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许斯年是全校闻名的校霸,他总找我哥周明哲的麻烦。
篮球场上肘击,社团活动嘲讽,所有人都说他是为了我哥的女友乔言心。
直到那天,他红着眼睛对我吼,[叶湘,你居然帮这个渣男]
我才明白,原来他不知道周明哲是我亲哥。
他误会周明哲移情别恋背叛了我。
他委屈的说,[高考后那次台球,你一杆清了我的台,我就栽了。]
后来在小树林,我哥撞见许斯年吻我。
他拳头刚举起,许斯年就咧嘴喊,[大舅哥！]
酒店走廊清晨相遇,我和许斯年,哥哥和乔言心。
昨夜隔壁房间的动静都心照不宣。
哥哥只盯着许斯年,[以后敢欺负我妹,我跟你没完。]
第一章
篮球赛,许斯年又撞了周明哲。
周明哲踉跄两步,手肘擦过地面。
哨声没响,比赛继续。
许斯年带球过人,起跳,手腕一压,球进。
他落地,没看篮筐,视线钉在刚爬起来的周明哲身上。
嘴角扯了一下,似嘲笑。
场边嗡嗡的议论声像一群密集的蜜蜂。
[看见没又来了。]
[为了系花乔言心呗,谁不知道。]
[周明哲真惨,天天被许大少针对。]
我站在人群边缘,双手抱胸,盯着球场上。
我看着周明哲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重新跑动起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汗珠沿着鬓角往下淌。
而许斯年死死黏着周明哲。
传球路线被封堵,抢篮板时身体对抗格外凶狠。
周明哲又一次被挤开,球丢了。
许斯年断球,快攻,轻松上篮得分。
他跑回后场,经过周明哲身边时,肩膀狠狠一顶。
周明哲被他撞得歪了歪身子。
[行不行啊,周明哲]许斯年的声音不高,但球场太安静,每个字都砸得人耳朵疼,[软脚虾！]
周明哲哼笑,[手下败将！]
乔言心站在我对面,离场边更近,手指绞着衣角,抿成嘴唇。
她看着周明哲,又飞快地瞪了一眼许斯年。
看到这,好像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不过看乔言心的表情,我哥赢定了。
阳光太毒,晒得我一身汗,我转身就走了。
第二章
文学社,讨论一本小说。
周明哲站起来发言,讲人物动机。
他话没说完,许斯年的嗤笑声就插了进来。
[动机]
许斯年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伸到前面过道,姿态懒散,眼神却像带着钩子。
[动机不就是自私装什么深情款款。]
他说话时,眼睛没看别人,就盯着周明哲。
活动室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周明哲的脸有点白。
他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
许斯年没再打断,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节奏不快。
我看着这一幕,低头浅笑。
一抬眸,对上了许斯年的视线。
我赶紧错开。
可是他的眼神却有些幽怨。
许斯年,许大少爷,家世好,皮相好,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周明哲,我亲哥,成绩不错,家世比许斯年稍逊一筹。
毕竟在金陵,谁能和许家比。
唯一的联系点,就应该是乔言心了吧。
周明哲的女朋友。
传言都说,许斯年对乔言心求而不得,所以把邪火全撒在周明哲头上。
可是许斯年的异性缘一直很好,校花林汐瑶一直在追他。
还有各种类型的美女献殷勤。
他干嘛就死咬着乔言心不放呢。
难道是真爱。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第三章
篮球场那次冲突,像颗埋得太久的炸弹。
又是许斯年对周明哲。
卡位,抢板。
许斯年的肘子猛地向后一抡,狠狠砸在周明哲的肋骨上。
一声闷响。
周明哲痛哼一声,捂着肋下弯下腰。
哨声尖锐地响起。
周明哲直起腰,脸涨红了。
他一把推开过来询问的队友,两步冲到许斯年面前,揪住了许斯年的球衣领口。
[你他妈故意的！]周明哲吼出来,声音嘶哑。
许斯年比他高两公分,被揪着领子,脸上反而没什么怒气,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嘲弄的神色。
[玩不起]他声音不高,但清晰得刺耳。
周明哲的拳头瞬间就扬了起来。
人群炸开了锅。
尖叫,惊呼。
裁判冲过来拉架。
我离得近,看到周明哲眼里的血丝和许斯年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
身体比脑子快,我冲了上去。
挤进那两个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身体中间,
用力去掰周明哲揪着许斯年衣领的手。
[松开！周明哲！]我喊他的名字,手指用力得发白,[打什么架！]
混乱中,我的胳膊肘好像撞到了谁。
许斯年被我撞得后退一步。
周明哲没动。
我的视线撞上许斯年的眼睛。
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或戾气的眼睛,此刻红得吓人。
他死死盯着我,又猛地转向被我挡在身后的周明哲。
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嘶哑。
[叶湘！]他吼我的名字,每个字都像裹着冰渣,[你居然帮这个渣男！]
