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夜撞见未婚夫和死对头在客房颠鸾倒凤。
他喘息着说:沈家的钱迟早姓顾,她一个女的懂什么生意
我冷静地录下视频,转身回到宴会厅。
父母看到录像气得发抖时,我已经拟好三份合同。
爸,开发区那个项目可以‘送’给他们了。
看着渣男在办公室心虚地签下担保协议。
我笑着提醒:签这里,对大家都好。
商业晚宴大屏突然播放他们的出轨视频时。
顾泽言在台上当众崩溃:这项目我押上了全部身家!
他入狱那天给我寄了张沾血的请柬。
死对头的葬礼日期旁写着:下一个就是你。
我摸着项链里藏着的录音器笑了。
那晚他说要吃我家绝户的话,我录了双份。
水晶吊灯倾泻下的光,流淌在深红色波斯地毯上,富丽堂皇的酒店走廊空无一人。
空气里浮动着香槟、昂贵香水与食物的甜腻气息,混杂成一种属于金钱和虚伪的独特气味。
沈知微的高跟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裙摆拂过小腿的细微摩挲声,如同她此刻悄然滋长的冰冷预感。
沈小姐,顾少他在尽头的套房里面休息,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沈知微回想起方才那个侍应生闪烁的眼神和刻意压低的嗓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走廊的尽头,厚重的雕花木门紧闭着。
门缝底下,一道暧昧不明的暖黄色光晕流淌出来,像某种隐秘的邀请。
沈知微的脚步停在门前。一道令人作呕的声响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呻吟,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与之交织的,是男人粗重浑浊的喘息,像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
还有床垫弹簧不堪重负发出的、规律而刺耳的吱呀声,每一声都重重砸在沈知微的神经上。
沈知微听着房间里面两人的对话,那道女声尤其耳熟。
突然沈知微想到,今天晚上的宴会他们也邀请了她的死对头林薇薇。她还来不及思考别的,就听见自己的未婚夫说:
宝贝,别管她,一个沈知微能翻出什么浪
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情欲的沙哑和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正是她那刚刚在众宾客面前深情款款、许下婚约的未婚夫——顾泽言。
沈家迟早姓顾!她一个女的能懂什么生意等着我把她家的钱一点点全掏空,吃绝户!
最后那三个字,像淬了冰的刀锋,猛地扎进沈知微的心脏深处,带来一阵尖锐到麻痹的痛楚。
吃绝户!
原来这场所谓的豪门联姻,这盛大奢华的订婚宴,从头到尾,不过是顾家精心策划的一场针对沈家基业的掠夺!
门内,是她的未婚夫顾泽言,和她多年的死对头林薇薇,正上演着最不堪的戏码。而门外,是订婚宴衣香鬓影的喧嚣。
沈知微静静地站在那片暖黄的光晕边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戴着一张完美无瑕的玉雕面具。
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在瞬间的剧痛之后,沉入了冰封的湖底。
她甚至没有去推那扇门。她只是动作极其稳定地,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
指尖冰凉,触碰到冰冷的屏幕却异常灵活,解锁、开相机,切换至录像模式。
手机镜头无声地、稳稳地对准了那条泄露一切的门缝。
屏幕的幽蓝微光,映亮了她漆黑的瞳孔,里面没有泪水,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冻彻心扉的寒意。
她清晰地录下了门内那对男女不堪入耳的喘息和污言秽语,录下了顾泽言那字字诛心的吃绝户宣言。
录够了,沈知微按下了停止键,屏幕暗下去。她将手机收回手包,动作流畅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后,她转过身,沿着那条铺着深红地毯的奢华长廊,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回那片觥筹交错、虚假繁荣的宴会厅中心。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雪地里一株不肯折腰的青竹。
宴会厅里,水晶灯的光芒璀璨得有些刺眼。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虚伪的恭贺与刻意的欢笑。
沈知微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父母身上。
沈父沈建业正与几位商界老友谈笑风生,儒雅的脸上带着惯常的沉稳。
母亲苏婉则被几位贵妇人簇拥着,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沈知微走过去,脸上重新挂上无可挑剔的、属于今晚女主角的浅淡笑容,仿佛刚才那捉奸画面从未发生过。
她轻轻挽住母亲苏婉的手臂,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爸,妈,有点事,去休息室说。
她的指尖冰凉,传递过来的温度让苏婉微微一怔。
沈建业也察觉到了女儿眼底深处那一抹不同寻常的沉静,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对几位老友点头致意后,便随着母女二人离开了喧嚣的中心。
休息室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沈知微反手落锁,咔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她没有说话,径直拿出手机,解锁,点开那个刚刚录下的视频文件,将屏幕转向父母。
泽言……轻点……
林薇薇那刻意拉长的、甜腻又放荡的声音率先冲了出来。
紧接着是顾泽言粗重的喘息和得意忘形的低吼:怕什么沈家迟早姓顾!她沈知微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女的,懂什么生意等着我把她沈家的钱,一点点全掏空吃绝户!懂吗吃绝户!
