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复仇记
导语:重生回被拐前1小时,我亲手给仇人发了短信:好,姑姑,口岸见。
这次,地狱的门后该换成你的尸骨了。
全身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还有被污水倒灌的窒息感!
在我失去意识前,听到坤哥的嗤笑:
高考状元!老子这儿只认猪仔!
左胸猛地传来铁钩贯穿的疼痛!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身体痉挛!
再睁眼。
白炽灯的光亮的直刺眼。
仿佛那幻痛残留的冰冷触感还黏在骨头上。
嗡嗡——
书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
屏幕的幽光照亮了木桌上的纹路。
那一条条的纹路仿佛变成了催命符。
[勐啊口岸集合,日结200包路费,速来!——姑姑]
发送时间:2分钟前。
砰!砰!砰!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
母亲油烟气的声音穿透门板。
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彭宇轩!快开门!
你姑姑专程跑的关系!容易吗!
采一天茶两百块现钱!顶你妈弯腰撅腚卖三天烂菜叶子!
再不开门!耽误了车!看我不抽死你!
我盯着那条短信。
水牢的阴冷瞬间裹紧心脏。
污水灌进肺里的腥臭。
蚂蟥在溃烂皮肉里钻的痒痛。
还有……
晓晓被拖进小黑屋时回头的那一眼——
泪水糊了满脸。
嘴唇无声翕动:
跑啊!
我那两根泡胀发白的断指。
像死掉的蛆在污水里面漂浮着。
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方。
冰冷得刺骨,我却没有抖。
重活一次,不是让我再死一次!
手指头快速的敲出回复:
[好,姑姑,口岸见。]
发送成功的绿光亮起。
微弱的光映亮了书桌角落。
蒙尘的奥赛数学金牌。
金边都磨花了。
前世,王丽就是举着它。
唾沫横飞地向坤哥邀功:
看看!状元脑子!骗钱快!
金疙瘩!
坤哥当时笑得像夜枭,黄牙反光。
我摩挲着冰冷的金属棱角。
棱角硌的我手指头生疼。
齿缝渗出血腥味:
好脑子这次专为啃碎你们的骨头长的!
房门被猛地撞开!
哐当!
撞在墙上又弹回来。
母亲举着擀面杖冲了进来。
围裙上沾着油点和葱花碎。
脸上是急出来的汗。
磨蹭什么!
穿校服!
你姑特意交代——
我抬眼。
声音冷得像三九天冰窟窿里的石头:
显乖。
方便拍照。
她举着擀面杖的手。
僵在半空。
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
像被掐住了脖子。
2
机场惊魂
机场冷气开得真足。
吹得人后颈发凉。
晓晓小跑过来。
马尾辫一晃一晃的。
努力挤出笑。
轩哥!
姑姑给咱买的票!
她脚上却穿着什么
洗得发白的旧球鞋。
鞋帮都开胶了。
那双我送的。
她最宝贝的生日红鞋。
用个半透明的塑料袋装着。
抱在胸前。
像抱着个宝贝似的。
姑姑说……
她声音发飘。
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穿新鞋采茶可惜了。
泥地脏。
左手。
死死攥着右手腕上。
那个崭新的银镯子。
银光闪闪。
王丽来了。
碎花裙飘近。
带着一股风。
廉价香水味混着汗臭。
冲鼻子。
熏得人头晕。
她亲热地搂住晓晓肩膀。
哎哟!你们俩孩子真招人疼!
跟姑走!挣大钱去!
随着动作。
她挎着的那个帆布包。
脏兮兮的带子。
啪嗒一声。
断了!
包口朝下敞开。
几件揉成团的廉价衣服。
滑落出来。
掉在光洁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同时掉出来的。
还有——
哐当!
一把黑色的沉甸甸的东西!
砸在地上!
声音闷响。
是电击棒!
王丽脸色唰地白了。
又猛地涨红。
像猪肝。
闪电般弯腰。
枯瘦的手爪子一样抓住电击棒。
死死攥住。
指关节凸起。
边…边境乱!
