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为了救病重的女儿,以身入局,完成顾宴给她的任务,出现在顾老爷子身边
正文
所以,你的决定就是放弃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扎在对面男人的脸上。
医院惨白的灯光下,张伟那张曾经让她心动的脸,此刻写满了不耐与算计。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露出了后移的发际线。
林晚你能不能现实点!医生都说了,是罕见病!无底洞!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是命!他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却快要喷到林晚脸上,我们把房子卖了都不够第一期的!你非要拉着全家一起跳火坑吗
林晚在心里冷笑。
张伟,林晚缓缓抬起眼,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我们离婚吧。
张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行。你提的。财产就没啥好分的了,家底你清楚,全在医院这儿垫着呢。妞妞……就,就跟着你吧。
他说的那么轻巧,仿佛在谈论一件打折甩卖的商品。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扔进冰水里。疼,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恶心。
没有半分犹豫,张伟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速度,快得像是怕林晚反悔,生怕晚一秒,这天大的累赘又会粘回他身上。
签完字,他如释重负,站起身整了整衣领,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匆匆,背影决绝。
林晚看着那个背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胸口堵得厉害,一口气不上不下,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
她缓缓蹲下身子,将那份还带着男人体温的协议书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然后,她抱着膝盖,将头埋了进去。
周围是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来往病患家属的焦虑与悲伤。
绝望,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她。
头顶传来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像大提琴的最低音。
需要钱吗
林晚猛地抬头。
眼前站着一个男人,很高。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晚没搭理他,以为是幻觉,重新把头埋了下去。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问你,需要钱吗我可以帮你。
林晚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她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沙哑:你是谁凭什么帮我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悲伤。
你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他忽然说。
林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所以呢看上我这双眼睛,准备把它抠走配你的西装
男人似乎被她这番话逗得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五十万,够你女儿第一期的费用吗
叮!
林晚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瞬间宕机。
她呆呆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悲伤,出现了幻听。
男人看她没反应,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秘书,立刻转五百万到市一院的公共账户上,指定给一个叫‘林乐乐’的患儿。对,马上。
电话挂断。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
林晚的嘴巴微微张开,彻底傻了。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自己的手机就嗡地振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尊敬的林晚女士,您好!您女儿林乐乐的住院账户已收到一笔5,000,000.00元的爱心捐款,请您前往缴费处核实。——市第一人民医院】
林晚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长串0,反复数了好几遍。
五百万!
真的到账了!
钱的问题解决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我这双眼睛吗林晚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大戏,你可愿意
只要能救我女儿,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那现在就和我走。
去哪林晚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问。
我家。男人说得理所当然,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作为回报。很简单,你只需要陪在我父亲身边,让他看清楚一些事情。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眼睛上,那股清澈又倔强的神采,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某个人。
你,是我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迈巴赫的车内,静得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轻微嘶嘶声。
林晚身上还披着那件属于陌生男人的黑色大衣,带着一股清冷的、好闻的木质香气,和他的人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她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大脑依旧在高速运转。
五百万。
就这么轻飘飘地,像买棵大白菜一样,砸进了女儿的账户。
林晚捏了捏手机,冰冷的触感让她无比清醒。这不是梦。
我叫顾宴。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哦。林晚淡淡应了一声。
我父亲,顾振雄,东海商会的会长。顾宴继续说,语气平淡得像在念百度百科。
林晚眼皮跳了一下。
她虽然不懂商业,但也从新闻上听过这个名头,那可是跺一跺脚,整个东海市的经济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柳眉,我爸的助理,比我爸小二十岁。她还有个弟弟,叫柳浩,是个纯种的败家子。顾宴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爸被那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最近甚至想把商会里一个核心的副会长位置,交给柳浩那个废物。
林晚懂了。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林晚直截了当地问。
顾宴转过头,漆黑的眸子再次锁定了她的眼睛。
什么都不用做。他说,你只要站在那就行了。
林晚一头雾水。
你只要记住,以后都听从我的吩咐就可以,这样你的女儿就能活。
顾宴又简单的交代了一些父亲的爱好和母亲的习惯。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个戒备森严的庄园区,最后在一栋灯火辉煌的别墅前停下。
林晚深吸一口气,跟着顾宴走了进去。
东海商会的会长,顾振雄,在看到林晚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
哐当!
