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车撞飞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三枚乾隆通宝。
铜钱脱手,叮叮当当滚在柏油路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很闷。
剧痛淹没我之前,我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靠,卦象显示我今日明明吉星高照,遇难成祥啊!哪个王八蛋干扰了我的磁场
再睁眼,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白墙,白灯,白被子。
一个穿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站在床边,身姿挺拔得像棵冷杉。他垂着眼看我,眼神没什么温度,像在看一件物品。
醒了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我喉咙干得冒烟,勉强发出一个音节:嗯。
沈微他确认。
我点头。浑身疼,动一下都像被拆开重组过。
我是陆凛。他言简意赅,你昏迷三天。肇事司机酒驾全责,但他账户清零,无力赔偿。
我心里咯噔一下。医药费!
他仿佛看穿我的想法:你的医药费,我垫付了。
……谢谢。我艰难地说,心里盘算着这债怎么还。毕业即失业,穷得叮当响,还摊上这飞来横祸。
不用谢。陆凛走近一步,居高临下,我需要一个妻子。名义上的,为期一年。
我:
脑子被撞坏了还是我幻听
协议婚姻。他补充,语气平淡得像在谈一桩生意,应付家里催婚。每月十万,包吃住,配合必要场合。期满,额外支付你三百万。
我艰难地消化着这信息。
十万三百万
天文数字砸得我有点懵。这条件,对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一屁股债的我来说,简直是天降馅饼。
为什么……是我我嗓子发紧。
你背景干净,无牵无挂,足够穷。他回答得直白又刻薄,车祸现场,你的‘遗物’只有三枚铜钱和一本《周易》。资料显示,你大学专业是哲学,辅修民俗学。一个‘无害’的标签,适合放在陆太太的位置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打着石膏的腿:而且,你暂时跑不了。
我:……
行吧。理由充分,无法反驳。穷是我的保护色,铜钱是我的墓志铭。
签不签他递过来一份厚厚的文件。
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又看看那叠纸。
骨气在巨额债务和天价报酬面前,骨气算个屁!
签!我咬牙,接过笔。名字签下去的时候,手有点抖,不是因为激动,是疼的。
一周后,我挂着拐杖,住进了陆凛市中心顶层的大平层。
房子很大,很空,黑白灰的色调,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气。
陆凛把我往客房一扔:你的活动范围,客厅、餐厅、这间房。书房和主卧,禁止入内。公共区域有家政打扫,你的房间自己负责。需要什么,告诉李婶。
李婶是负责做饭打扫的阿姨,五十多岁,面相和善。
明白。我点头如捣蒜。金主爸爸的要求,必须牢记。
他丢给我一张卡:生活费。额度每月二十万,买你需要的东西,置办行头。别给我丢脸。
二十万生活费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卡,感觉像捏了个烫手山芋。
陆先生……
叫我陆凛。他打断我,在外人面前,叫得亲密点。
……好的,陆凛。我舌头有点打结。
晚上有个家宴,你跟我去。他通知我,语气不容置疑,李婶会帮你准备衣服。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家宴
我拄着拐杖挪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下面蚂蚁般的车流,心里有点发虚。这就要上岗了演戏,我是业余的。玄学,我倒是专业的……可这玩意儿能帮我在豪门家宴上不露馅吗
晚上,我被李婶打扮一新。
一条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遮住了我的石膏腿。脸上扑了点粉,盖住病容。头发柔顺地披着。
镜子里的人,清秀,苍白,带着点怯生生的学生气,和这豪宅格格不入。
陆凛看到我时,眼神似乎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淡漠:走吧。
车子驶向城西一处更低调奢华的别墅区。陆家老宅。
一进门,我就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巨大的水晶灯下,坐着陆凛的父母,还有几位一看就是叔伯辈的长辈。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带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陆凛揽住我的腰,动作自然,掌心却没什么温度。爸,妈,二叔,三叔。这是沈微。
我努力挤出笑容:叔叔阿姨好,二叔三叔好。
陆母保养得宜,笑容温婉,眼神却锐利:小沈啊,快坐。听小凛说你们认识不久真是缘分。
是,阿姨。我乖巧应声。
陆父严肃,话不多,只点了点头。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陆凛偶尔给我夹菜,动作生硬,但足够演戏。我埋头苦吃,尽量减少存在感。
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风水上。
陆凛的二叔,陆振邦,挺着啤酒肚,红光满面:爸,您书房那盆发财树我瞧着位置不对,挡财路!我认识个大师,改天请来看看
陆老爷子,也就是陆凛的爷爷,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抬了抬眼:哦什么大师
了不得!陆振邦来了劲,青城山的张天师嫡传弟子!看风水,调磁场,那是一绝!我公司新搬的写字楼就是他给看的,最近股票都涨了!