她强挤出笑。
嘴角抽抽。
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刮过我的脸。
又狠狠剜了晓晓一眼。
姑…姑得防身!
坏人可多!
晓晓!
她声音陡然拔高。
尖利。
劈手就去夺晓晓怀里的塑料袋。
鞋姑先帮你拿着!
省得你毛毛躁躁弄丢了!
动作粗暴。
塑料袋被扯破破。
粗暴地塞进帆布包。
拉链刺啦一声。
狠狠拉到底。
像封死了棺材盖。
过安检传送带。
嗡嗡响。
王丽的包被安检员拦住。
是个年轻姑娘。
女士。
包里这个……
姑娘指着屏幕。
王丽立刻堆满假笑。
褶子能夹死苍蝇。
哎呀小姑娘!
防狼器!
防狼的!
你看我这……
她指指我和晓晓。
带俩孩子!
边境不太平!
理解理解!
她后背绷得笔直。
像块钢板。
汗从鬓角流下来。
我死死盯住安检X光屏幕。
冷光屏上。
帆布包的轮廓清晰。
里面,红鞋的金属搭扣旁边。
紧贴着一个东西!
指甲盖大小。
不规则的方形阴影!
像个丑陋的补丁。
微型追踪器。
只有被标记为高价目标。
或者特殊货物的猪仔。
才会被钉上这个狗牌。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后背的T恤。
又黏腻又冰冷。
这次。
连猪仔都升级了。
成了可追踪的贵重物品。
砧板上的肉。
还带GPS。
3
暗藏杀机
机舱门关闭了。
沉闷的嗡鸣。
像丧钟。
王丽突然凑近我耳边。
带着口臭的热气喷了过来。
帆布包里。
电击棒冰凉坚硬的轮廓。
隔着薄薄的布料。
死死顶住我腰眼。
像毒蛇昂起的头。
状元郎。
她声音压得极低。
嘶嘶响。
像毒蛇吐信。
你妈今天进的芹菜……
嫩得能掐出水呢。
她枯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点,屏幕亮起。
一张实时偷拍的照片,弹了出来!
菜摊前,人流熙攘。
我妈,系着那条洗褪色的蓝色碎花围裙。
正低头,给一把翠绿翠绿的芹菜过秤。
侧脸温和。
浑然不镜头就在不远处。
像恶鬼的眼睛。
4
地狱之门
仓库,像个巨大的铁棺材。
灯泡在头顶滋啦乱闪。
光晕昏黄。
灰尘在光柱里乱舞。
空气一股霉味。
混着铁锈和……尿臊味。
王丽枯瘦的手指。
点开手机相册。
屏幕光映亮她油光光的鼻尖。
两张偷拍照片。
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我眼里。
一张。
我妈的菜摊。
那把芹菜还在秤盘上。
另一张。
晓晓家楼下小卖部。
她妈抱着个纸箱子出来,汗湿了鬓角。
姑的耐心。
王丽冰凉的手指。
刮过我喉结。
留下冰滑的触感。
像蛇爬过。
跟这人的指头一样。
下巴朝角落一努。
不多了。
角落的阴影里。
光头狞笑着。
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军靴抬起来。
厚靴底还带着泥。
悍然踹了下去!
目标是地上一个枯瘦男人的小臂。
那男人像破麻袋缩成一团。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男人喉咙里爆出非人的惨嚎!
瞬间变调,成了漏气的嘶鸣!
嗬嗬……
嗬嗬……
小臂像折断的树枝。
扭曲变形。
雪亮的剁骨刀!
被光头从后腰抽出来。
刀背厚。
刃口磨得雪亮。
映着昏黄的灯光。
晃人眼。
带着风声。
高高扬起!
对准地上那根蜷缩的。
脏污的小指。
噗嗤!
咔嚓!
刀锋剁进皮肉!
切断骨头!
一截灰白色的小指。
像被斩断的肉虫。
带着血线。
蹦起来。
啪嗒。
落在晓晓脚边。
滚了两圈。
沾满灰。
温热的血点。
溅上去。
溅上她惨白的脸颊。
溅上她雪白的球鞋。
留下几点刺目的猩红。
王丽踩着高跟鞋。
咯噔。
咯噔。
走过去。
碎花裙摆扫过血泊。
高跟鞋抬起。
鞋跟尖细的像锥子一般。
啪叽!