他手里的名贵紫砂茶杯,直直地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裤腿上,他却毫无知觉。
顾振雄死死地盯着林晚的脸,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有震惊,有狂喜,有痛苦,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是谁柳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顾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对着顾振雄,平静地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父亲,我给您请了个特护,以后就由她来照顾您的起居。
林晚差点没绷住。
你……你过来……
顾振雄伸出手,颤巍巍地指向林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幻影一般,小心翼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踉跄着朝林晚走了两步。
他浑浊的老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位掌控着东海市经济命脉的商业巨鳄,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嘶哑到极致的声音,轻轻地、颤抖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阿……阿黎
林晚就这么以特护的身份,在顾家这个金碧辉煌的笼子里住了下来。
她的房间在二楼,和顾振雄的主卧只隔着一个转角,推开窗就能看到楼下那个夸张的游泳池。
顾宴的指示很简单,简单到离谱。
你不用刻意做什么,他在给一份文件签字,头也不抬地说道,吃饭的时候,你就坐在他旁边;他看报纸的时候,你就给他递杯茶;他散步的时候,你就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林晚听明白了。
第一天早上,顾振雄在巨大的红木餐桌前坐下,准备吃早餐。
柳眉正体贴地给他盛了一碗燕窝粥,声音甜得发腻:振雄,尝尝这个,我特意让厨房给你炖的,补补身子。
话音未落,林晚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顾振雄的另一侧,将一杯温水和一小碟药片,精准地放在他手边。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顾振雄端着燕窝碗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他的视线,越过热气腾腾的粥,直勾勾地落在了林晚那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上。
那眼神,和记忆里的阿黎,一模一样。
柳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端着碗的手尴尬地停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下午,顾振雄在花园里晒太阳,躺在藤椅上看财经报纸。
董事长!姐!我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城南那块地,我跟王总搭上线了!只要咱们商会出面,至少能赚这个数!柳浩兴冲冲的跑过来。
他伸出五根手指,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得意。
柳眉立刻喜上眉梢,连忙附和:振雄你听见没,柳浩多能干!
顾振雄刚要放下报纸,露出一点兴趣。
就在这时,林晚从他身后的阴影里走出,手里端着一壶刚沏好的龙井。
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给他续上茶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侧脸上,那双眼睛在光影下,显得愈发沉静,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
顾振雄的动作,再次停滞。
他看着林晚,眼神瞬间变得恍惚,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同样会为他默默续茶的女人。
柳浩还在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的商业宏图,却发现顾老爷子的魂儿,早已经飞走了。
他看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身后那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特护!