三叔陆振业也附和:是啊爸,宁可信其有。让大师来看看,求个心安。
陆老爷子没表态,看向陆凛:小凛,你觉得呢
陆凛放下筷子,语气平淡:爷爷喜欢就好。
陆振邦立刻接话:爸,您看小凛也同意!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约大师!
嗤。
一声极轻的嗤笑,在安静的饭桌上格外清晰。
所有人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脸上。
我:……
糟了!职业病犯了!刚才听到那张天师嫡传弟子的名头,再想到陆振邦公司那股票上涨的时间点……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跟风水有个毛线关系他那股纯粹是踩中了政策风口!
陆母皱眉:小沈,你笑什么
陆凛也侧头看我,眼神带着警告。
我头皮发麻,脑子飞快转动。不能拆台,金主爸爸会掐死我!可让我附和这种骗子,实在憋得慌!
电光火石间,我脱口而出: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叔气色真好,印堂发亮,最近肯定财运亨通!这面相,比什么风水都管用!
陆振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还是侄媳妇会说话!借你吉言!
陆老爷子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危机暂时解除。
陆凛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掐了一下我的腰。不疼,但充满警告。
我缩了缩脖子。好险。
回到公寓,陆凛松了领带,坐在沙发上。
以后,管好你的表情和嘴。他冷冷道。
知道了。我自知理亏。
他丢给我一个平板:里面有陆家主要成员和一些常接触的生意伙伴资料。背熟。下周有个慈善晚宴,你跟我出席。
哦。我认命地拿起平板。打工人,打工魂。
还有,他站起身,准备回房,你那些铜钱、罗盘,收好。别在家里摆弄。
我看着他关上的主卧门,撇撇嘴。
不让摆弄我偏要!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也是我安身立命的底气。
等夜深人静,我偷偷拿出藏在行李夹层里的三枚乾隆通宝和一个小小的黄铜罗盘。
罗盘指针微微颤动。
这房子的磁场……有点怪。看似开阔大气,但气在几个关键位置被阻隔了,尤其是……陆凛的主卧方向。
我捏着铜钱,随手起了一卦。
卦象显示:坎为水,险陷重重。他身边,有小人作祟,隐而不发,但影响日深。
我皱起眉。这金主爸爸,麻烦不小啊。
日子在学习和养伤中溜走。
我努力扮演着陆太太的角色。
陪陆凛出席了几次商业晚宴。他负责谈笑风生,我负责微笑、点头、当花瓶。偶尔有人好奇我们的爱情故事,都被陆凛四两拨千斤挡回去。
他演技比我好多了。
私下里,我们依旧泾渭分明。他忙他的商业帝国,我看我的风水古籍,研究这大平层里奇怪的磁场。李婶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纽带。
我的腿终于拆了石膏。陆凛扔给我一张健身卡:把体能恢复。陆太太不能太孱弱。
行,您是金主您说了算。
我开始规律地健身、看书、研究。用他给的生活费,悄悄添置了一些品质不错的朱砂、黄纸。钱花在刀刃上,万一哪天金主爸爸需要我呢得未雨绸缪。
这天,陆凛回来得很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扯掉领带,烦躁地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
李婶端来热茶,被他挥手赶开。
气压低得吓人。
我抱着我的《撼龙经》,缩在沙发另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
看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书。我把封面亮给他看。
他瞥了一眼,嗤笑一声:你还真信这些
存在即合理嘛。我小声嘟囔。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城东那块地,黄了。
我一愣。那块地我知道,陆氏集团志在必得的开发区核心地块,投入了大量前期资源和资金。陆凛为这个项目熬了好几个通宵。
黄了为什么
有人举报。他眼神冰冷,说我们提交的环境评估报告造假。上面暂停了招标流程,要彻查。
造假我惊讶,你……不会吧
他冷冷扫我一眼:陆氏不屑做这种事。但举报材料‘准备’得很充分。
有人搞鬼我瞬间明白。
他没回答,但紧绷的下颌线说明了一切。
小人作祟的卦象,应验了
