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身居高位的军官老公陆振国递给我一份离婚申请书。
月明,签了吧,这是为了你好。他语气疏离,仿佛在下达一道命令。
他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走。
我却只是平静地接过笔,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苏月明。
他不知道,我等这一天,也等了三年。他眼里的柔弱小白花,早就想换个活法了。
离婚
好啊,正好让老娘专心搞事业,至于男人
只会影响我搞钱的速度。
01
苏月明,把字签了。
冰冷的搪瓷杯磕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结婚纪念日当天,我等来的不是礼物,而是陆振国扔过来的一纸离婚申请书。
这是演习任务,上级的命令,为了保护你。他坐在我对面,军装笔挺,肩章上的星星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我盯着离婚申请书五个大字,三年的婚姻像一场冷笑话。
从我嫁进这座军区大院开始,所有人都在说我苏月明走了天大的运,一个乡下出来的野丫头,竟然能嫁给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陆振国。
他们不知道,这三年,我过得像个透明人。
陆振国很忙,忙着训练,忙着开会,忙着晋升。他有他的星辰大海,而我,只是他光辉履历上一个名为已婚的注脚。
他从不带我参加战友聚会,说我上不了台面;他从不让我碰他书房的东西,说我笨手笨脚。他的白月光是救过他命的军区医院女医生林晚晚,而我,不过是组织安排的、他不得不娶的妻子。
如今,他为了保护我,要跟我假离婚。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拿起笔,没有一丝犹豫。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月明!陆振国似乎没料到我如此干脆,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当然,我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结婚三年来最灿烂的笑,响应组织号召,服从上级命令,不给你拖后腿。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低眉顺眼,默默承受。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他眉头紧锁,似乎在重新审视我。
我将签好字的申请书推到他面前,指尖上那个陈年的烫伤疤痕一闪而过。那是刚结婚时,为了给他做一顿像样的夜宵,不小心被热油溅到的,他从未注意过。
不想问。只有个小要求,我站起身,与他对视,既然是假离婚,总得有个期限。等任务结束,我们就去复婚,对吗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道:当然。
那好,我点点头,不过陆团长,我这人胆子小,万一你任务中出了什么意外,我下半辈子找谁复婚去总不能为你守寡吧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陆振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他大概从未想过,他那个逆来顺受的妻子,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所以,我无视他慑人的气场,继续说,离婚可以,但家里的财产得分我一半。还有,你得额外给我一笔补偿,就当是……我的青春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毕竟,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以后不好再嫁人了,不是吗
我看着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陆振国,你以为我苏月明离了你不能活吗
你错了。
这婚,我是真想离。
你的保护,我不需要。你的世界,我也不想再挤进去。
从今天起,天高任鸟飞。
苏月明,你变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吗我笑得更开了,可能是被陆团长您亲自扔掉,一夜之间长大了。那么,关于补偿款,您看给多少合适我也不多要,就这个数吧。
我伸出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五千块。
在八十年代末,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足够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上十年。
陆振国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大概觉得,我不仅变了,还疯了。
02
五千块苏月明,你是在敲诈我吗陆振国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敲诈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眼里的笑意却不减分毫,陆团长,话不能这么说。这叫‘风险对冲’,我这也是跟社会上的新思想学的。再说了,你堂堂一个团长,未来的将军,难道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我故意把将军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我知道这笔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家境优渥,父母都是干部。我在意的,是他的态度。
陆振国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半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存折,用力拍在桌上。
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一万,够不够
我拿起存折,吹了声口哨:够了够了,陆团长果然大气。那我们就说定了,明天一早,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身后,是陆振国压抑着怒火的粗重呼吸声。他大概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女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红色的确良衬衫,梳着利落的马尾,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陆振国已经到了,穿着便装,脸色依旧难看。
走吧。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手续办得出奇的顺利。当工作人员把盖着章的离婚证递到我们手里时,我清晰地看到陆振国的手抖了一下。
我接过那本墨绿色的离婚证,像接过一张通往新世界的船票,心中一片坦荡。
合作愉快,陆团长。祝你任务顺利,早日凯旋。我朝他伸出手,想跟他握个手,告个别。
他却像躲避瘟疫一样,猛地后退一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苏月明,你最好别后悔。
