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偷情视频,我就存在手机里,封面是她潮红的脸。
我不敢点开,就像我不敢反抗她把我的床搬到阳台。
每晚她带着别的男人的味道回家,我就缩在行军床上,一遍遍告诉自己：
你就是个废物,只配睡在这里闻霉味。
1
杭予城站在维也纳酒店后门卸货区。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往下流,在廉价衬衫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他盯着手机屏幕,17:43,距离女儿生日宴开始还有十七分钟。
师傅,蛋糕能放冷藏柜吗他拦住推着餐车的服务员。
服务员瞥了眼他手里的塑料盒：植物奶油这种天半小时就化。
杭予城用袖子擦了擦蛋糕盒上的水珠。盒角有点瘪了,是刚才挤地铁时被安检机压的。他掏出手机确认银行短信：余额3872.6元,昨天刚发的工资。
电梯镜子照出他泛黄的衬衫领子。这已经是他最体面的衣服,去年年会抽奖中的优衣库基本款。领口那道油渍是上周女儿打翻牛奶时他用手去接留下的。
五楼宴会厅门口摆着杭小芽的等身立牌。照片里女儿穿着巴宝莉童装,背景是迪士尼城堡。杭予城记得那天,他请了病假蹲在厕所隔间里抢特价票,最后只抢到一张。林鸢带着女儿去的,朋友圈九宫格照片里没有他。
先生,请出示邀请函。穿黑马甲的服务生拦住他。
杭予城愣了下：我是孩子父亲。
服务生低头核对名单,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周总到了,准备香槟塔。
宴会厅门突然打开。十五桌水晶餐具在吊灯下反着光,正中央三米高的粉色气球城堡前,林鸢正弯腰给女儿调整钻石发卡。她香奈儿连衣裙的腰线比上周同学会时又收紧了兩寸。
爸爸！杭小芽看见他,突然撅嘴,我的艾莎公主蛋糕呢
杭予城举起手里的盒子：豆乳的,你说过喜欢...
天呐！林鸢一把抢过蛋糕,这什么地摊货她掀开盒盖,奶油已经有点塌陷,三百块都舍不得你知道周叔叔送的手链多少钱吗
大姨子林鹏走过来,指甲上的水钻刮过蛋糕盒：妹夫,你手上沾的什么黑乎乎的。
是地铁扶手蹭的锈迹。杭予城把手背到身后,看见岳母王美玲正在主桌拆礼物。爱马仕橙的盒子打开,钻石项链在射灯下闪得刺眼。
老周真是。王美玲摸着项链坠子,十八万六,顶你两年工资了吧
亲戚们的笑声像碎玻璃渣往他耳朵里钻。杭予城低头拆蛋糕包装,塑料刀咔地断成两截。二舅哥在隔壁桌学他动作：穷酸样。
许愿时间到！林鸢的闺蜜举着单反喊。服务员推来七层蛋糕车,顶层是翻糖做的芭蕾舞女孩。杭予城看着自己买的蛋糕被扔在备用桌上,塑料盒边缘渗出奶油。
杭小芽闭上眼睛。全场安静时,杭予城听见自己心跳声。女儿今天真好看,粉色纱裙是上周他熬夜抢的唯品会特价款,现在标签还缝在裙摆里侧。
我希望换个爸爸。杭小芽突然睁眼,像周叔叔那样的。
哄笑声炸开。杭予城正在插蜡烛的手抖了下,蜡油滴在虎口的烫伤疤上。那是上周给岳父熬中药时砂锅翻倒烫的。
阳台收拾好没王美玲用叉子敲敲香槟杯,明天施坦威钢琴要送货,你那堆破烂...
妈！林鸢娇嗔着打断,转头对杭予城笑,对了,你以后睡阳台。小芽需要钢琴房。
小姨夫递来打火机：大哥,点蜡烛啊。火苗蹿起时,杭予城看见他手机屏幕亮着,微信对话框最新消息：林姐,周总说项链配你。
爸爸笨死了！杭小芽突然尖叫。杭予城手一抖,火苗烧焦了蛋糕边缘的奶油花。林鸢啧了一声,掏出湿巾擦女儿裙摆：离他远点,一股汗臭味。
蜡烛终于点燃。杭予城数了数,只有七根。他小声说：小芽九岁了...