我犹豫了一下,放下书,蹭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那个……陆凛,我斟酌着开口,你最近,有没有觉得特别不顺或者,收到过什么奇怪的礼物办公室或者家里的摆设,有没有被动过
他皱眉看我:你想说什么
就……随便问问。我干笑,我最近看那什么……呃,能量磁场学,觉得挺有意思。你看啊,有时候环境的气场不顺,会影响人的运势……
沈微。他打断我,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和警告,收起你那些神神叨叨的把戏。我的麻烦,是有人在背后捅刀子,不是靠摆摆摆件就能解决的。
得,话不投机。
我识相地闭嘴,抱起我的书溜回房间。
关门前,听到他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似乎在打电话安排应对措施。
看来是真被惹毛了。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里盘算。
金主爸爸倒霉,我的三百万尾款会不会泡汤
不行,得想办法。
机会来得很快。
几天后,陆凛带我去参加一个私人艺术沙龙。主办方是他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周董。
沙龙在一栋雅致的私人会所里。名流云集,衣香鬓影。
陆凛很快被几个老总围住谈事。我乐得清闲,端了杯果汁,在角落里欣赏墙上的抽象画。
你就是陆凛新娶的小娇妻一个带着点傲慢的女声响起。
我回头。
一个穿着酒红色深V礼服裙的女人站在我身后,妆容精致,身材火辣。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敌意。
我是林晚。她伸出手,指甲染着鲜艳的蔻丹。
林晚这名字有点耳熟。我飞快在脑子里搜索陆凛给的资料。
林氏集团的千金,和陆家是世交,据说……从小暗恋陆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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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沈微。我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指尖。触感冰凉。
听说沈小姐是学……民俗的林晚晃着手中的香槟,语气玩味,真是……特别。难怪能吸引陆凛哥。他以前,最讨厌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是吗我笑笑,可能人都是会变的。
变林晚轻笑,凑近我,压低声音,沈微,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一个用钱买来的契约老婆,真以为能坐稳陆太太的位置陆凛哥不过是用你来挡箭牌,应付家里罢了。
她身上传来一股很淡的、奇异的香气。
不是香水味。更像……某种混合的草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我心头微动。
林小姐似乎很了解陆凛我故作平静。
当然。她扬起下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喜好,他的习惯,甚至……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他最讨厌什么,我都一清二楚。比如,他最讨厌被人欺骗,被人算计。
她看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所以啊,沈小姐,有些位置,不是你的,就别硬坐。小心……摔下来,会很疼的。
她说完,优雅地转身,摇曳生姿地走向人群。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手腕上戴着一串深褐色的木质手串。
刚才那股奇异的香气,源头就是那手串。
我悄悄掐指,心念微动。
坎水遇离火,相激相克。这女人身上的气场,带着一股刻意引导的、针对陆凛的煞。
城东那块地的举报,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干系。
我抿了口果汁,心里有了计较。金主爸爸的麻烦,源头找到了。看来,我这玄学大佬,得被迫营业了。
沙龙结束回去的路上,陆凛一直很沉默。
车里的气压很低。
你跟林晚聊了什么他突然问。
没什么,打了个招呼。我含糊道。
他冷哼一声:离她远点。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我应着,心里却在想,她当然不简单,都搞上玄学害人了。
城东那块地,查清楚了。陆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压抑的怒意,举报材料的关键‘证据’,指向一个刚离职的项目副经理。人已经出国了,线索断了。