放心,我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我收回手,毫不介意地耸耸肩,倒是你,可千万别来求我复婚。
说完,我转身,迎着朝阳,大步流星地离去。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我感觉压在心头三年的大山终于被搬开了。
回到军区大院,我离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每个角落。
家属院的王大嫂拦住我,一脸的痛心疾首:月明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振国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你怎么就舍得跟他离啊
就是啊,听说这次离婚还是你主动提的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李婶子也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看傻子似的同情。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
夏虫不可语冰。她们不懂。
在她们眼里,女人的幸福就是嫁个好男人,相夫教子。而我,想要的是自己掌握的人生。
我没有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径直回到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家。
这里的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陆振国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仿佛他只是短暂地出差了。
可我知道,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的东西很少,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个小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是我所有的宝贝——一沓厚厚的设计图纸。
这,才是我苏月明安身立命的本钱。
上辈子,我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却在事业巅峰期意外身故,醒来就穿到了这本年代文里,成了炮灰女配苏月明。
原著中,苏月明对陆振国爱得卑微,在他提出假离婚后,死活不同意,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被陆振国的白月光林晚晚设计,声名狼藉,下场凄惨。
而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门开了。
陆振国走了进来,他似乎没想到我动作这么快。
你这是要去哪他看着我脚边的行李,眉头又皱了起来。
当然是离开这里。我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总不能还赖在你家吧
我没让你走!他语气生硬,你先回乡下住一段时间,等任务结束,我就去接你。
回乡下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陆团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是自由身,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苏月明!他提高了音量,你一个女人家,身上带着那么多钱,在外面不安全!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的安全,我自己负责。
我提起行李,绕过他就要往外走。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见到的颤抖和……恐慌
03
我被陆振国捏得手腕生疼,心里却是一片冷然。
陆团长,请你搞清楚,是你要离婚的,我只是成全你。我用力挣开他的手,揉着发红的手腕,还是说,你后悔了
我后悔陆振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我陆振国做决定从不后悔!我只是……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得,您这操心的方式可真别致,跟PUA似的。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
没什么,我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说,谢谢你的担心。不过,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再见,不,最好是再也不见。
我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提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军区大院。
外面阳光正好,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我没有回乡下,而是直接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
八十年代末,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了南国大地。那里,是冒险家的乐园,也是我实现梦想的起点。
坐在颠簸的绿皮火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的目的地,是鹏城。
这个后世被称为奇迹之城的地方,此刻还只是一个尘土飞扬的大工地,却充满了无限的机遇。
下了火车,我先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然后便一头扎进了当地最大的布料批发市场。
看着琳琅满目的布料,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米缸的老鼠。脑海里,无数的设计灵感开始迸发。
这个时代的服装,款式单一,颜色沉闷。而我的脑子里,却装着未来几十年的流行趋势。
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超前的设计,变成现实。
我用从陆振国那里拿来的补偿款当启动资金,租下了一个小门面,又买了两台缝纫机,招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女工。
我的月明制衣小作坊,就算正式开张了。
开业第一天,我没有做千篇一律的中山装或者劳动布夹克,而是挂出了一件我亲手设计的连衣裙。
那是一件改良版的碎花旗袍,收腰设计,裙摆恰到好处地开衩,既保留了古典的韵味,又增添了几分现代的俏皮和性感。
这件裙子一挂出去,立刻就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哎哟,妹子,你这裙子真好看!在哪买的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眼睛放光。
自己做的,我笑着回答,你要是喜欢,可以定做一件,三天就能取货。
真的那多少钱一件
我报了一个价格。
姑娘咋舌:这么贵
一分钱一分货,我不卑不亢地解释,你看这料子,是上好的丝绸。你看这手工,一针一线都是我自己缝的。最重要的是这款式,整个鹏城,你找不出第二件。
我的自信感染了她。她犹豫了片刻,咬咬牙:行!给我做一件!
