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温热的血沿着匕首流到手心。
我忍住恶心,拔出匕首,再次给了她一刀。
她的血能救我,那就更应该流得干净些。
多活一天,于我而言,都是折磨。
为我把脉的太医,民间神医,进进出出。
来了一个又一个。
无一不是叹息摇头。
沈惟跌坐在榻边,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自言自语。
「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的。」
我阖眼侧身,良久,淡淡开口。
「你又何必执着,我这身子,本就是强弩之末。
「多年前,你便也知晓,我活不过二五之龄。」
他哽咽着,躺到我身侧,将我拥进怀里,一脸哀伤,
「我自是知晓,也是从那时起,我查遍古籍,方才得知西域有一法,名为换血。
「此术只有巫医首才能施展,若想他来,必须有皇帝通牒。
「我本不想当所谓的皇帝,可我要救你,我只想救你。」
脖颈间落下一片湿润。
我僵住了,一股复杂的心绪涌了上来。
原来他是为了救我。
可只为救我,便死了无数无辜之人。
那日起,身子一日比一日差。
昏睡的时辰越来越久。
沈惟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生怕我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夜里。
他梦魇呢喃着。
「小姐,不要离开我,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你答应过我的,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握着压在枕下的匕首。
「好。」
次日,我早早就醒来,差婢女为我梳洗打扮。
我难得不再是着一身白衣裙。
「姑娘,粉色真是衬你。」
我笑笑。
从前,我最喜便是粉色。
大到闺房,小到手帕,无一不是粉色。
也因此,我格外喜爱桃花。
辰时,沈惟下了朝,匆匆赶来。
瞧见我这番,愣了眼。
「沈惟,桃花应是开了,带我去看看吧。」
我拉过他的手,露出浅浅的笑。
入宫后,我的第一次示好,让沈惟脸上抑制不住的愉悦。
短短几里路,我却昏睡了好几回。
沈惟抱着我下了马车。
清风拂过。
和从前来时一样。
十里桃林,如诗如画。
熟悉的淡淡花香和随风摇曳的花瓣,绮情至极。
他遣退了所有人,牵着我,往桃林深处走。
为我轻轻拂下青丝上的落叶,微弯的眼角此刻比周遭的桃花还要明媚。
「你若想来,我们明日,后日,日日都来。」
一如从前般温润的神色。
我晃了神。
当年也是在这桃花林,他那真诚纯粹的神态,让我为之彻底沦陷。
不得不承认,即使时隔多年,即使隔着血海深仇,这颗心,依旧会为他而怦动。
「那枝桃花长得着实好,我去折来送你。」
他转身,踮起脚,如似珍宝地笑着轻嗅。
「妙......」
话还未说完,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溅红了桃花。
我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
本以为他会质问,会恼怒,可他只是笑着,用尽全力递过桃花。
「送......你......」
我不解地注视着他,最后还是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