这么巧我挑眉。
是太巧了。他眼神锐利,背后的人,手伸得很长。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既然有人想玩,那就陪他玩到底。看看最后,谁先玩不起。
我看着他的侧脸,冷硬的线条在窗外流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孤戾。
小人作祟的卦象,坎水之险。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不行,不能让他硬碰硬。得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回到公寓,陆凛径直进了书房。我则溜回自己房间,反锁上门。
从行李箱最底层翻出我珍藏的、品质极好的朱砂和黄表纸。
又拿出那三枚温润的乾隆通宝。
深吸一口气。
林晚是吧玩阴的
那就看看,谁的道行更深。
我凝神静气,将三枚铜钱合于掌心,心中默念林晚的姓名、样貌和她手腕上那串诡异的手串。
连掷六次。
看着地上显示的卦象,我眉头紧锁。
泽风大过兑上巽下栋梁弯曲,危机四伏之象。
她身上果然有强力外物加持!那手串,绝对有问题!而且这卦象显示,她近期必有大的动作,目标直指陆凛,甚至可能危及他的根本。
不能再等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等陆凛去公司后,我敲开了李婶的门。
李婶,您知道林晚林小姐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李婶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说:知道啊,林家大小姐嘛。以前经常来家里玩的,跟少爷……呃,跟陆先生很熟的。不过最近来得少了。
哦她以前经常来啊我引导着话题。
是啊。林小姐人漂亮,家世又好,嘴巴又甜,夫人挺喜欢她的。李婶压低声音,大家都以为她会是我们家少奶奶呢。谁知道……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那她以前来,有没有特别喜欢待的地方或者,有没有送过陆先生什么东西我继续问。
李婶想了想:林小姐挺随和的,客厅、茶室都常待。送东西……倒是送过不少,不过陆先生好像都没怎么收。唯一收下的……她努力回忆,好像是一个挺大的水晶摆件说是招财的,放在书房了。不过后来有一次陆先生发脾气,好像给摔了……
水晶摆件招财
我心里一动。
那摔了之后呢碎片怎么处理的
碎片李婶皱眉,好像……陆先生让直接扔掉了。还是我收拾的呢,那水晶还挺漂亮的,碎了可惜。
直接扔掉了
不对。
玄学上,承载了特定意念(尤其是恶意)的物品,即使破碎,其残留的场也不会轻易消散,如果处理不当,反而可能形成更麻烦的煞。
李婶,您还记得大概扔哪里了吗小区垃圾站
对对,就楼下那个大的分类垃圾桶。
我二话不说,套上外套就往外冲。
哎沈小姐,你的腿刚好,慢点跑!李婶在后面喊。
我冲下楼,直奔垃圾站。
还好,垃圾车还没来!
忍着异味,我开始翻找。幸好这个高档小区垃圾分类严格,其他垃圾桶还算干净。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可回收物垃圾桶的底层,我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打开一看,里面正是碎裂的白色水晶块!大的有拳头大,小的像碎玻璃。虽然被清理过,但仔细看,能发现一些暗红色的、像是干涸朱砂的痕迹附着在断面和一些棱角上。
果然!
这根本不是什么招财水晶!这是被人动过手脚的锁魂石!用特殊手法将阴晦的意念(很可能是诅咒或压制)封入水晶,再伪装成礼物送出。一旦接收者长期接触,自身气场就会被侵蚀、压制,霉运不断,甚至健康受损!
陆凛把它摔了,反而在无意中破坏了它完整的形,让里面封存的恶意能量散逸出来一部分,弥漫在他经常活动的书房周围!这比完整放着更麻烦!
难怪这房子的磁场一直怪怪的!源头之一在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把所有能找到的碎片都包好,带回公寓。
用特制的药水清洗掉残留的朱砂痕迹,再以烈阳暴晒(阳台正午的阳光最烈),最后用我加持过的符纸层层包裹封好。
做完这一切,感觉公寓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阻滞感,似乎消散了一些。
但这只是第一步。林晚手上的那串东西,才是更厉害、更直接的源头。
几天后,陆氏集团旗下一个重要的科技子公司,出了大麻烦。
核心数据库遭到不明攻击,大量客户资料和研发数据面临泄露风险!更糟的是,公司内部网络大面积瘫痪,技术团队焦头烂额,一时竟找不到攻击源头和解决办法!