我愣住了。帮渣男
他血红的眼睛里翻涌的东西太过陌生,不是愤怒,更像是……受伤
场边的议论声浪更高了,像涨潮的海水。
乔言心跑过来带着哭腔,[明哲！你怎么样]
周明哲喘着粗气,还想上前,被几个队友死死拉住。
许斯年没再看他,那双通红的眼睛最后剜了我一眼。
猛地拨开挡路的人,头也不回地冲出人群。
他最后那一眼,像根刺,扎在我脑子里。
第四章
我回宿舍之后,我舍友都来问我,问我周明哲和我什么关系,我干嘛冲过去拉架啊！
我把我和周明哲的恩怨情仇都一股脑说出来了。
我和周明哲是龙凤胎,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他长得像爸爸,我像妈妈。
虽然这些年一直‘相爱相杀’,不过感情很好。
一直到他偷了我的古钱币去卖了换钱。
那是几枚前朝的古铜钱,还有几枚品相极好的战国刀币。
如今里面只剩下几块用来防潮的绒布,孤零零地躺着。
我一直喜欢收藏古钱币,那些是我寻了很久的。
我质问我哥哥的时候,他居然和我说。
[江湖救急,爸妈因为那次越野赛车的事,停了我的卡。我先拿你的东西换点钱,等爸妈不生气了,卡能用了,我就给你赎回来。]
[周明哲,你这个混蛋！]
[言心快生日了。]他声音低下去,[我想送她一条项链……她刚答应当我女朋友,生日了我总得表示一下啊！]
[所以你就拿我的东西去舔]
我眼睛红红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拔高。
[周明哲,那是我的东西！我攒了多少年你知道吗]
喉咙发紧,鼻子发酸,但我死死咬住牙关。
[我跟你说了会还！又不是不还！你至于吗我是你哥。]
[你偷拿我东西的时候想过你是我哥吗周明哲,从你把它卖出去那天起,你就只是周明哲！听清楚了吗周明哲！]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砸向他。
眼泪最终还是没忍住,冲出眼眶,又热又烫。
我迅速抬手抹掉,用力得脸颊有些发疼。
周明哲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那天吵架我还记得是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
我坐在石凳上,眼泪无声地流,浸湿了膝盖上的连衣裙的布料。
只听见后面石阶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突然一只手臂伸了过来,递给我一包面巾纸。
我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他,许斯年。
[周明哲他……]许斯年的声音很轻。
[他就是个混蛋……]我声音有些哽咽。
后来许斯年就这么静静陪我坐着,一直到夕阳西下。
我一句话没说,是许斯年给我送到了宿舍楼下。
第五章
学校里几乎没人知道我和周明哲是兄妹。
毕竟我俩长得不像,性格也天差地别。
我回过神猛然意识到,那个受伤的眼神。
许斯年难道……
不对,不对,许斯年是什么人。
金陵第一公子,出身名门,长相优越。
在学校呼风唤雨。
打架记过都是家常便饭。
一周后我经过小树林,看见学校的一个富二代猥亵一个女同学。
我抄起包就过去了。
可是还没等我出手,许斯年就从另一侧冲上去和那个富二代打起来了。
[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今天让小爷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那个嚣张的富二代被许斯年揍得满脸是血。
结果许斯年差点被通报批评,记过。
因为那个被猥亵的女同学胆小怕事,不敢出来给许斯年作证。
而且那天几乎没有人看见那个富二代猥亵,只看了许斯年打人。
这时候我站出来了。
因为我确实看见了那个富二代猥亵同学。
结果那个富二代告诉我让我小心,让我等着。
我才不怕,我爸爸也不是好惹的。
可是自那以后许斯年看我的眼神变得更加炙热。
他不再只是偶尔投来一瞥。
他开始出现在我下课的教室门口,斜倚着走廊的墙壁,手里转着车钥匙。
有时停在校门口的是一辆张扬的跑车,有时是辆重型机车。
[去哪]他拦住我时,直接问。
[去市博物馆。]我抱着书,绕开他。
他没拦,只是跨上旁边那辆漆黑的机车,发动机轰鸣着。
他骑着机车跟在我旁边,慢得像蜗牛爬。
[上车,送你。]他的声音混在引擎声里。
[不用。]我加快脚步。
他真就开着车,慢吞吞地跟了我一路,直到市博物馆。
在博物馆门口看见了周明哲和乔言心手牵着手走进去,时不时低头耳语。
我气鼓鼓的转身。
[不去了]许斯年问我。
[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不去了。]
我鼓着腮帮子,两手掐着腰,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上来,带你去玩！]
我坐上了许斯年的机车后座。
一路疾驰,风嗖嗖的呼啸而过。
许斯年带我去了一个小型的演奏会。
他手把手教我打架子鼓。
每敲一下,都像是一次发泄。
我的发丝拂过他的耳畔,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耳朵也红了。
发泄出来,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
结束之后他又骑着机车送我回了宿舍。
第六章
学校食堂,周明哲早早就给乔言心占好了座位。