你买的蜡烛不是断了么林鸢挑眉,穷还计较这些
切蛋糕时,大舅哥故意撞他胳膊。奶油啪地糊在杭予城裤子上,人群又一阵笑。他低头擦裤子时,听见财务总监妻子对林鸢说：周副总前妻终于签字离婚了。
吹蜡烛！杭小芽突然尖叫。杭予城抬头看见女儿鼓着腮帮,九根蜡烛全灭了——不知谁补上了缺失的两根。奶油顺着蛋糕边沿滴在他擦了三遍的皮鞋上。
宴会进行到一半,周副总到了。深灰色阿玛尼西装,左手戴着百达翡丽。服务员小跑着端来香槟塔时,杭予城正在角落给女儿剥虾。
周叔叔！杭小芽直接扑过去。周副总单手把她抱起来转圈,钻石袖扣刮破了杭予城刚剥好的虾仁。
听说你在找家教周副总掏出一张名片塞进林鸢领口,我侄女剑桥毕业的。
杭予城看见妻子的手指在周副总掌心多停留了两秒。他转身去拿纸巾,撞见服务员正往他买的蛋糕上倒红酒。
客人说处理掉。服务员耸肩。
杭予城蹲下去捡打翻的蛋糕盒。奶油沾在手指上,他舔了一口,甜的。抬头时看见女儿正把周副总送的钻石手链往腕子上套,吊牌价签￥186,000在他眼前晃。
爸爸,周叔叔说要带我去瑞士滑雪。杭小芽跑过来,你会滑雪吗
杭予城摇头。去年公司团建去滑雪场,他因为要陪女儿上钢琴课没去成。那节课学费800块,是他连续吃了一个月泡面省下的。
废物。女儿翻了个白眼跑开。
宴会结束已经十点半。杭予城拎着垃圾袋收拾残局,发现钻石项链的礼品盒被扔在垃圾桶最底下。他刚捡起来,林鸢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怎么,想拿去退钱她夺过盒子,明天上午十点前把阳台清空。还有,下周家长会你去,我约了医美。
电梯门关上前,杭予城听见女儿问：妈妈,为什么周叔叔不能当我爸爸
他站在满地彩带里,把断掉的蜡烛一根根捡起来。手机突然震动,银行提醒工资到账3872.6元,下一秒就跳出新通知：代扣钢琴课费用3500元。
宴会厅灯全灭了。杭予城摸黑走到备用桌前,发现被倒掉的红酒正顺着桌布往下滴,在白色瓷砖上汇成一小滩。他蹲下去,用断掉的蜡烛蘸了蘸,在墙上画了道红线。
2
杭予城站在阳台上,手里攥着螺丝刀。
他刚拆掉阳台的推拉门,因为钢琴明天要搬进来。岳母王美玲站在客厅里指挥,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把那破门扔了,碍事！
杭予城没说话,只是把螺丝一颗一颗收进塑料袋里。
你聋了王美玲走过来,高跟鞋踩在他刚擦过的地板上,让你把门扔了,听不懂人话
杭予城低头,把螺丝刀放回工具箱。
废物。王美玲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阳台只有三平米,原本放着一张小桌子和几盆绿植。现在,绿植被扔进垃圾桶,桌子被拆成木板,堆在角落。
杭予城蹲在地上,用抹布擦掉地上的灰。他的床是一张折叠行军床,宽度不到一米,连翻身都困难。
爸爸,你睡这儿杭小芽站在客厅门口,手里抱着周副总送的泰迪熊。
嗯。杭予城点头。
好臭。杭小芽捏着鼻子,你以后别进我房间,衣服上都是霉味。
杭予城没回答,只是把枕头放好。
晚上十一点,林鸢回来了。
高跟鞋哒哒哒地踩在地板上,香水味浓得呛人。杭予城躺在行军床上,听见她在客厅里打电话：……嗯,刚到家,那废物已经搬阳台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笑声。
杭予城闭上眼睛。
凌晨两点,他听见卧室门开了。林鸢走进浴室,水声哗啦啦地响。杭予城翻身,行军床发出吱呀的声响。
他摸出手机,点开相册。
里面有一段视频,是上周他在林鸢包里发现的。文件名是酒店0715,日期是他们结婚纪念日。
杭予城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犹豫了三秒,最终没点开。
他删掉了视频。
第二天早上,杭予城被冻醒了。
阳台没装空调,夜里温度降到十度以下。他蜷缩在薄被子里,手脚冰凉。
客厅里传来林鸢的笑声：周总说今天带小芽去马场,你那破自行车就别骑了,丢人。
杭予城坐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
餐桌上摆着三明治和牛奶,但没他的份。杭予城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剩的馒头,用微波炉热了十秒。
别用微波炉！林鸢突然冲进来,辐射对皮肤不好！
杭予城放下馒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脏死了。林鸢皱眉,你刷牙了吗
杭予城没回答,只是把水杯放回桌上。
下午,杭小芽回来了。
她穿着新买的骑马装,小脸红扑扑的,手里拎着周副总送的LV儿童包。
爸爸,让开！她一进门就推开杭予城,你挡着路了！
杭予城退到阳台。
杭小芽把期末试卷扔到他脸上：周叔叔说,考得好有奖励！你呢连家长会都不敢去！
试卷飘到地上,数学98分,语文95分。
杭予城弯腰捡起来,手指微微发抖。
同学爸爸都开宝马。杭小芽撇嘴,就你骑破自行车。
杭予城把试卷折好,放回桌上。
半夜,杭予城醒了。
他听见客厅里有动静。
林鸢的手机亮着,屏幕上是微信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明天老地方
杭予城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林鸢没发现他,只是快速回了一条：嗯,十点。
杭予城回到阳台,躺下行军床。
床很窄,他翻不了身。
凌晨三点,杭予城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进杭小芽的房间。
女儿的日记本放在床头,粉色封面,带小锁。
杭予城用指甲撬开锁,翻开第一页。
2023年7月20日,晴。今天周叔叔带我去骑马,比爸爸强一万倍。最讨厌爸爸身上的霉味,希望他永远睡阳台。
杭予城合上日记本,放回原位。
他回到阳台,躺下,睁着眼睛等天亮。
早上七点,林鸢踹开阳台门。
装什么死去超市买牛奶！她扔过来一张购物清单,快点,小芽上学要喝。
杭予城穿上外套,拿起购物袋。
钱呢他问。
林鸢冷笑：你工资呢全藏起来了
杭予城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最后一张一百块。