消息被陆凛暂时压住,但纸包不住火。一旦泄露,对陆氏声誉和股价将是毁灭性打击。
陆凛几天没回家,听说一直待在公司的紧急指挥中心。
这天傍晚,他回来了。
整个人憔悴了一圈,眼下乌青,下巴冒出胡茬,西装皱巴巴的。一进门,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他把自己摔进沙发,仰着头,闭着眼,一只手疲惫地盖在额头上。
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李婶吓得不敢出声。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契约关系的界限有点模糊。毕竟,他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也是我三百万尾款的保障人。
更重要的是,这麻烦,很可能还是因我而起林晚对我的敌意,刺激她加速了对陆凛的打击
我倒了杯温水,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喝点水吧。
他没动。
那个……网络攻击,还没找到源头我试探着问。
他依旧闭着眼,声音沙哑:对方很高明。跳板服务器遍布全球,像泥鳅一样滑。技术部那群废物……他语气里充满了焦躁和无力。
我沉默了一下。
陆凛,我鼓起勇气,你信我一次。
他终于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我,带着疑惑和审视。
给我一样你随身携带、至少戴了三个月以上的东西。金属的最好。我快速地说,然后,带我去你公司,去那个出问题的数据中心机房外面看看。不用进去,外面就行。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沈微,你又在搞什么鬼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那些……
我不是在玩!我打断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林晚,她对付你的手段,不干净。那块地的举报,这次的黑客攻击,都太‘巧’了。她手上那串东西,有问题。你公司的磁场,可能被人动了手脚,影响了‘气’的运行,就像……就像你书房之前那个破水晶一样!
提到破水晶和林晚,陆凛的眼神猛地一凝。他坐直身体,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我。
你查林晚还动了我书房的东西他的声音瞬间冷得像冰。
我……我心虚了一下,随即又挺直腰板,我是为了找出你倒霉的根源!那个水晶是害人的玩意儿!我清理了碎片,你书房的气场才顺了点!不然你以为你最近能撑着处理这么多事
陆凛死死盯着我,眼神复杂,震惊、怀疑、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动摇。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他猛地抬手,从自己左手腕上解下了一块表。
一块铂金的百达翡丽腕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
这块表,我戴了五年。他把表递给我,声音低沉,现在,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半小时后,我坐在陆凛那辆低调奢华的宾利后座,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沉甸甸的铂金腕表。
车子驶向陆氏集团总部大楼。
陆凛坐在我旁边,闭目养神,但紧绷的侧脸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到了公司,正值深夜。整栋大楼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技术部所在的楼层更是人声嘈杂。
陆凛带着我,直接乘坐专用电梯,到达数据中心机房所在的楼层。厚重的防爆门紧闭着,门口有安保人员值守。
陆总!安保人员立刻敬礼。
陆凛摆摆手:我们就在外面看看。
安保人员虽然疑惑,但不敢多问,退到一边。
我站在冰冷的金属走廊里,面对着那扇巨大的、隔绝内外的防爆门。
闭上眼。
集中全部精神,调动起这些年修炼出的那点微末的感知力。
掌心握着陆凛那块温热的腕表,这上面凝聚了他五年强烈的个人气息,是最好的媒介。
摒弃杂念,意念延伸。
嗡——
一股强烈的、混乱的、充满恶意的场扑面而来!像无数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触手,缠绕着整个机房区域!其中一股最阴冷、最粘稠的煞气,如同毒蛇般,死死咬在机房的核心网络节点方位!
这感觉……和我之前在林晚身上感知到的那股奇异阴冷的气息,同源!
果然是她的手笔!她利用那串邪门的手串作为引子和放大器,远程影响了这里的磁场!这磁场干扰了精密电子设备的稳定运行,放大了系统漏洞,甚至可能间接影响了技术人员的判断力!