精准踩在那截断指上。
用力碾,碾进了那肮脏的泥地里。
和那泥灰混在一起。
状元郎。
她回头。
脸上挂着猫捉老鼠的笑。
计时开始。
十个数。
剁哪根……你自己选。
声音不大。
在死寂的空气里传了过来。
这一刻,掌心剩破的伤口又痛了一分。
火辣辣的!
脑中却闪现在前世的水牢里。
污水泡到下巴。
坤哥蹲在边上。
用那根沾血的PVC管。
对着我脑袋敲的梆梆响。
奥赛冠军!狗屁!
算不清自己值几斤几两!
废物!
恨意。
像压抑千年的火山岩浆。
轰然冲破地壳!
烧干了所有理智!
算清了,姑姑。
我开口。
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
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
拉扯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
难看又狰狞的笑。
一根小指…买两条命!够本!
话音未落!
我的身体动了!
像压缩到极致的弹簧!
猛地弹射出去!
目标不是王丽。
是挡路的刀疤脸!
那家伙一脸横肉。
正咧着嘴看戏。
猝不及防!
被我肩膀狠狠撞在胸口!
咚的一声闷响。
他嗷了一声。
踉跄着的后退。
撞到一堆生锈的铁桶。
哗啦啦响。
咒骂还没出口。
我的右手。
已经闪电般抓住!
嵌在木桌上的砍刀刀柄!
冰冷!
沉重!
沾着刚才那人的血!
黏糊糊。
左手更快!
啪!
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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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按在桌面上!
污血横流。
黏腻冰冷。
五指如钩。
死死抠进木头缝里!
用尽全力!
固定住!
拦住他!!
王丽的尖啸破音!
像指甲刮黑板。
刺耳!
手起刀落!
用尽两辈子所有的恨!
所有的绝望!
所有的力气!
朝着自己左手!
小指根部!
狠狠剁下!
刀锋切开皮肉!
切断骨头!
发出沉闷又令人牙酸的
咔嚓——!
滚烫的鲜血!
像压抑已久的喷泉!
猛地飙射而出!
呼啦!
糊了扑过来的光头满脸!
泼满了王丽碎花裙的前襟!
迅速洇开一大片暗红!
呃啊——!
剧痛!
海啸般瞬间淹没所有感官!
眼前发黑。
金星乱冒。
耳朵里嗡嗡作响。
一瞬间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疯狂的自残震住!
就像时间按了暂停键。
剧痛让身体本能地前倾栽倒。
染血的断指的手。
借着这股势头。
恰好。
重重撞在晓晓紧攥银镯的右手腕上!
滚烫黏稠的鲜血。
像开了闸。
瞬间浸透冰冷的银镯!
银白染成刺目的红!
顺着她纤细的手腕。
流进她因为紧张恐惧。
而汗湿紧握的掌心!
一片湿滑黏腻!
就在这血流的掩护下!
我忍着剧痛。
手快如闪电,将那个裹着厚厚保鲜膜。
沾满我热血,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U盘。
狠狠塞进!
她掌心那里!
死死按进去!
塞牢!
身体倒下的刹那。
失重感袭来。
染血的嘴唇。
几乎贴上她冰凉的耳垂。
气若游丝。
每一个字。
却用尽力气。
清晰无比:
鞋……
跟…夹层…密道…往北…界碑…
前世,饿疯了,用牙啃,用指甲抠。
在剥落的水泥墙皮背面,记下的生路。
这一刻。
混着我的血,烙进了她的手心!
我的身体,重重砸进地面上粘稠的血泊中。
噗通,血花溅起。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
迅速沉入黑暗。
最后模糊的影像——
晓晓染血的手。
触电般!
死死攥紧!
指缝里渗出暗红。
银镯叮的一声,异常清脆。
撞在了身后生锈的铁管上。
仓库顶棚的破洞外。
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传来!
由远及近的!
