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笑得灿烂,全然不见平日工作时的严肃,像个急于分享宝藏的大男孩。
叶时安没问他是如何知晓自己这近乎偏执的喜好。
见他满眼期待,她低头咬住吸管,温热的、绵密香甜的芋泥裹挟着醇厚的奶香在舌尖化开,眉眼不自觉地弯起,像两弯新月。
很甜,很喜欢。她坦诚道,声音带着满足的轻快。
沈璟年眼睛骤然一亮,像落入了星辰：真的还怕甜度不合适,特意要了七分糖。
真的很好喝,叶时安认真点头,又吸了一大口,在瑞士喝到的最接近国内味道的奶茶了。
这并非恭维,在异国他乡找到如此正宗的中国味道实属不易。
她一时忘情,将奶茶递到他唇边,吸管上还残留着她淡淡的口红印：你尝尝,这个芋泥真的很特别,口感超棒。
对上他瞬间变得幽深、暧昧的眼神,叶时安才惊觉这动作过于亲昵,想收回手却已来不及。
沈璟年眸色深深,自然地低头含住她刚用过的吸管,吸了一口。
心脏猛地一跳,叶时安慌忙移开视线,脸上温度骤升。
沈璟年却神色自若,喉结滚动了一下,回味般道：嗯,确实好喝。
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想起盘旋在心头多日的问题,叶时安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抬眸直视他深邃的眼睛：沈璟年。
她叫了他的全名,此刻的问题,已不适合用上下级关系来衡量,它关乎她的判断和选择。
沈璟年脸上的笑意微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认真：你说,我在听。
空气凝滞了几秒,却并非尴尬,而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郑重在弥漫。
叶时安看着沈璟年突然收敛的笑意,和他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认真,知道他在准备一个郑重的回答。
她安静地等着,掌心微微潮湿。
沈璟年却轻轻拉住她的手,引她在路边的长椅坐下,避开偶尔经过的路人。
叶时安不解地望向他。
沈璟年觉得她此刻略带懵懂的样子分外可爱,忍不住抬手,极其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他在她身旁落座,侧身面对她：我想说的话可能有点长,坐着听,不那么累。
叶时安举起手机,屏幕亮着时间：可是老板,快到点了。
沈璟年笑着拉下她的手,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微凉的手指,并未松开：准你半天假,带薪。现在,我不是老板。
他收敛笑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所以安安,准备好听我的告白了吗
叶时安呼吸一窒,手心渗出更多细汗。
沈璟年察觉,像之前一样,极其自然地用干净的湿巾细致地替她擦干,动作温柔。
我第一次见你,并非在瑞士。是在你的毕业典礼上,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那时我大一,是台下仰望你的、无数新生中的一个。
叶时安料到校友身份,却不曾想渊源如此之早......
是的,安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心跳失控。
沈璟年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回忆的温柔,你的声音像山涧清泉,说法语时,语调优美得让我甚至忍不住闭眼聆听,怕错过一个音节。旁边的同学笑我傻,他们不知道,一睁眼看到你的脸,我怕会错过你的声音,而闭上眼,我又怕错过你的样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
那是我二十年人生里,第一次对一个女孩产生如此强烈、无法自控的悸动。我不想放弃,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典礼一结束我就冲去找你......可惜,我的第一次心动,就迎来了第一次心碎。
沈璟年说得含蓄,眼底掠过一丝遗憾。
叶时安却瞬间了然。
她的毕业典礼,黎皓琛专程放下红圈律所的重要会议赶回,全程陪伴,宣示主权般的亲密无间。
听完沈璟年这长达四年的、滚烫而纯粹的真心剖白,叶时安的心绪纷乱如麻。
她曾假设过千百种他靠近的理由：异乡孤独的寄托、对姐姐身份的新鲜感、年轻男孩的征服欲......并一一想好了冷静拒绝的说辞。
可面对这样一份沉甸甸的、跨越了时间和距离的真心,她忽然不忍心用冰冷的拒绝去浇灭这团炽热的火焰。
如果她真的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心动的女孩......
叶时安深吸一口气,迎着沈璟年专注而带着一丝忐忑的目光,心中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