视频画面角度刁钻,隔着门缝,清晰地捕捉到床上那两具痴缠的、令人作呕的躯体。
畜生!
沈建业猛地一拳砸在身旁昂贵的红木茶几上,震得上面的骨瓷茶杯叮当作响。
他儒雅的面孔瞬间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杀人。
苏婉则死死捂住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泪水瞬间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昂贵的礼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神,充满了震惊、愤怒和巨大的心痛,仿佛自己的心肝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知微,我的囡囡
苏婉泣不成声,一把将沈知微紧紧搂进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女儿身上寒气。
沈知微轻轻拍着母亲颤抖的背脊,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妈,别哭,为这种人渣,不值得。
她抬起眼,看向依旧处于暴怒边缘的父亲,爸,别冲动,打死他,太便宜顾家了。
她从随身的手包里,动作利落地抽出三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稳稳地摊开在刚刚被父亲砸过的红木茶几上。
气,要出!仇,更要报!
顾泽言他这么大胆出轨,而且还在新婚夜上和小三上床,我就不信他们顾家不知情,怕不是想要故意隐瞒我们家,好让这场订婚宴继续下去。
沈知微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他们顾家想要吃绝户我们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作茧自缚,自取灭亡。
她的指尖点在第一份文件上,那是一个复杂的股权质押与担保协议草案。
爸,城东那个‘黄金地块’的开发区项目,前期投入巨大,但‘环评’一直卡着,风险极高,我们原本就打算找替死鬼接手,对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现在,替死鬼自己送上门了。我们可以‘大方’一点,把这个‘香饽饽’,‘送’给顾家。
她又点了点第二份文件,那是一家名为启航科技的空壳公司的收购意向书。
这家‘启航’,账面漂亮,概念时髦,但核心专利早过期了,就是个华丽的空壳。顾泽言一直对高科技产业眼热,想证明自己比他爸强。我们就让他‘如愿以偿’。
最后,她的指尖落在第三份文件上,一份关于沈氏集团某项核心业务进行大规模资产剥离和债务重组的计划书。
同时,我们需要沈氏‘看起来’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急需资金周转。
顾泽言签了开发区的项目,又吞了‘启航’那个空壳,正是膨胀得意、又急于在沈家面前表现‘诚意’的时候。他会很乐意,为我们沈氏眼前的这点‘困境’,提供‘担保’。
沈知微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看向父亲:爸,开发区那个项目,可以‘送’给他们了,用这份担保协议,把他们顾家,牢牢绑在我们的‘战车’上。
沈建业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换上了一幅欣赏的眼光看着自家的女儿。
他拿起那份担保协议草案,快速浏览着上面精心设计的条款陷阱。
那些关于无限连带责任、交叉违约的细节,被巧妙地隐藏在冗长的专业术语和看似公允的表述之下。
他的手不再因为愤怒而颤抖,反而因为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奋而微微用力。
他看向女儿,那个从小被捧在手心、看似温婉柔顺的女儿,此刻像一位即将发动致命一击的将军。
好!
沈建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狠劲,就按我囡囡说的办!顾家这群豺狼,不扒下他们一层皮,我沈建业的名字倒着写!
苏婉也止住了哭泣,擦干眼泪,眼中不再是悲伤。
她用力握紧了女儿冰凉的手:知微,爸妈听你的!要怎么做,你说!