第一笔生意就这么做成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的人也纷纷动了心。不到半天,我就接了十几张订单。
晚上关了店门,我和两个女工加班加点地赶工。昏黄的灯光下,缝纫机的哒哒声,像是奏响了新生活的序幕。
我给每个工人泡了一杯麦乳精,这是这个年代最好的慰劳品。
老板,你设计的衣服也太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款式。小工阿玲一边喝着麦乳精,一边满眼崇拜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这算什么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一周后,我的小店彻底火了。
每天一开门,门口就排起了长队。那些穿着我设计的衣服的姑娘,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月明制衣成了鹏城时尚的风向标。
我赚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我把钱装在一个大信封里,晚上睡觉都要抱在怀里,心里踏实得不行。
这才是靠自己双手挣来的安全感。
男人只会影响我数钱的速度。
这天,我正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是林晚晚。
陆振国的白月光,军区医院的一枝花。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淡妆,站在我这个略显杂乱的小店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到我,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苏月明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她走了进来,目光在我身上和店里来回打量,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怎么会在这里……开这种小店振国知道吗
04
林晚晚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原著里,她就是个顶级绿茶,段位极高。表面上温婉善良,善解人意,背地里却没少给原主使绊子。
此刻,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入流的跳梁小丑。
林医生,稀客啊。我放下手里的布料,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小庙来了
我来鹏城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顺便过来看看。她优雅地撩了一下头发,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成衣,撇了撇嘴,听说你和振国离婚了,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讨生活月明,你这是何苦呢振国他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关心我我笑了,他要是真关心我,就不会在我刚离婚、身无分文的时候,只给我一张存折就把我打发了。
我故意说得自己很可怜,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果然,林晚晚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换上一副同情的神色:唉,你别怪振国,他也是身不由己。他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之所以跟你提离婚,也是为了保护你。他怕万一……万一他回不来,会连累你。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柔了:其实,他出发前还特意嘱咐我,让我有空来看看你。他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他很不放心。
好一招以退为进,三言两语就把陆振国塑造成了一个深情款款、忍辱负重的英雄,而我,则成了那个不懂事的、误会了好人心的怨妇。
要不是我知道剧情,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
是吗我面不改色地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存折,在她面前晃了晃,那他还真是用心良苦,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还特意给我留了一万块的‘分手费’。林医生,你说,他是不是早就想让我走了
林晚晚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大概没想到,陆振国会给我这么多钱。在她看来,我这种乡下女人,能分到几百块就该感恩戴德了。
这……这说明振国心里还是有你的。她勉强地笑了笑。
有没有我,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把存折收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林医生,你要是真为了我好,就别在我面前提他。我们已经离婚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现在过得很好,自己赚钱自己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觉得很自由。
我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晚晚的脸上。
她脸上的优雅和从容终于维持不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和怨毒。
苏月明,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在这鹏城立足没有振国护着你,你迟早会吃大亏!她撂下狠话。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慢走,不送。我店里忙,就不招待您了。
林晚晚气得脸色发白,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
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我冷笑一声。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林晚晚的手段。
几天后,我的小店就出事了。
工商局的人突然上门,说接到举报,我涉嫌投机倒把,要查封我的店。
八十年代,投机倒把可是个大罪名。
我心里清楚,这背后肯定是林晚晚在搞鬼。她家在鹏城有点关系,想给我下绊子,易如反掌。
同志,我们是合法经营,按章纳税,怎么就成了投机倒把了我据理力争。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带头的人一脸不耐烦。
眼看我的小店就要被贴上封条,我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谁敢动我的店!
我回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个冤种前夫——陆振国。
他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军装,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任务不是还没结束吗
05
陆振国的出现,像一道惊雷,劈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几个工商局的人,看到他肩上的军衔,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收敛了不少。
请问,您是带头的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陆振国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里五味杂陈。
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应该在执行那个所谓的危险任务吗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陆振国转过身,目光如电,扫向那几个工商局的人。
我……我是。带头的结结巴巴地回答。
你们说她投机倒把,证据呢陆振国冷冷地问。
我们……我们是接到群众举报……
举报哪个群众叫什么名字举报信在哪陆振国一连串的发问,气场全开,压得对方喘不过气来。
这……这涉及到举报人隐私,我们不能透露。
不能透露陆振国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本本,摔在对方面前,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家店的营业执照是我托人办的,法人是我爱人!我们是响应国家号召,支持改革开放,搞活市场经济!你们凭一句空口无凭的‘举报’,就要查封一个军属企业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那几个人被他吼得面如土色,拿起那个红本本一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军属企业
这年头,跟军字沾边的,谁敢惹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带头的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是我们工作失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一群人灰溜溜地跑了。
店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我和陆振国两个人,面面相觑。
谢谢你。我率先打破了沉默。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今天确实是他帮我解了围。
你……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沉声说了一句,跟我来。
他把我带到店外的一个角落,背对着人群,确定没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的任务提前结束了。他言简意赅地回答,目光却紧紧地锁着我,我回了趟家,才知道你来了鹏城。苏月明,你真是好样的,一声不吭就跑这么远!
