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夜断情
他曾为白月光,罚我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亲手扼杀了我们第一个孩子。五年后重逢,他猩红着眼眶求我：知意,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可他不知道,我早已心死,身边也有了更爱我的人。
这是我爱傅承舟的第十年,也是我们结婚的第三年。
我端着亲手熬的安神汤,站在书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他温柔到滴水的声音。
若云,别怕,我马上过去。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缓缓收紧,钝痛蔓延。
若云,沈若云。
傅承舟的白月光,是他放在心尖上,十年不敢触碰的易碎品。
而我,许知意,只是他权衡利弊后娶回家的、最懂事的妻子。
我推开门。
傅承舟看到我,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迅速褪去,恢复了惯常的冷漠。
有事
我将汤盅放在他桌上,陶瓷与红木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我熬了安神汤,你最近总失眠,喝一点再走吧。
这是我身为妻子的,最后的体贴。
他看了一眼汤,又看了一眼手机,眉头紧锁：来不及了,若云在医院,情绪很不稳定。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又怎么了这次是割腕,还是吞安眠药
傅承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暴雨将至的天空。
许知意,注意你的言辞！若云她有严重的抑郁症,你能不能别这么刻薄
刻薄
我笑了。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沈若云有抑郁症,脆弱得像一朵风中摇曳的白玫瑰。
可谁又知道,我许知意,为了爱他,早已把自己的心磨成了一片荒原。
傅承舟,我平静地开口,我怀孕了,八周。
他的动作猛地一顿,抓着车钥匙的手僵在半空。
他回头看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错愕,甚至还有一丝……慌乱。
长久的沉默后,他吐出一句话。
这个时候……怎么会怀孕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这个时候哪个时候
是沈若云回国,需要他二十四小时陪伴的时候吗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语气生硬：你先在家好好休息,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关上的声音,像一声丧钟,敲碎了我最后一点幻想。
我低头,看着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安神汤。
我熬了三个小时,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腹中这个小小的生命。
现在看来,我和他,都不需要了。
我端起汤,一饮而尽。
也好,就当是……为我和我的孩子,送行。
那一晚,傅承舟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接到了他助理的电话,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冰冷。
太太,傅总让您去一趟圣安医院,沈小姐想见您。
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腹。
这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发芽。
他是我和傅承舟的孩子。
我曾以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会是我们关系的转机。
现在我明白了,他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意外。
医院的VIP病房里,沈若云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地坐在病床上。
傅承舟就守在她身边,正低头为她削一个苹果。
那画面,温馨又刺眼。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我的心脏。
看到我,沈若云的眼睛立刻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地往下掉。
知意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麻烦承舟哥的……我只是……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傅承舟立刻放下水果刀,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
好了,别哭了,不是你的错。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责备。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还没开口,沈若云就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拉着我的手,哭得更凶了。
知意姐姐,你别怪承舟哥,是我,是我让他陪我的……我求求你,你不要生他的气,更不要……不要用孩子来绑住他……
我浑身一震。
她知道了
傅承舟告诉她的
我看向傅承舟,他避开了我的视线,脸色有些不自然。
若云,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沈若云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承舟哥,你明明就不爱她！你娶她只是因为她懂事,因为她能帮你打理好傅家！你爱的人是我！你亲口说过的！
她像一个疯子,歇斯底里地喊着。
而傅承舟,只是沉默。
他的沉默,就是默认。
我看着眼前这场荒诞的闹剧,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十年。
我用我整个青春去爱一个人,最后换来的,就是一句她懂事。
多么可笑。
我甩开沈若云的手,转身想走。
这个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许知意,你站住！傅承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得像冰。
沈若云突然从床上冲下来,从背后死死抱住我。
知意姐姐,你别走！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想破坏你们的！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深深地掐进我的手臂。
我挣扎着,想要推开她。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
我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身体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楼梯扶手上,然后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
小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我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身下,缓缓流出。
染红了我白色的裙摆。
像一朵开在雪地里的,绝望的红梅。
我躺在冰冷的台阶上,意识渐渐模糊。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傅承舟越过我,冲向尖叫着晕倒的沈若云。
