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大学生网贷屠夫回村记 > 第一章

1
催债人跪地求饶
暴雨夜,催债人砸碎二狗叔家最后一扇窗。
我默默掏出城市带回的账本:叔,他们敢要十万,你就敢欠百万
当村民的欠条在我手中汇成三千万巨债,整个网贷江湖开始颤抖。
系统提示:您已被列入行业黑名单。
我笑着群发短信:恭喜乡亲,他们怕了。
催收总监连夜进村,跪在晒谷场:祖宗,求你们别再借了!
我晃着新到账的村民分红:急什么,这才刚开始收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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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暴雨夜的绝望与希望
暴雨,像是天河决了堤,没头没脑地砸在张家沟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土坯房的屋顶噼啪作响,浑浊的泥水顺着屋檐淌成小瀑布,砸在坑洼的泥地上,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土腥味、腐烂秸秆味,还有一股子化不开的、沉甸甸的绝望。
哐啷——!
一声刺耳的爆响,猛地撕开了雨幕的喧嚣,也狠狠砸在村东头二狗叔家的土墙上。不是雷声,是玻璃被硬物砸碎的凄厉惨叫。
张二狗!滚出来!装死是吧今天不还钱,老子把你家房顶都掀喽!
粗嘎的吼骂声像生锈的锯子,在湿冷的雨夜里来回拉扯,刺得人耳膜生疼。
破败的院门被一脚踹开,歪斜着挂在那里,随时要掉下来。三个黑影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剃着青皮头的胖子,满脸横肉,油光在昏黄的灯泡下闪着凶光,雨点砸在他鼓胀的廉价黑T恤上,洇开一片片深色。他身后跟着两个精瘦的汉子,眼神像刀子一样在院子里乱刮。
二狗叔佝偻着背,死死护在堂屋门口,他老婆缩在灶房角落,抱着吓傻了的小儿子,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雨水顺着二狗叔灰白的头发淌进脖颈,他嘴唇哆嗦着,几乎要跪下去:虎…虎哥,再宽限几天,就几天!地里那点苞米卖了钱,我立马…立马还!
宽限被称作虎哥的青皮胖子狞笑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二狗叔脸上,你他妈宽限老子了吗白纸黑字,连本带利十万块!今天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他唾了一口,油腻腻的手指戳着二狗叔的胸口,没钱没钱好办啊!屋里那台破电视,还有你老婆手上那个银镯子,先抵利息!
旁边一个瘦猴似的混混已经不耐烦地往里屋闯,屋里顿时传来翻箱倒柜和女人惊恐的尖叫。
院墙外,几颗湿漉漉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着,是闻声而来的邻居。老支书张德贵拄着拐杖,气得胡子直抖,想上前,却被老伴死死拽住。隔壁的李婶紧紧捂着嘴,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恐惧像这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每一个围观村民的骨髓。他们都欠着钱,只是多少的区别。下一个被砸窗踹门的,会是谁家
院门边的阴影里,站着刚从城里回来的张凡。他没打伞,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洗去一路风尘,却洗不掉眼底那层压抑的寒意。他静静地看着青皮胖子那张嚣张跋扈的脸,看着二狗叔绝望佝偻的背影,看着邻居们眼中那熟悉的、被高利贷啃噬的麻木和恐惧。这场景,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他心口反复地割。城里打工的血汗钱,有多少填了这种无底洞他太清楚了。
就在虎哥不耐烦地挥手,示意手下把二狗婶子手腕上那个旧银镯子硬撸下来的时候,张凡动了。
他没吼,没叫,只是平静地拨开挡在身前的李婶,一步一步,踩着泥泞的积水,走进了那个风雨飘摇的破败小院。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流下,滑过挺直的鼻梁,滴落在地。
虎哥,是吧张凡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刚回村的生涩感,却像一块冰,瞬间压住了院子里的混乱和叫骂。
虎哥和他两个手下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钉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身上。湿透的旧夹克,沾满泥点的裤子,除了眼神格外亮,看着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仔。
你他妈谁啊少管闲事!虎哥眯起眼,语气不善。
张凡没理他,径直走到屋檐下,避开了最急的雨柱。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裹了好几层塑料袋的本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本子边角都磨得起毛了,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贴着各种颜色的小纸条。
他翻到其中一页,抬眼看向惊魂未定的二狗叔,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声:叔,你去年腊月借的‘惠民宝’,名义本金五万,合同期六个月,对吧
二狗叔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张凡要做什么。
张凡低头,手指点着本子上的一行行小字,念道:合同里藏了个‘信息咨询管理费’,一次性扣走一万二,这叫‘砍头息’。你实际到手的,是三万八。然后,日息千分之二点五,利滚利,六个月到期,按合同你得还…八万七千五。他们现在跟你催十万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抬眼看向脸色微变的虎哥,虎哥,你们这算盘珠子,打得可真响啊。这多出来的一万两千五,是利息的利息还是你们新发明的‘服务费’
虎哥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眼神惊疑不定:小子,你…你胡说什么白纸黑字,他自己签的合同!