我猛地睁开眼,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怎么样陆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找到了。我压低声音,指向机房防爆门内,一个特定的方向,那边,东南角偏上位置,是核心网络节点那里被一股很强的‘煞’钉死了!像一根钉子钉在命门上!
陆凛瞳孔骤缩!他作为集团掌舵人,自然清楚核心节点的具体位置!我指的方向,丝毫不差!
他看我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真正的震惊和……某种颠覆认知的骇然。
能……解决吗他问,声音干涩。
我试试。我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没错,就是那个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帆布包)掏出一个小巧的黄铜罗盘,还有几张提前画好的、用朱砂加持过的符纸。
罗盘指针一靠近机房大门,立刻疯狂地乱转起来!
帮我挡一下。我对陆凛说。
他立刻侧身,用高大的身躯挡住后面安保人员的视线。
我深吸一口气,将其中一张符纸快速贴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正对着我感知到的煞气钉的方向。
口中默念破煞安宅的秘传口诀。
指尖凝神,凌空虚画。
破!
随着我一声轻叱(声音控制在只有我和陆凛能听到),那张符纸上的朱砂纹路仿佛瞬间被激活,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红光!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罗盘指针,猛地一顿,然后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渐渐归于平稳,指向了一个正常的方位。
成了!
那股死死钉在核心节点上的阴冷煞气,被暂时斩断、驱散了!
几乎就在罗盘指针平稳下来的瞬间——
陆总!陆总!机房厚重的防爆门被猛地从里面推开,一个顶着鸡窝头、戴着厚厚眼镜的技术主管冲了出来,一脸狂喜,声音都劈叉了:通了!突然通了!那股干扰消失了!我们找到攻击路径的突破口了!有希望了!
陆凛猛地转头看向我。
走廊惨白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剧烈情绪——难以置信、狂喜、探究,以及一种……彻底被颠覆世界观后的茫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却腿一软,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强行调动精神,精准定位并斩断那股强大的煞气钉,几乎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气。
一只手及时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胳膊。
是陆凛的手。
温暖,有力。
危机解除。
技术团队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机会,成功锁定了攻击源头(一个境外雇佣的黑客组织),并开始进行反制和修复。虽然损失不可避免,但最坏的泄露危机被扼杀在摇篮里。
陆氏集团度过了惊魂一夜。
回到公寓,天都快亮了。
陆凛没回主卧,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你……他开口,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我瘫在对面沙发里,累得像条死狗,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问。问就是祖传手艺,科学尽头是玄学。信不信由你。
他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林晚那边……
她手上那串东西才是根子。我强打精神,不把那玩意儿解决,她还会搞出别的幺蛾子。而且,她对你……我顿了顿,执念很深,带着恶念。那东西在反噬她,但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陆凛眼神骤冷:你想怎么做
得拿到那串手串,或者至少靠近它,我才有办法彻底破掉上面的邪术。我看着他,这得你配合。她对你,应该还没死心吧
陆凛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
最终,他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冷厉:好。我来安排。
机会很快就来了。
陆老爷子七十大寿。
陆家大宅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我和陆凛作为恩爱的长孙夫妇,自然要盛装出席。
陆凛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气场强大。我则穿了一条他让人送来的香槟色长裙,温婉得体。
林晚也来了。
她穿着一身惹眼的红色长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手腕上果然戴着那串深褐色的木质手串。她端着酒杯,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陆凛,带着志在必得的热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那邪物反噬的征兆开始显现了。
寿宴进行到一半,气氛正酣。
陆凛端着酒杯,走向正在和几位名媛说笑的林晚。
晚晚。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刻意的温和。
林晚惊喜地回头,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陆凛哥!
