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心月吓了一跳,想要躲,却已然来不及了。
伍鹤卿在看了江心月手上的红疹之后,一把抓下了她的面纱。
江心月急忙用手遮住了脸。
上一世就听江柔儿说过,伍鹤卿最喜欢研究各种毒物,常折磨得她苦不堪言。
有一次更是差点将她毒死。
江心月脸上为什么起红疹,难道他心里不清楚吗
小月儿,你的脸是怎么了苏宛如顿时慌了。
府医,快传府医。侯老夫人也急了。
伍鹤卿则咦了一声:你难道没和着黄酒吃解药我明明叮嘱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许是不想出卖伍子隐。
但江心月已经明白了。
她眸光流转,看向了伍子隐。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自己身上起满红疹,故意让啸远侯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伍子隐的眉微微地挑了起来,黑眸兴着好整以暇的光,与江心月对视,似乎在等着看她如何应对。
也不对啊!伍鹤卿又啧了一声,如若是这样,你应该疼痒难耐才是,为何还能忍住不用手碰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怒骂:小兔崽子!
威远侯伍湛鹰抬起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你敢给你妹妹下毒!反了你了!
他一边骂,一边抄起鸡毛掸子就揍,伍鹤卿嘴里喊着不是,爹,你听我说,一边躲。
俊美得体的少年满被打得叫苦连连,着实违和。
江心月一时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妹妹是怎么忍住不碰脸的伍子隐眯起黑眸,问,莫不是一向坚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江心月动了动樱唇,却被侯老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听听你说得是什么话!女孩子的脸怎么能随便碰万一落了疤要如何是好侯老夫人气得身子都颤抖了,我把你们这些不懂体谅妹妹的东西!
说罢,她拿起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敲:把那个罪魁祸首给我照实了打!给心月出气!
伍湛鹰这么多天都没敢见江心月,就是因为这是他心爱女子最宠爱的女儿,他唯恐在江心月的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本来刚才一切都挺顺利的,伍湛鹰刚要松一口气,就被这臭小子给搞砸了!
他有心使劲胖揍伍鹤卿一顿,在侯老夫人的命令下,下手更狠。
苏宛如的眼圈红红的,原本是含着泪的,又瞧见侯老夫人如此紧张女儿,心下才多少烫贴些。
江心月看了一眼娘亲,目光温柔地向母亲点了点头。
知女莫若母,苏宛如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拉住了伍湛鹰道:孩子们年纪尚小,还顽皮着,莫要再打了。
什么年纪小,他就是生性顽劣,不通人情!伍湛鹰被苏宛如拉着,动不了手,脚下的力道却是不小,险些将伍鹤卿踢得飞出去。
你们一个两个都给老子听着,你们妹妹娇弱,须是要放在掌心里疼的。谁要再敢犯浑欺负她,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说罢,又恐吓到江心月,赶紧安抚道:心月莫怕,为父说话就是大嗓门......
伍鹤卿揉着被踢的地方:对妹妹就这么柔声细气,对我就是拳打脚踢,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江心月轻轻地牵动了一下唇角:谢谢父亲,心月不怕。
父亲......
心月叫我父亲了!
伍湛鹰清清楚楚记得刚才江心月一直都在叫自己侯爷,突如其来的父亲激动得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紧紧地将苏宛如的手握了一握。
伍子隐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江心月,缓缓地扬起了薄唇。
不仅有心机,还有耐力和手段。
这个小丫头......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城府更深。
有意思,他倒要看看,她的底线在哪里,底牌又是什么......
江心月看着开心得不知道手脚都放哪里的伍湛鹰,心在微微地颤抖着。
她想起在江家,每每她被三哥得倒在地上,或者掐哭的时候,父亲都会指责她娇气、任性,让她闭上嘴。
从来没有为她出过气。
甚至有一次她被三哥故意在寒冬关在柴房,哭着砸门,父亲也置若罔闻。以至于后来她的冻得手脚都生了冻疮,更是病了三天。
那时无人心疼她,也无人给她一句关心。
不似如今,有侯老夫人这般暧昧的怀抱,有娘亲这样关切的目光,还有威远侯为她出气。
本以为经历了上一世炼狱般的背叛,她已经心如死灰,但仍控制不住地滴下了一滴泪来。
侯老夫人心疼坏了,抱着江心月哄了又哄。
彼时府医才到,看到江心月被侯老夫人这般抱在怀里,便知道这个随夫人改嫁到侯府的小娘子,是个受宠的,态度愈发恭敬。
小娘子的脸乃是余毒未消导致的,倒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我开一贴药方,喝了半个时辰之内便好。
听府医这么说,大家伙才放了心。
不过......
不过什么侯老夫人急忙问。
不过......小娘子的身体太弱了,长期营养不良,体内的寒气常年累积,恐怕......需要好生调理一阵。
府医充满同情地看了一眼江心月。
这位小娘子天资绰然,只可惜这身子骨一瞧便是吃了很多苦的。体内寒气也应当是常年穿不暖,又沾冷水劳碌所致。
竟是比一些贫苦人家的女儿还有不如!
江心月低下了头。
苏宛如心中大痛,伍湛鹰更是心疼不己。
侯老夫人握着江心月的手都有些微颤。
补!她挥手道,把上好的燕窝补品给心月送过去,给‘揽月阁’再建个小厨房,找个妥帖的厨娘过去。
心月想吃什么,尽管做,缺什么,就向管家要!
江心月心中暖意融融,她依偎在侯老夫人的身边,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祖母。
清甜有如脆果的声音,哄得侯老夫人的心都要化了。
伍子隐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脸上挂着甜美笑意的小人儿,她软软地贴着祖母,就像一只软萌的小猫儿。
忒地迷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