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卧底惊魂
庆功宴上我被绑架,铐在犯罪集团首脑的私人刑房。
警察小姐,你的卧底报告写完了吗深哥用匕首轻拍我的脸。
我舔掉嘴角的血笑问:深哥亲自指导
电击、水刑、激光灼眼...他享受我的痛苦。
却不知我体内芯片正直播所有罪证。
当他准备最后一击时,特警破门而入。
半年后,周深在法庭崩溃指证我才是幕后主使。
闪光灯下我轻笑:深哥,剧本满意吗
---
空气里飘浮着一股黏腻的甜香,混合着陈年威士忌的辛辣和某种更阴冷、更隐秘的腥锈味。水晶吊灯的光芒被刻意调暗了,昏沉沉地悬在头顶,勉强照亮下方一张张醉醺醺、志得意满的脸。酒杯碰撞的脆响,男人粗嘎的调笑,女人尖细的娇嗔,像一层厚厚的油脂,糊在耳朵上。这是庆功宴,庆祝宏远贸易又一单大生意圆满达成。我捏着那支香槟杯的细柄,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烧得胃里一阵翻搅。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手指往下淌,像冷汗。
刚放下杯子,一只肥厚的手掌就带着令人作呕的汗湿感搭在我肩上。
薇薇啊,来来来,再敬深哥一杯!今晚的大功臣!财务老李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口齿不清地喷着酒气。他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又塞给我一杯倒得满满的琥珀色液体,力道大得几乎把我推倒。
我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松弛下来,脸上堆起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笑意,指尖却紧紧扣着杯壁。李哥,真不行了,再喝明天该误事了。声音放软,带着点讨饶的意味。
啧,扫兴!老李不满地嘟囔,但那只手总算收了回去。
就在这推搡的间隙,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缝隙,精准地捕捉到了目标。深哥。他独自坐在宴会厅最深处那张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里,像一头蛰伏在阴影中的猛兽。昂贵的定制西装勾勒出紧实的肩背线条,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猩红的烟头在昏暗里明明灭灭,映着他半张脸,线条冷硬如刀削。他没看任何人,目光垂着,落在面前矮几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金属烟盒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光滑的盒面。整个喧嚣场,仿佛只有他那里是寂静无声的漩涡中心。
一股寒意,无声无息,顺着脊椎猛地窜上来。
就在这时,一个侍应生端着托盘从我身边经过,托盘边缘,一枚不起眼的银色徽章轻轻刮蹭了一下我的手背。冰凉的触感,一瞬即逝。
信号。
我垂下眼睑,迅速扫视周围。灯光暧昧不明,人影晃动重叠。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异常魁梧的男人,正不动声色地从舞池边缘向我这个方向移动,步伐沉稳,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人群,精准地切割着路径。
心跳陡然加速,咚、咚、咚,在耳膜里沉重地擂动。胃里的酒精似乎瞬间蒸腾成一股灼热的气流,直冲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强行按捺下去。来了。比预想的更快,更直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却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来不及回头,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浓烈的乙醚气味瞬间冲进鼻腔,辛辣刺喉。视野猛地一黑,眩晕感像潮水般汹涌袭来。另一只强壮的手臂如同冰冷的蟒蛇,瞬间箍住了我的腰,力量大得几乎要勒断肋骨。双脚离地,身体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拖拽着向后。
2
刑房对峙
挣扎是徒劳的。意识像断线的风筝,急速下坠。最后一点清晰的视野里,是天花板上那盏旋转的水晶吊灯,模糊的光点扭曲成一片混沌的光晕。耳边残留的,是宴会厅里遥远而模糊的喧嚣,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海水。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
刺骨的冰冷,带着浓重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腥气,猛地刺入鼻腔。意识被这股强烈的刺激硬生生拽回一点。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勉强掀开一条缝隙。视线花了很久才聚焦。首先看到的,是头顶一盏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灯。它悬得很低,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像一个冰冷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下方的一切。光线刺得眼球生疼。
我试着动了一下,立刻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手腕和脚踝传来。沉重的金属镣铐死死咬合着皮肉,边缘冰冷坚硬,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摩擦的锐痛。手臂被高高吊起,酸麻胀痛的感觉早已取代了知觉,只剩下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发疯的钝重感。脚尖勉强能踮着地面,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手腕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视线艰难地扫过这个空间。四面墙壁是光秃秃的水泥,泛着一种潮湿的灰青色,冰冷坚硬。空气凝滞,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霉味和寒意。除了我,只有正对着我的方向,放着一张孤零零的、冰冷的不锈钢椅子。椅子的金属腿焊死在地面上。整个空间空荡得令人窒息,只有头顶那盏白灯单调的嗡鸣和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回荡。