休息室里,复仇的齿轮在冰冷的算计和亲情的支撑下,开始无声而精密地转动起来。
订婚夜的欢庆音乐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一场看不见硝烟、却注定你死我活的战争,悄然拉开了帷幕。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顾泽言位于顾氏集团顶层的办公室照得一片明亮堂皇,空气中弥漫着昂贵咖啡豆的醇香。
沈知微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姿。
她步履从容地走向那扇气派的胡桃木门。
手还未触及门把手,一阵刻意压低的调笑声便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带着一种粘腻的狎昵。
昨晚订婚宴,你胆子可真大,真的就不怕你的沈大小姐发现
是林薇薇的声音,带着点撒娇般的嗔怪。
呵,发现
顾泽言的声音慵懒而得意,夹杂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她一个被我们顾家光环迷晕的蠢女人罢了。等着吧,沈家那偌大的家业,迟早……嗯……
暧昧的尾音消失在某种更令人不适的声响里。
沈知微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她抬手,用指关节在厚重的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笃、笃、笃。
门内的调笑声戛然而止。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传来一阵慌乱的、如同老鼠在墙洞中逃窜般的窸窣声——椅子被猛地推开在地毯上摩擦的闷响,文件散落的哗啦声,还有压抑的、带着惊慌的低呼。
几秒钟后,门被拉开一条缝。顾泽言出现在门后,头发略显凌乱,呼吸还有些不稳,昂贵的丝质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颈侧隐约可见一道暧昧的红痕。
他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僵硬无比,眼神闪烁,带着明显的心虚和被打扰的不悦。
知微这么早
他的声音干涩,试图侧身挡住门内的景象,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这边还有点事
沈知微的目光平静地越过他,扫向办公室深处。
林薇薇正手忙脚乱地从巨大的办公桌后站起身,背对着门口,飞快地整理着裙摆和微乱的卷发,耳根一片通红。
路过,顺便上来看看你。
沈知微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没看到任何异常。
她自然地向前一步,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从容。顾泽言下意识地侧身让开。
她走进办公室,目光在空气中残留的、属于林薇薇的浓烈香水味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到会客区的沙发前坐下,姿态优雅。
林薇薇低着头,不敢看沈知微的眼睛,抓起自己的手包,像只受惊的兔子,脚步匆匆地从她身边溜了出去。
咳顾泽言清了清嗓子,掩饰着尴尬,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薇薇……林小姐她刚才是来谈一个合作细节,已经谈完了。
沈知微没有接他的话茬,仿佛那个名字根本不值得她多费口舌
她直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那份关于开发区项目转让的初步意向书,推到顾泽言面前的桌面上。
纸张的边缘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泽言,城东那个开发区项目,我爸考虑了一下,觉得你们顾氏在工程方面经验更丰富,资源和渠道也更广。
沈知微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眼神清澈地看着他,我们沈氏愿意退出,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们顾氏主导。初步的转让框架,你看看
顾泽言愣住了,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城东开发区!那可是真正的黄金地块!
沈家居然肯让出来巨大的馅饼砸得他有点晕。
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沈家怎么会突然如此大方
难道是因为昨晚订婚宴后,沈知微彻底被自己征服了又或者,是沈家遇到了什么难处
他拿起那份意向书,心脏因为激动而砰砰直跳,手指甚至有些微微发颤。
他快速地浏览着,项目规划、预期收益……每一项都让他热血沸腾。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金矿!
至于沈知微平静得有些过分的态度
管他呢!也许是昨晚累着了
顾泽言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贪婪彻底压倒了那一丝警惕。
知微,这……沈叔叔真是太客气了!也太信任我们顾家了!
顾泽言脸上堆满了受宠若惊的笑容,你放心!这个项目交给我们顾氏,绝对能做出标杆!双赢!绝对是双赢!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签字笔,龙飞凤舞地就要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等等。
沈知微的声音适时响起,不高,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瞬间拉住了顾泽言手中的笔。
顾泽言的动作僵住,疑惑地抬头看她。
沈知微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他身边。
一股清冷的、带着雪松气息的淡香若有若无地飘来,与之前林薇薇留下的浓烈香水味格格不入。
她微微倾身,指尖点在意向书后面附带的补充协议上——那正是沈建业和沈知微精心炮制的、捆绑着无限连带担保责任的魔鬼条款所在之处。
她的指尖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点在纸面上,发出轻微的嗒的一声。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他着想的提醒:泽言,签这里,补充条款是对双方权益的一个保障,尤其是对我们沈氏前期投入的一个交代。签这里,对大家都好,也更稳妥,不是吗
她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他,清澈见底,坦坦荡荡,仿佛真的只是在为他规避风险。
顾泽言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那一页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专业术语堆叠。
他急于抓住这块肥肉,又被沈知微此刻近在咫尺的温柔和信任所迷惑,加之昨夜偷情的心虚作祟,他哪里还有心思去仔细琢磨那些晦涩的条款陷阱
他只看到保障、稳妥这些字眼。
对对对!还是知微你想得周到!