白纸黑字张凡嗤笑一声,把本子往前一递,指着其中几处用红笔圈出来的蝇头小字,‘服务费以实际提供为准’‘综合资金成本以最终核算为准’这些玩意儿,你们跟二狗叔解释清楚了吗他一个种地的,认得清你们这些‘阴阳合同’、‘隐藏条款’的弯弯绕吗这合同拿到法院,你们敢拍胸脯说它合法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目光扫过院外一张张被雨水模糊、却充满惊愕和希冀的脸:各位叔伯婶娘!你们都看看自己手里的借条!看看那利息是怎么算的!看看那些合同上,是不是都藏着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把戏!他们敢用这些下作手段吸咱们的血,把咱往死路上逼…
他猛地转向二狗叔,眼神灼灼,像烧着两团火:二狗叔!他们敢跟你耍无赖要十万,你怕什么该还多少,法律说了算!有我在,他们一分黑心钱都别想多拿!不光你的,还有大伙儿的!咱们欠的钱,账得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他们敢要十万,你就敢让他们知道,这十万是怎么变成一百万压在咱们头上的!咱们不是砧板上的肉!
一百万
人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夹杂着难以置信的低呼。老支书张德贵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拐杖重重顿在泥水里。二狗叔更是像被雷劈中,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百万那是个他们只在传说里听过的天文数字!
虎哥的脸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像打翻了染缸。他指着张凡,手指因为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剧烈颤抖:放…放屁!你个小瘪三,懂个屁的法律!敢在这妖言惑众!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了!他色厉内荏地吼着,给两个手下使了个凶狠的眼色。
那两个混混犹豫了一下,刚想上前,院外的人群却像被点燃的干草垛,呼啦一下涌了进来。李婶第一个冲到二狗婶身边,把她和哭闹的孩子护在身后。几个平时沉默寡言的老庄稼汉,此刻也梗着脖子往前站了一步,眼神里不再是恐惧,而是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一种被点亮的、微弱却真实的光。老支书用拐杖拦在张凡前面,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虎子!光天化日…不,黑天半夜的,你们还想动手打人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
虎哥看着这阵势,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平日里被他呼来喝去、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泥腿子,眼神变了。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而是隐隐有了犄角的山羊。他再横,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行!行!张二狗,还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咱们走着瞧!虎哥咬牙切齿,脸上的横肉扭曲着,恶狠狠地瞪了张凡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看你们能蹦跶几天!撤!他狼狈地一挥手,带着两个同样心头发虚的手下,灰溜溜地撞开人群,钻进门外那辆溅满泥浆的破面包车,引擎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消失在瓢泼的雨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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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雨声哗哗作响。几秒钟后,不知是谁先长长地、颤抖地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压抑的呜咽声、庆幸的叹息声、愤怒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
小凡…二狗叔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泥水里,抱着张凡的腿,眼泪鼻涕混着雨水,叔…叔谢谢你啊!要不是你…今天…今天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他老婆也抱着孩子跪在旁边,哭得说不出话。
张凡赶紧用力把二狗叔搀起来,雨水和泥浆弄脏了他的裤腿,他却毫不在意。叔,快起来!咱不兴这个!都是一个沟里的亲人,能看着你们被欺负
小凡啊!老支书张德贵拄着拐杖走上前,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抓住张凡湿漉漉的胳膊,声音哽咽,你这娃…你这娃有本事啊!看得懂那些鬼画符的合同!你…你真能帮大伙儿
是啊小凡哥!我爹去年借的‘速贷通’,说是两万,到手才一万四,现在催着还四万了!这…这咋算啊隔壁铁柱挤过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急切。
还有我家!‘急用钱’那个平台!利息高的吓死人!