巨大的——
轰隆!轰隆!
螺旋桨轰鸣的声音!
撕破了空气!
王丽扭曲的脸在晃动血光中。
狰狞厉吼的声音中却第一次。
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给…给我剁碎了他!!!
光头怒吼着。
像被激怒的野猪。
举着砍刀扑来!
刀锋闪着寒光。
王丽枯爪像烧红的铁钳。
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死死箍住我未受伤的右臂!
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想活命!就跟老子走!
她嘶吼着。
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传来一股子腥臭味。
她猛地将我拖向仓库最深的角落!
那里堆着破烂油毡布,散发着恶臭。
她一脚踹过去!
油毡布滚落到了一旁,露出了下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水泥边缘像怪兽张开的嘴。
阴冷的风。
裹着浓烈的消毒水味。
还有……
一股更恶心的。
福尔马林混合着腐肉的怪味!
扑面而来!
灌满鼻腔!
我半个身子被粗暴地塞进去!
冰冷的水泥台阶硌着肋骨。
身后。
光头砍刀劈在铁板上的巨响!
震耳欲聋!
哐!!!
铁板。
轰隆一声。
被王丽从里面死死闩上!
沉重的落闩声。
像砸在心上。
彻底隔绝了仓库的混乱。
螺旋桨的轰鸣。
还有……
那渺茫的救援可能。
这不是……
出去的路……
我嘶哑道。
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心沉进冰窟。
比水牢还冷。
出去
王丽在我身后喘着粗气。
手电光柱乱晃。
扫过粗糙的水泥墙壁。
映出她半边扭曲的脸。
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
像发现了金矿。
傻小子!这是直达‘矿场’的VIP通道!
懂吗你的好零件……
她枯手用力推了我一把。
等着急了吧!
快走!
水泥台阶又陡又滑。
布满湿滑的青苔。
往下。
往下。
深入地下。
像走向地狱核心。
空气越来越冷。
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浓得化不开,钻进每一个毛孔。
混着那股……
浓得让人作呕的血腥腐烂味!
像死老鼠泡在药水里面,就是这味。
通道的尽头。
一扇厚重的灰色铁门。
冰冷。
毫无生气。
中间一个巨大的圆形转盘阀门。
王丽枯手抓住阀门。
用力转动。
吱嘎——吱嘎——
生锈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死寂的通道里回荡。
折磨着耳膜。
铁门哐当一声。
向内弹开一条缝。
更浓烈十倍的恶臭!
混合着冰冷刺骨的空气!
像无形的巨浪!
猛地拍打过来!
砸在脸上!
冲进肺里!
呛得人窒息!
王丽把我狠狠推进门内!
我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手电光柱扫过——
惨白的无影灯。
成排成排。
像死人的眼睛。
照亮这个巨大得离谱的地下空间。
冰冷。
死寂。
中央。
几张不锈钢台子。
台面沾满深褐色、干涸发黑的污垢。
像泼了无数遍油漆。
边缘垂着粗大的。
暗红色的橡胶排水管。
滴答……
滴答……
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滴落在下方的金属槽里。
发出空洞的回响。
墙边。
立着一个个巨大的。
方形的金属容器。
像棺材。
门上有厚厚的橡胶密封条。
表面凝结着冰冷的水珠。
丝丝白气的从缝隙里冒出来。
冷藏柜。
死人的冰箱。
最恐怖的角落。
堆着一些透明的。
巨大的方形塑料箱。
里面有浑浊的液体里。
浸泡着……难以名状的。
扭曲的人体轮廓。
有的蜷缩,有的肢体分离。
像屠宰场废弃的下水。
人间地狱,活生生的地狱。
5
烈焰焚罪
王丽没给我喘息的时间。
拖着我,就像拖一袋垃圾一样。
径直向角落里走去。
一个最大最厚的冷藏柜。
枯手抓住冰冷的金属把手。
脸上是病态的狂热。
眼睛发亮,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
给你看个…好东西!
声音带着炫耀。
嗤——!
沉重的柜门被拉开!
冷气!
白色的冰冷雾气!