他连连点头,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生怕沈知微反悔。那支昂贵的签字笔再次落下,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名字,顾泽言,三个字,带着志得意满的弧度,稳稳地落在了那份将把整个顾氏拖入深渊的担保协议上。
沈知微看着他签下名字,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得意。
她的唇角,在顾泽言低头的瞬间,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签完字,顾泽言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光彩。
他殷勤地绕过桌子,想要去揽沈知微的腰,语气带着自以为是的亲昵:知微,中午一起……
沈知微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手,同时动作流畅地将签好的文件收进公文包,拉上拉链。
她的动作利落,带着一种完成交易的疏离感。
不了,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公式化的客套,公司还有几个会。项目后续的具体对接,我会让张经理直接联系你们顾氏的负责人。
她微微颔首,眼神掠过顾泽言那张写满算计和自得的脸,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踏得稳稳当当,如同敲响了一曲复仇序章的鼓点。
办公室的门在沈知微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顾泽言脸上那瞬间僵住的错愕。
门内,顾泽言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低头看看自己刚刚签下名字的位置,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像被一根冰冷的针轻轻扎了一下。
但那点不安,很快就被巨大的、对未来的贪婪憧憬所淹没。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这个项目在顾氏内部威望大增,甚至取代父亲地位的光明前景。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林秘书,通知项目部,立刻到我办公室!有大项目!
那点微不足道的疑虑,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几个月的光景在忙碌的算计中倏忽而过。
顾氏集团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围绕着那个从天而降的黄金项目——城东开发区,疯狂地运转起来。
顾泽言更是如同打了鸡血,将全部热情和顾家能动用的巨额资金,源源不断地投入进去。抵押房产、质押股票、甚至不惜高息借贷,他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红着眼将筹码全部推上了赌桌。
沈家适时抛出的启航科技空壳公司,也像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毒饵,被急于证明自己商业眼光、拓展高科技版图的顾泽言一口吞下,为此又耗费了顾家大量的流动资金。
沈氏集团则显得低调而窘迫。
沈建业在几次与顾家必要的会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开发区项目风险的隐忧,以及沈氏暂时面临的资金链压力。
沈知微更是以未来儿媳的身份,在顾泽言耳边不经意地提过几次沈氏某个核心业务急需资金注入的困境。
每一次,都让被黄金项目冲昏头脑、又急于在沈家面前表现担当的顾泽言,更加深信不疑地在那份魔鬼担保协议上,签下了一笔又一笔的担保贷款,将顾氏更深地绑在了沈氏这艘看似即将沉没、实则暗藏利刃的巨轮上。
当顾氏的资金链绷紧到极限,如同拉满的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那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轰然落下。
一份盖着权威部门鲜红印章的正式文件,像一道惊雷劈在了顾氏集团总部——城东开发区项目环评最终审核:未通过!
理由详尽而无可辩驳:存在重大生态环境风险,项目无限期搁置!
几乎在同一时间,被顾家寄予厚望、投入巨资的启航科技被爆出核心专利早已失效多年,公司资产严重虚高,技术团队名存实亡,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包装的庞氏骗局!
消息一出,启航科技的股价瞬间崩盘,如同雪崩般一泻千里,直接跌穿发行价,沦为一张废纸。
双重打击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顾氏集团的命门上。
顾泽言办公室的电话疯狂地响个不停,催债的、质问的、要求撤资的……各种坏消息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他瘫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一片刺眼的、代表股价暴跌的惨绿。
不可能!环评怎么会不过启航……启航明明是高新企业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像是砂纸在摩擦。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猛地想起那份沈知微让他签的、捆绑着无限担保责任的协议!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就在这时,沈氏集团法务部的电话如同索命符咒般打了进来。
冰冷公式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清晰地砸在顾泽言耳膜上:顾先生,根据贵司与我司签署的《城东开发区项目转让担保协议》及后续相关补充协议,鉴于开发区项目因不可抗力(环评未通过)无限期搁置,导致我司前期投入面临巨大损失,同时,贵司为我司提供的流动资金担保贷款也已触发交叉违约条款。现正式通知您,请贵司在三个工作日内,履行担保责任,代为偿付我司相关损失及债务本息合计……
不!你们这是诈骗!是陷阱!