林鸢一把抢过去：穷鬼。
杭予城走出门,听见她在背后喊：记得买进口的！国产的狗都不喝！
超市里,杭予城站在冷柜前,看着价格标签。
进口牛奶,48元一升。
他摸了摸口袋,只剩几个硬币。
最后,他拿了一盒最便宜的纯牛奶,9块9。
结账时,收银员扫了一眼：就这个
杭予城点头。
收银员撇撇嘴,把牛奶装进塑料袋。
杭予城拎着牛奶回家,刚进门,就听见林鸢在打电话：……对,那废物连进口牛奶都买不起,笑死。
杭予城把牛奶放进冰箱,转身回到阳台。
行军床的钢丝硌得他后背生疼。
他摸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新建一条：
2023年7月21日,牛奶。
然后,他把手机锁屏,闭上眼睛。
阳台没窗帘,阳光直射在他脸上。
很刺眼。
3
杭予城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杭先生,您父亲刚刚突发心梗,现在在抢救,需要家属签字。
杭予城的手指捏紧了手机：我马上到。
他抓起外套往外冲,林鸢正在客厅涂指甲油,头也不抬：去哪
我爸心梗,在医院。
林鸢啧了一声：又装病上次不是说胃疼吗
杭予城没理她,推门出去。
医院走廊很长,消毒水味刺鼻。
杭予城跑到抢救室门口,护士递给他一张单子：先交五万押金。
他掏出银行卡,刷卡机滴滴两声,显示余额不足。
换一张护士问。
杭予城摇头：我……我马上筹钱。
他给林鸢打电话,响了七声才接。
干嘛林鸢的声音懒洋洋的。
我爸在抢救,需要五万,我卡里钱不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你爸早该死了。林鸢冷笑,浪费钱。
电话挂断了。
杭予城站在原地,手指发抖。
最后,他找同事借了三万,加上自己卡里剩的一万二,勉强凑够押金。
父亲被推进ICU,医生说情况不乐观,可能要支架手术。
杭予城坐在走廊长椅上,盯着ICU的门。
手机震动,是银行短信——
您的账户****5678于07月22日10:23支出50000.00元,余额0.00元。
杭予城盯着屏幕,突然站起来。
他明明只交了四万二,怎么扣了五万
回家路上,杭予城去了银行。
柜台查询流水,发现有一笔转账记录——
07月22日10:20,向XX奢侈品店转账8000.00元。
时间就在他交完押金的两分钟后。
杭予城盯着屏幕,脑子里嗡嗡响。
林鸢转走的。
回到家,林鸢正在拆快递。
爱马仕的橙色盒子,里面是个新款手提包。
好看吗她拎起来晃了晃,限量款,八千。
杭予城看着她：那是我爸的救命钱。
林鸢翻了个白眼：老东西死了正好,省得浪费钱。
杭予城站在原地,拳头攥紧又松开。
晚上,杭予城坐在阳台的行军床上,翻开一本新买的笔记本。
红色封面,像血。
他在第一页写下：
2023年7月22日,父亲心梗抢救,林鸢转走8000买包。
笔尖划破纸张,墨水晕开一片。
第二天,杭予城去医院看父亲。
路过护士站时,听见两个护士聊天——
3床那老头真可怜,儿子交完钱就没影了。
儿媳妇更绝,刚打电话问什么时候死,说icu一天一万太贵了。
杭予城站在拐角,一动不动。
父亲醒了,脸色灰白,插着氧气管。
小城……他声音很弱,别花钱了……我活够了……
杭予城握住父亲的手：爸,你别多想。
父亲摇摇头：你媳妇……刚才来了。
杭予城愣住：她来了
嗯。父亲闭上眼,她说……让我早点死,别拖累你。
杭予城的指甲掐进掌心。
回到家,林鸢正在试新买的裙子。
家长会你去。她对着镜子涂口红,明天下午两点。
杭予城看着她：你今天去医院了
林鸢手一顿,随即冷笑：怎么,不行
你跟我爸说了什么
实话啊。林鸢转身,老不死的一天花一万,还不如给我买包。
杭予城盯着她,突然笑了。
林鸢皱眉：你笑什么
杭予城没回答,转身去了阳台。
他在血色账本上又写下一行：
2023年7月23日,林鸢让我爸去死。
家长会那天,杭予城穿了唯一一件西装。
班主任是个年轻女老师,说话很客气：杭小芽最近成绩不错,就是有点骄傲。
杭予城点头：给您添麻烦了。
另外……班主任犹豫了下,她最近……欺负同学。
杭予城愣住：什么
班主任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几个家长的联名投诉——
杭小芽撕坏同学课本。
杭小芽逼同学下跪。
杭小芽说‘我爸是周总,你们惹不起’。
杭予城盯着最后一行,脑子里嗡的一声。
回家路上,杭小芽一直踢石子。
为什么欺负同学杭予城问。
他们活该。杭小芽撇嘴,穷鬼还敢碰我的新书包。
杭予城站住：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周叔叔啊。杭小芽仰头,他说穷人都贱,不配跟我玩。
杭予城的手在发抖。
晚饭时,林鸢听说家长会的事,直接摔了筷子。
你凭什么管小芽她指着杭予城,周总说了,孩子就要霸气,不然长大受欺负！
杭予城抬头：她逼同学下跪。
跪就跪了！林鸢尖叫,那种穷人家的孩子,跪一下怎么了
杭予城突然站起来：家长会老师还说了一件事。
什么
小芽说……‘我爸是周总’。
餐厅瞬间安静。
林鸢的脸色变了。
晚上,杭予城在阳台听见林鸢打电话。
……那废物知道了……对,小芽说漏嘴了……
电话那头是周副总的声音：怕什么他敢怎么样
林鸢压低声音：要不……离了吧
周副总笑了：早该离了,拖到现在。
杭予城躺在行军床上,盯着天花板。
第二天早上,林鸢突然温柔起来。
老公。她递来一杯牛奶,昨天我态度不好。
杭予城没接。
林鸢把杯子塞进他手里：家长会的事……小芽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杭予城看着她：周总是小芽的爸
林鸢手一抖,牛奶洒在桌上。
你疯了吧她声音尖利,胡说八道什么！
杭予城放下杯子,起身去阳台。
他在血色账本上又写下一行：
2023年7月25日,林鸢承认了。
中午,杭予城去了趟医院。
父亲的情况稳定了些,能坐起来喝粥了。
爸。杭予城削着苹果,如果……我不是小芽的亲生父亲……
父亲的手一抖,粥洒在床单上。
你……知道了
杭予城的刀停在半空。
父亲老泪纵横：当年你妈走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那孩子……不是你的……
苹果掉在地上。
回家路上,杭予城拐进一家药店。
有安眠药吗
店员摇头：处方药,得去医院开。
