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你应该对你的粉丝负责。
姐,我小心点,就不会被拍了。
好,我答应。
我叫艾米,是一名爱豆,在qw练习生七年。我从十四岁开始意识到我不想按父母安排的人生走下去,九岁妈妈带我出国,离开熟悉的一切。
可能有人会说你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当我站在他国的领土上,我真正意识到我没有后悔的资格,选择很奇妙,但不后悔。
十四岁生日那天,我拖着行李箱站在仁川机场,空气里飘着辣白菜的味道。妈妈在电话那头重复:小棠,随时可以反悔,妈妈给你订返程机票。我望着韩语标识牌上扭曲的字母,把林棠这个名字嚼碎了咽进肚子——从今天起,我是艾米,QW娱乐的练习生。
第一年的圣诞节,我在练习室对着视频学圣诞舞。玻璃窗上结着冰花,手机屏幕里,纽约的家里摆着圣诞树,弟弟举着姜饼人冲镜头笑。舞蹈老师突然踹开我的腿:走神不想出道就滚回美国!我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膝盖在地板上磕出青紫色的印。
第七年的春天来得迟缓。我在便利店加热便当,电视里正放沈砚舟的新剧花絮。他穿着白衬衫坐在导演椅上,阳光落在他发梢,记者围着问:沈老师理想型是怎样的他笑了笑:独立、坚韧的女生。便当盒的边角烫得我指尖发麻,我猛地关掉电视,却在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2
遇到沈砚舟的那个雨夜,我刚结束三个月的封闭训练。他戴着黑色口罩站在冰柜前,手指在罐装咖啡上犹豫。冰美式我脱口而出——这是我看他综艺时记住的习惯。他转过头,口罩滑落半寸,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你是……QW的练习生
后来才知道,他来附近的剧组探班。那天我们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坐了很久,雨敲打着玻璃,像在敲七年来我紧绷的神经。他说他二十五岁才接到第一个男主剧本,之前在片场给人当助理,端茶倒水背台词;我说我十七岁那年差点被淘汰,靠每天多练四小时才留下来。
七年很长。他突然说,指尖在桌面上画圈,但熬过去,就好了。月光从雨缝里挤进来,落在他手背上,像层薄薄的银霜。
我们的联系像藤蔓悄悄蔓延。他会在我考核前发加油的表情包,配着猫咪举爪的动图;会在我被声乐老师骂时,托人送来润喉糖,包装上写着秘密武器;会在深夜的汉江边上,陪我走一个又一个来回,直到我把所有的压力都说给江风听。
二十岁生日那天,他送我条项链,吊坠是颗小小的星星。等你出道,他帮我戴上时,呼吸扫过我的颈窝,就摘下来,换颗真的星星。
3
沈砚舟的公寓在汉南洞,楼道里有淡淡的香氛味。我第一次去时,在玄关的穿衣镜前站了十分钟,确认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从厨房探出头:怕被拍我点点头,看见他冰箱上贴着张便签,上面是我的字迹:热可可要加三块方糖。他的书房里摆满了剧本,最新那本的扉页写着我的名字。帮我看看这段哭戏他坐在地毯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挨着他坐下,听他念台词,声音里的悲伤像水一样漫过来。念到动情处,他突然转头,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的光:小棠,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心跳像被鼓槌砸中,震得我耳朵发鸣。我知道这是禁忌——他是上升期演员,我是未出道的练习生,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就是场灾难。可那晚的月光太温柔,他眼里的认真太滚烫,我没忍住,点了点头。
恋爱是场地下游击战。他来接我,永远停在三条街外的巷口;我去他公寓,必须在凌晨三点前离开;我们唯一的合照,藏在他手机加密相册里,背景是便利店的荧光灯。
矛盾在他接拍大制作电影时爆发。女主角是国民小花苏清媛,路透照里他们并肩走在片场,她的手搭在他臂弯,配文是默契十足。我刷到新闻时,正在练新舞的wave,胯部动作突然变形,撞在把杆上。
只是工作。他来解释时,眼底有红血丝,这部戏对我很重要。我看着他西装上沾的香水味——不是我的那款,突然想起练习室老师说的话:艾米,你的软肋太多,成不了大事。
4
出道名单公布那天,我正在他的公寓收拾东西。行李箱敞开着,里面放着七年来攒下的奖杯——最佳练习生、舞蹈大赛金奖、声乐考核第一名……这些是我对抗世界的武器,却在看到手机屏幕上DESTINY成员:艾米时,突然变得轻飘飘的。
我要出道了。我把项链摘下来,放在茶几上,星星吊坠在灯光下闪了闪。他正在煮面,闻言动作一顿:我知道,公司跟我说了。
那我们……
等你站稳脚跟。他把面端过来,荷包蛋煎得金黄,一年,最多一年。
我看着那碗面,突然没了胃口。沈砚舟,我站起身,行李箱的滚轮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知道练习生的一年意味着什么吗可能今天火,明天就被遗忘。我赌不起。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小棠,别任性。