他抱着她,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与心疼。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听见我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
傅承舟,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们的爱情,也死了。
2
心死如灰
我醒来时,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鼻尖是浓重的消毒水味。
我的闺蜜黎颂坐在床边,眼睛红肿。
知意,你醒了。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不到任何力气。
小腹空荡荡的,那阵剧痛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
孩子……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黎颂别过脸,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没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我的心,还是像被凌迟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傅承舟呢我问。
他黎颂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他守着他的白月光呢！沈若云受了‘惊吓’,需要他寸步不离地陪着。
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需要家属签字输血,他倒好,派了个助理过来,说他走不开。
黎颂气得浑身发抖。
知意,这种男人,你还要他做什么离婚！必须离婚！
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是啊,还要他做什么呢
我为了他,放弃了去国外顶尖学府进修陶瓷修复的机会,心甘情愿地做他背后的女人。
我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我甚至,为了救他,在一次绑架案中,替他挡了一刀。
那一刀,就落在我的小腹上。
医生说,我以后怀孕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我还是怀上了。
我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
却没想到,是我和孩子劫难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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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颂,我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可怕,帮我办出院手续。
现在你的身体……
我没事。我打断她,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待。
这里充满了傅承舟和沈若云的气息,让我恶心。
黎颂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去。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
我没有回我和傅承舟的那个家。
那个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个囚禁了我三年的,华丽的牢笼。
我让黎颂送我去了银行。
我取出了我所有的积蓄,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一笔遗产。
不多,但足够我开始新的生活。
我还去见了我的律师,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
我什么都不要。
傅家的财产,股份,房子,车子……我一样都不要。
我只要,离开傅承舟。
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男人。
晚上,我住进了黎颂的公寓。
我躺在陌生的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傅承舟的电话。
这是我流产后,他打来的第一个电话。
我静静地看着屏幕上承舟两个字,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最终,我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传来他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
你在哪
有事吗我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他似乎被我的冷淡刺痛了,声音也冷了下来。
许知意,别闹了,回家。
回家
我笑了。
傅承舟,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说,我们离婚。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寄到你公司了。你没什么意见的话,就签个字吧。
许知意！你疯了！他怒吼道,就因为若云我跟你解释过,我跟她只是……
够了。我打断他。
傅承舟,我累了。我不想再听你的任何解释。
我们的孩子没了,你知道吗
就在你抱着沈若云,对我不闻不问的时候,他从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流走了。
我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电话那头。
我听到了他瞬间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知意,我……
别叫我的名字,我嫌脏。
傅承舟,你听好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你守着你的白月光,过你的日子去吧。
至于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拉黑了他的号码。
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落。
眼泪,终于决堤。
再见了,傅承舟。
再见了,我十年的青春。
3
重生之路
我离开了那座城市。
我用最快的速度,办好了出国手续,飞往了佛罗伦萨。
那是我曾经的梦想之地,是世界顶级艺术修复大师的摇篮。
我曾经为了傅承舟,放弃了这里的录取通知书。
现在,我亲手把它捡了回来。
新的生活,比想象中更艰难,也更充实。
我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学校的工作室里。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关于陶瓷修复的一切知识。
那些破碎的瓷片,在我手中,一点点地被粘合,被打磨,被修复。
就好像,我也在修复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在这里,我认识了温景行。
他是我的学长,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他有着和煦的笑容,和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他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在我因为语言不通而苦恼时,他会耐心地一句一句教我。
在我因为修复失败而沮丧时,他会递上一杯热可可,告诉我：没关系,慢慢来。
在他面前,我不需要懂事,不需要伪装。
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我沉寂了许久的心,似乎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
但我不敢。
我怕了。
我像一只受了惊的鸟,不敢再轻易地交付自己的真心。
