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使臣在,此次宴会规模空前宏大。
正阳门外,各府马车已经排起了长队,以待宫中搜检,防止有人带不明物或凶器进宫。
女子这边,几个老练的嬷嬷指挥着宫女搜身,见嬷嬷点头后,谢相容转身走向一旁的阿娘,朝里面等着的褚恒悦挥了挥手。
“把人拦下!”忽有嬷嬷高呼。
谢相容转头看去,她的三姐姐谢相宓满脸通红,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正躲着不让人靠近。
一个宫女利索地抓过她的手,扳开她的手指,将东西取出来呈给嬷嬷。
嬷嬷打开后闻了闻,脸色骤变。
她挥了挥手,有人上前,谢相宓立时大喊,“祖母,救我!”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谢老夫人连忙过去,“嬷嬷缘何要抓我孙女?”
“还请谢老夫人自己看。”嬷嬷并未被她的气势吓到,将小瓷瓶递给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狐疑着接过闻了闻,知道是什么后,瞪了眼谢相宓后立即笑着走向嬷嬷,“嬷嬷,小孩子不懂事……”
“是四妹妹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时谢相宓指向走近的谢相容尖声打断她的话。
谢相容皱眉,阻止了要说话的阿娘。
迎着谢相宓恶毒的视线,开口道:“我给了三姐姐什么东西?能让三姐姐直接被赶出宫门?”
谢相容对她既蠢又坏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将此事闹大对她对英国公府有什么好处?
“发生了何事?”这边动静太大,穆卿尘带人过来查看。
嬷嬷上前禀明事由。
穆卿尘见又是英国公府,蹙眉沉了脸色,目光冷冽地扫视一圈。
“穆世子,真的是四妹妹给我的,你相信我!”
谢相宓突然朝穆卿尘跑了几步,之前护送匪寇的侍从陌寻面无表情横剑挡在她面前。
“穆世子,阿宓性子柔顺,她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此事定然有误会。”
谢三夫人见穆卿尘过来,心里一慌,忐忑接话,言外之意,她女儿说的是实情。
谢二夫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见三房母女将水往她女儿身上泼,谢相夫人装聋作哑。
将谢相容护在身后,怒道:“谢相宓,你自己心思不正,为何要赖给你妹妹?”
谢二夫人声音之大,让穆卿尘的视线随之落在那个一脸平静的少女脸上,诡异的画面再次出现。
宫墙之地,满目肃然,几个衣着鲜亮的女子,围堵着一对主仆,指着地上一支断裂的白玉簪指指点点。
被侍女护在身后的女子似乎反驳着什么。
可前面几人充耳不闻,手指头快戳在她脸上。
拉扯间,女子的披风被扯踩在地上,接着女子被推倒在地,一众女子随之扬长而去。
女子似乎崴了脚,由侍女扶起,又捡了披风穿上,慢慢往远处走去。
女子身形单薄,背脊挺得直直的,孤影萧索……
“世子,你看在我四孙女救过你的份上,就饶过我三孙女吧。”谢老夫人见他目光落在谢相容脸上,心里一喜,将谢相容往前一推。
穆卿尘闻言,满含探究与质疑的视线,凝在快撞到他身上的谢相容脸上。
他昨日专程回府,除了确认是否还会有画面出现,就是为了跟英国公府撇清关系。
现下他倒有些怀疑那画面是不是这位谢姑娘动了什么手脚。
谢老夫人的声音引来太多视线,穆卿尘的眼神太冷,谢相容蹙眉,只觉背脊一寒。
“我没救过世子,只是没添乱而已。”她解释了一句,镇定道:“此事不是我做的,我愿意配合调查。”
前世嫁给他后,她瞬间就被京都贵女排挤隔离开来,这种场面她经历过很多次了。
这一次,阿娘在身前,阿兄和好友在远处等着,她没什么好怕的。
“不用去调查了,我可作证,此事乃谢三姑娘所为,与四姑娘无关。”一道清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穆卿尘敛眸淡淡收回视线,转头望去。
来人肯定道:“昨日申正左右,是谢三姑娘的侍女在紫金阁买了此药。”
***
宫门口放行后,被禁军拦着的谢相寒与褚家人迎了上来。
一番关心问候罢,众人前往设宴的紫极殿。
途中,褚恒悦拉着谢相容咬耳朵,“阿容,刚刚那位公子就是荣国公世子闻璟,太后侄孙,跟穆世子齐名人物之一呢。”
谢相容点头,闻世子她自是认识的,前世,他是唯一一个数次帮她,却没借机索要回报的人。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到了紫极殿外,二人分开,随着内侍走进殿内。
此时恰逢最后一缕夕阳照进殿内,紫极殿上下浮光跃金,气盛至极。
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以景泰帝为首的贵人们踏进紫极殿。
见过礼后,景泰帝与景皇后高坐御案后,左右两边坐两位贵妃。
谢相容悄悄抬眼看去。
御案十阶之下的高台上,右侧坐着南楚前来迎亲的使臣,明王世子及南楚帝最宠爱的陶然公主,几位皇子公主陪坐左右,左侧则是穆卿尘等人。
穆卿尘身侧有一女子,气势姝华,眉目英气——便是敬阳长公主的女儿,元宁公主凌楚。
穆卿尘在边境守护了近五年的人。
突然,谢相容察觉到一道凌冽的视线,转头一看,穆卿尘满含警告地看着她。
谢相容从容低头躲过视线,她知道是宫门口祖母的话让他生了厌。
不过,她现在并不在乎他的看法。
雅乐声起,酒香扑鼻。
一曲罢,只听那位明王世子叹息,“北周的酒太过甜腻绵软,在我大楚,只有不擅酒的闺中女子才喝这种酒。”
“堂兄可莫要什么都推到闺阁女子身上,大楚何时有这种甜水?”一旁的陶然公主笑着接话。
又看向元宁公主,“嫂嫂入了我大楚,可得好好适应一段时间呢。”
荣国公世子闻璟满面和气,“情报只道南楚人身形不高,不擅饮酒,这才特意备了甜酒,如此,倒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来人,快给明王世子和陶然公主换酒。”
“南楚如何,我去待几年,回来自会著书立说,以供大周百姓赏读。”元宁公主端起一杯酒,“这一杯酒便由我来敬二位。”
明王世子不赞成地啧啧叹气,“还请公主放心,我大楚是不会将战败国的和亲公主遣送回国的……”
“五年内,我定会接她回京!”穆卿尘冷肃迫人的声音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