是我任性吗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你敢公开吗敢告诉所有人,你在和一个没出道的练习生谈恋爱吗你不敢!你怕影响你的电影,怕失去你的粉丝,怕毁掉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他的手猛地松开,眼里的震惊像碎玻璃。我抓起行李箱,在玄关换鞋时,听见他说:我是为了你好。
不必了。我拉开门,楼道的香氛味突然变得刺鼻,沈砚舟,我不需要你的‘好’,我只要我自己的路。
电梯下降时,我看着数字从18变成1,像看着二十岁的自己,一点点沉入海底。
5
出道发布会的后台,化妆师正在给我补口红。镜中的女孩嘴唇鲜红,眼神却像蒙着层雾。艾米,笑一笑。经纪人在旁边说,记者都等着呢。
我扯了扯嘴角,想起昨天看到的热搜:沈砚舟
苏清媛
恋情曝光。照片里他们在餐厅吃饭,他替她擦嘴角,动作自然得像排练过千百遍。工作室的回应是:朋友聚餐,请勿过度解读。
艾米小姐,请问你和沈砚舟前辈认识吗发布会现场,有记者突然提问。闪光灯瞬间聚焦在我脸上,我握着话筒的手在抖,指甲掐进掌心:沈老师是很优秀的前辈,我只在活动上见过几次。
谎言说出口的瞬间,台下响起窃窃私语。我知道,他们不信。
真正的风暴在三天后到来。有人匿名爆料,放出我进出沈砚舟公寓的监控截图,还有便利店的合照,甚至有我们在汉江散步的模糊影像。艾米
小三的词条后面跟着血色的爆字,我的个人信息被扒得一干二净,连七岁时掉了门牙的照片都被翻出来。
公司楼下围满了记者和他的粉丝,有人朝我扔鸡蛋,蛋壳砸在车窗上,黄澄澄的液体流下来,像摊开的笑话。练习生时期的朋友发来消息:他们说你靠潜规则上位,是真的吗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删掉了对话框。
打歌舞台的升降台上,我听见台下的嘘声。耳返里传来队友的呼吸声,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音乐响起的瞬间,我突然想起十四岁的那个下午——在纽约的舞蹈室,老师说:跳舞的时候,要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所有事,眼里只有舞台。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音乐,只剩下舞步,只剩下七年练习时刻进骨子里的本能。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我站在舞台中央,对着台下深深鞠躬,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我终于回来了,回到了只属于自己的舞台。
6
《破晓》的打歌舞台成了转折点。有人把我的直拍视频发到网上,标题是被网暴也要炸场的爱豆。视频里的我眼神凌厉,每个动作都像带着风,高音稳得像钉在原地的钉子。
这个女生有点东西。七年练习生不是吹的。路人转粉了。评论区的风向慢慢变了。有人开始考古我的过去:十五岁在街头表演的视频,十七岁参加选秀的片段,十九岁在慈善晚会上的清唱……七年饮冰
难凉热血的话题悄然爬上热搜。沈砚舟的电影首映礼上,有记者突然问:沈老师看过艾米的舞台吗他握着话筒的手指紧了紧,沉默三秒后说:她一直很努力。
这句话被做成表情包,配文是迟来的肯定。我看到时正在练舞,手机放在镜子前,屏幕里的他穿着西装,眼神复杂,而镜子里的我,正对着空气踢腿,汗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网暴并未停止。有人P图造谣我霸凌练习生,有人扒出我家人的信息进行骚扰,甚至有偏激粉丝在我家门前泼红漆。最严重的时候,我在直播里突然被问到:你后悔认识沈砚舟吗
镜头对着我的脸,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笑了笑,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后悔。
全场哗然。我看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不是后悔爱错人,是后悔因为别人,差点忘了自己要去哪里。
那天的直播截图传遍全网,有人说我勇敢,有人说我绝情。我不在乎。我只是在练舞时,把每个动作都跳得更用力,在唱歌时,把每个音符都唱得更清晰——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艾米不是谁的附属品,不是谁的绯闻对象,只是一个靠自己站在这里的歌手。
7
一年后的MAMA颁奖典礼,DESTINY拿下年度最佳女团。我作为队长发言时,台下掌声雷动。聚光灯落在我身上,暖得像十四岁那年纽约的阳光。
下台时,在走廊遇到沈砚舟。他刚领完最佳男演员奖,手里的奖杯闪着光。恭喜。他先开口,声音比一年前低沉了些。
同喜。我点点头,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等待我的队友。
