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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将她的后座车门拉开,将左手胳膊抬在她的面前,俯身看着她,我手臂受着伤呢,怎么开车
苏绾棠忿忿地看着他,从另一侧下了车坐到了前座。
前座的座位快比她的人还要高。
他坐在后座一直看着她,不停窃笑。
苏绾棠只觉得直戳心窝子,回头横了他一眼。
他瞬间停下,接着冷眼,然后又缓缓开口,长官已经派人来接我们了。
流出的血已经渗了出来,迷彩服都被染红。
沈砚清,我怕你死。
她突然就这么认真的看着他,说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眼神不断躲闪。
沈砚清,我说我怕你死。
她扯过他的手,逼着他看着自己。
透过她那炽热的眼神里,沈砚清仿佛看到了自己。
这里没有人想死。
他语气冷淡,但却凛然决绝。
两人竟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环境下相认。
你为什么来这儿当雇佣兵
为了我妈。我想要钱,给她治病。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来当战地教师
为了你,我和你一样也希望世界和平。
俩人一顿交锋,沈砚清挪开眼,心跟着颤动。
可苏绾棠的言辞诚恳,他竟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泪湿眼眶。
当年的事,对不起。苏绾棠顺口将埋在了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沈砚清忍着手臂中弹的疼痛,听她说完,有些失措。
他对她有过恨,但更多的只是不甘。
那时候,她不信他,也不愿听他说话。
他的一切解释在她看来就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她一口咬定是他害死了他的爸妈,他辩无可辩,直到那一点点爱意在她的折磨下消失殆尽。
当年的事,彼此各有难处,我不怪你。
即使如今真相大白,恶人也受到了惩罚,可心里却依旧过不去母亲的那道坎。
他不想怪她,也不想去恨她,只是怨她,怨她让自己活得如此辛苦。
一切尘埃落定,他也不再是之前的沈砚清了。
苏绾棠没来的时候,他每天夜里睡觉,曾经遭受的种种就像噩梦般在他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肉体以及精神上的折磨,他都一一熬过来了,却熬不过这漫漫黑夜。
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活过来了,而之前的那个沈砚清也早已经死了,死在了那滚滚江水里。
可是此刻,苏绾棠就在他面前,他却哽咽地说不出话。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沈砚清眼眶发红,而苏绾棠早已泣不成声。
俩人一时沉默了许久。
等到长官来的时候,他手臂的血都已经快要干了。
把他接到营地的时候,娜拉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她立马给他做了消毒处理,将子弹从他的手臂里取出来。
他嘶一声,也牵动着旁边苏绾棠的心。
还好子弹嵌的不算深,记住这几天伤口不要沾水。
沈砚清抬眸,和她说了声谢谢。
苏绾棠看到他已无大碍,才逐渐放下心。
紧接着,娜拉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胸口上。
心率还算平稳。
话刚说出口,苏绾棠就急匆匆地挡在了沈砚清的前面,你、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娜拉收回手,浅笑一声。
苏绾棠赶紧让沈砚清把衣服穿上。
一套操作下来,牵扯到了他的伤口,他也没忍住叫了一声。
药别拆,也不要剧烈的走动。最好是能够静躺休息。
娜拉最后叮嘱了一声,才提着医疗工具离开。
今夜的风呼啸而过,两人背靠背站着,心也逐渐贴近。
车上的那番对话将两人的心挑明,沈砚清心口处被苏绾棠伤害留下的洞也逐渐被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