正挨着我,我翻了周明哲一眼,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乔言心上前拉着我的胳膊,跟我说,周明哲已经知道错了,让我别生他的气了。
我拍拍乔言心的手,扯出一个笑,刚想说话。
周明哲就起身拉着乔言心的手,搂着她的肩膀,[她就是小肚鸡肠,别理她。]
而在后面看着的许斯年,几步就冲到了我前面。
[乔言心,你放开她,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还不够,还要来恶心她！]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和乔言心没反应过来,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许斯年什么意思。
周明哲一听气急败坏,推了一下许斯年。
[你说什么呢有病吧！]
许斯年毫不退让,扬着脖子,轻轻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护在了身后。
[我告诉你周明哲,叶湘背后站着我呢,只要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她。敢欺负她,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周明哲被气笑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妹妹还轮不到你这小子保护,你当她哥我是死的啊！]
这次轮到许斯年懵了,他看看周明哲,又回头看看我。
错愕片刻之后,许斯年的嘴唇都要咧到耳根了。
他笑得像一个二傻子一样。
后来,他的顺路,碰巧越来越多。
博物馆,图书馆,校外的小书店,甚至只是去食堂。
他好像总能恰好出现在我要去的地方。
有时是车,有时他就走路跟着。
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不靠近,也不远离。
偶尔,他会突然开口。
[那家新开的台球厅,听说球桌不错。]
我打着哈欠,[最近好累,没兴趣。]
[试试]他侧过头看我,眼神里有种固执的探究。
我停下脚步,回看他,[许斯年,你天天跟着我没用,我不是周明哲的前女友,我是他亲妹,所以我破坏不了他俩的感情。]
他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篮球场的方向,下颌线绷紧了一瞬。
[谁说我喜欢乔言心的,我在追你啊！叶湘！一直以来我喜欢的人都是你！],他的声音有点闷。
[那他们都说你对乔言心因爱生恨了。]
[这都是哪个瞎了眼的传出来的绯闻啊！我的眼睛从始至终都在你身上,就算别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你也感受不到吗]
[我……你,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再后来,他开始送东西。
不是花,也不是那些女生们喜欢的昂贵奢侈品。
第一次,是个小小的、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他直接塞进我手里。
[拿着。]语气硬邦邦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几枚品相极好的战国刀币。还有前朝的几枚古铜钱。
再仔细一看,不就是被周明哲拿走卖钱的那些吗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靠在车边,眼睛看着别处,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红。
[之前从一个藏家手里收的,知道你喜欢收藏古钱币,送你。]
他轻描淡写地说,手指却无意识地抠着车门把手。
我捏紧了那个小盒子,眼神有些动融。
原来周明哲卖到了古玩城,没想到却被许斯年收了。
我笑颜如花,声音甜甜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后来他送钱币的次数变多了。
一枚品相极好的货泉,一枚少见的大观通宝折十。
每一次,都精准地投我所好。
他从来不说价,只是随手递给我,像递一的瓶水那样自然。
然后,继续他的顺路接送,或者沉默地走在我旁边。
距离在无形中缩短。
从几步远,到并肩。
沉默的时间,开始被一些简短的对话填满。
聊选修课的教授有多严,聊食堂哪个窗口的菜还能吃,聊他小时候在爷爷收藏室乱翻被揍的糗事。
他说话时,声音很低,带着点懒散的腔调,但眼神很专注,只看着我。
第七章
那天跟舍友一起逛街,在商场门口又看见许斯年开车跟在后面。
车停下,我敲了敲他的车窗,[许斯年,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叶湘,我不是跟踪狂,我是怕那个下流痞子报复你。]
我灿烂一笑,[知道了,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他之前不知道我是周家的女儿,现在知道了,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我是不是有点傻,叶湘。]
我拍拍他的肩膀,轻松的说,[傻得可爱,介绍室友给你认识,来不来。]
许斯年停好车,笑嘻嘻的跟了上来。
一个周五下午,他没开车。