死寂。
然后,是脚步声。
清晰,沉稳,不疾不徐。从门外幽深的黑暗里传来,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在空旷死寂的刑房里激起空洞的回响。越来越近,最终停在门口。
厚重的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滑轨摩擦发出沉闷的咔哒声。门外浓稠的黑暗被撕开一道口子,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背光,轮廓被勾勒得锐利而极具压迫感。他慢慢踱步进来,铁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微光。
深哥。
他换下了宴会上的西装,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黑色丝绒便服,柔软的面料在惨白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他手里把玩着一柄狭长的匕首,刀身约莫一掌长,寒光凛冽,刀柄是某种深色的硬木,打磨得光滑温润。他走得很慢,步履无声,像一只巡视领地的黑豹,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玩味,落在我身上,从被吊起的手腕,到沾着污迹和血痕的衬衫,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那目光,冰凉、黏腻,带着一种穿透皮肉的审视感。
他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茄余味和须后水的冷香,与这刑房里的腥锈味格格不入。他停下,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
醒了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和,却像淬了冰的针,扎进耳朵里。
他抬手。冰冷的刀背,带着金属特有的寒意,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贴上了我的脸颊。那触感像毒蛇的信子,一路从颧骨滑到下颌,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刀锋的锐利感透过皮肤直刺神经末梢。
警察小姐,他开口,语调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温柔的询问,你那份精彩的卧底报告……写完了吗
刀背的冰冷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渗进骨头缝里。我慢慢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滑到他手中那柄寒光流转的匕首上。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是刚才挣扎时咬破的嘴唇。我伸出舌尖,缓慢而清晰地舔过干裂的嘴角,将那抹刺目的鲜红卷入口中。一股腥甜在味蕾上炸开。
然后,我咧开嘴,对着他,露出一个沾血的、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笑容。
深哥,声音因为干渴和疼痛有些沙哑,却刻意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从齿缝里磨出来,这么关心我的工作进度怎么,打算亲自下场……指导指导
话音落下的瞬间,深哥眼中那点伪装的平静假面,像被重锤击中的薄冰,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深潭般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暴戾的寒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刺出!嘴角那点冰冷的弧度瞬间拉平,变成一道锋利笔直的刻痕。
没有预兆,没有警告。
他猛地后撤半步,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我胸前早已被撕扯得凌乱不堪的衬衫前襟!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体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往前一带,沉重的镣铐勒得腕骨剧痛,几乎脱臼。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将我向后贯去!
砰——!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的水泥墙壁!五脏六腑像是瞬间移位,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猛地攫住了喉咙。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仿佛都在剧烈摇晃。肺里的空气被硬生生挤了出去,只剩下尖锐的疼痛和缺氧的眩晕。
还没等这波冲击缓过神,冰凉的液体兜头浇下!
不是水。是刺骨的冰水混合物,带着棱角的碎冰碴狠狠砸在头皮、脸上、脖颈,顺着衣领灌进去,瞬间浸透单薄的衣物,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钢针,瞬间扎透皮肤,狠狠钻进骨头缝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打颤。
呃……啊!喉咙里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牙齿撞击声混合在一起。
指导深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隔着厚重的冰层,冰冷、模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被彻底激怒的残忍,好,我这就好好‘指导’你!
他退开一步,冰冷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簌簌发抖的身体上。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的宝石袖扣,动作优雅得像在准备一场盛宴。然后,他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金属匣子。他伸出手指,在匣子表面一块光滑的区域轻轻一按。
滋啦——!