我家也是!签的时候根本没看清那么多小字啊!
小凡,帮帮我们吧!
一瞬间,张凡被乡亲们围在了中间。一张张被生活刻满风霜的脸庞上,不再是绝望的麻木,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于渴求救赎的火焰。雨水顺着他们的皱纹流淌,却冲不散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微弱却执拗的希望之光。他们七嘴八舌,诉说着各自的遭遇,声音里充满了被长久压抑后的激动和颤抖。
张凡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胸膛里那股憋闷已久的气,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他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泥土和雨腥味的空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有力,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能!德贵爷,铁柱,各位叔伯婶娘!只要大家信得过我张凡,把你们手里那些欠条、合同,都拿来!我来帮你们算!一笔一笔,算得明明白白!他们吸了咱们多少血,咱们就让他们连本带利,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他举起手中那个被雨水打湿、边角卷起的旧账本,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双殷切的眼睛:他们以为咱们好欺负以为这山沟沟里没王法错了!从今天起,张家沟的账,咱们自己说了算!他们敢放这黑心债,就别怪咱们——拿起法律的武器,把这群吸血的蚂蟥,连根拔起!
好——!
小凡说得对!
跟他们干!
短暂的沉寂后,一声饱含着血泪和怒火的嘶吼猛地爆发出来,像是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紧接着,是更多、更响亮的应和声!老支书用力地拍着张凡的肩膀,铁柱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连平日里最胆小的李婶也擦干了眼泪,眼神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坚定。这声音汇聚在一起,竟暂时盖过了哗哗的雨声,在这破败的农家小院里,升腾起一股悲壮而炽热的火焰。
张凡心中那团火,也彻底被点燃了。他知道,这把火一旦烧起来,就再也无法熄灭。要么,将那些盘踞在阴影里的吸血蚂蟥烧成灰烬;要么,就和他们一起,玉石俱焚。
3
巨债的觉醒
接下来的日子,张家沟这个沉寂闭塞的小山村,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带着硝烟味的繁忙。白天,村民们依旧下地劳作,但收工后,村东头张凡家那间低矮的老屋,就成了整个村子的焦点。
昏黄的灯泡下,一张褪了漆的八仙桌被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摊开的,不再是农具和种子,而是一张张皱巴巴、印着各种网贷平台Logo的合同、借条,还有张凡那个宝贝账本、一支笔、一个老掉牙但还能用的计算器。
张凡成了最忙碌的人。他坐在桌后,眉头紧锁,鼻梁上架着一副临时从镇上买来的老花镜(为了看清那些小字)。他逐字逐句地审阅每一份合同,用红笔将那些综合服务费、风险准备金、信息咨询费、逾期管理费等名目圈出来,再用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着。
李婶,您这个‘钱多多’,合同写着年化利率24%,但这里,看这儿,他用笔尖点着一行小字,‘平台服务费一次性收取借款金额的18%’,这钱直接从您本金里扣了。您借两万,到手只有一万六千四。然后,利息是按两万本金算的!这实际年化利率,算下来超过50%了!这叫‘变相高利贷’,国家法律明文禁止的!