我们在学校后面那片小树林慢步走着。
夕阳的光穿过树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叶湘。]他忽然叫我名字。
[嗯]
[高考完那个暑假,]他停下脚步,声音有点干,[台球厅,记得吗]
我愣了一下,[记得啊！]
那天是同学聚会,朋友的朋友带了个朋友来,就是许斯年。
很高,很扎眼,话不多,打球时眼神很凶。
轮到他和我打斯诺克。
他开球很漂亮,连着进了几个。
轮到我了。
白球走位,击打,彩球一颗接一颗落袋。
走位,再击打……好像很顺,没遇到什么阻碍。
最后,黑八落袋。
周围安静了一瞬,然后响起朋友的起哄声。
[记得。]我说,[你后来脸色很难看。]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点复杂,像是自嘲,又有点别的什么。
[何止难看。]他低声说,目光落在我脸上,像在确认什么,[我他妈那天晚上一宿没睡。]
[啊]我愕然。
[想不通。]他往前走了一步,距离骤然拉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草地的味道。
[我练了那么多年斯诺克,几乎没输过,更何况是输得那么……]
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那么彻底。尤其输给一个……小姑娘。]
他看着我,眼神很深,却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
[后来,我就总想再见你。打听了朋友,才知道我们竟然报了同一个大学,你知道那天我有多高兴吗结果刚开学,就看到你……]
他顿住了,眉头拧起来。
[看到你和周明哲……你在哭。]
他以为周明哲欺负了我背叛了我
所以他像个护崽的野兽一样扑上去撕咬
我的心里有点酸涩,更多的是感动。
[所以,]我喉咙发紧,声音有点哑,[你跟他打架,讽刺他,处处找他麻烦……就因为这个]
[我以为他欺负你。]他承认得干脆,眼神坦荡得近乎执拗,
[我哪知道你们是兄妹吵架,我以为他移情别恋乔言心,那天你们闹分手呢！]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戾气和漫不经心,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真诚。
心跳声在耳边放大,咚咚作响,盖过了外面街上的车流声。
他低下头,靠得更近。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额发。
[叶湘,]他的声音低沉得像耳语,
[那杆球,清掉的不仅是我的台。]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锁住我的眼睛,[还有我这个人这颗心。]
梧桐树的沙沙声,远处汽车的鸣笛,好像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和他炙热的目光。
我的脚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血液冲上脸颊,耳根烫得吓人。
他的嘴唇落下来。
带着一丝试探。
触碰的那一刻是微凉的触感,轻轻印在我的唇上。
我和他唇瓣缓缓交错,像两片羽毛拂过。
却足以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他稍稍退开一点,鼻尖几乎还蹭着我的鼻尖,
我们呼吸交织在一起,灼热而紊乱。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询问,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可以吗]
我点点头,没动,也没有躲开。
下一秒,他再次吻了上来。
不再是试探。
手臂环过我的腰,力道坚定地将我锁进他怀里。
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
他的吻变得深入。
随后他轻易撬开我的齿关,我们唇舌不停的探索,交缠。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指下意识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料,布料下的肌肉紧绷着,传递着滚烫的温度。
第八章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有一个世纪。
一声极度震惊和暴怒的低吼,像炸雷一样劈开了我们之间黏稠的空气。
[叶湘——！]
我猛地一颤,后背发凉,瞬间从眩晕的世界里被拽了出来。
许斯年几乎是同时松开了我,
手臂却依然护在我身侧,身体微微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周明哲站在几米外的梧桐树下,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他死死盯着许斯年,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拳头捏得死紧。
完了,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许斯年把我往身后带了带,动作很自然。
他面对着周明哲,脸上没什么惊慌,反而带着点坦然。
