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贺怀宴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付书柠那句无话可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握紧手机,指节发白,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付书柠会真的离开他的世界。
助理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汇报：贺总,与付氏的合作案需要重新拟定条款,对方要求我们明天之前给出答复。
贺怀宴眸光一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联系付书柠,就说我要亲自和她谈。
助理犹豫道：付小姐那边……已经明确表示,后续合作由她的助理负责对接。
那就以贺氏董事长的名义约见。贺怀宴声音冷硬,事关两家未来五年的战略合作,她不会拒绝。
另一边,付书柠看着助理递来的会面请求,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告诉贺总,合作条款已经敲定,没有面谈的必要。她语气平静,目光甚至没有从文件上移开。
助理欲言又止：可是贺总说,如果您不同意,他会亲自来公司等您。
付书柠终于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随他。
傍晚六点,贺怀宴的车停在付氏大楼下。
他坐在车里,目光紧盯着大厦出口。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直到晚上九点,付书柠的身影才出现在旋转门后。
贺怀宴立刻推门下车,却在下一秒僵在原地——
付书柠的身旁,谢青辞正自然地接过她的包,另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腰。
她仰头对他笑了笑,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与依赖。
贺怀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书柠。他快步上前,声音有些沙哑。
付书柠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贺总有事
疏离的称呼让贺怀宴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谈谈。
如果是合作的事,我的助理已经——
不是公事。贺怀宴打断她,目光灼灼,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谢青辞微微皱眉,正要开口,付书柠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青辞,你去车上等我。
谢青辞深深看了贺怀宴一眼,点头离开。
夜风微凉,两人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想说什么付书柠语气平静。
贺怀宴看着她冷淡的侧脸,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道歉吗还是告诉她,他已经查清了阮眠的真面目
阮眠的事……他艰难地开口,我已经处理了。
我知道。付书柠微微一笑,恭喜贺总终于擦亮眼睛。
贺怀宴被她话里的讽刺刺得生疼：书柠,我……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付书柠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贺怀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付书柠看向不远处等待的谢青辞,声音轻柔,有人会送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贺怀宴的心口。
他看着付书柠走向谢青辞的车,看着谢青辞为她拉开车门,看着她在副驾驶低头系安全带时,谢青辞自然地为她拨开额前的碎发……
这一幕幕,都该是属于他的。
——如果他珍惜过的话。
贺怀宴站在原地,直到那辆车的尾灯消失在视线里。
夜色渐深,他却迟迟没有离开。
付氏大楼的保安换了一班又一班,最后忍不住上前：先生,您要不要先回去付总早就下班了。
贺怀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
他抬头看向付书柠办公室的窗户,那里漆黑一片。
就像他的心。
第二天清晨,谢青辞的车再次停在付氏楼下。
贺怀宴坐在车里,看着谢青辞拎着早餐走进大楼,二十分钟后,和付书柠一起出来。
谢青辞低头说了什么,付书柠笑着捶了他一下,被他趁机握住手,十指相扣。
贺怀宴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疯狂地想逃离这一幕。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阮眠的号码。
阿宴……电话那头,阮眠哭得梨花带雨,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那些设计稿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贺怀宴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副驾驶。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雨天,付书柠站在贺家老宅外,浑身湿透地等着他,只因为他随口提过想吃城西的糕点。
而他,连门都没让她进。
方向盘猛地一转,车子在马路中央划出一道刺耳的痕迹。
贺怀宴终于明白——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联姻对象,而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付书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