借一步说话陆凛示意了一下旁边相对安静的露台。
好啊!林晚毫不犹豫,放下酒杯就跟了过去。
我躲在巨大的盆栽后面,屏住呼吸。
露台上。
陆凛哥,你找我……林晚的声音带着期待。
陆凛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到他刻意放柔的声音:晚晚,最近……辛苦你了。
林晚一愣:我……我不辛苦啊。
我知道。陆凛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城东的地,还有……公司的事。你都是为了我,想帮我扫清障碍,对吧
林晚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慌乱:陆凛哥,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了。陆凛打断她,语气陡然转冷,你找的那个所谓的‘大师’,给了你这串东西,告诉你它能让你心想事成,能让我……离不开你
林晚如遭雷击,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捂住了手腕上的手串: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陆凛冷笑一声,猛地转身,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刺向她,晚晚,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你被人利用了这东西根本不是在帮你,它是在害你!更在害我!
不!不可能!林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情绪激动,大师说了!这是‘情牵’,只要我戴着它,想着你,你迟早会是我的!那些阻碍你的人,就该消失!我是在帮你!陆凛哥,我是为了你啊!
她的声音很大,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引得露台入口处有人好奇地张望。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盆栽后闪身出来,手里捏着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符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拍向林晚的手腕!
目标——那串深褐色的手串!
啊——!林晚尖叫一声,想躲,但陆凛早有准备,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
啪!
符纸精准地贴在了那串手串上!
一股普通人无法察觉的、极其阴冷暴戾的气息猛地从手串上爆发出来!仿佛有无数怨毒的尖叫在我脑海中响起!
但符纸上蕴含的、至阳至刚的破煞之力也同时被激发!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冰块上!
那串深褐色的手串,在符纸贴上的一瞬间,颜色骤然变得灰败!紧接着,表面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咔嚓!咔嚓!
几声脆响,手串彻底崩碎!十几颗木珠散落一地,滚得到处都是。落地后,那些木珠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腐朽,最后化为一小撮灰烬!
不——!我的‘情牵’!!林晚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看着地上那堆灰烬,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下去,眼神空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露台入口处,已经围过来不少人,包括闻声赶来的陆老爷子、陆父陆母和林晚的父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陆凛松开林晚,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则迅速收起那张已经变得暗淡无光的符纸,藏进手心,然后一脸惊慌失措地看向众人:林小姐她……她突然情绪好激动,手串……手串不小心掉地上摔碎了……
林晚猛地抬头,怨毒无比地瞪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邪物被毁,加上被当众揭穿(虽然没明说,但刚才的对话信息量巨大)的打击,让她彻底崩溃了。
林父林母脸色铁青,赶紧上前扶起女儿。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目光深沉地在陆凛、我,以及崩溃的林晚身上扫过,最终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像话!带下去!
一场闹剧,暂时落幕。
寿宴草草收场。
回到公寓。
陆凛扯掉领带,坐在沙发上,久久沉默。
我换了舒服的家居服,窝在沙发另一头啃苹果,补充消耗的能量。
那串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一种很阴邪的玩意儿。我咔嚓咬了一口苹果,用特殊邪法炮制,混合了怨念、执念和一些阴秽之物。戴着它的人,会被放大内心的欲望和恶念,变得偏执、疯狂,甚至不择手段。同时,它也会像寄生虫一样,汲取佩戴者的精气神,反噬自身。林晚……已经被影响得很深了。
陆凛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城东的地,公司的黑客……都是她
那邪物是引子,放大了她的恶念和能力。她本身就有资源和人脉,被这东西蛊惑着,做出这些事不奇怪。我叹了口气,她找的那个‘大师’,绝对有问题。真正的玄门中人,不会用这种损阴德的东西害人。
客厅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只有我啃苹果的声音。
沈微。他忽然叫我的名字。
嗯
谢谢你。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我啃苹果的动作顿住了。
这句谢谢,有点沉重。
不用谢。我咽下苹果,故作轻松,收了钱的嘛,售后服务。
他睁开眼,看向我。灯光下,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疏离,里面似乎多了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只是……契约吗他轻声问。
