白牙说两句软话,掉两滴猫尿,我就得信你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清月彻底慌了。
面前的阮安安眼神带着残忍的清醒和狠绝,哪还是以前那个被她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她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苏清月心里又恨又怕:你怎么能这样你也是个女人啊!怎么能这么狠心......
啪——!
没等她心里那点怨毒发酵完,头皮猛地传来剧痛!
阮安安一把薅住了她翠绿的头巾,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又扇了过来。
狠心阮安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快意和冰冷,狠心也是你活该!!
啪——!
又是一巴掌,力道更重!
忘了你肚子里揣的这个野种怎么来的了吗他爹是坑蒙拐骗吃绝户的渣滓!他奶奶是算计我阮家产业的恶毒老虔婆!而你苏清月更是个不折手段、心思狠毒的婊子!
第三巴掌落下,苏清月只觉得天旋地转,嘴巴里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唔......呜呜呜......
苏清月再也撑不住,捂着脸顺着墙滑坐到冰冷的地上,发出压抑又痛苦的呜咽。
放过我吧,安安,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阮安安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
她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迅速抽出信纸扫了一眼内容。
看完后,一声充满讽刺的冷笑响起,苏清月,你这编瞎话的本事,不去写戏文真是屈才了!说我勾引李建国跟他有一腿
阮安安抖了抖信纸,像是抖落什么脏东西,之前那三天,可都是李嫂子亲自招待的我!昨儿晚上我俩还睡一个炕上,骂了你和徐宴礼祖宗十八代呢!
啊
苏清月猛地止住哭声,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脸满是震惊和扭曲。
你没勾引李建国......你、你勾引的是他老婆!
阮安安:......
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了苏清月一眼,最终只化作一声疲惫又厌烦的叹息:你......算了。
跟这种脑子里除了裤腰带以下那点事和怎么靠男人活的娇妻文女主废什么话
纯粹浪费唾沫!
苏清月是真的困惑。
难道......拿捏住男人的老婆,也能拿捏住了男人
这......这也行
可惜,她的学术探讨注定得不到解答了。
因为下一秒脖子侧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阮安安的脸从一个变成两个......
紧接着,整个世界猛地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阮安安面无表情地将一支细小的针管收回空间。
看着软倒在地、失去意识的苏清月,她眼神冰冷,毫无波澜。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道理,原主上辈子用命证明了。
所以,她绝对不给苏清月一点翻身机会!
心念一动,昏迷的苏清月消失在原地。
从阮家小洋楼到区治安处,骑二八大杠只要二十分钟。
阮安安把死猪一样的苏清月扔在治安处紧闭的大门前,又把那枚作为关键物证的周家契印,稳稳当当地挂在了她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她蹬上自行车,身影迅速融入夜色。
这一天不是在蹬自行车,就是在准备蹬自行车的路上。
加上这七十年代初坑坑洼洼的破路,颠簸得她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屁股蛋子更是颠得跟裂成了八瓣儿似的,又麻又痛。
嘶......回去非得泡个热水澡不可,不然这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不过,想到苏清月,阮安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人证物证都在,任她能把死人说活,这次也逃不了了!
快到家门口那条胡同口时,阮安安发现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个穿军绿色制服的瘦小身影。
瞧着有点眼熟,好像是李建国身边的警卫员。
看清来人,她利落地翻身下车:同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警卫员立刻挺直腰板,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塞给阮安安。
语气带着完成任务后的严肃:阮同志!这是刚到的海岛来的加急电报!还有军区给您开好的介绍信和明天中午去海岛的火车票!您收好,明天就能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