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觉得自己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是大学毕业时拒绝了家里安排的铁饭碗——在社区当片儿警,天天管张大妈丢的猫、李大爷忘带的钥匙。他当时拍着胸脯说要去大城市闯闯,结果闯了三年,闯成了每天挤两小时地铁、吃十块钱盒饭的社畜,唯一的成就是把老板的口头禅从这个月绩效扣一半改成了小陈啊,这个方案再改改。
但他万万没想到,比改方案更崩溃的事,会以一只猴子的形式砸到他头上。
那天是周六,陈默难得不用加班,打算睡到天昏地暗。结果早上七点不到,阳台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像是有人在啃石头。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屏幕上7:03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疼——要知道,工作日他六点半就得起床,周末能多睡一秒都是赚的。
谁家的狗在啃我家防盗网陈默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住他楼下的王大爷养了只泰迪,天天惦记着跳上二楼偷他家花盆里的土,说不定是那小畜生又在搞事。
可那咔嚓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吱吱的叫声,尖得像指甲刮玻璃。陈默忍无可忍,猛地坐起来,抓起枕边的鸡毛掸子——这玩意儿是上周超市满39.9送的,本来想用来掸掸窗台的灰,现在倒成了驱兽神器。
他踮着脚摸到阳台门口,猛地拉开玻璃门,嘴里还吼着：王大爷家的狗！再啃我……
话没说完,他就卡在了原地。
阳台的晾衣绳上,蹲着一只金毛闪闪的猴子,正抱着他昨天刚洗的纯棉内裤啃得津津有味。那内裤是他花五十块钱买的莫代尔面料,据说是裸感亲肤,结果现在成了猴子的磨牙棒。
猴子见门开了,停下动作,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条内裤,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默,像个偷糖被抓包的小孩。
陈默：……
猴子：吱（尾巴还卷着晾衣绳荡秋千）
三秒后,陈默的理智线彻底绷断。你他妈是谁家的猴子！还我内裤！他举着鸡毛掸子就冲了过去。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陈默的老破小里上演了一场堪比《动物世界》的追逐战。他在不到五十平米的空间里蹦跶,一会儿撞翻茶几上的泡面碗（汤洒了一地毯）,一会儿踩扁自己的拖鞋（左脚的）,膝盖还在暖气片上磕了个青包。而那猴子灵活得像装了弹簧,上蹿下跳：先是窜到窗帘杆上,把他新买的遮光帘扯下来半截；接着蹲到冰箱顶上,抓起他昨天刚买的巨峰葡萄,剥了皮往嘴里塞,葡萄籽全朝他脸上吐；最后居然跳到了衣柜顶上,居高临下地冲他做鬼脸,还把他的袜子当围巾围在脖子上。
你给我下来！那窗帘三百块！葡萄五十！袜子……袜子是我刚穿一天的！陈默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挥舞着鸡毛掸子在衣柜底下转圈。
猴子像是听懂了,突然抓起一只臭袜子,啪地甩在他脸上。那股混合着汗味和洗衣粉的味道,差点把陈默送走。
就在他瘫在地上喘气,考虑要不要报警抓猴时,门铃响了。陈默以为是邻居投诉他太吵,挣扎着爬起来开门,结果门口站着个穿西装打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身后还跟着两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壮汉,活像黑帮电影里的场景。
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表情严肃得像在宣读遗嘱：请问是陈默先生吗
陈默懵了：我是……你们是物业催物业费的我上周刚交啊。
我是王律师,受周老先生委托,前来交付遗产继承人。王律师侧身指了指屋里,就是那位。
陈默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只见那只猴子正蹲在电视机上,冲他龇牙咧嘴,爪子里还攥着他的遥控器。