他的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去哪里,好像没必要跟你报备吧我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离婚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忘了我们是‘假离婚’吗任务结束,我们就得复婚!
复婚我挑了挑眉,陆团长,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说的,万一你回不来,我下半辈子总不能守寡。现在你回来了,我下半辈子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再说,当初的补偿款,可是你情我愿给的,白纸黑字,赖不掉的。
你!陆振国气得脸色铁青,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怼得哑口无言。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苏月明,别闹了,跟我回去。他放软了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大院里的人都在看笑话,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我被他的话气笑了,我凭自己的双手赚钱,不偷不抢,有什么不像样子的难道非要像以前那样,待在那个牢笼里,做个仰你鼻息的附属品,才叫像样子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急切地辩解,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我丢了你的脸,对吗我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觉得你的老婆,就应该是个温顺听话、上不了台面的摆设。现在这个摆设有了自己的思想,脱离了你的掌控,你就不习惯了,对不对
陆振国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话会从我嘴里说出来。
苏月明……他艰涩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狼狈,我们……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摇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陆振国,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我转身就走。
他没有再追上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的背上。
回到店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工作。但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陆振国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承认,今天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的心,乱了。
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回头。
破镜难圆。我和陆振国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三年的冷漠,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警惕地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月明,是我,开门。
是陆振国。
这个男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06
我头都大了,真想假装没听见。
苏月明,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不开门我就一直敲,把整条街的人都叫醒。陆振国在门外耍起了无赖,这还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
这家伙,在部队里是不是专门学过怎么对付敌人
我没办法,只能黑着脸去开门。
门一开,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面而来。陆振国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要不是扶着门框,我怀疑他能直接倒在我身上。
你喝酒了我皱起眉头。
喝了一点。他眼神迷离,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说话也含含糊糊,月明,跟我……嗝……跟我回家。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往里挤。
我赶紧用身体堵住门:陆振国,你发什么酒疯!我们已经离婚了,这里不是你家!
这是我家……你是我老婆,你在哪,哪就是我的家……他嘟囔着,伸手就来拉我。
我被他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气笑了。
早干嘛去了结婚三年,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老婆,把那个屋子当成过家现在倒是话说得好听。
你给我清醒一点!我用力推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委屈,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陆振国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铁血军官。别说喝点酒,就是受了伤,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道歉,又是耍赖,现在还玩起了委屈牌这简直比母猪上树还离谱。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振国,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真喝醉了,就去找你的林晚晚,她肯定很乐意照顾你。
提到林晚晚,他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别跟我提她!他声音沉了下来,月明,今天工商局的事,是她搞的鬼。
我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是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陆振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想把你赶走,想让我……想让我娶她。
那不是正好吗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俩结婚,我保证送上一份大礼。
苏月明!他低吼一声,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吓人,你就非要这么气我吗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是非不分,随便被人摆布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痛苦、愤怒和……懊悔。
难道不是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退缩,当初你为了保护我,要跟我假离婚。结果呢你的白月光前脚刚走,后脚工商局的人就上门了。陆振国,你敢说你对她的心思一无所知你敢说你心里对她没有半分愧疚和怜惜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里那股憋了三年的怨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你什么你无话可说了吧!我冷笑着推开他,陆振国,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吧。你和林晚晚那点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战友的妹妹,你战友为了救你牺牲了,所以你对她有责任,觉得亏欠她,对不对
陆振国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我抱起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告诉你,你的责任,你的愧疚,别想让我来买单。以前是我傻,看不清,现在我明白了,我不想再做你们伟大爱情故事里的牺牲品和绊脚石。
不是的!月明,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切地想要解释,我对她,只是兄妹之情,从来没有别的!