杭予城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在血色账本上又写下一行：
2023年7月25日,确认了。
晚上,林鸢在客厅大声打电话。
……那废物知道了,干脆撕破脸……对,明天就去离婚……
杭予城坐在阳台,手里捏着一根蜡烛。
是杭小芽生日那天断掉的那根。
他点燃蜡烛,看着火苗摇晃。
然后,他把烛泪滴在血色账本的封面上。
一滴,两滴,三滴。
像血。
4
杭予城站在民政局门口。
林鸢迟到了半小时,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她的律师。
协议带了吧她摘下墨镜,口红是新涂的,艳得像血。
杭予城从口袋里掏出折叠的A4纸,递过去。
林鸢扫了一眼,突然冷笑：就这你净身出户,每月还要付小芽抚养费三千
嗯。杭予城点头。
你工资才三千八,付得起
我会兼职。
林鸢的律师凑过来耳语几句,她突然笑了：行,签吧。
杭予城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墨水晕开一小片。
回到家,杭予城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全部家当只有一个行李箱：两件衬衫、一条牛仔裤、几双袜子。
林鸢靠在门框上涂指甲油：阳台那些破烂别忘了带走。
杭予城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螺丝——那是拆阳台推拉门时掉的。
对了,林鸢突然说,下周小芽钢琴比赛,你别来了。
杭予城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
周总会去。林鸢吹了吹指甲,你去了丢人。
杭予城拉上行李箱拉链,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林鸢叫住他,扔过来一个塑料袋,你的破本子,别落我家。
塑料袋里是那本红色笔记本。
杭予城接过来,指尖碰到封面上的烛泪,硬得像疤。
杭予城租了间地下室,月租600。
房间只有十平米,墙皮剥落,床垫发霉。他把行李箱放在墙角,红色笔记本摆在枕边。
手机响了,是父亲的主治医生：杭先生,您父亲需要做支架手术,费用大概八万。
杭予城看着银行卡余额：327.6元。
我……尽快筹钱。
挂掉电话,他翻开红色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
2023年7月28日,离婚。需筹父亲手术费八万。
写完后,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翻回前面几页,用红笔在所有关于林鸢的记录上打了叉。
叉很重,纸都快划破了。
第二天,杭予城去了林鸢的公司。
他在马路对面的咖啡店坐了整整一天,透过玻璃窗观察进出的人。
下午五点,周副总出来了,搂着林鸢的腰走向停车场。
杭予城举起手机,拍下他们的背影。
晚上,他跟着周副总的车,来到一栋高档公寓。
电梯停在21楼。
杭予城站在安全通道里,听见林鸢的笑声从2103室传出来。
他掏出红色笔记本,记下门牌号和时间。
第三天,杭予城去了杭小芽的学校。
他躲在树后,看着女儿蹦蹦跳跳地扑向周副总：爸爸！
周副总弯腰抱起她,亲了亲脸蛋：今天想吃什么
龙虾！杭小芽搂着他脖子,要最贵的！
杭予城举起手机,录下全程。
第四天,杭予城去了趟医院。
父亲的情况更糟了,医生说再不做手术随时可能猝死。
杭予城坐在病床边,看着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动。
儿啊……父亲声音虚弱,别管我了……你……好好活……
杭予城握紧父亲的手：爸,你再撑几天。
他离开医院时,在走廊拐角听见两个护士聊天——
3床那老头真可怜,儿子穷得连支架都做不起。
听说前儿媳挺有钱的,买了个十八万的项链呢。
杭予城站在原地,指甲掐进掌心。
第五天,杭予城去了律师事务所。
想咨询离婚财产分割。他把结婚证和离婚协议放在桌上。
律师翻了翻文件,皱眉：你被坑了啊,婚后财产至少能分一半。
杭予城问：如果……有出轨证据呢
律师眼睛一亮：那更好了,可以让她净身出户！
杭予城点点头,掏出手机,播放周副总抱着杭小芽叫爸爸的视频。
律师兴奋地拍桌：稳赢！我帮你起诉！
杭予城摇头：不急。
他拿出红色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
2023年8月1日,收集完毕。开始第二步。
第六天,杭予城去了趟电子市场。
他买了一套微型录音设备,藏在钥匙扣里。
然后又去服装店,买了条和林鸢常穿的同款瑜伽裤。
回家后,他拆开瑜伽裤的腰衬,把录音设备缝了进去。
针脚很密,看不出痕迹。
第七天,杭予城去了林鸢常去的瑜伽馆。
他把改造好的瑜伽裤交给前台：我太太落在家里的。
前台小姐认得他：杭先生是吧我帮您转交。
杭予城道谢,转身离开。
走出大门时,他掏出红色笔记本,写下：
晚上,杭予城监听录音设备。
耳机里传来林鸢和周副总的对话——
那废物最近在干嘛
谁知道,反正穷得快死了,他爸在医院等钱做手术呢。
你小心点,别让他抓到把柄。
怕什么就他那窝囊样,敢怎么样
然后是接吻声,衣服摩擦声。
杭予城摘下耳机,打开电脑,把音频文件备份到三个不同的U盘。
第八天,杭予城去了趟基因检测中心。
他递上两个密封袋：做亲子鉴定。
一个袋子里是杭小芽的头发,从她梳子上收集的。
另一个袋子里是自己的指甲。
工作人员问：加急吗加急费五百。
杭予城掏出最后一张百元钞票：……普通就行。
第十天,鉴定报告出来了。
杭予城站在医院走廊里拆开信封,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排除杭予城为杭小芽的生物学父亲。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突然笑了。
笑声很低,像砂纸摩擦。
回家路上,杭予城拐进一家五金店。
有钢丝绳吗
要多粗的
能吊起一个人的。
店主看了他一眼,转身拿了卷绳子：这种行吗
杭予城摸了摸绳子：嗯,挺好。
他付了钱,把绳子塞进背包,红色笔记本露出一角。
最新一页写着：
2023年8月10日,确认非亲生。第三步开始。