瀑布般汹涌而出!
瞬间包裹住我们!
刺骨的寒!
冻得人牙齿打颤!
雾气翻滚着散开。
惨白的灯光,穿透冰雾,照射了进去——
看清的瞬间。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一个年轻男人,赤身裸体。
像婴儿般蜷缩在金属搁板上。
皮肤惨白发胀。
像水里泡了三天的馒头。
上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头发湿漉漉。
贴在浮肿的额头上。
遮了小半张脸。
但剩下的……
高挺的鼻梁。
紧抿的。
失去血色的唇。
熟悉的轮廓线条……
每一寸!
都刻在骨子里!
赫然是我自己!
是前世,在缅北水牢里。
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彭宇轩!
左锁骨窝,一个碗口大的,狰狞的贯穿伤!
皮肉翻卷,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白。
边缘凝固着黑紫色的血痂!
铁钩!
坤哥的铁钩!
前世最后时刻的剧痛。
仿佛再次贯穿!
右边的手垂着。
小指……齐根而断!
断茬处。
白骨森森。
混合着暗红的血肉。
狰狞又刺目。
像被野兽咬断。
瞧瞧!
王丽枯指。
得意地敲着冰冷的柜门。
发出叩叩的闷响。
声音带着炫耀。
像展示一件得意藏品。
上一个‘状元’…不听话。废了。
骗不到钱,零件也废了几个。
只能当标本冻这儿!可惜喽……
她咂咂嘴。
一脸惋惜。
一身好零件!浪费了!
所有的恨!
所有的屈辱!
前世今生被当成猪仔。
被当成货物。
被当成垃圾一样践踏的痛!
在这一刻!
轰然引爆!
烧干了最后一丝理智!
烧掉了所有恐惧!
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岩浆!
在血管里奔涌咆哮!
啊——!!!
喉咙里爆出野兽般的嘶吼!
不似人声!
身体爆发出最后残存的生命之力!
右脚用尽了我的洪荒之力!
狠狠踹在敞开着的,冷藏柜金属门上!
钢铁巨门,带着恐怖的惯性!
像一堵呼啸而来的墓碑!
裹挟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狠狠拍在!
近在咫尺的王丽身上!
咔嚓!
噗嗤!
清晰的肋骨断裂声!
内脏被瞬间挤压破碎的闷响!
同时响起!
王丽瘦小的身体。
像被高速卡车撞飞的破布娃娃。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噗——!
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红色血雾!
咚!的一声闷响。
重重砸在后面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
又软软滑落在地。
像一滩烂泥的瘫在那里。
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喉咙里。
嗬嗬…嗬嗬……
艰难地响着。
血沫子。
不断从口鼻涌出来。
染红了碎花裙领口。
涣散的眼睛。
像死鱼,死死瞪着我,全是怨毒。
和浓得化不开的,不解。
为…为什么…
声音破碎。
带着血泡。
彭家…养你…白…白眼狼…
我踉跄着,拖着脚步挪了过去。
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
传来一阵黏腻的恶心感。
我弯下腰。
用没受伤的右手。
捡起她掉落在血泊中的手枪。
冰冷沉重。
沾满黏稠的血和油污。
枪口抬起。
稳稳抵上她焦黑塌陷。
沾满血污的额头。
养我
我声音嘶哑。
像破锣。
带着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寒意。
你卖的第一个人…
是我亲姐。
彭雨晴。
她瞳孔猛地一缩!
缩成针尖大小!
难以置信!
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我。
她…她…
声音更破碎。
淹…淹死的…村口那条河。
手枪的扳机在我食指下。
缓缓扣动。
水位只到腰深,是你,把她从水里捞起来。
用麻绳捆了手脚,塞进装猪的竹笼。
连夜扛出村,翻过了两座山。
卖给了姓刘的人牙子…
换了什么
三块沾着人血的银元…
和一对……
枪口用力顶了顶她塌陷的额头。
你戴了二十年的…镀银耳环!
砰!
枪声在这冰冷血腥死寂的空间里。
轰然炸响!
回荡声久久不息。
颅骨炸裂!