兄妹之情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兄妹之情,需要你对她有求必应兄妹之情,需要你为了她,让你老婆受尽委屈陆振国,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敢不敢把林晚晚,当成你亲妹妹一样看待
他再次沉默了。
是啊,他不敢。
因为在他心里,林晚晚是特殊的,是需要他用一辈子去偿还的恩情。
而我,苏月明,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我说完了,我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外,现在,请你离开。不然,我就喊人了。
陆振国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萧瑟。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一直这么站下去。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竟然有了一丝不忍。
但很快,我就把这点不忍压了下去。
苏月明,你不能心软。
这个男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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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赶走了陆振国,我以为生活能重归平静,但我显然低估了麻烦的粘人程度。
第二天,我的小店又迎来了贵客。
这次不是林晚晚,也不是陆振国,而是陆振国的母亲,我那位曾经的婆婆,一位在机关里当领导的、向来眼高于顶的周慧兰女士。
她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身后还跟着一个拎包的勤务兵,派头十足。
她一进门,就用挑剔的目光把我这小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苏月明,你可真有出息。放着好好的军官太太不当,跑到这种地方来,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们陆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她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居高临下的指责。
我算是明白了,陆振国那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德行,是跟谁学的了。
妈,哦不,周阿姨,我及时改口,笑吟吟地迎上去,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我丢的也是我苏家的脸,跟你们陆家可没关系。您今天大驾光临,是有什么指示
我故意把指示两个字说得阴阳怪气。
周慧兰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她厉声道,我今天来,是通知你,立刻关了你这个破店,跟我回京市!
回京市我故作惊讶,回去干嘛你们陆家的大门,我可高攀不起。
你!周慧兰气得指着我的鼻子,你别不识抬举!振国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们是假离婚,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回去,好好跟振国过日子,林晚晚那边,我来处理,保证她以后再也不敢来纠缠你们!
她这番话,说得倒是大义凛然,仿佛是给了我天大的恩赐。
可我听着,只觉得可笑。
早干嘛去了
过去三年,林晚晚明里暗里给我使了多少绊子,说了多少酸话,她这个当婆婆的,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罢了。
现在看我翅膀硬了,不受掌控了,又想用这种施恩的手段把我哄回去
做梦。
周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店,我是不会关的。我态度坚决,至于复婚,那更是不可能。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懂。
你……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陆家作对周慧兰的眼睛里迸出怒火。
我不是跟谁作对,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苏月明,不是谁的附属品,更不是你们陆家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好!好一个苏月明!周慧兰气得浑身发抖,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们陆家,你能狂到什么时候!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走到门口,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个‘月明制衣’的名号,已经被鹏城最大的服装厂注册了。三天之内,你要是不把招牌换下来,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说完,她带着胜利者般的微笑,扬长而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跑到工商局去查。
果不其然,月明制衣这个商标,就在今天早上,被鹏城第一服装厂给抢注了。
而这个服装厂最大的股东,正是周慧兰的一个远房亲戚。
这一招,釜底抽薪,又快又狠。
没有了月明制衣这个已经打响的名号,我的小店就等于被斩断了臂膀。
我站在工商局门口,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和愤怒。
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想捏死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难道我真的要认输吗
不。
我苏明月,上辈子能从一个无名小卒混到首席设计师,靠的不是运气,是打不死的韧劲!
你们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我回到店里,看着因为商标被抢注而忧心忡忡的工人们,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手。
大家静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知道,我们的商标被抢注了。很多人可能觉得,我们完蛋了。我顿了顿,提高了音量,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们没有!
一个名字而已,抢走了就抢走了!他们能抢走我们的名字,但他们抢不走我的设计,抢不走我们的手艺,更抢不走我们要做鹏城最好的服装的决心!
从今天起,我们不叫‘月明制衣’了!
我拿起笔,在一张红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三个大字。
我们叫——‘凤凰裁’!寓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他们想打倒我们,我们就偏要活得更漂亮!让他们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
对!老板说得对!
凤凰裁!这名字好听!比月明制衣霸气多了!
我们跟他们拼了!
看着群情激昂的员工,我笑了。
周慧兰,陆振国,你们等着瞧。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08
改名凤凰裁之后,我立刻调整了策略。
我知道,光有好的设计还不够,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凤凰裁一炮而红的舞台。
很快,机会就来了。
鹏城市政府为了响应搞活经济的号召,决定举办第一届鹏城时装设计大赛,面向全市征集优秀作品,获奖者不仅有丰厚的奖金,还能获得与国营大厂合作的机会。
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机会!