晚上,杭予城去了林鸢父母家。
岳母王美玲开门时一脸嫌弃：你来干嘛
送点东西。杭予城递过去一个礼盒,听说您喜欢古董。
王美玲半信半疑地拆开,是个青花瓷花瓶。
赝品吧她撇嘴,你买得起真的
杭予城微笑：您看看底款。
王美玲翻过花瓶,突然瞪大眼睛：这……这是乾隆年间的
杭予城点头：上周拍卖会拍的。
王美玲态度立刻变了：哎呀,快进来坐！
杭予城跟着进屋,目光扫过客厅的博古架——那里摆着王美玲最爱的几件藏品。
我去泡茶！王美玲兴冲冲地跑向厨房。
杭予城站起来,假装欣赏博古架,袖子不小心扫过最边上的一只珐琅彩碗。
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王美玲尖叫着冲出来：我的碗！三百万拍的啊！
杭予城弯腰去捡碎片：对不起,我赔。
你赔得起吗！王美玲歇斯底里,滚！给我滚出去！
杭予城被推出门外,听见王美玲在屋里打电话：老林！那废物把碗打碎了！快回来！
杭予城站在楼道里,从背包掏出红色笔记本,写下：
2023年8月10日,王美玲失控。第四步完成。
然后他摸了摸背包里的钢丝绳,转身走进夜色里。
5
杭予城坐在电脑前,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
他点开邮箱,把整理好的文件拖进附件——
林鸢和周副总的开房记录（从瑜伽裤录音里提取的酒店信息）
杭小芽叫周副总爸爸的视频
亲子鉴定报告扫描件
林鸢转移父亲手术费的银行流水
收件人输入：
zhou_furen@163.com
data-fanqie-type=pay_tag>
周副总妻子的邮箱。
鼠标悬停在发送上,杭予城停了三秒,然后点击。
——发送成功——
他合上电脑,拿起红色笔记本,写下：
2023年8月11日,第一步：周家。
第二天中午,杭予城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喂他接起来。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压着怒火：你发的邮件
杭予城没说话。
说话！女人尖叫,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杭予城轻轻笑了：周太太,您丈夫和我前妻的孩子都九岁了。
电话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周副总在背景音里喊：老婆你听我解释——
杭予城挂断电话,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下午三点,杭予城去了杭小芽的钢琴比赛现场。
他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女儿穿着蓬蓬裙上台,周副总坐在评委席上冲她眨眼睛。
音乐响起,杭小芽弹错三个音。
评委打分时,周副总举起10分牌子,其他评委面面相觑,最后给了平均分6.5。
杭小芽当场哭了：凭什么给我低分！
一位女评委皱眉：小朋友,你节奏有问题……
穷鬼！杭小芽突然抓起谱架砸向评委席,你们就是嫉妒我爸爸有钱！
全场哗然。
杭予城举起手机,录下全程。
晚上,这段视频已经在家长群传疯了。
标题是《某公司高管私生女大闹钢琴赛,辱骂评委穷鬼》。
杭予城给林鸢发了条短信：视频看了吗你女儿真像你。
林鸢秒回：你找死！
杭予城没理她,打开电脑,把视频上传到本地论坛,标题加粗：
《惊！XX集团副总周XX私生女当众撒泼,家风堪忧！》
点击发布。
第二天,周副总被停职调查。
杭予城坐在早点摊上,听着隔壁桌议论：
听说了吗周副总养小三,孩子都上小学了！
原配夫人直接带人去公司撕小三,那女的被扒得只剩内衣！
杭予城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扫码付款——
微信到账：6元
这是他三天来第一顿热饭。
林鸢的电话在中午打来。
是不是你干的！她声音嘶哑,背景音里有小孩哭嚎。
杭予城看着电脑屏幕上周副总被媒体围堵的新闻：你指哪件
小芽被学校劝退了！周总工作也要丢了！你满意了！
杭予城笑了：才刚开始呢。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然后传来砰的摔门声,林鸢压低声音：你要什么钱
我要你记住——杭予城一字一顿,我爸躺在ICU那天,你买了八千的包。
他挂断电话,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
里面是岳父林德海的保健品公司账目——上月他不小心打碎花瓶时,用U盘拷贝的。
账目显示：三年间,林德海通过虚假宣传,向老年人销售劣质保健品,非法获利超600万。
杭予城登录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官网,点击举报。
上传文件时,他哼起杭小芽生日那天放的《生日快乐》歌。
三天后,林德海的公司被查封。
电视新闻里,警察押着林德海上警车,他秃头上还粘着被抓时扣过来的假发片。
王美玲在镜头外哭嚎：我们是冤枉的！
记者话筒怼到她嘴边：您女婿实名举报,证据确凿……
王美玲突然僵住,然后发了疯似的扑向镜头：杭予城！我杀了你！！！
杭予城关掉电视,翻开红色笔记本：
2023年8月15日,林家完蛋。
晚上,门铃响了。
杭予城透过猫眼看到林鸢——她妆花了,香奈儿连衣裙皱巴巴的,手里拎着个爱马仕包。
开门瞬间,林鸢扑通跪下：老公…我错了…
杭予城没动。
林鸢抓住他裤脚：周总要跟我分手,我爸坐牢了,小芽被学校开除…我只有你了…
她哆嗦着打开包,掏出房产证和银行卡：房子还你,钱也还你…我们复婚好不好
杭予城弯腰,手指抚过她红肿的脸颊——那里有个清晰的巴掌印,估计是周太太打的。
疼吗他问。
林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疼…
杭予城笑了：我爸做手术时,比这疼十倍。
他甩开她的手,从鞋柜上拿起一个相框——是他们结婚照。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举报你爸吗杭予城把相框扔到她面前,八年前的今天,我们结婚。
玻璃碎裂声里,林鸢突然尖叫着扑上来：我要杀了你！！！
