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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说话,让佣人送客,转身安静上楼。
刚吃的止疼药还没有见效,一阵钻心的疼痛几乎将我吞噬。
我死死咬住牙关,身形不歪。
叶佳妍仍不死心地跟在身后大喊大叫,落地窗外镜头反光刺痛我的双眼。
我终于停下脚步,瞥了眼那蹲守的狗仔,特意留足了空间画面感。
我20岁跟顾淮渊领了结婚证,陪他创办顾氏集团前身的那个小公司,他被仇家几次追杀,都是我化险为夷。
你现在反倒拿这些东西来耀武扬威,我就是杀了你,他也没立场兴师问罪!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是我用一千年换来的十年人生。
终究不过是落得如今的下场,没什么好抱怨的。
可眼前的女孩,如此耀武扬威的向我炫耀,还拿我从不肯正视的伤疤来刺痛我最后的尊严,那我离开之前,也不会让她好过。
一千年前顾淮渊的前世救了濒死的我,为了跟他在一起,我十劫九死,而终不得爱的代价,就是彻底灰飞烟灭。
我知道自己快死了,但谁都别想好过。
叶佳妍被我的眼神吓住了,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张大着嘴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看着那张懵懂纯澈的脸庞,恶趣味地重新走回到了她面前。
伸手从她拎着的限量款迪奥戴妃包里,捏出了一张只露了一角的证件。
刻意寻了个角度,将证明对准朝外镜头的方向。
顾氏行政部实习生,21岁......真是让人羡慕的年纪啊......
可还不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我不离婚,你就永远见不得光,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永远是野种!懂了吗
说完,我抬手用力地给了那张漂亮的脸一巴掌。
叶佳妍瞬间被我打偏过头,发出吃痛的惨叫。
她扶着门口的廊柱,眼泪终于不甘心地扑簌簌落下来,让我心情舒畅了不少。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
凭什么我的付出会被当成如今被伤害的利刃。
你敢打我!淮渊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我嗤笑出声。
身体的疼痛感已经被药物彻底压下去了,强烈的恨意接管理智。
胰腺癌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战斗力强到爆表。
啪啪又是两巴掌,用尽了全力。
那张白嫩细腻的小脸瞬间肿了起来,让人心情愉悦。
那就去告啊,你以为一个肮脏的男人还会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就是单纯不想让你们如愿!
叶佳妍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顾淮渊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显然她的小情人身体和心灵同时受到了重创,需要陪伴安抚。
我光着脚站在露台上,脚边堆满了已经喝空的易拉罐。
还有一只铁皮桶里,堆满了火光燃尽的灰烬,被风一吹飘扬而起,随风散去。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烟尘的味道,诡异的宁静。
顾淮渊推开露台门的瞬间,刚要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他微微怔愣一瞬。
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走到我身旁坐下,将我抱进了怀里。
头顶上的低沉的声音在皎洁的月光下越发充满磁性,每句话的尾音带着缱绻的气息,仿佛我仍被爱着。
我最近太忙了,这边别墅离公司又远,所以才没有回来陪你,要不我给你在市中心再买套平层吧,这样更方便些。
他的演技可真好,以前我怎么没发现。
我不想再听,打断了他的话。
阿渊......
嗯,我在。
曾经重复过上百次的对话,他永远会在我叫他名字的时候,回答我在。
不记得有谁说过,这世界上最浪漫的话从来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你需要的时候,永远坚定而及时的那句我在。
可是多荒唐。
原来有一天,这句我在,也会成为骗局。
我抬眸看向顾淮渊。
眉眼英俊挺拓,仍然是我深爱的那个模样。
深邃的眸光里面,却再也没有了当年被仇家算计,痛不欲生的绝望。
你有什么想要跟我坦白的吗
顾淮渊迟滞一瞬,猛地松开抱着我的手,捏住了我的下颌。
显然再也没有了演戏的耐心。
姜柠溪你有完没完,你知不知道最近公司的事情又多又忙,不少以前的对家又要卷土重来,别在这种时候找事行不行
你欺负妍妍的事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倒是不知死活地硬要提起来
腹部好疼。
疼得无法呼吸。
我欺负她一个拿着孕检单上门挑衅的女人,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顾淮渊冷嗤一声,手倏地向下移动,一把掐住了我的脖颈。
将我狠狠掼在露台的围栏上,后脑磕碰在铜制扶手上,大脑一阵震荡的混沌。
这些年我给你最好的生活,怎么还养出了一只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的蛀虫啊,你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被人玩烂的贱货,不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吗
在这阴阳什么,又委屈什么你也配
我的呼吸越发急促,艰难地张了张嘴。
那是不是即便我死了,你也不会难过
顾淮渊嗤笑出声,神情凉薄轻蔑,他缓缓松开手,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
这是还你的,别再找事了姜柠溪,也别再找妍妍的麻烦,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记住了吗!
话音落下,还不等我开口。
他的手机便突兀地响了起来,撕破静夜的苍穹。
叶佳妍的声音传来,带着焦急的哭声:
淮渊哥哥,快来救我,身后有人跟踪我,我害怕。
顾淮渊锐利的视线瞬间定格在我的脸上,沉郁的眸底喷发出火焰。
他在怀疑我。
可这样拙劣的手段我根本不屑一顾。
乖乖别怕,我马上就来。
离开前,顾淮渊恶狠狠地指着我,一字一顿:
姜柠溪,你最好祈祷妍妍没事,否则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