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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刺目的白炽灯光扎进瞳孔。
思思你醒了思思,谢天谢地......
是赵辞青的声音。
他握着我的手,那张平日里总是意气风发的脸,此刻眼底全是红血丝,狼狈不堪。
思思,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医生说......
我用力抽回手,那点温热的触感只让我觉得黏腻恶心。
人呢
赵辞青愣了一下,急切地俯身过来。
思思,你听我说,孩子......
我叔公们呢
我打断他,眼睛死死钉在他脸上,不放过一丝表情。
还有我堂哥、嫂子侄子......他们在哪
赵辞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在......在别的病房。
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虚飘得没有一丝底气。
我还有什么不明白。
赵辞青哪里是真的关心我,关心我的家人。
他大概只是怕我死了,怕我手里的股份流落在外。
赵辞青!
我猛地从病床上撑起上半身,一把揪住他熨帖的衬衫前襟。
我问你他们在哪儿!是死是活!说啊!
思思,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不愿再听他辩解,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时,我身体虚晃了一下。
思思,你别乱动!
滚开!
我推开他,跌跌撞撞就朝病房门口冲去。
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不能出事!
转过一个拐角,几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围着一辆医院运送杂物的平板推车。
推车上躺着一个毫无知觉的人,是嫂子!
而站在旁边,正不耐烦地指挥着两个黑衣保镖的,不是姜白柔又是谁
动作麻利点,磨蹭什么
把人弄上去,给我看好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竟还不肯放过我的家人。
住手!
姜白柔闻声猛地回头,看到是我,不屑地笑了起来。
哟,赵太太命挺硬啊!
那两名保镖已经合力将推车连同上面昏迷的嫂子,塞进了货车里。
我冲上去就要扒开车门,却被狠狠推倒在地。
可惜了,重来一次,你还是护不住你的家人!
货车很快启动,驶离医院。
我像疯了一样朝着那辆启动的货车追去。
小腹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让我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浮踉跄,好几次差点摔倒。
眼见货车就要离开视野。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赵辞青的车狠狠撞上了货车。
赵辞青粗暴地揪住姜白柔的头发和胳膊,像拖拽一袋垃圾,硬生生将她从车里拖拽出来。
姜白柔,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准动思思的家人
你再动他们一次,我赵辞青对天发誓,一定让你全家把牢底坐穿!
医院的保安和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都惊呆了。
嫂子被送进抢救室后,我倚着墙,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过了许久,走廊尽头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是小周。
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还有淤青。
太太,孩子保住了,是个男孩!但是......
但是您嫂子大出血,人还没脱离危险,昏迷着。
小周用力吸了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还有您叔公们,被那该死的房梁砸中太久,医生说......都得截肢。
我眼前猛地一黑,几乎要栽倒。
堂哥呢
断了三根肋骨,内脏也有损伤,还在ICU观察。
另外,祠堂的牌位,碎了17块。
我一踉跄就要倒在地上,赵辞青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思思,会好的。
赵辞青!
祠堂里,你爹妈的牌位,被姜白柔踩在脚下,当垃圾踢开。
那么多的族人被你姜白柔打伤打残!
还有我们的孩子,也被她踹没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血!都是骨头!都是命!
你要我怎么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