我立刻报名参赛,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画出了一个全新的系列。
这个系列,我命名为东方风来。
我将传统的刺绣、盘扣、水墨印花等元素,与现代的立体剪裁、利落线条相结合,设计出了一系列既有古典神韵,又不失时尚感的服装。
我相信,这个系列,足以颠覆这个时代对美的认知。
比赛那天,我带着我的模特和作品,走进了会场。
果不其然,我又看到了老熟人——鹏城第一服装厂的代表,以及作为特邀评委的林晚晚。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不屑。大概在她看来,我这种小作坊,就是来凑数的。
比赛开始了。
各个单位的作品轮番登场,大多是些中规中矩的设计,毫无新意。
终于,轮到我的凤凰裁了。
当我的第一个模特穿着一件水墨印花的改良旗袍走上T台时,全场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接着,是盘扣装饰的利落裤装,是刺绣点缀的飘逸长裙……
每一件衣服,都像一件艺术品,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球。
台下的评委和观众,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赞叹,最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知道,我成功了。
然而,就在主持人准备宣布结果的时候,林晚晚突然站了起来。
我反对!她拿起话筒,声音尖锐,我怀疑,‘凤凰裁’的作品,是抄袭!
全场哗然。
林医生,凡事要讲证据。我冷静地看着她,你说我抄袭,请问,我抄袭了谁
你抄袭了国外最新的设计理念!林晚晚从包里拿出一本国外的时尚杂志,翻到其中一页,大家请看,这件衣服的剪裁,和苏小姐作品中的一件,是不是非常相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大屏幕上。
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
这并不能证明我抄袭。我据理力争,设计理念本就是相通的,有雷同之处很正常。
是吗林晚晚冷笑一声,那你怎么解释,你一个从没出过国、连英文都看不懂的乡下女人,能设计出如此‘超前’的作品这不合常理!
她的诛心之论,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是啊,这不合常理。
我的出身,成了我最大的软肋。
就在我百口莫辩,陷入绝境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台。
是陆振国。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显得儒雅而沉稳。
他从我手里拿过话筒,目光沉静地扫视全场。
大家好,我是苏月明女士的……前夫,陆振国。
他一开口,就引爆了全场。
关于抄袭的指控,我可以为她作证。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有力,因为,这些所谓‘超前’的设计理念,是我教给她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
我因为工作原因,接触过一些国外的资料和信息。在和苏月明女士的婚姻存续期间,我经常会和她探讨一些关于服装设计的想法。她很有天赋,也很有想法,我们经常一起画图到深夜。这些设计图,就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晶。如果说这是抄袭,那也是抄袭我们两人共同的智慧,而不是什么国外的杂志。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温柔。
月明,对不起。过去,是我忽略了你的才华,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信任和支持。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想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你,苏月明,是我见过最优秀、最有才华的设计师。你的成功,靠的是你自己的努力,不应该被任何人污蔑。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已经泛黄的图纸。
那是我曾经画过的设计稿,上面还有他用钢笔修改和标注的痕迹。
那是我们曾经为数不多的、温馨的共同回忆。我以为他早就扔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留着。
看着那些图纸,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09
陆振国的证词和那些泛黄的图纸,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抄袭的风波,不攻自破。
林晚晚脸色惨白,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狼狈地逃离了会场。
最终,我的东方风来系列,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大赛的金奖。
凤凰裁一夜成名,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
我成了鹏城炙手可热的设计师,报纸和电视台都争相报道我的事迹,将我塑造成了新时代独立女性的典范。
比赛结束后,我在后台卸妆,陆振国走了进来。
恭喜你。他站在我身后,声音有些沙哑。
谢谢。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看着镜子里的他,心情复杂。
那些图纸,我以为你早就扔了。
我舍不得。他轻声说,那是……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美好的回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月明,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转过身,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褪去了往日的冷硬和高傲,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期盼。
说实话,我的心动摇了。
今天在台上,他维护我的那一刻,我承认,我被深深地感动了。
但是,感动不等于爱情。破镜,即便重圆,也终究有裂痕。
陆振国,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对不起,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像燃尽的炭火。
为什么他艰涩地问,是因为我妈做的事吗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她……
不,不关她的事。我打断了他,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我承认,我曾经很爱你。爱到可以为你放弃一切,爱到可以卑微到尘埃里。但那三年的冷漠和忽视,已经把我的爱,一点一点消磨光了。