甚至,嘴角还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怎么看怎么欠揍。
周明哲的怒火显然被这个表情彻底点燃了。
他低吼一声,像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冲了过来,拳头带着风声,狠狠朝许斯年的脸砸去！
[你他妈找死！]
那拳头又快又狠,眼看就要砸实。
许斯年没躲。
他甚至没抬手挡。
他就那么站着,迎着周明哲喷火的眼睛。
用一种清晰无比、带着点莫名得意和理所当然的响亮声音喊道。
[大舅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明哲挥到一半的拳头,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离许斯年的鼻尖大概只有几厘米。
他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被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取代。
他瞪着许斯年,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外星语言。
[你……你他妈喊我什么]
周明哲的声音都变了调,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大舅哥啊。]
许斯年回答得极其顺溜,还抬手,用指尖轻轻拨开了几乎杵到他鼻子上的拳头,动作轻佻得让人血压飙升。
[我跟叶湘,]他侧过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正谈着呢。]
周明哲的视线,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猛地钉在我脸上。
那眼神里的质问、震惊和怒火,几乎要把我烧穿。
我头皮发麻,脸烫得能煎鸡蛋,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
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那能杀人的目光,极其轻微、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
周明哲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
他僵在半空的手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行……你们行……]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
他猛地转身,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怒气冲冲地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我才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腿有点软。
许斯年转过身,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口气询问。
[吓着了]他问,声音低了些。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有余悸。
[你故意的！刚才那声大舅哥……]
他居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带着点少年人的狡黠和得意。
[不然呢难道要我们偷偷摸摸。]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我才不要,我要一个名分。]
那点得意劲儿,配上他亮晶晶的眼睛,让我心里的气恼一下子泄了大半。
这人……简直了。
我推了他一把,[烦死了！]
他顺势抓住我的手,攥在掌心,手指一根根挤进来,扣紧。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带着薄茧。
[走,]他拉着我往前走,语气轻松,[带你去吃好吃的,压压惊。]
被他牵着,走在渐浓的暮色里,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见家长闹剧带来的冲击,才一点点平复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点甜意的无奈。
后来哥哥来找我,让我和许斯年分手。
我跟哥哥解释了这些误会。
可是哥哥跟我说,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被他占便宜。
第九章
我们交往的第十个月,许斯年订了市中心那家新开的云端酒店。
他说顶楼的餐厅夜景绝佳,还有据说全市最好的牛排。
电梯平稳上升,四面透明的玻璃墙外,城市的灯火如同流动的星河。
[紧张]他捏了捏我的手。
我白他一眼,[吃个饭紧张什么。]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点。
和他单独出来过夜,还是第一次。
虽然订的是两个房间。
他低笑一声,没戳破。
电梯叮一声,停在顶层。