红白之物混合着血块喷溅而出!
溅在旁边冷藏柜的玻璃上。
缓缓滑落。
留下道道刺目的污痕。
柜内,前世我惨白的,浮肿的脸。
在冰雾和血污的后面,静静看着。
柜外,今生我染血的,狰狞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脸。
隔着喷溅的血点与冰冷的霜雾。
两张脸上。
嘴角竟同时。
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
勾起一丝冰冷释然又无比残酷的弧度。
头顶。
传来沉闷的。
咚!咚!咚!
撞击声!
像是重锤在砸地面。
隐约还有扩音器传来的。
模糊不清的喊话!
里面的人……
……放弃抵抗……
警方在试图突破地面!
时间不多了!
我的目光像探照灯疯狂扫视着!
锁定了墙角两个巨大的。
锈迹斑斑的铁皮柴油桶!
桶身油腻发黑。
盖子没拧紧。
冒出浓烈的柴油味。
上方的天花板上。
粗黑的电线。
像毒蛇的筋络。
连接着那盏最大的。
惨白的无影灯!
灯光异常刺眼。
我扑过去!
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扑到墙边,抓起一根沉重的锈撬棍!
冰凉,沾着不知名的黑褐色污垢。
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身体像张拉满的弓!
朝着天花板上那盏最刺眼的灯!
狠狠掷去!
呼——
撬棍带着风声旋转!
砰!
咔嚓!
哗啦——!
精准砸中!
灯罩瞬间凹陷变形!
粗大的灯管爆裂!
玻璃碎片像冰雹炸开!
四处飞溅!
电线被硬生生扯断!
滋滋啦啦——!
爆闪着刺眼的蓝色电火花!
像无数条垂死的电蛇!
疯狂扭动!
嘶叫!
跳跃的电火花明灭不定。
划着诡异的弧线向下坠落。
精准地落入了敞着口的柴油桶中!
轰——!!!!
一条炽烈的橘红色火龙!
从桶口咆哮着!
冲天而起!
瞬间点燃了喷溅出来的黑油!
火蛇狂舞!
嘶吼着!
贪婪地舔舐着冰冷的器械!
吞噬着王丽那滩烂泥般的残尸!
橘红的火焰。
爬上冷藏柜。
包裹住前世我的冰棺!
吞噬着那惨白的脸。
轰隆!!!!
旁边的油桶。
被恐怖的高温引爆!
更大的火球!
蘑菇云般腾空而起!
热浪像海啸般扑来!
整个空间瞬间化为烈焰地狱!
火!
无边无际的火!
灼热的气流!
裹挟着浓烟!
火星!
和所有罪恶的碎片!
顺着粗大的通风管道!
顺着那条通往地狱的甬道!
像一条咆哮的复仇火龙!
带着焚尽一切的愤怒!
冲向地面!
勐啊镇沉寂的夜空。
被这来自地狱最深处的烈火!
狠狠撕开!
一道猩红!
狰狞!
照亮天际的伤口!