温景行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
他没有逼我,只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用他的温柔,一点一点地融化我心头的坚冰。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五年后,我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从学院毕业。
我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陶瓷修复师,在佛罗伦萨开了一家自己的工作室。
我的生活,平静而美好。
傅承舟这个名字,已经被我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黎颂的电话。
知意,你快看财经新闻！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感。
我打开电脑,一条醒目的标题跳了出来。
【傅氏集团总裁傅承舟,五年布局,成功收购欧洲最大奢侈品集团,成史上最年轻的华人商业巨擘。】
新闻配图上,傅承舟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聚光灯下,面容冷峻,眼神锐利。
比五年前,更加成熟,也更加……陌生。
我的心,没有一丝波澜。
他成不成功,都与我无关了。
我正要关掉网页,黎颂又说了一句。
他收购的那个集团,旗下有一个知名的艺术基金会,最近正在全球范围内,寻找顶级的陶瓷修复师,合作一个‘东方遗珠’的修复项目。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东方遗珠项目,我知道。
那是业内最顶级的项目,旨在修复一批在战争中流失海外的,国宝级的宋代官窑瓷器。
这是每一个陶瓷修复师的终极梦想。
包括我。
知意,你不会想……
我想。我打断她,声音坚定,我要拿到这个项目。
这不是为了傅承舟。
这是为了我自己的事业,为了我五年的努力。
更是为了,那些流落在外的国宝。
我要亲手,让它们完好无损地,回到故土。
4
重逢之痛
我递交了申请。
凭借我这些年的作品和在业内的声誉,我毫无悬念地通过了初选。
终选面试的地点,在巴黎。
我飞往巴黎的那天,温景行来送我。
他给了我一个拥抱,在我耳边轻声说：知意,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等你回来。
我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点了点头。
好。
面试的会议室里,坐着一排评委。
为首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男人,基金会的负责人。
而坐在他身边的,赫然是傅承舟。
时隔五年,我们再次相见。
他瘦了,也黑了,轮廓更加分明,眼神里带着一种化不开的疲惫和……哀伤。
他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震惊,狂喜,痛苦,悔恨……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而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我将视线转向主评委,开始我的陈述。
我介绍了我的修复理念,展示了我过往的作品,分析了我对东方遗珠项目的理解。
我全程没有再看傅承舟一眼。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灼热的视线,像烙铁一样,一直烙在我的身上。
面试结束,我礼貌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许知意！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傅总,还有事吗
我用最疏离,最客气的称呼。
身后,是椅子被猛地推开的声音。
他几步冲到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眶猩红。
知意……真的是你……
五年了……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傅总,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去哪里,跟您有关系吗
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怎么会没关系！你是我妻子！
前妻。我冷冷地纠正他。
傅总,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绕过他,想走。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滚烫得吓人。
知意,别走……求你,别再离开我了……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求。
我皱起眉,用力地想甩开他。
放手！
我不放！他抓得更紧了,知意,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找你。我快疯了……
知意,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荒谬。
傅承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是怎么为了沈若云,对我不管不顾的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没有忘。我替他说了下去,你只是觉得,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也该忘了。
可惜,我记性很好。
你带给我的每一次伤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傅承舟,你听好了。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许知意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你。
至于原谅你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下辈子吧。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他痛苦的嘶吼。
那声音,像是濒死的野兽。
可我的心,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傅承舟,你的忏悔,来得太晚了。
5
真相大白
我最终,还是拿下了东方遗珠项目。
不是因为傅承舟。
是我的实力,征服了所有评委。
项目启动仪式上,我作为首席修复师,上台发言。
我看到傅承舟就坐在台下第一排。
他穿着和我面试那天一样的西装,只是看起来更加憔悴。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胶着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有我看不懂的深情和悔恨。
可那又如何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仪式结束后,他再次堵住了我。
知意,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有！他固执地说,关于沈若云,关于当年的事,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傅承舟,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他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对我来说,有意义。
最终,我还是跟他去了酒店的咖啡厅。
我只想,做个了断。
他给我讲了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版本。
原来,当年我流产后,他并非对我不管不问。
他只是被沈若云骗了。
沈若云假装惊吓过度,抑郁症复发,死死地拖着他,不让他离开。
等他终于摆脱她,赶到我的病房时,我已经走了。