杭予城侧身避开,她一头撞在墙上,假发片掉下来,露出斑秃的头皮。
杭予城蹲下来,用手机拍下她的丑态：笑一个,发给周副总看看
林鸢瘫在地上,像条脱水的鱼。
杭予城关门前,最后说了句：
生日礼物准备好了吗下个月小芽十岁生日,我准备了…惊喜。
深夜,杭予城坐在电脑前,整理所有证据：
林鸢出轨视频
杭小芽校园霸凌记录
林德海诈骗证据
王美玲偷税漏税证明
他新建文件夹,命名为：《生日惊喜》
然后打开红色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
2023年8月16日,全家崩溃。等生日。
窗外突然闪电,照亮他嘴角的弧度。
那是他三年来
6
林鸢的公司出事了。
杭予城坐在早点摊上,刷到本地新闻——
《XX化妆品公司涉嫌偷税漏税,法人林鸢被带走调查》
配图是林鸢被两个女警押着上警车,她头发散乱,香奈儿外套的扣子都崩飞了一颗。
杭予城喝了口豆浆,点开评论区：
活该！这女的靠睡上位,公司账目一塌糊涂！
听说她女儿也不是老公亲生的,骗婚骗钱！
杭予城关掉手机,扫码付了六块钱,起身走向公交站。
周副总的日子也不好过。
杭予城坐在公园长椅上,看着对面写字楼的大屏幕——
《XX集团高管周XX涉嫌职务侵占,已被停职》
视频里,周副总抱着纸箱从公司出来,被记者围堵时差点摔倒。
杭予城掏出手机,给周太太发了条短信：证据还要吗他电脑D盘有个客户资料文件夹,密码是您生日。
五分钟后,周太太回了一串地址：今晚八点,带着原件来。
杭予城笑了笑,把地址抄在红色笔记本上。
晚上七点,杭予城去了林鸢家。
开门的是王美玲,她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佛珠：你来干什么！害得我们还不够惨！
杭予城举起手里的塑料袋：给小芽送衣服。
王美玲一把抢过袋子：滚！
杭予城站着没动：林鸢什么时候放出来
关你屁事！王美玲砰地甩上门。
杭予城从口袋里掏出备用钥匙——离婚时他偷偷配的。
轻轻开门,他听见王美玲在客厅打电话：……老林至少判十年,小鸢要是也进去,我可怎么活啊……
杭予城蹑手蹑脚走到书房,打开电脑,插入U盘。
十分钟后,他带着最新拷贝的财务数据离开,门锁咔嗒一声恢复原状。
八点整,杭予城准时出现在周太太给的地址——一家私人会所。
周太太穿着真丝睡衣,手里晃着红酒杯：东西呢
杭予城递过U盘：周副总挪用公款两千三百万,包养七个情妇,林鸢只是其中之一。
周太太冷笑：那贱人活该。她甩出一张支票,十万,封口费。
杭予城没收：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杭予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亲子鉴定报告,证明杭小芽是您丈夫的私生女。
周太太拆开信封,扫了一眼,突然狂笑：好啊！老周一直说想要个女儿！
杭予城平静地说：下个月是小芽十岁生日,周副总答应陪她过。
周太太的笑容僵在脸上。
杭予城起身告辞：生日宴地址我会发您。
第二天,杭予城去了趟医院。
父亲已经能坐起来了,见到他就叹气：儿啊,别再折腾了……
杭予城削着苹果：爸,快了。
监护仪上的心率线突然波动：你…你要干什么
杭予城把苹果切成小块：小芽下个月生日,我给她准备了礼物。
父亲抓住他的手：别做傻事！
杭予城笑了笑,掰开父亲的手指,把苹果塞进他掌心：吃水果。
下午,杭予城去了趟律师事务所。
律师看着厚厚一叠材料,额头冒汗：这些…都够判无期了。
杭予城问：如果当事人签署了谅解书呢
那可以减刑,但至少也得十年。
杭予城点点头,掏出红色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2023年8月20日,法律程序就位。
晚上,杭予城接到林鸢电话——她取保候审了。
老公…她声音沙哑,我知道错了…
杭予城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像是跪下了：求求你…出具谅解书吧…我不想坐牢…
杭予城终于开口：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林鸢喜极而泣：复婚是吗我马上准备材料！
杭予城挂断电话,从床底拖出一个黑色行李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
钢丝绳
胶带
手术刀
安眠药
他摸了摸这些东西,哼起生日歌。
第二天,林鸢早早等在民政局门口。
她化了全妆,穿着结婚时的白裙子,手里捧着结婚证和户口本。
杭予城走过来时,她小跑着迎上去：老公…
杭予城递给她一份文件：签了。
林鸢低头一看,是《放弃抚养权声明书》。
这…什么意思
杭予城微笑：签了,我就出具谅解书。
林鸢咬着嘴唇,最终签了字。
杭予城收起文件,又递过一份：《房产赠与协议》
房子也还你！林鸢毫不犹豫地签字,我什么都给你！
杭予城检查签名,满意地点头：走吧。
去哪
回家。杭予城帮她拉开车门,给小芽过生日。
林鸢愣了下：她生日还有两周啊…
杭予城系好安全带：提前庆祝。
车子发动时,林鸢突然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去哪她声音开始发抖。
杭予城打开收音机,正好在放《生日快乐》歌。
秘密基地。他说。
后视镜里,林鸢的脸色渐渐惨白。
车停在郊外一栋废弃仓库前。
杭予城拽着林鸢下车时,她终于意识到不对：你放开我！救命——
胶带刺啦一声封住她的嘴。
杭予城拖着她走进仓库,里面布置得像生日派对——气球、彩带、甚至还有个三层蛋糕。
正中央的投影幕布上,循环播放着全家人的犯罪证据：
林鸢出轨视频
杭小芽校园霸凌
林德海诈骗录音
王美玲偷税记录
林鸢疯狂摇头,眼泪冲花睫毛膏。
杭予城撕开胶带：喜欢吗生日惊喜。
林鸢跪着爬过来抱他的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杭予城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爸躺在ICU那天,你买了八千的包。
他直起身,按下遥控器。
投影切换——是份《遗体捐赠协议》,签署人：杭予城。
放心。他微笑着给林鸢戴上生日帽,我会让你们…长命百岁。