餐厅灯光柔和,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夜景。
食物确实不错,但我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对面的许斯年。
他切牛排的动作很利落,偶尔抬眼和我说话,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一种微醺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晚餐结束,他送我回房间。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无声。
我的房间是1701,他的在隔壁1702。
他刷开1702的门,却没进去,转身看我。
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肩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而粘稠。
他轻轻拉起我的手,[亲一下就让你回去好不好]
鬼使神差的,我跟他进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我的额头。
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带着红酒和薄荷香混合的微醺气息。
很轻的一个吻落在鼻尖,然后是嘴唇。
不同于小树林那次带着宣告意味的激烈,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珍视。
像是被蛊惑了。
我踮起脚尖,回应他。
手臂环上他的脖颈。
他抱着我后腰的手臂收紧了,吻逐渐加深,呼吸渐渐急促。
他没有开灯,黑暗中,只听见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
窗外城市的灯光是唯一的光源,在地毯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衣物一件件散落。
陌生的触感,滚烫的温度,生涩的探索,交织着阵阵羞涩。
他的吻落在我的颈侧,锁骨,一路向下,带着细微的颤抖。
指尖划过皮肤,引起阵阵酥麻。
他低沉的喘息,他汗湿的额头贴上我颈窝……一切都真实得令人眩晕。
身体像被拆解又重组,意识在失控的边缘沉浮。
我只能更紧地攀附住他,随着强烈的痛感,手指甲陷进了他的皮肤里。
空气中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我们的影子在黑暗中起伏。
他紧紧抱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发顶,手臂收得那样紧,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叶湘……我刚才是不是弄痛你了,我温柔一点,再来一次行不行]他低声询问我,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
[嗯。]我应了一声,脸埋在他汗湿的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没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又一次欺身而上,比起刚刚我俩的生涩,这一次更加如鱼得水。
几个小时候,他把手臂放在我的头下,任由我枕着。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感包裹下来,让人昏昏欲睡。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隔壁房间似乎传来一点模糊的动静。
好像夹杂着一种压抑的喘息……还有熟悉的动静。
睡意正浓,瞬间吞噬了那些声响。
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许斯年还在睡,侧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均匀。
我轻轻挪开他搭在我腰上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下床。
低头看着脖子胸口上暧昧的红痕,
随后慌乱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胡乱套上。
浑身骨头像是被拆过一遍,酸软得厉害,脸上也热辣辣的。
好羞,得先溜回自己房间。
我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门锁,探头出去。
清晨的酒店走廊空旷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吸尘器的嗡鸣声。
第十章
我屏住呼吸,侧身闪出门,反手轻轻带上门板。
就在门合拢的瞬间,隔壁1703的房门,也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我的动作僵住,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
周明哲从1703走出来,头发有点乱,套着件酒店的白色浴袍,领口松松垮垮。