6
心火燎原
三个月后。
傍晚。
新闻联播的背景音乐沉稳响起。
女主播字正腔圆:
……滇省警方通报。
‘7.23’特大跨国犯罪集团覆灭案取得决定性胜利。
跨境执法合作成效显著。
女主播顿了一下。
画面切到打码的现场照片。
焦黑的土地。
穿着制服的人影。
本案关键突破。
源于一名化名‘烛火’的受害人。
冒死传递的精准定位信息及内部录音证据。
信息采用特殊加密方式。
极具价值。
画面快速闪过一个物证台。
一个烧得变形发黑的微型U盘特写。
一闪而过。
凭借其以生命设下的‘反诈密码’。
警方一举捣毁境外‘矿场’黑窝点。
斩断一条隐秘的非法物资贩卖链条。
解救被转移关押人员十七名。
画面切回主播。
她表情肃穆。
其母刘女士。
在极度悲痛中。
将毕生积蓄及部分社会定向捐款。
全数注入‘宇轩反诈助学基金’。
用于帮助失学儿童及反诈宣传……
厨房里。
锅铲碰着铁锅的刺啦声。
戛然而止。
母亲系着那条洗得发白。
边缘磨损的蓝色碎花围裙。
呆呆站在厨房门口。
手里攥着的抹布。
啪嗒掉在地上。
沾了灰。
电视屏幕的光。
明明灭灭映在她脸上。
沟壑纵横。
被油烟熏得蜡黄。
浑浊的眼泪。
毫无预兆,汹涌而出。
在她脸上冲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大颗大颗的砸在了油渍斑斑的水磨石地面上。
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没擦。
就那么站着。
像一尊突然失去支撑的泥塑。
肩膀垮下去。
勐啊口岸。
界碑浸在如血的残阳里。
沉默又冰冷。
像块巨大的墓碑。
风很大。
卷起河滩的沙砾。
打的脸上生疼。
晓晓,现在叫林昭了。
她弯下腰。
风吹乱了她剪短的头发。
露出光洁的额头。
眼神沉静,不再躲闪。
手指仔细地拂开碎石,拨开枯草。
捡起那张被雨水反复浸泡过。
又被烈日晒得发硬发脆的准考证。
边缘卷曲。
像枯萎的花瓣。
照片上。
年轻的脸庞依旧干净。
眼神甚至有点书卷气的懵懂。
右下角。
那几滴氧化发黑的血点。
深深沁入纸纤维。
像几枚沉默的。
凝固的勋章。
她手腕上。
银镯熔断留下的那圈狰狞疤痕。
凸起。
扭曲。
像条丑陋的蜈蚣。
现在。
被一枚小小的。
银色的。
国家反诈中心特聘讲师徽章。
妥帖地覆盖。
严丝合缝。
徽章在夕阳下。
闪着温润而坚定的光。
身后。
界碑的另一侧。
焦黑的土地上。
硝烟似乎还未散尽。
几个赤着脚的女孩。
被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小心搀扶着。
踉跄跑过。
眼神惊惶,空洞。
像受惊的小鹿。
最小的那个。
大概只有十一二岁。
瘦骨嶙峋。
破烂的裤脚下。
脚踝上烙着一个熟悉的锁链形状的疤痕。
深褐色的,异常丑陋。
晓晓(林昭)的目光扫过。
没有丝毫犹豫。
迅速弯下腰。
脱下了自己脚上那双鞋。
洗得发白。
边缘磨损。
却依旧倔强地鲜红着的帆布鞋。
蹲下身。
塞到那赤脚小女孩手里。
穿上。
她用缅语低声说。
声音不大。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眼神像磐石。
坚定。
别回头。
一直往北跑。
小女孩脏兮兮的手。
紧紧抓住那双红鞋。
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懵懂的眼睛看着她。
晓晓(林昭)指了指鞋。
又用力指了指界碑北方的天空。
一字一顿:
这鞋…是灯!
照着…回家的路!
浑浊的界河水。
呜咽着、拍打着布满孔洞的岸石。
卷起浑浊的泡沫。
水流湍急处,那半枚被砂石磨得发亮。
镀银层早已剥落殆尽。
露出廉价黄铜底色的耳环。
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下。
徒劳地,闪烁了一下微弱、黯淡、廉价的铜光。
一个浑浊的浪头打来。
毫不留情的将它卷走。
瞬间消失在翻涌的浊流中,沉入河底。
幽暗冰冷的淤泥深处,再无痕迹。
一丝涟漪都没有。
晓晓(林昭)直起身。
将那张染血的准考证。
仔细地,用力地,按在胸口。
贴在心口的位置。
那里,贴身口袋中。
崭新的深蓝色证件。
还带着体温的温热。
她最后看了一眼。
那道沉默冰冷的界碑。
目光越过界河。
望向北方。
灯火次第初上的安宁城镇。
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她轻声说,声音不大,被风吹散。
却又无比清晰地,回荡在血色褪尽的天空下:
轩哥。
地狱的火…我们把它……点在人心里了。
风更大了,卷着残阳最后的一抹金黄。
掠过河滩,掠过界碑,掠过她沉静的侧脸。
奔向更远更亮的北方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