那个……他似乎想说什么,喉结动了动。
沈老师,失陪了。我微微鞠躬,绕过他往前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一步,都踩在过去的灰烬上。
回到休息室,手机收到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项链还在。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删掉了短信,也删掉了那个号码。窗外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照亮了整个首尔。队友们举着奖杯欢呼,我看着她们年轻的脸庞,突然想起七年前的自己——那个拖着行李箱站在仁川机场的女孩,眼里的憧憬像星星。
原来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有些伤疤,注定要自己愈合;有些人,注定要成为回忆里的尘埃。
我举起奖杯,对着窗外的烟花,也对着七年来的自己,轻轻说了声:我做到了。
至于那个二十岁的雨夜,那件草莓蛋糕,那个带着雪松味的怀抱,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的我,站在这里,光芒万丈。团综录制间隙,我坐在道具秋千上晃荡。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镜头偶尔扫过我,画面里的人穿着鹅黄色卫衣,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这是公司要求的元气人设,和真实的我隔着层厚厚的滤镜。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的彩信。点开是张照片:汉江边的长椅上,放着条星星项链,链子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和我当年离开沈砚舟公寓的时间重合。
指尖划过屏幕上的项链,突然想起二十岁的那个生日。他把项链戴在我脖子上时,指尖的温度烫得我心慌。等你出道那天,我们就在这里公开。他指着江对面的灯塔,让所有人都看到。
后来我无数次路过那座灯塔,它亮着的时候像颗孤独的星。只是再也没和他一起看过。
助理跑过来递水:艾米姐,该拍你荡秋千的镜头了。我把手机塞回口袋,站起来时,秋千的铁链发出吱呀的声响,像谁在耳边叹息。
9
演唱会前的彩排总是漫长的。我靠在舞台侧幕看队友走位,镜子里的我们穿着同款打歌服,却像不同轨道的星。最小的妹妹凑过来:姐,你看网上说的吗沈老师要去看我们的安可场。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镜子,里面的人眉头微蹙,又很快舒展开:管他呢,我们好好唱就行。
其实我知道他会来。前几天在时尚活动后台,他的经纪人拦住我:沈哥想请你吃个饭,聊聊以前的事。我当时正在补妆,化妆师的粉扑停在我脸颊:没时间,要彩排。
安考场那天,台下的应援声震得我耳膜发疼。唱到《星光》的副歌部分,我下意识地看向VIP区——沈砚舟坐在那里,穿着黑色卫衣,手里举着DESTINY的应援棒,和周围的粉丝格格不入。
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像电流穿过身体。他对着我笑了笑,眼里的温柔和七年前一样,却再也烫不慌我的心跳。
退场时,他的助理在后台拦住我:沈哥在停车场等你。我看着远处队友们打闹的身影,摇了摇头:替我谢谢他来看演出,但是不必了。坐进保姆车的瞬间,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手机响起,是他发来的消息:我知道错了。
我删掉消息,关了机。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倒退,像被拉长的时光。镜子里的艾米,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汉江——有些错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融化的。
十、七年之后的答案
出道两周年粉丝见面会上,有粉丝哭着问:艾米姐,这两年你过得开心吗
我握着话筒的手顿了顿,看向台下闪烁的应援灯海。那些灯光里,有曾经举着滚字牌的人,有从练习生时期就陪着我的粉丝,也有因为某个舞台、某句歌词而停留的新面孔。
开心。我笑了笑,声音比出道时沉稳了许多,不是因为站得多高,是因为终于能坦然地说,我走到这里,靠的是自己。
见面会结束后,我在休息室收到个信封,是粉丝塞给工作人员转交给我的。里面没有信,只有张照片:十四岁的我站在QW公司门口,背着粉色的书包,仰着头看梦想启航的标语,眼里的光比天上的太阳还亮。
照片背面写着:你看,你真的做到了。
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纽约的家里摆着我的专辑和奖杯,爸爸举着手机转了圈:小棠,你看,我们把你的东西都摆出来了。弟弟凑过来,举着张画:姐姐,这是我画的你,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