李婶听得一愣一愣,随即拍着大腿骂道:天杀的!我就说咋感觉不对!他们…他们这是挖坑埋人啊!
德贵爷,您家铁柱这个‘速贷通’更离谱,张凡拿起另一份,名义日息万五,听着不高可它搞了个‘分期服务费’,每个月还本金时都额外收一笔!还有这‘提前还款违约金’,想提前还还得再剥一层皮!利滚利加上这些杂费,两万块滚到四万,一点都不奇怪!关键这些条款,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他们业务员含糊其辞,根本没重点提示,这属于欺诈!
老支书气得胡子直翘,拐杖咚咚杵地:畜生!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小凡哥!小凡哥!你看看我这个!
年轻的寡妇王秀芹挤过来,眼圈通红,递过一张薄薄的纸,‘爱分期’,就借了八千给孩子看病,才三个月,催债电话说要还两万!还…还威胁要找到我娘家去!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张凡接过一看,脸色更沉:砍头息30%,到手五千六。日息千分之一,复利计算。还有这‘通讯录管理费’、‘外访催收费’…全是违规收取!秀芹姐,别怕!催收敢骚扰你家人,威胁恐吓,这是严重违法!保存好电话录音和短信,这都是证据!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自己的账本上记录着:
【户主:张二狗】
平台:惠民宝
|
名义本金:50,000
|
实际到手:38,000
|
违规收费:砍头息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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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高利率:日息0.25%(年化超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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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收方式:暴力威胁
|
预估超额:约
65,000
【户主:李桂兰】
平台:钱多多
|
名义本金:20,000
|
实际到手:16,400
|
违规收费:平台服务费3,600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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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高利率:名义年化24%,实际年化超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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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收方式:电话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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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估超额:约
18,000
【户主:王秀芹】
平台:爱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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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义本金:8,000
|
实际到手:5,600
|
违规收费:砍头息2,400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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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高利率:日息0.1%(年化超36%)+复利
|
其他违规:通讯录管理费、外访费
|
催收方式:威胁恐吓
|
预估超额:约
12,000
……
账本上的名字和数字越来越多,像滚雪球一样膨胀。张凡的笔迹也从最初的工整,变得有些潦草,但每一个数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村民们围在旁边,屏息凝神地看着,听着。每一次张凡指出合同里的陷阱,每一次算出那触目惊心的超额利息,都引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和愤怒的咒骂。但更多的,是一种拨云见日的激动和找到主心骨的踏实感。
小凡,这…这么多家,算下来得有多少啊老支书看着那越来越厚的账本,声音有些发颤地问。
张凡停下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目光扫过账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又抬头看了看围在屋子里、院子里那一张张饱含期待的脸。昏黄的灯光下,他深吸一口气,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数字:
初步统计,现在拿到我这里的欠条,涉及十七户,名义总债务一百八十多万。但刨掉他们违规收取的各种费用,再按国家法律保护的民间借贷利率上限(LPR的四倍)重新计算实际应还本金和利息…他顿了一下,声音清晰地吐出那个石破天惊的数字,他们多收的、不该收的,也就是咱们能通过法律途径追回或抵消的金额,至少…三千万!
三…三千万!
我的老天爷啊!
这…这…
屋子里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三千万!这个数字像一道九天惊雷,劈得所有人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二狗叔手里的旱烟杆啪嗒掉在地上,李婶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老支书更是猛地扶住了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巨大的震惊之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虚幻的狂喜和难以置信。三千万他们这些穷得叮当响的泥腿子,竟然被那些吸血鬼硬生生榨出了三千万的超额利润这简直像天方夜谭!
对,三千万起步!张凡斩钉截铁地重复道,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激动的人群,但这只是开始!还有很多乡亲没把合同拿来!而且,这只是他们非法攫取的部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笔账,原原本本地算清楚,钉死他们!让法律替咱们讨回这个公道!