我的心猛地一跳。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那晚之后,很多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陆凛看我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看一件契约物品,而是带着探究、审视,还有一丝……连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复杂。
他开始主动跟我说话。
不再局限于晚上有应酬明天穿什么这种通知。
他会问我:你那些铜钱,真的能算准
或者:家里……还需要摆点什么吗
语气有点别扭。
甚至有一次,他下班回来,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路过,看到,觉得……可能对你有用。
我打开一看,是一套顶级的湖笔、徽墨、宣纸和端砚。
我:……
金主爸爸这是……在投喂我的专业技能
谢谢。我收下,心里有点异样。
日子依旧在过。
林晚彻底消失了。听说被林家送出国休养了,她做的那些事,在几大家族内部心照不宣。那个给她邪物的大师,也如同人间蒸发。
陆凛的事业重新走上正轨。城东的地虽然暂时搁置,但有了新的、更好的选择。集团也加强了安保和技术防护。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
有时会坐在客厅,看我拿着罗盘煞有介事地调整客厅绿植的位置,或者对着电脑研究一些风水星象图。
他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
目光沉沉的,让我有点不自在。
李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看我们的眼神也越来越慈祥,仿佛在看一对真正的小夫妻。
契约还剩最后一个月。
一天晚饭后,陆凛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坐在我对面。
沈微。
嗯
契约快到期了。他看着我,语气平静。
我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嗯。
三百万,我会准时打给你。他说。
……哦。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以后……他顿了顿,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愣了一下,可能……回老家开个小茶馆或者,去天桥底下支个摊子算命我半开玩笑地说。
他眉头皱了起来:算命
开玩笑的。我笑了笑,还没想好。先拿到钱再说。
他沉默了。
空气又有点凝滞。
沈微,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如果……契约可以续约呢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紧紧锁住我。
续约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你留下来。继续做陆太太。不是名义上的。
我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滴答的声音。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曾经只有冷漠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我的影子。
陆凛,我放下水杯,声音很轻,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一怔。
我是沈微。一个会算卦、会画符、会看风水,可能还有点神神叨叨的玄学佬。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你需要时拿来挡箭的‘契约甜心’,也不是你解决麻烦的‘特殊工具’。
他眼神微动。
我帮你,一开始是为了钱,后来……是觉得你这人虽然又冷又硬又嘴毒,但还不算太坏。我笑了笑,但这不代表,我想把自己永远绑在一个‘陆太太’的身份里。
契约结束,钱货两讫。我站起身,挺好。
说完,我没看他是什么表情,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
心,跳得有点快。
最后一个月,过得平静又微妙。
陆凛没有再提续约的事。
我们相处得……更像室友了。礼貌,客气,保持距离。
他依旧早出晚归,只是偶尔看我的眼神,深沉得让我想逃。
我默默收拾着自己的行李。那套顶级的文房四宝,我仔细包好,放在了客厅茶几上。
契约到期的前一天。
陆凛递给我一张支票。
上面的数字,三百万,一分不少。
钱货两讫。他说,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谢陆老板。我笑着接过,小心收好。心落回实处,又有点莫名的酸涩。
明天……我让司机送你。他说。
不用麻烦,我叫了车。我婉拒。
他看着我,没再坚持。
沈微,他忽然又叫住我,以后……如果遇到麻烦……
放心。我打断他,扬起一个轻松的笑,我可是玄学大佬,能有什么麻烦真有搞不定的,我会找你……收费的!友情价,打八折!
他也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最终没笑出来。
保重。
你也是。
第二天一早。
我拖着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我的铜钱、罗盘和几本书,还有那张三百万的支票。
李婶红着眼睛,塞给我一大包自己做的点心:沈小姐……路上吃,照顾好自己……
谢谢李婶。我抱了抱她。
陆凛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看着窗外。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
我没有道别。
轻轻关上了公寓的门。
电梯下行。
走出这栋金碧辉煌的大楼。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弹出来。
发件人:未知号码。
内容:城西古街,转角茶馆,新开业,缺个镇场子的老板娘。有兴趣聊聊分红三七,你七。
后面附着一个详细的地址。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足足三秒。
然后,抬起头,看向这座繁华又冷漠的城市。
嘴角,慢慢勾起一个释然的、狡黠的笑容。
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城西古街,转角茶馆。
车子汇入车流。
新的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