我笑着点头,眼眶却热了。原来那些被我当作退路的家人,一直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替我守着最初的模样。
十一、未完成的剧本
电影《第七年》的剧本递到我手里时,我正在录新歌。故事讲的是个练习生在梦想和爱情里挣扎的故事,女主角的经历和我惊人地相似。
导演在电话里说:艾米,这个角色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我翻到结局那页,女主角最终放弃了爱情,站在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上,独白写着:有些相遇是为了教会你告别,有些伤痛是为了让你更坚强。
开机仪式那天,我在片场看到了沈砚舟。他是这部电影的监制,站在导演身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我们的目光在香案前相遇,他对着我点了点头,我也微微颔首——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礼貌得恰到好处。拍分手那场戏时,导演喊开始的瞬间,我突然想起那个雨夜。他说我等你出道,我说不等了,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我看见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下去。
卡!导演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艾米,情绪很到位,但可以再冷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所有的情绪都沉了下去。当我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时,语气平静得像在念台词——原来时间真的能磨平一切,包括曾经撕心裂肺的痛。
杀青宴上,沈砚舟端着酒杯走过来:恭喜杀青。
谢谢沈监制。我举起果汁杯和他碰了碰,电影会大卖的。
他看着我笑了笑,眼里有释然,也有遗憾:你现在……很耀眼。
谢谢。我转身走向我的团队,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我和他之间,像条看不见的界线。
十二、星光下的独白
电影上映那天,我一个人去了影院。黑暗里,看着屏幕上的女孩从青涩到坚韧,从依赖到独立,突然想起七年前的自己——那个在练习室哭到天亮的林棠,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这样平静地回望过去。
片尾字幕滚动时,响起了《破晓》的旋律。我坐在座位上,直到最后一个字消失在黑暗里,才慢慢站起身。
走出影院时,夜空很蓝,星星亮得像撒了把碎钻。手机弹出妈妈的消息:爸爸说,你的电影他看了三遍。我笑着回:等有空了,带你们去看演唱会。
路过便利店时,我进去买了瓶冰美式。付钱时,收银员笑着说:你长得好像那个明星艾米。我接过咖啡,对着她举了举杯:谢谢,我会转告她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咖啡的苦味在舌尖蔓延。我想起二十岁的那个雨夜,沈砚舟说等你出道了,我就公开;想起第七年的冬天,我在练习室对着镜子说再坚持一下;想起网暴最严重的时候,我在直播里说后悔遇到他。
其实后来我才明白,后悔的从来不是遇到谁,而是差点因为谁,放弃了自己的路。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粉丝群的消息:艾米姐,明年的演唱会,我们还来!我笑着回复:好啊,不见不散。
抬头时,一片星光落在我身上。原来第七年的等待,不是为了谁的回头,而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光——不需要依附谁,不需要仰望谁,就这么亮着,照亮自己的路,也温暖那些陪我走来的人。
至于那些曾经的伤痛和遗憾,就让它们留在风里吧。毕竟,前面还有更长的路,和更亮的星光。十三、跨越时区的和解
春节前的彩排间隙,经纪人递给我一个国际快递,寄件地址是纽约。拆开是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条项链——和沈砚舟送我的那条星星吊坠一模一样,只是链条更细,星星的棱角被打磨得更圆润。
附言是妈妈的字迹:你爸在阁楼翻到的,说当年不该逼你。
手指抚过冰凉的星星,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爸爸把我所有的CD都锁进柜子,说唱歌跳舞是不务正业。我躲在房间里哭,偷偷把最喜欢的专辑塞进书包,那是我带出国的唯一念想。