仓库门在背后缓缓关闭,黑暗吞没最后一丝光线。
7
杭予城站在仓库中央,头顶的灯泡晃来晃去,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林鸢被绑在椅子上,胶带封着嘴,眼睛瞪得快要裂开。
杭予城看了眼手表——晚上八点整。
他按下遥控器,投影仪亮起来,幕布上开始播放视频：
第一段：林鸢和周副总在酒店床上,日期显示是杭予城父亲手术当天。
林鸢疯狂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杭予城走到她面前,撕开胶带：急什么才刚开始。
林鸢喘着粗气：你…你想干什么！
杭予城没理她,继续播放——
第二段：杭小芽在学校逼同学下跪,嘴里喊着我爸是周总。
林鸢脸色惨白：你…你从哪弄的这些！
杭予城微笑：你瑜伽裤里的录音笔,记得吗
林鸢浑身发抖。
第三段：林德海在办公室数钱,对着电话说：那些老头老太太的钱真好骗。
林鸢尖叫：我爸已经坐牢了！你还想怎样！
杭予城按下暂停键,走到角落,掀开一块黑布——
下面是个冰柜,插着电,嗡嗡作响。
林鸢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杭予城打开冰柜,冷气扑出来,他伸手进去,拎出一根断指——
戒指还戴在上面,是周副总的婚戒。
林鸢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周…周总呢！
杭予城把断指扔到她腿上：他老婆送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林鸢疯了似的挣扎,椅子哐当倒地,她像蛆一样在地上扭动：救命！救命啊！！
杭予城蹲下来,揪住她头发：你爸诈骗老人的时候,他们也叫过救命。
林鸢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杭予城拽着她站起来,拖到蛋糕前：许愿吧。
蛋糕上插着十根蜡烛,火苗摇晃。
林鸢嘴唇发抖：你…你到底要什么…
杭予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谅解书》
。
签了它,我就放你走。
林鸢一把抓过笔,哆嗦着签下名字。
杭予城收起谅解书,微笑：现在,该切蛋糕了。
他拿起蛋糕刀,林鸢往后缩：不…不用了…
杭予城抓住她的手,强行把刀塞进她掌心：来,切。
林鸢的手抖得像筛糠,刀尖碰到奶油时——
砰！
蛋糕炸了。
林鸢满脸奶油,愣了两秒,突然发现蛋糕里埋着个手机,正在震动。
杭予城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
妈妈！杭小芽的哭声炸响,周叔叔的老婆打我！爸爸你在哪啊！
林鸢僵住,缓缓抬头：小芽…在哪
杭予城挂断电话,微笑：在你爸的监狱隔壁——少管所。
林鸢的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你…你报警抓了她！
杭予城点头：校园霸凌,证据确凿。
林鸢瘫在地上,像条死鱼。
杭予城从冰柜里拿出两罐啤酒,打开一罐递给她：喝点
林鸢没接,他就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文件——
《股权转让协议》
《房产过户证明》
《银行账户冻结通知》
林鸢看着这些文件,突然笑了,笑声像指甲刮玻璃：哈哈哈…你早算计好了…
杭予城又喝了口啤酒：从你转走我爸手术费那天开始。
林鸢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盯着杭予城,突然扑上来掐他脖子：我杀了你！！！
杭予城轻松掰开她的手,反手一耳光——
啪！
林鸢趴在地上,嘴角流血。
杭予城拽着她头发,拖到投影幕布前：最后一段。
幕布上开始播放——
王美玲在税务局门口撒泼,骂着杭予城不得好死,下一秒就被警察按倒。
林鸢闭上眼睛,眼泪往下淌。
杭予城松开她,走到门口,按下开关——
咔嗒。
煤气阀门打开了。
林鸢猛地抬头：你…你要干什么！
杭予城微笑：生日快乐。
他转身出门,背后传来林鸢撕心裂肺的尖叫：杭予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杭予城头也不回地锁上门,哼着生日歌走向车子。
后视镜里,仓库的窗口渐渐泛红,像晚霞。
两小时后,消防车呼啸而至。
杭予城坐在马路对面的烧烤摊,点了份烤韭菜,慢悠悠地吃。
消防员破门而入,浓烟滚滚中,镜头扫过仓库内部——
林鸢蜷缩在墙角,手里攥着《谅解书》,已经没了呼吸。
杭予城擦了擦嘴,扫码付了二十块钱,起身离开。
手机响了,是医院：杭先生,您父亲的手术很成功。
杭予城笑了：谢谢。
他挂掉电话,掏出红色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2023年9月1日,生日宴结束。
然后,他把笔记本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风吹过来,带着烧烤摊的油烟味。
杭予城深吸一口气,笑了。
8
消防车的警笛声还在响。
杭予城坐在警局审讯室里,双手平放在桌面上。
对面的警察盯着他：仓库的煤气阀门是你开的
不是。杭予城摇头,我去送蛋糕,发现着火就报警了。
警察翻开文件夹：监控显示你是最后一个进仓库的人。
杭予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是林鸢签的《谅解书》,时间显示昨晚八点零三分。
我八点就离开了。他指着照片上的时间戳,仓库爆炸是十点,我有不在场证明。
警察皱眉：什么不在场证明
杭予城调出另一张照片——他站在医院ICU门口,和父亲的合影,时间显示晚上九点半。
我爸刚做完手术,医生可以作证。
警察交换了下眼神,出去了。
杭予城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嘴角微微上扬。
两小时后,警察回来了。
你可以走了。
杭予城站起身：林鸢的尸体呢
送殡仪馆了。警察递给他一张纸,这是死亡证明,需要家属签字。
杭予城接过笔,在配偶一栏签下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像刀切奶油。