他显然也没睡醒,脸上带着刚起床的惺忪和一点不耐烦,像是要去走廊尽头拿什么东西。
他的视线,毫无防备地撞上正贴着1701门板、做贼一样的我。
时间,再次凝固。
周明哲惺忪的睡眼,在看清我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明显不合身的运动裤（许斯年的）,头发凌乱,脖颈上还带着可疑的红痕,猛地瞪圆了眼。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惺忪到震惊,最后像是一种被雷劈了的僵硬。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叶湘,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1703的门里又探出一个人。
乔言心,她也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挽在脑后,脸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晕。
她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害羞的躲在周明哲的身后。
这时候,许斯年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浴袍推开了1702的门,[湘湘,你穿错了我的裤子。]
许斯年站在门口。
他似乎刚醒,眼神还带着点迷蒙,看到走廊里的阵仗,
尤其是看到阴沉着脸的周明哲和躲在他身后的乔言心时,他也愣了一下。
很好,全员到齐。
四个穿着浴袍或明显不合身衣物的男女,在清晨的酒店走廊里,面面相觑。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照不宣的沉默。
昨晚……1702和1703之间那堵墙的隔音效果……想必是……
那些细微的喘息,那些模糊的动静……此刻都拥有了无比尴尬的解释。
我的脸烧得快要冒烟了,只想原地消失。
周明哲脸上的僵硬终于被恼怒、尴尬和极度不爽取代。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而这一声湘湘,像根火柴,嗤啦一下点爆了周明哲压抑的怒火。
周明哲一把甩开乔言心抓着他袖子的手,两步就跨到了1702门口,直接堵在许斯年面前。
此刻他气势汹汹。
他盯着许斯年那张带着笑的脸,眼神锋利得像刀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许斯年！]
许斯年脸上的笑容没变,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乔言心吓得低呼一声,慌忙跑过来,又想去拉周明哲的胳膊,[明哲！别……]
我也几乎是同时冲了过去,一把抓住许斯年的手腕,用力把他往房间里带,
生怕他下一秒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或者做出火上浇油的动作。
[进去！]我压低声音急道。
许斯年被我拉得一个趔趄,顺从地退后了半步,但人还是挡在门口,没完全退进去。
他任由我抓着他的手腕,目光却越过我的头顶,依旧落在周明哲脸上。
周明哲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他死死盯着许斯年,又猛地扫了我一眼。
最终,所有的怒火,都变成了一句冰冷的警告。
[许斯年,你给我听好了！]
[我妹妹,]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厉,[叶湘。]
[你以后——]他向前逼近半步,几乎要和许斯年鼻尖相抵,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冷,[要是让我知道,你有半点对不起她。]
他停顿了一秒,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告。
[我周明哲,跟你没完。]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湘湘的事情。]许斯年斩钉截铁的说着。
听完,周明哲猛地转身。
一把抓住旁边不知所措的乔言心的手腕。
[走！]周明哲的声音硬邦邦的,不容抗拒。
乔言心被他拽着,跌跌撞撞地跟上。
走廊里瞬间只剩下我和许斯年。
许斯年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
他低头看我,眼神很深,带着点我看不懂的思索。
他反手握住我一直抓着他手腕的手,掌心滚烫。
他忽然轻嗤一声,打破了沉默,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点混不吝的调子,[以后……大舅哥这是同意了。]
他手臂一用力,把我拉进怀里。
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胸腔的震动。
我用着娇憨的声音回答,[你都把他的妹妹吃干抹净了,他还能怎么办]
许斯年立马委屈巴巴的说,[那我也把第一次给你了,你可不能辜负我,我可是要从一而终的。]
番外许斯年视角
我许斯年,金陵第一公子,天之骄子。
从来没输过。
第一次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姑娘,还是我擅长的斯诺克。