跨年演唱会结束后,我给家里打了视频电话。爸爸举着手机绕客厅转了圈,壁炉上摆着我的奖杯,圣诞树顶挂着DESTINY的应援灯。小棠,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哽咽,明年回家过年吧,爸爸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屏幕里的他头发白了些,眼角的皱纹深了,却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我笑着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好啊,带你们去看我的舞台。
挂了电话,我把那条新项链戴在脖子上,星星贴着锁骨,传来细微的凉意。原来有些和解,不需要轰轰烈烈的道歉,只是一句回家吧,就足以融化七年的隔阂。
亚洲巡演到东京站时,后台来了位特殊的访客——沈砚舟的妈妈。她提着个保温桶,笑着说:砚舟说你爱吃草莓大福,让我给你带点。
我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温热的桶壁,突然想起二十岁那年,去他家吃饭,阿姨也是这样,把草莓大福往我碟子里塞:小棠多吃点,看你瘦的。
阿姨,谢谢您。我把大福分给队友,他最近还好吗
忙着拍新戏呢,老说没时间休息。阿姨看着我,眼神里有欣慰,也有愧疚,当年的事……你别怪他,他那时候太想往上走了。
舞台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上投出细长的光带。我咬了口大福,草莓的甜混着奶油的香,和记忆里的味道重叠。阿姨,都过去了。我笑了笑,我们现在都挺好的。
演唱会进行到安可环节,我在升降台上往下看,突然在观众席的角落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沈砚舟戴着黑色口罩,举着应援棒,和周围的粉丝一起跟着节奏摇晃。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像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
唱到《星光》的高潮部分,我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不是回应谁的注视,是和过去那个在爱情里患得患失的自己,做个温柔的告别。
《第七年》斩获最佳编剧奖那天,我作为主演出席颁奖礼。后台走廊里,沈砚舟的经纪人拦住我:沈哥新戏想请你客串个角色,是个独立飒爽的音乐人,很适合你。
剧本递过来时,我翻到最后一页,角色的结局是站在万人演唱会的舞台上,对着话筒说:我花了七年,才明白梦想和爱情不冲突,冲突的是不敢为自己选择负责的懦弱。
我考虑一下。把剧本还回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经纪人的手,她愣了愣,随即笑着说:沈哥说,你要是愿意来,他可以改剧本。
我没接话。车窗外的霓虹掠过,像流动的色块。其实我知道,他想借角色说什么,但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就没必要再说了。
三天后,我让助理回了消息:档期冲突,感谢厚爱。不是赌气,是真的觉得没必要——我的人生剧本,已经不需要用客串的方式,去圆满过去的遗憾。
公司新招了批练习生,最小的才十二岁,扎着和我当年一样的马尾,眼里的憧憬像淬了光的玻璃珠。舞蹈老师让我去给她们做分享,我站在熟悉的练习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她们,突然有种时光重叠的恍惚。
姐姐,当练习生七年,很难吧有个女孩怯生生地问,手里攥着本舞蹈笔记。
我想起十五岁的自己,也是这样,追着前辈问东问西。难啊。我笑了笑,指着镜子,但你看,镜子会记住你所有的努力——摔过的跤,流过的汗,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都会变成你站在舞台上的底气。
临走时,那个十二岁的女孩跑过来,递给我颗糖:姐姐,这是我最喜欢的草莓糖,给你。糖纸在灯光下闪着亮,像颗小小的星星。
我捏着那颗糖走出练习室,走廊里的阳光落在身上,暖得像春天。原来七年的意义,不只是让自己发光,更是能回头看看那些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孩子,告诉她们:别怕,往前走,会有人等你。
出道三周年那天,我独自一人去了汉江。江边的樱花树落了满地花瓣,像铺了层粉色的雪。有粉丝认出我,怯生生地问能不能合影,我笑着答应,拍完照她们递给我封信:艾米姐,谢谢你让我们知道,坚持是有意义的。
拆开信时,晚风刚好吹过,信纸在手里轻轻晃动。里面夹着张照片,是我七年前在练习室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对着镜子比耶,嘴角沾着点蛋糕屑——后来才想起,那天是二十岁生日,沈砚舟偷偷给我送了蛋糕。手机响了,是沈砚舟发来的消息:三周年快乐。看了你的纪录片,很厉害。
我看着屏幕笑了笑,回复:谢谢,也祝你新戏大卖。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晚风吹起信纸,照片飘落在江面上,随着水波慢慢飘远。像那些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那些深夜里辗转反侧的痛,最终都被时间温柔地卷走。