董事长。
顾振雄这才如梦初醒,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知道了,那块地的情况复杂,你让阿宴再把把关,不要忙吗投资。
柳浩:
柳浩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脸都绿了。
晚饭后,林晚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她依然一句话不说,只是将果盘轻轻放在顾振雄面前,然后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强的信号。
顾振雄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了过去。
那双眼睛……太像了。
像到让他心口发疼,让他瞬间就想起了当年,他和阿黎白手起家,一起打拼的岁月。那个时候,哪里有柳眉什么事
顾振雄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厌恶。一切都进展的顺利,如顾宴预想的一样,他也很满意林晚的表现。
计划,正在完美地执行。
林晚就像一根最细微的针,无声无息,却精准地刺破了顾家维持了多年的虚假和平。
她什么都没做。
但她站在那里,就是对柳眉最致命的威胁。
顾宴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他要的,不仅仅是拿回商会的大权。
他要让那对狼子野心的姐弟,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一切,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而林晚,就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安静的刀。
女儿乐乐的病情稳定下来了。
主治医生亲自打来电话,语气是林晚从未听过的热情和恭敬,告诉她已经联系了国外最顶尖的专家团队进行远程会诊,所有的费用,顾氏集团的专项基金会全权负责。
林晚挂了电话,站在顾家庄园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修剪整齐的草坪,心里那块最重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配合顾宴,演好这场戏。
今晚,是东海商会一年一度的晚宴。
林晚作为顾振雄的特护,自然也要出席。
整个晚宴,她都像个影子一样,安静地跟在顾振雄身后。
而顾振雄,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十岁。他端着酒杯,谈笑风生,腰杆挺得笔直,眉宇间是久违的意气风发。
柳眉和柳浩,两个人仿佛眼中要喷出火来烧死林晚。
晚宴结束时,已经接近午夜。
顾振雄显然喝高了,脚步虚浮,满脸通红。
顾宴和助理一左一右地架着他,将他送回了主卧。
砰的一声,顾振雄沉重的身体被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顾宴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领口,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林晚。他的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锋,锐利得能刺穿人心。
好好照顾我爸。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让他……好好依恋你。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林晚一眼,便带着助理转身离开,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林晚心头炸响。
她瞬间紧张起来。
巨大的卧室里,只剩下她和床上那个醉醺醺的男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男人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林晚看见,顾振雄正用一双赤裸裸的、燃烧着欲望之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那眼神,不再是白天那种带着怀念和恍惚的温情。
而是男人看女人时,最原始、最直接的占有欲。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顾振雄的年纪,和她自己的父亲差不多。这个认知,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涌起强烈的生理性不适。
但是……
她想到了女儿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
她想到了顾宴那双如刀的眼睛和他不容反抗的命令。
她想到了那笔天文数字般的治疗费用。
林晚的脑子里,天人交战,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然。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完成一个悲壮的仪式。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里的挣扎和恐惧已经被压了下去,取而代出的是一种空洞的、认命般的平静。
她一步一步,朝着那张大床走去。
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顾先生,您喝醉了,我帮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抓住!
顾振雄力气大得惊人,只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拽倒在床上!
天旋地转间,男人沉重的身躯已经压了上来。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几乎要窒息。
阿黎……顾振雄在她耳边,用沙哑的声音,痴痴地呢喃着那个名字,你终于……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林晚僵硬地躺着,浑身冰冷,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的水晶灯,将所有的屈辱和恶心,都压回了心底。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然而,就在这时!
砰——!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让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震。
林晚猛地睁开眼,只见门口,顾宴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一尊降世的杀神,逆光而立。
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骇人的阴霾,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滔天的、几乎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怒火!
踹开门的瞬间,顾宴的理智几乎被胸中那股无法遏制的狂怒烧成了灰。
他看到林晚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绝望地躺在床上,而自己那个被酒精和欲望冲昏头脑的父亲,正像一头野兽般压着她。
那个画面,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瞳孔里。
他几步冲上前,粗暴地将他从林晚身上掀了下去!
顾振雄肥硕的身体狼狈地摔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被这么一折腾,他似乎清醒了一些,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儿子。
顾宴……你……你干什么!
顾宴根本没理他,而是迅速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一把将床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林晚裹住。
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和清冷的木质香气,将她从那股令人作呕的酒气中拯救出来。
林晚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和浓浓的困惑。
顾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用冰冷的视线,刀子一样刮在顾振雄的脸上。
我让你清醒一点。他一字一句,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看清楚,她不是妈妈!