3
电击酷刑
一声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的电流爆鸣声毫无征兆地炸响!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的力量猛地从紧紧束缚着手腕的冰冷金属圈中炸开!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被硬生生捅进了骨髓,又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每一寸神经!剧痛瞬间摧毁了所有意识!身体像被扔进高压电网的破布娃娃,猛地向上弹起,又被沉重的镣铐狠狠拉回,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濒临碎裂的哀鸣!视野彻底被撕裂的白光吞没,喉咙深处爆发出非人的、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完全不受控制!
啊——!!!
剧痛像烧红的烙铁,在每一根神经上反复碾压、灼烧。视野里只有一片混乱刺目的白光,耳朵里灌满了自己那不成调的、野兽般的嘶吼和电流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身体在绝望中疯狂地抽搐、扭动,试图挣脱那深入骨髓的酷刑,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剧烈的、无孔不入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血肉里疯狂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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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毁灭性的电流终于消失。
身体瞬间瘫软下来,仅靠腕上的镣铐吊着,像一块被抽掉骨头的破布。头无力地垂下,汗水混着冰水,顺着发梢、下巴不断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灼热地刮过喉咙。喉咙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刚才的嘶喊似乎撕裂了声带。
意识在剧痛的余波和极度的虚脱中沉沉浮浮,一片混沌。视野模糊不清,只有惨白的天花板和那盏嗡嗡作响的、如同恶魔之眼的灯在晃动。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缓慢,从容,带着一种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惬意。周深走到我面前,皮鞋尖距离我湿透的脚尖只有几公分。他微微俯下身,那股清冽的雪茄冷香再次侵入鼻腔,与刑房里的腥锈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冰凉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沉重的头颅。视线艰难地对焦,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急躁,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近乎学术研究般的兴趣,像在观察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
滋味如何,林警官他开口,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却比刚才的电流更让人胆寒,这只是开胃菜。他松开我的下巴,指尖顺势滑过我被汗水浸透的鬓角,动作轻柔得像在拂去灰尘。你的报告里,肯定漏掉了重要章节。比如,他的手指停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点了点,你那个上线老陈,躲在哪个老鼠洞里发抖嗯还有你们那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猎枭’行动,几号收网几点几分他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恶魔般的诱惑和冰冷的威胁,说出来,少受点罪。或者……继续享受我的‘指导’
下巴被捏得生疼,太阳穴上那根冰凉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暗示。耳朵里还残留着电流的嗡鸣和心脏疯狂擂动的巨响。周深那低沉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扎向我必须守住的底线。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一点点抬起沉重的头颅。汗水刺痛了眼睛,视野一片模糊的水光。透过这片水光,我死死盯住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玩味审视的脸。
嘴角费力地向上扯动,牵扯着麻木僵硬的肌肉。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发声都像吞下滚烫的沙砾。
报告……声音嘶哑破碎,像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耗尽力气,还没……写到……收尾……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腥臭的空气灌入肺里,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得撕心裂肺,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牵动着全身的伤痛。咳喘稍平,我仰起脸,对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扭曲的、近乎疯狂的笑,深哥……别急啊……高潮……不都在……最后么
话语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带着血沫喷溅出来。
深哥脸上的那点伪装的、冰冷的玩味,瞬间凝固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骤然沉了下去,如同冰封的湖面裂开深渊。一种纯粹的、被彻底冒犯的暴戾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冰冷的空间。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
只是猛地直起身,后退一步。眼神像淬了毒的刀锋,冰冷地剐过我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那眼神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只剩下一种被激怒的、即将施加毁灭性报复的野兽般的凶光。
他转过身,走向墙边那个控制着电击镣铐的黑色金属匣子。脚步沉稳得可怕。
滋啦——!!!