世界巡演的最后一站,定在了首尔。演唱会结束的那个凌晨,我独自回到QW公司的练习室。镜子上还贴着当年的便签:林棠要成为最亮的星,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依然能看清落笔时的用力。
我走到镜子前,跳起了七年前最爱的那支舞。动作不如当年利落,膝盖也偶尔发僵,但每个转身、每个wave里,都藏着这七年的故事——十四岁的倔强,二十岁的挣扎,二十二岁的破茧,还有现在的从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团队发来的消息:艾米姐,明天的庆功宴别忘了。我回复:马上到。
走出练习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汉江的轮廓在晨光里渐渐清晰,像条温柔的丝带,缠绕着这座见证了我七年青春的城市。
其实后来我常常想,七年到底是什么是练习室镜子里无数个疲惫的倒影,是舞台上聚光灯下的瞬间璀璨,是爱情里的甜蜜与伤痛,也是从林棠到艾米,再到能坦然拥抱两个身份的自己。
它不是终点,也不是某个答案,而是段永远带着温度的旅程——提醒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前方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迷茫,但只要想起第七年的那个清晨,那个对着镜子说再坚持一下的女孩,就总有勇气,朝着下一片星光走去。十七、樱花季的邀约
三月的首尔,樱花沿着汉江一路铺展开。我收到大学音乐学院的邀请,去给学生们做分享。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一张张年轻的脸,突然想起十四岁的自己——那个在纽约的音乐教室里,偷偷在五线谱上画音符的女孩,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以这样的身份,回到课堂。
艾米前辈,有个女生举手,眼里闪着好奇,如果可以回到七年前,您会改变什么选择吗
窗外的樱花被风吹得飘落,像场粉色的雨。我笑了笑,指尖划过讲台的木纹:不会。
哪怕会遇到后来的那些……女生的话说到一半,大概是想起了网暴的传闻。
哪怕会遇到。我看着她,语气很轻却很坚定,正是那些难走的路,才让现在的我站在这里。
分享会结束后,院长递给我一本纪念册,里面贴着历届优秀学生的照片。翻到最后一页,贴着我的照片——不是舞台上光鲜的艾米,是七年前那个穿着练习生制服,在声乐课上认真记笔记的林棠,照片下面写着:所有的沉淀,都只为绽放。
《第七年》的庆功宴设在江边的酒店。我穿着香槟色的礼服走进宴会厅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全场——沈砚舟就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酒杯,对着汉江的方向。
他转过身时,目光和我撞在一起。隔着喧闹的人群,我们遥遥对视了几秒,像在看一部默片的两个主角。
恭喜。他走过来,身上的雪松味淡了些,混着淡淡的酒气。
谢谢。我举起手里的果汁杯,和他的酒杯轻轻碰了下,你的新剧反响很好。
还没你的电影厉害。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比以前深了些,听说你要开个人工作室了
嗯,想尝试做些自己喜欢的音乐。我侧身避开他伸过来想帮我整理披肩的手,语气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以后可能会更少出现在舞台上。
他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自然地收了回去,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着圈:挺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人提议合影。我站在人群里,沈砚舟站在斜对面,镜头定格的瞬间,我们的目光再次相遇,却都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像两列曾经交汇过的列车,如今各自驶向不同的远方。
筹备个人工作室的间隙,我回了趟纽约。推开家门的瞬间,闻到糖醋排骨的香味,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眼里的惊喜像藏不住的星光:回来怎么不提前说
爸爸坐在客厅看报纸,头也没抬,却悄悄把报纸翻了页。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在他肩膀上:爸,我回来了。
他的肩膀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声音有点闷:工作室的事,需要帮忙就说。