就在这沸腾的、充满希望与愤怒的时刻,张凡口袋里那部屏幕裂了好几道的老旧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蜂鸣。
张凡皱了皱眉,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弹出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极其醒目,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警告:
【系统通知】尊敬的用户,经风控系统检测,您(身份证号:XXXX)近期存在异常关联借贷风险行为,现依据《行业自律公约》第7章第3条,将您列入全国互联网金融行业联合风险黑名单。即日起,您将无法在任何正规或接入征信系统的网贷平台获得服务。特此告知。
——【网贷风险信息共享平台】
短信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屋内的沸腾。所有人都看到了张凡骤变的脸色,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寻常的寒意。
小凡,咋…咋了二狗叔紧张地问,声音都变了调。
张凡盯着那条短信,足足看了好几秒。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却一点点扬了起来,最终化作一个混合着讥讽与凌厉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被威胁的恐惧,反而像猎人看到了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兴奋。
没什么大事。他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可怕,眼底却燃烧着两簇炽热的火焰,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紧张疑惑的脸,就是…咱们的‘债主’们,有点坐不住了。
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群发了一条短信。很快,屋子里所有村民的手机都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大家慌忙掏出自己或新或旧、但都沾着泥土气息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张凡群发的信息,只有一行字,却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所有人心中的火焰:
恭喜各位叔伯婶娘!他们怕了!黑名单这是给咱们的‘勋章’!收割,才刚刚开始!
怕了他们怕了!铁柱第一个吼了出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把手机高高举起,仿佛那是一条胜利的捷报。
对!他们怕咱们算账了!
哈哈哈!黑名单老子稀罕借他那黑心钱!
小凡说得对!收割!咱们要收割他们!
短暂的惊愕之后,是比刚才更猛烈十倍、百倍的欢呼和怒吼!黑名单去他娘的黑名单!那不再是冰冷的枷锁,而是敌人胆怯的证明!是吹响反击号角的战鼓!破败的老屋里,群情激愤,声浪几乎要掀翻那低矮的屋顶。昏黄的灯光下,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都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于狂热的光彩。那是对压迫的反抗,对不公的宣战,更是对带领他们看到曙光的张凡,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拥戴!
张凡站在人群中央,感受着这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他知道,这把火,已经彻底烧起来了。烧向那些藏在网络背后、吸食着底层鲜血的魑魅魍魉。他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短信里冰冷的黑名单三个字,此刻在他眼中,不过是祭旗的第一缕青烟。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张家沟,这个地图上都几乎找不到的小点,将成为这场不对称战争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风暴眼!
4
夜袭与反击的开始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张家沟的头顶。村子早已陷入沉睡,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划破寂静。村东头张凡家那扇透着昏黄灯光的窗户,成了这浓黑天地间唯一倔强的星火。
灯下,张凡毫无睡意。桌上摊开的账本又厚了几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红笔圈注像一片充满硝烟的战场地图。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个打开的文档,标题赫然是《关于张家沟村民遭遇多家网贷平台涉嫌违法违规放贷及暴力催收的集体情况说明(草拟)》。键盘旁,还放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最上面一页是《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的条文摘要。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异响,从屋后的方向传来。
张凡敲击键盘的手指瞬间顿住,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间绷紧。不是风声。那声音太近,太刻意。他不动声色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只留下一道细微的缝隙透出微光。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几秒钟后,死寂。仿佛刚才那声只是错觉。
但张凡的直觉在疯狂报警。他像一只感知到危险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椅子上滑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没有去开灯,而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摸索着抄起门后那根手臂粗、用来顶门的枣木棍,冰凉的木棍握在掌心,带来一丝粗糙的踏实感。他贴着冰冷的土墙,一点点挪到后窗的阴影里,将自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后窗外那片模糊的菜地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屋外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在死寂中擂鼓般咚咚作响。
哗啦…哗啦…
终于,又一阵细微却持续的摩擦声响起,像是有人蹑手蹑脚地趟过屋后那片泥泞的菜地,正小心翼翼地靠近后窗!