更加狂暴、更加尖锐的电流爆鸣声再次撕裂死寂!比上一次更猛烈!更持久!毁灭性的剧痛瞬间再次席卷全身!身体像被投入炼狱熔炉的枯叶,在高压电流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弹跳、扭曲!视野彻底被撕裂的白光吞没,意识在剧痛的洪流中彻底粉碎,只剩下无边的、撕心裂肺的黑暗和回荡在刑房里、自己那非人般的、濒死的惨嚎……
……
黑暗。
无边的黑暗,沉重得像铅块,包裹着,挤压着。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只有模糊的碎片在黑暗中飘荡——刺眼的白光,尖锐的嗡鸣,深入骨髓的剧痛,喉咙里灼烧般的血腥味……还有那双眼睛。那双深不见底、冰冷残忍,带着纯粹毁灭欲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沉重的黑暗。眼皮像被焊死般沉重,每一次试图掀开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虚弱。耳边那持续不断的电流嗡鸣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低沉、单调的、规律性的嗡响,像是某种大型机器的运转声。
视野艰难地裂开一道缝隙。模糊的光影晃动。还是那间冰冷的水泥牢笼,头顶那盏惨白的灯依旧悬挂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冷光。身体依旧被吊着,手腕和脚踝的镣铐传来持续不断的、麻木的钝痛。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后又胡乱拼凑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哀嚎。喉咙干裂灼痛,每一次细微的吞咽动作都像吞下刀片。
意识在虚脱的边缘挣扎着,一点点聚拢。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扫过空荡的刑房。
深哥坐在那张冰冷的金属椅上。他不知何时换了个姿势,不再是那种审视猎物的姿态,而是微微向后靠着椅背,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姿态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慵懒。他手里端着一个水晶杯,里面盛着小半杯琥珀色的液体,冰块在里面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空气中弥漫开一丝醇厚的酒香。
他并没有看我,目光似乎落在对面空无一物的水泥墙上,眼神放空,像是在享受一场音乐会后的余韵。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的弧度。
那份松弛,那份惬意,像一盆冰水,猛地浇在我虚弱的意识上。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屈辱和极致愤怒的火焰,在胸腔深处轰地一声点燃!烧得我几乎要呕出血来!我的痛苦,我的挣扎,我的濒死,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助兴的余兴节目!一场供他品咂、欣赏的表演!
就在这时,他像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微微侧过头,视线终于落在了我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端起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冰球撞击杯壁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刑房里异常清晰。
你的那些警察同僚,他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闲聊般的随意,却像淬了毒的冰凌,现在大概正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全城疯狂地搜救他们‘失踪’的精英警花吧他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惨白的灯光下荡漾出迷离的光晕,警笛声,应该响彻半个城市了。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住我,带着一种纯粹的、令人作呕的好奇,林警官,你说,当他们最后找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我身上那被汗水、血污和冰水浸透、狼狈不堪的衣衫上缓慢扫过,最终停留在我因痛苦而扭曲、因屈辱而苍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毫不掩饰的愉悦,是看到一个英勇不屈、等待救援的英雄呢还是……他的声音压低,带着恶魔般的耳语,一具……被玩坏了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心脏最深处!全城的搜救徒劳的奔忙同事们焦灼绝望的脸庞……和我此刻被吊在这里、承受非人折磨的惨状……最终被发现的结果……他描绘的画面,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和嘲弄,瞬间点燃了我体内最后一点残存的愤怒!
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被吊着的手腕猛地发力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的剧痛和极度的虚弱被这股滔天的怒火暂时压下。我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盯住他那张带着残忍笑意的脸!
视野被怒火烧得一片血红。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牵扯着干裂流血的伤口,形成一个极其扭曲、极其疯狂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然后,我用尽肺里最后一丝空气,嘶哑地、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像濒死野兽的咆哮,充满了绝望的嘲讽和刻骨的恨意:
哈……哈哈……他们……他们找的……是烈士……是……英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楚,但我毫不停歇,每一个字都从染血的齿缝里狠狠迸出,我……我他妈……要当的……是活着的……传奇!!
吼声在空旷的刑房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和疯狂。吼完,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身体猛地一软,仅靠镣铐吊着,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只剩下剧烈的喘息。
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我粗重破碎的喘息声在回荡。
几秒钟后,一声低沉、压抑的轻笑打破了沉默。那笑声起初很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随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终变成一种毫不掩饰的、充满讽刺意味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传奇就凭你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深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冰冷的水泥墙壁间,显得格外刺耳、癫狂。他一边笑着,一边朝我大步走来,眼中最后一点伪装的平静彻底消失,只剩下被彻底激怒的、赤裸裸的暴戾和毁灭欲!