说完,他拦腰抱起林晚,转身就走,动作强势,不带一丝犹豫。
直到被抱出那间令人窒息的卧室,林晚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顾宴抱着她,径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神情冷峻,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林晚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不是……让我……
顾宴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以我的能力,就算没有你,稳稳地接替我爸的位置,坐上商会会长的宝座,也只是时间问题。柳眉和柳浩那两个蠢货,根本撼动不了我的地位。
他明明有更稳妥、更体面的方法,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近乎催熟的极端手段,甚至不惜把一个无辜的女人推入火坑
顾宴抽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烟灰在他指尖积了长长一截,他却没有弹掉。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掐灭了烟蒂。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疲惫和沉痛。
我爸,他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中晚期了。
我怕没有时间了。
林晚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柳眉和柳浩已经知道了。顾宴的眼神,变得无比阴鸷,他们最近上蹿下跳,就是想趁着我爸神志还清醒的时候,拿到授权和股份。一旦我爸的病情公开,或者他彻底失去行为能力,柳眉如果和我爸结婚,将拥有他名下所有财产的优先处置权!
林晚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了。
顾宴不是着急,他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必须在父亲的病情彻底失控之前,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而她,林晚,这个拥有一双酷似他母亲眼睛的女人,就是顾宴手中,对抗时间、对抗那对豺狼姐弟的,最后一张,也是最锋利的一张王牌!
他不是不择手段。
他是……别无选择。
所以……顾宴的目光,重新落在林晚脸上,那里面情绪复杂,有算计,有利诱,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他唯一的精神寄托。我要他心甘情愿地,在我准备好的每一份文件上,签下他的名字。
但是……顾宴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挣扎的情绪,他看着她,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我现在后悔了。
我不想你委身于我父亲。顾宴的目光直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出她小小的、错愕的身影,这个方法,是我错了。
他很少承认错误,但此刻,他的语气却异常坦诚。
我会加速收集柳眉和柳浩暗箱操作的罪证,用另外的方式,把他们踢出局。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紧绷的下颌线透着一股狠厉,你不需要再做任何违心的事。
林晚看着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本以为顾宴是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包括她。
可现在,他居然……放弃了这条捷径
就因为他那点可笑的不忍心
林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男人。
在他冷酷的外表下,似乎还藏着一点……人性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让顾宴都感到意外的决定。
不。林晚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决定,继续配合你。
顾宴皱起了眉。
不过,不是用那种方式。林晚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去做你的事,去收集罪证。而我,会用我的方式,帮你拖住时间。
顾宴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讶异。
林晚却已经进入了状态,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你爸的病,核心是记忆错乱和情感依赖。他把我当成你的母亲‘阿黎’,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突破口。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眼神亮得惊人,我们不需要用身体,用情感和细节,同样可以达到目的,甚至效果更好!
第二天。
林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出现在了顾振雄的面前。
顾振雄宿醉醒来,头痛欲裂,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些模糊混乱的片段。他看着林晚,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林……林小姐,昨天我……
顾先生,您醒了。林晚微笑着打断了他,仿佛昨夜的惊魂一幕从未发生。她将一杯蜂蜜水递到他手边,柔声说道:这是我按照以前的习惯给您调的,您胃不好,喝点这个会舒服些。
她刻意加重了以前的习惯这几个字。
顾振雄端着杯子,果然愣住了。
他看着林晚脸上那温柔而熟悉的笑容,记忆的碎片瞬间被拼凑起来。
是了,以前阿黎也是这样,每次他喝多了,第二天早上,总有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等着他。
他心中的愧疚,立刻被一种失而复得的温情所取代。
辛苦你了……阿黎。他喃喃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林晚没有应声,只是浅浅一笑。
接下来几天,林晚彻底展现了她作为顶级特护的专业素养,不,应该说是作为顶级白月光替身的职业精神。
她翻出了顾振雄年轻时的相册,拉着他,一张一张地讲述他和阿黎当年的创业故事。那些故事,都是顾宴私下提供给她的。
您看这张,这是您签下第一笔大订单的时候,那时候您还穿着这件洗得发白的衬衫,高兴得像个孩子。
顾振雄看着照片上意气风发的自己和旁边巧笑嫣然的妻子,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泪光。
她甚至还从储藏室里,翻出了顾振雄和阿黎当年最喜欢听的老唱片,用那台老旧的留声机放给他听。
悠扬的旋律在房间里流淌,顾振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安详的笑容。
柳眉和柳浩彻底被隔绝在了这个温情的结界之外。
他们几次想冲进来,都被林晚用一句顾先生在休息,需要安静给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柳浩气得在门外跳脚: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护工也敢拦我!