遗产继承人陈默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没睡醒,你说这猴子它叫啥弼马温吗
王律师没理会他的吐槽,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它叫大圣。周老先生是您祖父的战友,临终前指定您为大圣的监护人。作为回报,您将获得五十万信托基金,前提是照顾好大圣,直到它自然离世。
五十万陈默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月薪三千五,五十万够他不吃不喝攒十二年——还得是不扣房租水电的情况下。他又看了看在沙发上刚拉了一泡屎的大圣,那屎还冒着热气。
一边是五十万,一边是满地狼藉加一泡猴屎。陈默沉默了五秒,然后拿起笔：在哪签字
王律师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递过笔：签完字,这五十万每月会打一万到您卡上,直到大圣……
行了别说了,陈默飞快地签完名,我一定好好照顾它,争取让它活成老寿星。
王律师点点头,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这是大圣的生活手册,周老先生特意叮嘱的。说完,他和两个壮汉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会被大圣传染疯病。
陈默关上门,拿起手册翻开第一页：大圣每日饮食：进口香蕉三根（必须是菲律宾产）、有机草莓一盒（不能有蒂）、温牛奶五百毫升（温度40℃±0.5℃）……
他再翻一页：大圣每日娱乐：早八点看《西游记》（六小龄童版,需全屏,不能快进）、午间散步一小时（必须牵专用遛猴绳）、晚七点听评书（单田芳版《西游记》）……
陈默看着手册,又看了看正在撕他沙发的大圣,突然觉得这五十万像是买了个祖宗。
陈默很快发现,手册上的内容只是基础版,大圣的真实需求能把他逼疯。
比如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陈默还在梦里跟老板吵架,就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拍他脸。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猴眼——大圣正蹲在他枕头边,手里拿着半块香蕉皮。
大圣,乖,再睡会儿。陈默翻了个身。
下一秒,香蕉皮精准地塞进了他嘴里。那股又涩又腥的味道,让他瞬间清醒。
你大爷！陈默坐起来,想把大圣拎下床,结果这猴子嗖地跳到衣柜上,冲他做鬼脸。
这还只是开始。中午十二点,陈默正对着电脑改方案,大圣突然尖叫起来,然后开始拆沙发——它用爪子把海绵垫全掏了出来,撒了一地。
你干啥！陈默赶紧阻止。
大圣指着电视,又指了指墙上的钟——十二点零一分。陈默这才想起,手册上写着中午必须看《西游记》,错过一秒就拆家。他赶紧打开电视,调到六小龄童版,刚播到孙悟空大闹天宫,大圣立马安静了,蹲在沙发上（剩下的半截）,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拍手叫好,看到唐僧念紧箍咒,它甚至会抱着头打滚,仿佛疼的是自己。
晚上更绝。陈默煮了碗泡面当晚饭,刚吃两口,大圣就跳上桌子,抢走他的叉子,然后指着冰箱,又指了指微波炉。陈默翻开手册：晚八点,温牛奶五百毫升,温度40℃±0.5℃,需用专用温度计测量。
他认命地去热牛奶,用温度计测了三遍,确保刚好40℃,倒进大圣的专用小碗里。大圣凑过去闻了闻,突然噗一口把牛奶喷在他脸上,然后指着微波炉,意思是重来。
这不刚好40℃吗陈默拿起温度计,确实40℃。
大圣却不依不饶,跳上微波炉,把温度调到了最高,然后指着牛奶,又指了指自己的嘴。陈默顿悟：这祖宗是嫌牛奶不够热他重新热到50℃,大圣还是不喝,又把温度计扒拉到一边,用爪子比划着4的手势。
陈默终于明白了——这猴子认死理,必须是他亲自试温度。他舀了一勺,烫得龇牙咧嘴：烫！凉会儿。
大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蹲在旁边等着,像个监工。
一周下来,陈默瘦了五斤。不是累的,是被气的。他开始怀念上班的日子——至少老板不会往他嘴里塞香蕉皮。
有天他加班到十点,累得像条被雨淋湿的狗,刚打开门,就看见大圣蹲在玄关,手里拿着他的工资卡。那卡是他昨天刚取完钱随手放在桌上的,没想到被这猴子顺走了。
大圣,把卡给我。陈默有气无力地说。