他走到墙边那个控制台旁,手指没有再去碰电击的按钮,而是伸向旁边一个我从未注意过的、更小的、泛着哑光的黑色金属旋钮。他猛地将旋钮拧到最大!
嗡——!
一阵高频的、尖锐到几乎超出人耳承受极限的嗡鸣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头顶那盏惨白的灯,核心猛地亮起一点刺目的、令人无法直视的红光!那红光瞬间凝聚、聚焦,像一束来自地狱的激光,带着恐怖的高温,直直射向我的眼睛!
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像是两把烧红的钢针瞬间捅穿了眼球!视野瞬间被一片灼热的、毁灭性的血红吞没!眼球仿佛在眼眶里燃烧、爆裂!极致的灼痛直冲大脑!我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叫,身体疯狂地后仰、扭动,想要避开那束毁灭性的光线,但镣铐死死限制着活动范围,那束灼热的光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钉在我的双眼上!泪水瞬间被蒸干,只剩下滚烫的剧痛!
传奇嗯周深的声音在灼痛和嗡鸣中传来,冰冷刺骨,带着极致残忍的嘲弄,让我看看,一个瞎了眼的传奇,还怎么翻盘!
他猛地拔高了音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耳膜上:说!你的上线!你们的计划!所有细节!现在!立刻!!
那束灼热的红光依旧死死钉在我的眼睛上,带来持续不断的、地狱般的煎熬。
剧痛如同沸腾的岩浆,在眼球里翻滚、炸裂。视野里只有一片刺目灼热的血红,伴随着高频嗡鸣带来的眩晕和恶心。周深那冰锥般的声音穿透了这层痛苦的屏障,带着最后的、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上线……计划……破碎的词语从我灼痛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喘息。
深哥似乎捕捉到了这微弱的声音,那束灼烧眼球的红光微微偏移了一瞬,仿佛在等待最后的供词。
就在这一瞬间的偏移!
我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猛地将剧痛欲裂的头颅向后仰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几乎不似人声的呐喊:
4
绝地反击
深哥——!!
声音在刑房里炸开,带着一种濒死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决绝!这声呐喊似乎耗尽了我最后一丝生气,身体彻底瘫软下去,头颅无力地垂在胸前,只剩下剧烈而痛苦的抽搐。
深哥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脸上的暴戾和嘲弄凝固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纯粹的错愕。似乎完全没预料到我最后喊出的,竟是这样一个称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死寂。
绝对的死寂。连头顶那盏白灯的电流嗡鸣似乎都消失了。
下一秒——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死寂!仿佛就在耳边炸开!
刑房那扇厚重无比的合金大门,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整扇门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猛地凹陷、扭曲!门框周围的坚硬水泥墙瞬间爆裂开蛛网般的裂痕,碎石和粉尘簌簌落下!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硝烟和尘土的气味猛地灌入刑房!
轰——!!
第二声更加狂暴的爆炸紧随而至!扭曲凹陷的大门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撕碎的纸片,轰然向内爆裂开来!无数金属碎片和水泥块像炮弹破片般激射四溅!
刺眼的白光猛地从破开的巨大豁口外涌入,瞬间驱散了刑房内阴冷的黑暗!强光中,几个全副武装、如同钢铁堡垒般的身影瞬间突入!黑色的作战服,厚重的防弹插板,全覆盖式头盔下冰冷的护目镜反射着刺目的白光。他们动作迅捷如电,战术手电筒的强光束如同利剑,瞬间交叉锁定房间内的目标!
警察!不许动!
放下武器!
目标安全!目标安全!