收拾行李时,发现衣柜最底层藏着个旧行李箱——是我十四岁去首尔时带的那个。拉开拉链,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我的东西:洗得发白的练习生制服、用了一半的润喉糖、还有那本被我画满音符的五线谱。
你妈总说,等你累了,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看看,知道自己当初多拼。爸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拿着个相框,这是你小时候在音乐比赛上拿的奖状,我找出来了。
相框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举着奖状笑得露出两颗门牙。我看着照片,突然明白——原来那些被我以为是退路的家人,一直用他们的方式,替我守着最初的热爱。
个人首张专辑的录制,选在我以前常去的独立录音室。凌晨两点,我戴着耳机,对着麦克风唱最后一遍《第七年》的demo。
再松弛一点,制作人在控制台那边说,像在跟老朋友聊天。
我闭上眼睛,想起十四岁在练习室唱跑调的自己,想起二十岁在汉江边上对着沈砚舟哼过的旋律,想起二十二岁在打歌舞台上破釜沉舟的高音……那些声音在耳边交织,像条流淌的河。
……第七年的风,吹过练习室的窗,吹亮了年少的倔强……唱到副歌时,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麦克风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录音室的灯很暗,只有控制台的屏幕亮着幽蓝的光。制作人没说话,只是递过来张纸巾。我擦掉眼泪,对着麦克风笑了笑:再来一次。
这次唱完,整个录音室都很安静。过了几秒,耳机里传来制作人的声音:这遍……有灵魂了。
走出录音室时,天快亮了。汉江的水面泛着微光,远处的灯塔还亮着。我沿着江边慢慢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砚舟发来的消息:听说你在录新专辑,加油。
我回了个谢谢,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风带着樱花的香味吹过来,很轻很软——有些关系,不必回到过去,像这样远远地祝福,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个人专辑签售会那天,来了很多粉丝。有从练习生时期就陪着我的老粉,举着七年前我给她们签过名的笔记本;也有刚入坑的新粉,抱着专辑紧张得说不出话。
轮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女生时,她递过来一封信,声音有点抖:艾米姐,这是我写的歌词,想请你看看。信里夹着张照片,是个在练习室跳舞的女孩,膝盖上贴着创可贴。我也是练习生,女生小声说,看了你的故事,才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在她的专辑上写下:别怕,你的第七年,也会开花。递回去时,她突然摘下口罩,眼睛红红的:其实……我以前也骂过你,对不起。
周围的粉丝安静下来。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在安慰过去的自己: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往前走,对不对
签售会结束后,我抱着那封信站在舞台上。夕阳透过场馆的玻璃照进来,把信纸上的字迹染成了金色。原来那些曾经的误解和伤害,都能在时间里慢慢沉淀,变成理解和力量。
专辑发布会那天,我站在舞台中央,身后的大屏幕播放着七年来的片段:十五岁的汗水、二十岁的眼泪、二十二岁的舞台……最后定格在现在的我,对着镜头笑。
很多人问我,第七年意味着什么。我握着麦克风,声音在安静的场馆里回荡,以前我觉得是煎熬,是等待,是不得不走的路。但现在我知道,它是礼物。
台下响起掌声,我看到妈妈在哭,爸爸在偷偷擦眼泪,队友们举着应援棒,连沈砚舟也坐在观众席的角落,对着我温和地笑。
它让我明白,梦想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童话,是一步一步踩出来的脚印;爱情也不是人生的全部,是教会我们如何更爱自己的课堂。我深吸一口气,眼里闪着光,最重要的是,它让我从林棠,到艾米,最终成为了能拥抱所有经历的自己。
发布会结束后,我在后台收到很多花。其中有一束没有署名,只插着张卡片,上面写着:第七年的星光,才刚刚开始。
走出场馆时,夜空里的星星亮得像撒了把碎钻。我想起十四岁的那个夏天,自己站在QW公司门口,心里默念我要成为最亮的星。
原来有些愿望,不是靠谁的光照亮,是靠自己一点点,活成了光。
未来还有很多个七年,或许会有新的挑战,新的风景,但只要想起这段从挣扎到从容的旅程,就总有勇气,朝着更远的远方走去——因为我知道,那些沉淀在时光里的故事,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坚韧,会永远陪着我,走向下一片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