大圣理都不理,蹦到他面前,把卡往他手里一塞,然后指着冰箱,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陈默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半颗蔫了的白菜,啥也没有。没吃的了,明天再买。
大圣听完,突然尖叫一声,跳到冰箱顶上,把他藏在吊顶上的啤酒全扒了下来。砰砰砰几声,啤酒瓶全碎了,泡沫溅了陈默一脸。大圣还在冰箱顶上拍手,嘴里吱吱叫着,像是在庆祝胜利。
陈默气得浑身发抖,抓起鸡毛掸子就想揍它,可看到大圣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又想起那五十万,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他默默地收拾了残局,煮了碗白菜面,自己吃白菜,给大圣卧了个荷包蛋——还是糖心的,这是手册上写的大圣最爱的蛋。
大圣捧着碗,吃得津津有味,吃完还舔了舔陈默的手指,像是在示好。陈默叹了口气：你说你,咋就不能懂事点呢
大圣歪着头看他,然后跳上沙发,把自己的小毯子拖过来,盖在陈默腿上。
那一刻,陈默心里突然有点暖。
大圣不仅折磨陈默,还把魔爪伸向了邻居。
陈默隔壁住了个美女,叫林晚,是个插画师。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每次见面都会笑着打招呼。陈默暗恋她半年,连微信都不敢要,只敢在她出门倒垃圾时假装偶遇。
结果大圣来了不到半个月,就帮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那天早上,陈默正在刷牙,听见门口传来林晚的笑声。他漱了口出去看,差点当场去世——大圣正蹲在林晚家门口,手里拿着他昨天刚买的玫瑰（准备情人节送的,还有俩月）,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单膝跪地,爪子还捧着花。
林晚笑得花枝乱颤：陈默,你家猴子还挺懂浪漫啊。
陈默的脸红得像猴屁股,赶紧把大圣揪回来：它乱拿东西,不好意思啊。
大圣还不乐意,挣扎着要再去送花,嘴里吱吱叫着,像是在说我帮你呢。
从那以后,大圣就成了两人之间的传话筒。
有天陈默画设计图（他业余喜欢画画,画得巨丑）,画完随手放在桌上,就去厨房倒水。回来一看,画没了。他正纳闷,就听见隔壁传来林晚的笑声。
他冲过去敲门,林晚笑着打开门,手里拿着他的画：大圣刚送来的,说这是你画的我
陈默一看,那画上是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脑袋上画了个圈,旁边写着林晚两个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它乱拿的,我画得不好……
挺好的呀,林晚笑着说,很有童趣。对了,我把它画下来了,给你。她递过来一张画,上面是大圣捧着陈默的大作,笑得一脸得意。
画得真好,比陈默的火柴人强一百倍。陈默拿着画,傻笑着回了家,把画框起来,挂在了墙上——就在《西游记》海报旁边。
大圣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红娘工作,变本加厉。
林晚加班晚了,大圣会偷偷把陈默做的饭（虽然不好吃）叼过去；林晚买了新盆栽,大圣会去帮忙松土（其实是把土刨出来）；甚至有一次,林晚说想吃城南的糖葫芦,大圣居然趁陈默睡着,偷了他的钱包,自己坐公交去买了。
陈默是第二天早上发现钱包不见的,正急得团团转,林晚敲门了,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哭笑不得地说：你家大圣刚才敲我门,把这个给我了,还从我这儿要了一块钱投币。
陈默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他看公交站牌,大圣蹲在旁边看得格外认真。他赶紧去查监控,发现大圣居然真的自己上了公交,还找了个座位坐下,有人给它让座,它还拱手作揖——这是看《西游记》学的。
它咋知道在哪下车陈默百思不得其解。
林晚笑着说：可能是闻着味儿去的吧。对了,这糖葫芦挺甜的,谢谢你啊。
不是我买的……陈默话没说完,就被大圣踩了一脚。大圣冲他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林晚,像是在说别拆穿我。
陈默叹了口气,顺水推舟：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那天之后,陈默终于鼓起勇气加了林晚的微信。两人聊天的话题,十句有八句是关于大圣的。