医院走廊很长。
杭予城推开ICU的门,父亲已经醒了,正盯着监护仪发呆。
爸。
父亲转过头,眼睛浑浊：小城…林鸢她…
杭予城坐下,削苹果：煤气泄漏,意外。
父亲的手突然抓住他手腕：你…你别做傻事…
杭予城掰开父亲的手指,把苹果塞进他手里：吃水果。
监护仪上的心率线剧烈波动。
第二天,杭予城去了趟银行。
柜员递给他一叠文件：林女士名下的存款和房产已全部过户到您名下,这是清单。
杭予城扫了一眼——
存款：437万
房产：两套（市价约1200万）
公司股权：估值800万
他签完字,问：杭小芽的监护权呢
柜员低头操作电脑：已按《放弃抚养权声明书》转移到福利院。
杭予城点点头,走出银行时,阳光刺眼。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电话那头是周太太：林鸢死了
杭予城：嗯。
周太太沉默几秒：老周疯了,非要去福利院接那个野种。
杭予城笑了：让他去。
电话挂断,杭予城拦了辆出租车：去南山福利院。
福利院门口停着辆宝马。
周副总站在大门口,正在和工作人员吵架：我是她父亲！凭什么不让我接走！
工作人员摇头：法律规定,必须生母签字。
周副总暴怒,一拳砸在墙上：林鸢那个贱人！
杭予城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周总。
周副总回头,眼睛血红：是你！
杭予城微笑：来看女儿
周副总揪住他衣领：你把小芽弄哪去了！
杭予城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她妈妈刚死,按法律得送去寄养家庭。
周副总喘着粗气：哪个寄养家庭我这就去接！
杭予城掏出手机,点开地图,指了个地方：这儿。
周副总盯着屏幕——云南省丽江市孤儿院
你他妈耍我！
杭予城收起手机：飞机三小时,现在去还能赶上晚饭。
周副总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上车,宝马咆哮着冲出去。
杭予城站在原地,给福利院工作人员递了张支票：捐给孩子们的。
金额：50万
晚上,杭予城接到云南警方的电话。
是杭先生吗您认识周XX吗
杭予城：认识,怎么了
警察：他驾车坠崖,当场死亡。
杭予城惊讶：怎么会！
警察：行车记录仪显示,他超速驾驶,为避让一辆卡车失控坠崖。
杭予城叹气：太不幸了…需要我过去处理遗体吗
警察：不用,他妻子已经赶来了。
挂掉电话,杭予城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播报——
今日下午,XX集团前副总周XX在云南发生车祸,经抢救无效死亡…
杭予城换了台,动画片里,喜羊羊正把灰太狼踹下悬崖。
他笑了。
第二天,杭予城去了趟墓园。
林鸢的骨灰盒摆在架子上,还没下葬。
他放下一束白菊花,突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王美玲扑上来,指甲往他脸上抓：杀人犯！你还我女儿！！
杭予城轻松躲开,王美玲摔在墓碑上,假牙都磕飞了。
您慢点。杭予城捡起假牙递给她,林鸢是意外死亡,有警方证明。
王美玲满嘴是血,含糊不清地骂：你不得好死！！
杭予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您女婿——哦,前女婿周副车的死亡证明,刚出炉的。
王美玲僵住：什…什么
杭予城微笑：您女儿,女婿,都死了。他凑近王美玲耳边,轻声说,现在就剩您了。
王美玲尖叫着后退,撞翻了好几个骨灰盒。
杭予城整理好西装,转身离开。
背后传来王美玲撕心裂肺的哭嚎,像被掐住脖子的老猫。
晚上,杭予城去了趟地下室。
冰柜嗡嗡作响,他打开柜门,周副总的断指已经冻得发黑。
杭予城捏起那截手指,摘掉戒指,随手扔进垃圾桶。
然后,他从冷冻层拿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半块蛋糕——林鸢生日宴上那个。
杭予城把蛋糕放进微波炉,加热三十秒。
奶油融化,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一个小型遥控器,按钮上还沾着奶油。
杭予城用纸巾擦干净,放进抽屉。
抽屉里已经摆着三个同样的遥控器,标签分别是：
林鸢
周副总
王美玲
杭予城拿起第四个,标签空白。
他在上面写下：杭小芽
然后,轻轻放进抽屉最深处。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杭先生,您父亲病情突然恶化！
杭予城皱眉：我马上到。
他锁好地下室,开车赶往医院。
监护仪上的线条已经变成直线。
医生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杭予城站在病床边,看着父亲苍白的脸。
护士递给他死亡证明：请签字。
杭予城签完字,问：死因
医生：心脏骤停,可能是术后并发症。
杭予城点点头,掀开父亲的被子——
老人手里攥着一张照片,是他们全家福,被撕得只剩杭予城一个人。
杭予城掰开父亲僵硬的手指,把照片碎片扔进垃圾桶。
准备后事吧。他对护士说。
三天后,葬礼结束。
杭予城站在墓碑前,脚下堆满菊花。
手机响了,是福利院：杭先生,杭小芽的寄养手续办好了,您要见她吗
杭予城：不用。
挂掉电话,他掏出红色打火机,点燃手里的纸——
那是《血色账本》的最后一页。
火苗吞噬纸张时,杭予城轻声说：
爸,结束了。
灰烬被风吹散,像黑色的雪。
一年后,杭予城站在新开的钢琴教室前。
招牌上写着小芽钢琴艺术中心,玻璃门上贴着招生广告。
他推开教室门,里面十几个孩子正在练琴。
最前排的小女孩转过头——是杭小芽。
她瘦了很多,眼神怯生生的：叔叔好。
杭予城微笑：新学校喜欢吗
杭小芽点头：喜欢。
杭予城摸摸她的头：好好学琴。
离开时,他听见钢琴老师问：小芽,刚才那位是你爸爸吗
杭小芽的声音很轻：不是,我爸爸死了。
杭予城脚步没停,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阳光很好。
地下室冰柜依然在运转。
最下层抽屉里,贴着杭小芽标签的遥控器,落了一层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