他疯了一样地找我,却发现我注销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沈若云的日记。
那本日记里,详细地记录了她是如何伪装抑郁症,如何一步步设计,离间我们。
甚至,当初在楼梯上推我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只是想让我流产,让我和傅承舟之间,产生无法弥补的裂痕。
她成功了。
她人呢我平静地问。
我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傅承舟的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恨意,是真的精神病院。她会在那里,了此残生。
至于沈家,也被我搞垮了。他们现在,一无所有。
他以为,我会满意。
可我听完,内心毫无波M。
我只是看着他,淡淡地问：说完了吗
他愣住了。
说完了,我该去工作了。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将我按回座位上。
知意！他几乎是崩溃的,我都解释清楚了！那是个误会！我们……
误会我打断他,笑了。
傅承舟,你抱着别的女人,眼睁睁看着我流产,这也是误会吗
你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指责我刻薄,这也是误会吗
你明知道我有多想要那个孩子,却在他到来的时候,说他‘不合时宜’,这也是误会吗
我一句一句地质问他。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如纸。
傅承舟,别再自欺欺人了。
你不是被骗了,你只是……不够爱我而已。
或者说,在你心里,我从来就没有沈若云重要。
所以,她随便一个谎言,就能让你对我所有的付出,视而不见。
我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剥开了他所有虚伪的伪装,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
他颓然地松开手,跌坐在椅子上。
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怜悯。
傅承舟,都结束了。
以后,好好过你的日子吧。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我转身,这一次,他没有再拦我。
我走出咖啡厅,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好。
我和我的过去,终于,和解了。
6
终新生活
东方遗珠的修复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傅承舟没有再来纠缠我。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存在于我的世界里。
他会以基金会的名义,送来最顶级的修复工具。
他会在我加班到深夜时,让助理送来热腾腾的宵夜,却从不署名。
他会在巴黎下雨的时候,让人在我工作室门口,悄悄放上一把伞。
他做得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卑微。
就像,当年我爱他时一样。
真是风水轮流转。
可我,早已不是当年的许知意了。
项目完成的那天,我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成果展览。
那些曾经破碎的国宝,在我手中,重焕光彩。
它们静静地陈列在展柜里,美得惊心动魄。
温景行也来了。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站在人群中,含笑看着我。
像一束温暖的光。
展览结束后,他向我求婚了。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昂贵的钻戒。
他只是拿出了一个亲手做的陶瓷戒指,单膝跪在我面前。
知意,我知道,你受过伤,对感情很谨慎。
我不会逼你。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爱你,一辈子。
你愿意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看着那枚朴素却充满心意的戒指。
我的眼眶,湿了。
我点了点头。
我愿意。
他欣喜若狂地将戒指戴在我的手上,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我以为,这就是我故事的结局。
可我没想到,傅承舟就在不远处。
他看到了这一切。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了温景行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她！
温景行被打得后退了几步,嘴角渗出了血。
我尖叫着,冲过去挡在温景行面前。
傅承舟！你疯了！
傅承舟看着我手上那枚刺眼的陶瓷戒指,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戒指……你们……
对！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答应了他的求婚。傅承舟,我要结婚了。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知意,你不能嫁给他……你是我的人……
你看看清楚！我举起我的手,傅承舟,我早就不再是你的人了！
你醒醒吧！
他像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突然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
我不信！你爱的是我！你只是在气我,对不对
你跟我回去！我们再要一个孩子！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再要一个孩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所有的冷静和克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展厅里,回荡。
傅承舟被打懵了。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泪直流。
傅承舟,你真是……无可救药。
你以为孩子是什么是你用来弥补错误的工具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为你生孩子。
因为,你不配。
我的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他最脆弱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如鬼。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哭了。
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从不低头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知意……对不起……
对不起……
我错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可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温景行从我身后,轻轻地抱住我,脱下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知意,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
我挽着温景行的手臂,从傅承舟的身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我没有再回头。
身后,是他绝望到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像一首迟到了五年的,悲伤的挽歌。
在为他那段被亲手葬送的爱情,举行一场盛大而荒凉的葬礼。
只可惜,我这个主角,早已离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