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场接风宴,季淮过得难熬至极。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他迫不及待拦在正欲出宫两人身前。
殿下,臣与王妃好歹也是故人,能否容臣与王妃说几句话
话是如此说,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李书君身上,不曾挪开分毫。
沈知云面上和煦荡然无存,将李书君紧紧搂在怀中,声带警告。
首辅大人,本王可从未听家妻说起过什么故人,你若再敢胡搅蛮缠,本王可就要不客气了。
季淮毫不退让,上前一步。
若是我说,一定要与她说话呢
沈知云唇角微扬,眸中却没有分毫笑意。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李书君轻轻扯扯他衣角,冲他摇摇头。
三皇子通身危险瞬间收回体内,体贴温柔反握住她双手,轻声细语开口。
可是吓着你了是我不对,答应过你,不会再胡乱发脾气的。
李书君瞥一眼季淮,他立刻扬起笑脸,尚未出声,李书君已飞速收回视线。
你等我片刻,有些事情,总该由我同他说清楚。
她的声音沙哑,似乎发声困难。
季淮浑身一僵,不由想起什么。
当初沈玉容诬陷李书君往她汤中放虾粉。
为逼迫李书君道歉,甚至强行往她口中灌哑药。
李书君原本弹唱双绝,在季淮穷困潦倒那几年,全是她凭此能力,为季淮挣来进京赶考盘缠。
但那碗哑药彻底毁掉她嗓子,就连她双手......
季淮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上。
露出袖口那部分指尖,伤痕仍旧可见。
注意到他视线,李书君彻底将手缩进袖中。
沈知云勉强同意,但他放心不下,提出必须跟随两人。
知晓这已是他最大让步,李书君不再劝说,转而面向季淮。
我们谈谈吧,季淮。
三人来到一处廊桥上。
沈知云搀扶李书君坐下,季淮这才注意到。
一路走来,她右脚都有些跛。
见他欲言又止,李书君直接开口。
是为沈玉容摘草药时,被野兽咬断的,师父说今生恐难痊愈。
季淮猛然一顿,眼中快速浮现出强烈愧疚。
李书君淡漠开口：不必做出这副模样,我并不是想得到你同情。
她抬眼直视季淮,从前满含爱意的眼神,此刻如一潭死水,再无任何起伏。
就连曾强烈存在于这双目中的痛苦、绝望,也一并消失。
李书君看如今的他,仿佛看着位彻头彻尾陌生之人。
如你所见,我如今已重获新生,北山神医收我为徒,知云娶我为妻,若非他要回京城,我绝不会同你再见。
季淮听得心头苦涩。
离开他后,李书君活得比从前更自在快活。
望着李书君冷漠表情,季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
那我呢你对难道没有一分一毫留念吗君儿,我也曾为你豁出性命！
这话一出,李书君便知道,季淮也重生了。
曾经种种怀疑并非是她错觉。
但事到如今,他是不是重生,又有什么关系
我这条命,也已还给你了。
李书君平静开口：被沉塘那日,从前你熟识的李书君已彻底死去,如今我的这条命,属于师父。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彻底断绝关系。
李书君最后留下一句：季淮,从前种种已成往事,你我乃是孽缘,不要再互相纠缠。
季淮十分不甘,一把拽住她手腕。
那我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君儿......
剑鞘重重敲在他手腕上,发出清晰骨头断裂声。
沈知云神色不善。
季淮,我说过,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