爆裂的轰鸣声,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战术靴踏碎水泥碎块的脆响,伴随着短促、严厉、不容置疑的爆喝,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强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身体被吊着,无力地垂着,只能透过被汗水、血污和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到门口那一片混乱而充满力量的光影。
深哥僵在原地。他脸上的表情在强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极致的、荒诞的凝固。上一秒还是掌控生死的冷酷主宰,下一秒,所有的暴戾、残忍、嘲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破门而入彻底碾碎,只剩下一种纯粹的、难以置信的空白。他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当啷一声,脱手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清脆而讽刺的回响。
他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雕像,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和刺目的强光之中。
强光刺眼,爆鸣声在耳道里嗡嗡回响,如同无数只狂躁的蜜蜂。身体被吊着,像一块破布,每一次细微的晃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意识在虚脱的泥沼里艰难挣扎,努力想聚焦。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几道迅捷如风的黑色身影在强光与硝烟中晃动,战术靴踏过碎裂的水泥块发出急促的脆响。
目标安全!快!
医疗组!医疗组跟上!
目标B!控制住!控制住他!
混乱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到近前,动作快得看不清,只觉得手腕和脚踝处骤然一松!那股支撑着、同时也是折磨着我的巨大力量消失了。身体完全失去支撑,软软地向前栽倒。
没有预想中撞击冰冷地面的剧痛。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托住了我的肩背,另一只手抄过膝弯,稳稳地将我抱起。视野晃动,仰起头,透过被汗水、血污糊住的睫毛缝隙,看到一张被战术头盔和护目镜遮住大半的脸,只有紧绷的下颌线和急促的呼吸透露出紧张。
坚持住!林薇!坚持住!
声音隔着防护面罩,有些沉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身体被抱着,快速移动。破碎的大门在视野中急速掠过,门外是更加刺眼的白光和嘈杂的人声。意识沉甸甸地向下坠,眼皮重如千钧。剧痛、寒冷、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最后一丝清醒。
黑暗温柔地、不容抗拒地包裹上来。
……
光线柔和,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意识像是从深海里缓慢上浮,一点点挣脱沉重的束缚。眼皮动了动,终于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视野朦胧,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干净的、柔和的米白色天花板。一盏造型简洁的吸顶灯散发着温暖的光。鼻腔里是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花香
我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自己躺在一张宽大舒适的病床上,身上盖着柔软蓬松的白色羽绒被。手背上打着点滴,透明的药液正一滴一滴缓慢地流入静脉。左臂被妥善地固定在胸前,厚厚的纱布包裹着手腕。视线所及之处,窗明几净,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插着几支新鲜百合的花瓶,花瓣洁白舒展,散发着清雅的香气。窗外是城市傍晚的景色,高楼林立,华灯初上。
安静,舒适,安全得近乎虚幻。与那个冰冷、血腥、充斥着电流嗡鸣和灼热红光的刑房,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门被轻轻推开。
走进来的是杨局。他穿着笔挺的常服,肩章上的警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手里捧着一束更大的鲜花,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欣慰、后怕和无比郑重的神情。
小林!小林你醒了!太好了!杨局几步走到床边,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将鲜花放在床头柜上,和那瓶百合放在一起。他俯下身,眼中甚至带着点湿润,你受苦了!你是我们整个警队的骄傲!真正的英雄!
我躺在柔软的病床上,身体被温暖包裹,手腕处厚厚的纱布下传来阵阵隐痛,提醒着那里曾被冰冷的金属镣铐磨得皮开肉绽。眼球深处似乎还残留着那束灼热红光的幻痛。
可只有我知道,那声嘶力竭的惨叫里有多少真实的痛苦,又有多少是刻意激怒深哥、引导他说出更多罪证的表演。那束灼眼红光偏移的瞬间,是我用尽最后力气喊出的那声深哥,是计算好的、引爆外面破门信号的最后一根稻草。
英雄不。我只是一个赌徒。一个把命押在芯片信号和战友时机上的赌徒。一个差点把自己彻底赌进去的疯子。
我靠在床头,对眼前这混乱的一切视若无睹。目光平静地穿过攒动的人头,穿过病房明亮的窗户,投向外面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
手腕上的纱布下,隐痛依旧。但胸腔里,那股在冰冷刑房中几乎被碾碎的、支撑着我走到最后的东西,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重新凝聚。那不是荣誉,不是勋章。
是自由。
5
法庭逆转
……
巨大的法庭,穹顶高远,气氛肃穆得如同凝固的铅块。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压力,混合着木质座椅的陈旧气味和无数人呼吸的微温。旁听席座无虚席,黑压压一片,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被告席上那个穿着囚服、剃着光头的男人身上。
深哥。
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此刻像一头被拔光了利齿、困在铁笼里的衰老猛兽。那身橙色的囚服套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宽大松垮。他低着头,肩膀垮塌着,昔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神如今只剩下浑浊和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死寂。镣铐锁着他的手腕和脚踝,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发出冰冷的金属碰撞声。法警站在他身后,如同沉默的磐石。