那天晚上我回家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总是想着那个小姑娘娇俏灵动的脸,和清澈纯真的眼神。
跟朋友打听了一下,她居然和我报的同一个大学。
真好,大学四年,我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可惜军训的时候,我跟几个纨绔子弟打起来了。
他们几个欺负同学,被我好一通教训。
自从那之后,我校霸的名声就传遍了大学。
我害怕她因此疏远我,想等着风波平息一下再追她。
可是那天校花跟我在小树林表白,我正巧听见了她和周明哲吵架。
被校花缠着,我听不见他们吵什么。
终于我不再给校花留面子了。
因为我急啊！着急去找叶湘。
我告诉林汐瑶,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请她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等我过去,只看见叶湘一个人哭的梨花带雨。
我心疼死了。
如果她和我在一起,我一定把她捧在手里疼。
我静静坐在她身边陪着,一直到把她送回了宿舍。
第二天我就看见周明哲和系花乔言心在一起黏黏糊糊,腻腻歪歪。
我猜一定是周明哲背叛了叶湘。
自此以后,我就故意针对周明哲。
在篮球场,我故意针对他。
在社团活动,我故意挤兑他。
我看见叶湘笑了,她笑的很美。
她的笑,给了我无尽的动力。
又一次篮球比赛,我肘击周明哲。
我和周明哲打了起来。
谁知道我的女神叶湘居然帮着那个渣男周明哲。
手肘还撞了我一下。
她是要给周明哲报仇吗
啊啊啊啊啊！
我受不了了,第一次对她怒吼。
质问她为什么帮着那个渣男。
她满脸疑问。
我看着她把周明哲护在身后的样子,心痛的像要撕裂。
我离开了篮球场。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大醉了一场。
可是我还是忘不掉叶湘。
我努力说服自己,不行就给叶湘当备胎吧！
反正她也没有男朋友,我可不是小三。
我又撞见了一个富二代欺负女同学。
我把他揍得满脸是血。
学校这次要记大过,可是那个被欺负的女生居然不敢给我作证。
就在我要被处分的时候。
我的女神叶湘过来了。
她帮我做了证。
不愧是我看上的姑娘,这么勇敢。
真的好爱！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像个天使一样。
她的嘴唇好性感,要是能亲一口就好了。
什么备胎,就算是当她的小三,也值当了。
之后我经常出现在叶湘周围,当她看见周明哲和乔言心的时候,我看出来她伤心了。
我陪着她打架子鼓,我们坐的老近了。
完了,我兄弟怎么这么不争气,硬了。
我压制自己的欲望,不能让女神觉得我是个臭流氓！
食堂,我看见乔言心拉着叶湘。
这个绿茶,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还要来恶心人。
我快步上前,挡在了叶湘前面,出言讥讽。
周明哲推了我一下,好,正好借口揍他一顿。
还没等我们动手,我就接收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们是兄妹,亲兄妹。
哇！我终于有机会啦,可以追求我的湘湘啦！
湘湘居然说我喜欢乔言心,气死了。
那些造谣的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我天天围着湘湘,怎么她也感受不到呢。
没关系,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我给她送礼物,之前我看见有学长追她的时候,送的花。
湘湘直接拒绝了,还说自己花粉过敏。
我当然不会这么笨,我投其所好。
送湘湘喜欢的古钱币。
不出所料,我的湘湘笑了,那么甜的一声谢谢。
完了,又有点硬了,真不争气。
后来我们之间越来越多话题。
在商场门口,她和舍友逛街,看见了我的车。
她敲了敲车窗。
我赶紧解释,我不是跟踪狂,我是怕那个猥亵同学的纨绔子弟报复她。
可是我似乎忘了,她是周家的千金。
怎么会有事呢,哎,关心则乱。
可是她好像很开心,还说带我和她的舍友认识一下。
我这是要转正了吗
直到我在小树林吻了她,被她的哥哥周明哲抓包了。
我叫他一声大舅哥,他气的要揍我。
揍就揍吧,只要他同意我们在一起。
不过他没下手,只是被我们气跑了。
交往十个月以后我和湘湘在酒店终于交付了彼此的第一次。
湘湘好美,好纯,好香。
第二天早晨,又被大舅哥抓包了。
我跟他保证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湘湘的事情。
他终于认可了我。
大学毕业后,游艇,烟花,钻戒,还有前朝的古币,我单膝跪地,跟湘湘求了婚。
湘湘点头答应我了。
后来她才告诉我,原来把她古钱币卖出去的人就是她哥周明哲。
因为我曾经和古玩城老板交代,有了新货好货及时通知我。
所以我高价收了湘湘的古钱币,又转手送给了湘湘。
原来一切是这样开始的。
只有湘湘撅着嘴,她说,[怎么感觉就我哥占便宜了呢,他把钱揣兜里了,不行,得让他吐出来。]
我疑惑的问她,怎么让他吐啊。
湘湘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眼睛弯弯的看着我。
我兴奋的抱起湘湘,下午就赶去了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