现在的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我过得很好,很充实。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不想再做那个需要仰望你、依附你的苏月明了。
陆振国,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你也一样,忘了我,去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吧。
我说完,提着包,从他身边走过。
这一次,他没有再拦我。
我能感觉到,他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走出电视台的大门,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
我以为,我和陆振国的故事,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然而,命运的安排,总是出人意料。
一个月后,鹏城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
城市变成了一片汪洋,无数人被困,流离失所。
我的服装厂也未能幸免,一楼的布料和机器全被淹了,损失惨重。
但当时,我根本顾不上这些。
因为,我从新闻里得知,陆振国所在的部队,接到了抗洪抢险的命令,被派往了最危险的堤坝决口处。
电视画面里,暴雨如注,洪水滔天。年轻的战士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成了一道道人墙。
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我疯了一样地往决口处跑。
当我赶到时,看到的是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巨大的漩涡旁,一个战士为了抢救落水的孩子,被卷了进去。
而陆振国,没有丝毫犹豫,纵身就跳进了湍急的洪流中。
陆振国!我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
原来,我所以为的不爱了,放下了,都只是自欺欺人。
我还是很爱他。
爱到,愿意随他一起去死。
10
就在我以为要失去陆振国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
下游的救援队及时赶到,用冲锋舟将他和那个孩子成功救了上来。
他浑身湿透,筋疲力尽,脸上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我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哭得泣不成声。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伪装,在生死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陆振国,你这个混蛋!你要是敢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捶打着他坚实的胸膛,语无伦次。
他任由我打着,只是用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声音沙哑却温柔:傻瓜,我怎么舍得死……我还没把你……重新追回来呢。
洪水退去后,城市开始了漫长的重建。
陆振国因为在抗洪中的英勇表现,荣立一等功,提前晋升。
而我的凤凰裁,虽然损失惨重,却因为我在抗洪期间积极捐款捐物,组织工人参与救援,获得了政府的大力扶持,拿到了低息贷款和优惠政策,很快就恢复了生产,并且规模更胜从前。
我和陆振国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霸道地要求我复婚,而是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开始了笨拙却真诚的追求。
他会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我的工厂门口,给我送来他亲手做的饭菜。
他会在我工作到深夜时,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为我披上一件外衣。
他会记住我所有的喜好,会在我来例假时,笨拙地为我熬一碗红糖姜茶。
军区大院里,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谁能想到,那个高冷如冰山的陆团长,竟然会有这么舔狗的一天。
就连周慧兰,也亲自上门,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地向我道歉,求我再给陆振国一个机会。
我被他磨得没有一点脾气。
这天,他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
月明,我知道,我以前混蛋,伤透了你的心。我不敢奢求你立刻原谅我,但我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用余生来弥补你的机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朴素的戒指。
这枚戒指,是我用我所有的津贴买的。它可能没有那么贵重,但它代表了我全部的真心。
苏月明同志,请你嫁给我。这一次,不是命令,不是责任,只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让你做我真正的、唯一的、一辈子的爱人。
看着他紧张到发抖的手,看着他眼里的星光,我笑着,流下了眼泪。
我伸出手,让他为我戴上了那枚戒指。
陆振国,你听好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嫁给你,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你,而是因为,我也还爱着你。
但是,我不是以前的苏月明了。我有我的事业,有我的骄傲。以后的日子,我们要并肩而立,互相尊重,互相扶持。你能做到吗
能!我能!他激动地站起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们的婚礼,办得简单而隆重。
没有大操大办,只请了最亲近的战友和朋友。
司仪问他:陆振国同志,你愿意娶苏月明同志为妻,一生一世,爱她,尊重她,保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吗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声音洪亮如钟:我愿意!
司仪又问我:苏月明同志,你愿意吗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我爱过、恨过,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我身边的男人,笑着说:
我愿意。
这一次,我们是平等的,是自由的,是为爱而结合的灵魂伴侣。
我们的故事,也成了军区大院里流传最广的佳话。
他们说,陆团长和他那有出息的媳妇,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新时代爱情最好的模样。
而我知道,最好的爱情,不是谁依附于谁,而是我们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