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车子在午夜寂静的车道上疾驰,路两边的建筑和树木,在车内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没有人说话,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轻而有闻。
进了医院,姜望率先下车,赌气似的甩上车门,大步在前边走,急诊挂号,吼着问医生哪去了,惊动整个急诊科。
我认识他六年,恋爱一年,结婚五年,他从来都是温润的,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大事,从没有如此失态过。
伤口并不大,只是磕破血管造成的大量出血。
医生给我止血,姜望始终在一边站着,黑着脸,一语不发,却认真听着医生的嘱咐。
林均去取了外敷和内服的药,又开车把我和姜望送回家。
家里静悄悄的,客厅的灯开着,和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
博古架上的饰品摔在地上成了碎片,墙角地面上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是秦殊的耳环,沙发前边有一滩不明液体,颜色混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水族馆那里,是成片干涸了的血迹,氧化后的血变成紫黑色,仿佛开在暗夜里的食人花。
我无力再管屋子变成什么样,推开卧室的门,简单擦洗后换上身干净衣服,爬上床休息。
二次受挫的脚踝又肿了,火辣辣的疼;额头新伤不大,但失血过多,头晕脑涨、眼睛发花。
努力的想要睡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
露台和深吻两件事,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为自己的不堪处境,感受到万分的悲哀,眼窝子却干涩的流不出眼泪。
看着深邃的黑暗,我轻声的呼唤着妈妈。
此时,好希望妈妈能够在我身边,不用说太多话,只要抱着我就够了。
可是,妈妈已经离开了,世上再也没有那个把我当成唯一、用尽所有情感疼爱我的人。
想到妈妈,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透过模糊的泪眼,仿佛看到妈妈悬浮在半空中,心疼的看着我,慈爱的目光中,是满满的爱。
一夜未眠,姜望也一夜没有进入卧室。
事已至此,体面的离婚,是我对生活唯一的展望。
六点钟,洗漱完走出卧室。
严重休息不足,加上失血过多,令我身子发虚,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强挺着爬起来,因为今天我要和姜望正式协商离婚。
客厅不知何时复原了,难闻的味道被茉莉香氛所取代,博古架空着的位置,填补了新的摆件。
一切似乎与平日没有不同,却又与往常完全不同。
就好像我和姜望,本该是相亲相爱的夫妻,结果中间多了一条越来越宽的沟,人还是那个人,却只能隔沟相望。
我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需要带走的东西。
在这个家里生活过五年,每个角落都留有我的痕迹,个人物品也多的超乎想象,别说一个行李箱,就是一辆车,也没有办法一次性运走。
然而,东西多不是一个人无法搬离的理由。
因为真正想要搬走的人,她只带走最重要的物品,其他的全部舒弃。
比如姜望买给我的那些华服,本就少有穿过的,主要是我不喜欢那种被束缚着的感觉,正好还给他。
放好个人证件,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姜望推开卧室的门,身上带着秋雨的凉意。
经过一夜,姜望似乎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变成另外一个人,周身缠绕着黑暗之气。
他静静的注视着行李箱,凉声问我,又要去出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