来了!
张凡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四肢,肌肉蓄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像一尊凝固在黑暗中的石像,等待着那致命的一刻。
咚!
后窗那块早已朽烂、只用几块木板勉强钉住的窗棂,猛地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力道之大,让腐朽的木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就是现在!
张凡眼中寒光爆射!他没有丝毫犹豫,积蓄的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阴影中暴起!手中的枣木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那被撞开的破洞!
砰——咔嚓!
木棍结结实实地砸中了目标!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般的脆响(可能是木板也可能是别的)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呃啊——!!!窗外,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响起,划破了整个村子的宁静。那声音充满了剧痛和极度的惊恐。
紧接着,是重物滚落泥地的噗通声,伴随着混乱的、带着哭腔的哀嚎和挣扎声:手!我的手!断了!救命啊!别打!别打了!饶命啊!
这杀猪般的惨叫瞬间打破了张家沟的沉睡。附近几户人家的灯啪、啪地亮了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疑的呼喊声迅速由远及近。
谁!
出啥事了
后窗!小凡家后窗!
张凡没有放松警惕,他紧握着木棍,一步上前,猛地拉开了那扇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后窗门板。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泥土腥气灌了进来。
月光下,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蜷缩在泥泞的菜地里,正抱着自己明显呈不正常角度弯曲的右手腕,疼得满地打滚,涕泪横流,脸上糊满了泥浆和血污,哪里还有半点凶狠模样,只剩下狼狈和极致的恐惧。
小凡!没事吧老支书张德贵披着外衣,拄着拐杖第一个冲到窗下,手里的老式手电筒光柱一下子打在泥地里打滚的男人脸上。
紧接着,二狗叔、铁柱、李婶…十几户人家都被惊醒了,男人们抄着铁锹、锄头,女人们拿着擀面杖、烧火棍,瞬间就把张凡家屋后这片小小的菜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十几道愤怒的目光和手电光柱,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那个哀嚎的闯入者身上。
狗日的!又是催债的!
黑灯瞎火摸到后窗,想干啥杀人放火啊!
打死他!为民除害!
群情激愤,村民们举着农具就要上前。
别!别打!求求你们!饶命!饶命啊!地上的男人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手腕钻心的疼,挣扎着爬起来,不顾满身泥泞,对着张凡的方向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捣蒜般磕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祖宗!各位祖宗!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不是来催债的!我是…我是来求你们的啊!
他抬起那张涕泪血泥混成一团、惨不忍睹的脸,带着哭腔嘶喊道:我…我是‘普惠金融’的催收总监,我叫王强!是…是公司连夜派我来的!求求各位高抬贵手,别再…别再借了!也别再让张…张凡先生算下去了!求求你们了!再这么下去,我们…我们整个公司都要被你们搞垮了啊!求你们收了神通吧!
王强普惠金融催收总监
村民们愣住了,举起的锄头铁锹停在了半空。这个跪在泥地里磕头如捣蒜、手腕被打断、哭喊着求他们别再借了的家伙,竟然是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动辄砸门骂娘的催收公司的头儿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电流窜过脊背般的爽快感,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张凡站在窗前,手里还提着那根沾着泥点和可疑暗红的枣木棍。冰冷的夜风吹起他额前几缕湿发,露出下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看着泥地里那个曾经高高在上、此刻却卑微如尘土的王总监,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寒彻骨、又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当着王强的面,点开了屏幕。银行APP的界面跳了出来,一个醒目的、刚刚更新的数字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那是他作为总账房和总指挥,村民们一致同意预支给他的第一笔分红:50,000.00元。
张凡的手指在那个鲜红的数字上轻轻敲了敲,屏幕的光映着他半明半暗的脸,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冰坠地,清晰地砸进王强和每一个村民的耳中:
急什么,王总监
他微微歪头,笑容在冰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这才…刚刚开始收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