柳眉则气得脸色发白,她敏锐地感觉到,顾振雄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被那个该死的女人重新占满!她在这个家里,快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林晚用温情攻势为顾宴争取宝贵时间的时候,顾宴的行动,也如同雷霆一般展开了。
这天下午,林晚正陪着顾振雄在花园里散步,顾宴的电话打了进来。
来我书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林晚找了个借口安顿好顾振雄,快步来到书房。
只见顾宴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将一叠厚厚的文件,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
找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鹰,柳浩利用商会的名义,在外面放高利贷、做阴阳合同的所有证据,全在这里。
林晚看着那叠文件,眼睛瞬间亮了。
她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顾宴抬起眼,看着她,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毫无保留的欣赏。
林晚,多亏了你。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柳眉和柳浩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家族里的叔伯。
顾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爸藏到哪里去了!柳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柳浩更是指着林晚的鼻子骂道:还有你这个狐狸精!一定是你撺掇顾宴,想独吞家产!
他们显然是来逼宫的。
然而,顾宴只是冷笑一声,将桌上那叠罪证,慢条斯理地推到了那几位叔伯面前。
各位叔伯来得正好。
我这里,刚好有些东西,想请大家一起欣赏一下。
那叠文件,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在顾家的书房里轰然引爆。
几位德高望重的家族叔伯,一开始还板着脸,想为柳眉姐弟撑腰,可当他们看到那一份份触目惊心的阴阳合同、一条条天文数字般的非法放贷记录时,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从铁青,到煞白,最后只剩下震惊和愤怒。
柳浩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指着顾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
柳眉更是如遭雷击,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顾宴早已不动声色地掌握了所有命脉。
柳眉,柳浩。顾宴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宣布一个既定事实,侵占公司资产,非法经营,这些罪名,足够你们在里面待上十年。
她们知道,她们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顾宴打得太漂亮了。快、准、狠,一击毙命,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林晚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看完了整场大戏。
当晚,顾宴在庄园的露台上找到了林晚。
晚风习习,吹起她柔顺的长发。
事情都解决了。顾宴递给她一杯红酒,语气轻松了不少,多谢你。
拿钱办事而已。林晚接过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笑容坦然。
我也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女儿可能已经去天堂了。
顾宴给了她一张卡,里面是500万,她也爱钱。但这些钱太烫手了。她心里清楚,自己在这场战役里,只是个催化剂,真正运筹帷幄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顾宴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没有坚持。
另外,乐乐的病,顾氏的医疗基金会会一直负责到底,直到她完全康复。所有费用,你都不用担心。
这个结果,对林晚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好。她脸上的释然和轻松,没有半点伪装。仿佛急于要和这一切划清界限。
顾宴看着她,心里莫名地,竟生出了一丝……不舍。
他原本以为,她这样被命运毒打的女人碰到这样的机会,肯定会抓住不放。
可她没有。
她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也干净利落。仿佛他、顾家,都只是她人生旅途中的一个站点,她看过了风景,拿了报酬,便毫不留恋地奔赴下一程。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城市,买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开个小花店,陪着我女儿,慢慢长大。林晚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那是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没有商战,没有阴谋,只有阳光和花香的世界。
顾宴沉默了。
他知道,他没有任何理由再挽留她。他们就像两条相交线,在短暂的交汇后,注定要走向各自的方向,再无交集。
保重。最终,他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你也是。林晚笑了笑,转身离去,背影潇洒得没有一丝留恋。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顾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晚,希望你以后可以幸福他心里默默的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