检察官的声音平稳有力,在空旷的法庭里回荡,宣读着一项项触目惊心的指控:走私、贩毒、谋杀、组织黑社会性质犯罪……每一项罪名都像一块沉重的巨石,不断砸向被告席。每念完一项,检察官都会停顿一下,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周深,等待他的反应。
深哥始终低着头,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绞着囚服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他像一尊泥塑木雕,对那足以将他压成齑粉的指控毫无反应。旁听席上传来压抑的议论声。
直到检察官念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项指控:
……被告人周深,于2025年7月24日晚,在其非法设置的场所内,对执行卧底任务的警官林薇,实施了包括非法拘禁、电击、水刑、强光灼眼等极端残酷的刑讯逼供,手段极其残忍,情节特别恶劣……
不——!!!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垂死哀嚎,猛地撕裂了法庭的肃穆!
周深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血丝!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身体剧烈地向前挣扎,沉重的镣铐被他扯得哗啦作响!他死死盯着检察官,又猛地转向审判席,最后,那双燃烧着疯狂和绝望的眼睛,如同淬毒的箭矢,越过重重人墙,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了旁听席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
是我。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羊绒大衣,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脂粉未施,只有唇上一点淡淡的豆沙色。经历了半年的休养和刻意的淡化,身上的伤痕早已褪去,只留下几道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印记。但周深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在我的脸上,仿佛要将我连同这半年的平静一起烧穿。
是她!!周深的嗓音因为极度的嘶吼而完全劈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癫狂,他用带着沉重镣铐的手指,不顾一切地指向我,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法官!审判长!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才是主使!她才是幕后最大的那只手!一切都是她的剧本!是她!!林薇——!!
他的嘶吼在巨大的法庭里回荡,充满了绝望的控诉和疯狂。整个法庭瞬间一片哗然!所有的目光,惊愕的、难以置信的、探究的,如同潮水般猛地从周深身上转向我!
闪光灯!无数道刺目的白光如同闪电般瞬间亮起!咔嚓!咔嚓!咔嚓!连成一片急促的爆响!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长枪短炮瞬间调转方向,恨不得将镜头直接怼到我的脸上!
法庭的秩序瞬间被打破。法警厉声呵斥试图维持,审判长重重敲击法槌:肃静!被告注意法庭纪律!
喧嚣声中,我缓缓地从旁听席的角落站了起来。
动作从容,没有丝毫慌乱。黑色大衣的衣摆随着动作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闪光灯如同密集的流星雨,疯狂地打在我身上,脸上,映得皮肤一片冷白。
我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平静地穿过刺目的光幕,穿过喧嚣的人群,越过法警阻拦的手臂,最终,稳稳地落在了被告席上那个状若疯魔的男人身上。
他的嘶吼还在继续,眼神里交织着最后的疯狂、刻骨的恨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彻底的绝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无数疯狂闪烁的镜头前,我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胜利者的笑容。没有得意,没有嘲讽。
那笑容很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然后,我微微启唇,清冷的声音并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法庭的喧嚣,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传入周深的耳中,也传入所有惊愕的旁观者耳中:
深哥,声音平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剧本……
我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他那张因绝望和疯狂而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才轻轻吐出最后两个字,如同一声叹息,又像一句最终的判词:
……满意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深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彻底褪尽。那支撑着他疯狂控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他死死瞪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晃了晃,像一座被抽掉了基石的沙塔,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软软地瘫倒下去,沉重的镣铐砸在被告席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而绝望的巨响。
整个法庭,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闪光灯依旧在疯狂地、徒劳地闪烁,捕捉着被告席上瘫倒的身影,和旁听席前,那个一身黑衣、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静立如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