你家大圣今天又去跟楼下的泰迪吵架了,把人家吓得躲在树后面。
它早上偷了我的画笔,现在正蹲在窗台上画画呢,画得比陈默好。
晚上有空吗我做了红烧肉,给大圣带点
陈默看着微信,笑得合不拢嘴。他拍了拍大圣的脑袋：行啊你,还挺会来事。
大圣得意地翘着尾巴,跳到他肩上,指了指手机——林晚发了张她画的大圣,旁边还画了个Q版的陈默,两人手牵着手。
陈默的老板是个地中海,姓黄,最爱画饼,每天开会都说等公司上市了,给你们每人分套房。陈默以前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了五十万打底,腰杆硬了不少。
结果大圣又给他惹了个大麻烦。
那天陈默要去公司交方案,早上急着出门,忘了锁阳台门。等他开完会回来,发现大圣不见了。他吓得魂都没了,在小区里找了半天,最后在公司楼下的花坛里找到了它——正蹲在黄总的车顶上,用爪子刮车漆。
大圣！你干啥呢！陈默赶紧把它抱下来。
黄总刚好下来开车,看到自己的车被刮了好几道印子,气得脸都绿了：陈默！这是你家的猴子你看你干的好事！
黄总对不起,我赔钱！陈默赶紧道歉。
赔钱这是我刚买的宝马！刮一下要五千！黄总指着车,唾沫星子喷了陈默一脸。
大圣似乎被吓到了,往陈默怀里缩了缩,然后突然跳出来,冲黄总龇牙咧嘴,还捡起一块石头,作势要砸。
你这猴子还敢凶我黄总更生气了,陈默,你被开除了！明天不用来了！
换作以前,陈默肯定吓得求爷爷告奶奶,但这次他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大圣,突然来了脾气：开除就开除！你这破公司,谁稀罕他掏出钱包,拿出所有现金,这些不够我再转给你,但是你别吓它。
黄总没想到陈默敢顶嘴,愣了一下,然后冷笑：行啊你,翅膀硬了别忘了你还欠着房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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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操心,陈默抱着大圣就走,对了,你画的饼过期了,下次换点新鲜的。
周围的同事都看傻了,有人偷偷给陈默竖大拇指。
陈默抱着大圣回家,心里又气又爽。大圣用头蹭了蹭他的脸,像是在道歉。
算了,陈默叹了口气,反正那破工作我也不想干了。正好,我陪你在家待着。
他刚说完,手机响了,是林晚：听说你把老板炒了厉害啊！正好我工作室缺个人帮忙,你来不工资不高,但管饭,还能天天见到大圣。
陈默眼睛一亮：去！现在就去！
大圣在他怀里拍着手,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陈默在林晚的工作室帮忙,每天过得很开心。他负责打杂,林晚负责画画,大圣负责捣乱——偶尔也当模特,林晚画了很多大圣的插画,发到网上,居然小火了一把,有人还想买周边。
就在陈默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时,王律师突然来了。
他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手里却没拿公文包,而是拎着一个保温箱。陈默先生,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大圣咋了
周老先生其实是个动物学家,王律师打开保温箱,里面是一些医疗器械,大圣不是普通的猴子,是他培育的智能猴,智商相当于七岁小孩。但因为基因问题,它的寿命很短,最多只能活五年。
陈默愣住了：五年它现在多大了
四岁半。王律师的声音低沉了些,最近它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周老先生留下的资料说,这时候需要特别照顾。
陈默看着正在跟林晚的画笔较劲的大圣,鼻子突然一酸。他想起大圣总是很活泼,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想起它偶尔会突然蔫下来,蹲在角落里发呆；想起它最近不爱吃香蕉了,只喜欢喝温牛奶。
它知道吗陈默的声音有点抖。
王律师摇摇头：但它很聪明,可能感觉到了。
那天下午,陈默没上班,抱着大圣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西游记》。大圣靠在他怀里,没像往常一样吵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啃着芒果干——这是它最近爱吃的。
大圣,陈默摸了摸它的头,咱们出去玩吧,你想去哪
大圣抬起头,指了指电视里的大海。
陈默笑了：好,咱们去看海。
他请了长假,带着大圣和林晚一起去了海边。这是大圣第一次看到大海,兴奋地冲进水里,结果被浪拍了个跟头,吓得紧紧抱住陈默的腿。陈默把它抱起来,两人在水里打闹,像两个孩子。林晚在岸边笑着拍照,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得让人想哭。
他们还去了动物园,看其他猴子。大圣却只是蹲在陈默肩上,闷闷不乐,好像在说它们没有我聪明。
他们去了周老先生的故居,那是一栋带院子的老房子,里面全是大圣的照片：从刚出生时像个小毛球,到慢慢长大,学会翻跟头、敬礼、看《西游记》。照片里的周老先生总是笑着,抱着大圣,像抱着自己的孩子。
在相册的最后一页,陈默看到了一张合影：周老先生和他的祖父,两个老头笑得像个孩子,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大圣。
原来爷爷早就认识你啊。陈默摸着照片,眼眶湿了。
大圣似乎看懂了,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从周老先生家回来后,大圣的精神越来越差。它不爱动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吃的也越来越少,只有林晚做的南瓜粥,它还能喝小半碗。
陈默和林晚把工作室关了,全心全意照顾它。他们给它买了最软的垫子,每天带它去晒太阳,给它讲笑话——虽然大圣可能听不懂,但每次陈默讲完,它都会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有天晚上,大圣突然精神好了很多,拉着陈默的手,指着电视。陈默打开《西游记》,正好放到孙悟空大闹天宫。大圣看着看着,突然跳下床,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翻跟头,翻到一半,没站稳摔了一跤。
陈默赶紧把它抱起来,眼眶通红：别翻了,歇会儿。
大圣却挣扎着下来,又翻了一个,这次稳稳的。它得意地看着陈默,像是在说你看我还能行。
林晚在旁边偷偷抹眼泪,然后拿起画笔,把这一幕画了下来。
大圣走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它身上,暖洋洋的。它躺在陈默怀里,啃着最后一块芒果干,眼睛慢慢闭上了。
陈默抱着它,眼泪止不住地流,像个傻子。林晚走过来,轻轻抱住他：它去天上当齐天大圣了。
处理好大圣的后事,王律师又来了,这次带了一个木盒子。这是周老先生留给你的,他说等大圣不在了,你会需要它。
盒子里有一张存折,上面是剩下的五十万,还有一张纸条,是周老先生的字迹：
小陈,谢谢你照顾大圣。它很聪明,也很敏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总是想让你开心。那五十万你拿着,跟喜欢的人好好生活。对了,大圣偷你钱包去买糖葫芦那天,是我远程指导的,它学东西很快,就是有点调皮。
陈默看着纸条,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半年后,陈默和林晚开了家小小的插画工作室,名字叫大圣的小窝。
工作室里有个玻璃柜,里面放着一根香蕉干（大圣最爱的零食）、一张陈默和林晚的合照（旁边P了个Q版大圣）、还有林晚画的《大圣日记》绘本,讲的是一只叫大圣的猴子和它的铲屎官的故事。
绘本的最后一页,画着一片金色的沙滩,一个小男孩牵着一只猴子的手,远处有个戴眼镜的老爷爷在挥手。配文是：我们都会再见面的。
那天阳光很好,林晚靠在陈默肩上,翻着刚印出来的绘本：你说,大圣现在是不是在天上吃蟠桃呢
陈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肯定是,说不定还跟孙悟空抢地盘呢。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话。
陈默拿起画笔,在一张新的画纸上画了一个小猴子,旁边画了个女孩和一个男孩,他们手牵着手,身后是一片金灿灿的阳光。
生活或许总有不如意,但只要身边有爱的人,有温暖的回忆,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