顾泽言对着电话失态地咆哮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是沈知微!是那个贱人骗我签的字!我要告你们!我要……
电话那头只有冰冷而礼貌的回应:顾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所有协议均经双方自愿签署,具有完全法律效力。如有异议,可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三个工作日,请贵司履行义务。再见。
忙音无情地响起。
顾泽言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手中的话筒啪嗒一声掉在昂贵的地毯上。
他双手死死抓住头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
完了!一切都完了!顾家几代人的心血,就要在他手上彻底葬送!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看似温柔无害、实则心如蛇蝎的女人——沈知微!
恨意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腾、灼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毁。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办公桌上那个水晶相框——里面是沈知微在订婚宴上,对着镜头露出的、温婉得体的微笑。
那笑容此刻在他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恶毒。
沈知微,我要你死!要你们沈家所有人,都给我顾家陪葬!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淬毒的恨意。一个疯狂而黑暗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长起来。
华灯初上,云顶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如同星河倾泻,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
今晚是本地商会一年一度的重头戏——年度慈善晚宴。
商界名流、政要显贵云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顾家作为即将倾覆的巨轮,本已无颜出席,但顾泽言却强行要求父母一同前来。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仿佛要掩盖什么的高定西装,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的戾气。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目光如同毒蛇般在人群中逡巡,最终锁定在宴会厅另一端的沈知微身上。
沈知微穿着一袭月光银的曳地长裙,简洁流畅的剪裁勾勒出优雅的曲线,颈间戴着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低调而华贵。
她正与几位商界前辈谈笑风生,举止从容,气度娴雅,仿佛一株沐浴在春风里的玉兰,与顾泽言的焦躁阴鸷形成了天壤之别。
她甚至没有向顾家这边投来一瞥,仿佛他们只是角落里微不足道的尘埃。
顾泽言死死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就是她!
就是这个看似完美的女人,用最恶毒的手段,将顾家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晚宴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当主持人宣布进入年度重磅合作签约仪式环节,并邀请沈氏集团代表沈建业、沈知微,以及顾氏集团代表顾泽言及其父母上台时,顾泽言紧绷的神经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机会来了!
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质问沈家,揭露他们的阴谋!
他要在彻底毁灭前,拉着沈家一起下地狱!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父母,如同走向刑场般,一步步踏上那灯光聚焦的舞台。
巨大的电子签约屏已经亮起,背景是沈氏与顾氏两家巨大的LOGO,象征着强强联合。
沈建业站在台中央,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声音沉稳洪亮,清晰地传遍全场:各位来宾,感谢大家莅临。
今天,本应是沈氏与顾氏就城东开发区项目达成深度战略合作的重要时刻……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台下,也扫过身旁脸色惨白、眼神怨毒的顾泽言。
顾泽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急促,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只等沈建业说完,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抢过话筒,发出他绝望的控诉!
然而,沈建业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妄想,将他打入更深的绝望深渊:
然而,
沈建业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基于顾氏集团在项目推进过程中暴露出的严重经营风险、信用危机以及对我方核心利益造成的重大损害,经沈氏集团董事会审慎决议,我们不得不遗憾地宣布:终止与顾氏集团在城东开发区项目上的所有合作!即时生效!
终止合作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宴会厅上空!
台下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嗡嗡议论声。
无数道震惊、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舞台中央的顾家人。
顾泽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
他所有的计划,他最后孤注一掷的反扑,在这轻飘飘的终止合作面前,被碾得粉碎!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押上了顾家的一切!顾家所有的房产、股票、甚至他父母的棺材本,全都抵押套现,投进了那个无底洞般的项目!
终止合作那意味着彻底的破产!一无所有!
不——!!!
他猛地向前冲了一步,目眦欲裂地死死瞪着沈建业和旁边神色平静的沈知微,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完全扭曲变形:终止你们不能终止!这个项目我押上了顾家所有的身家!所有的钱!所有的!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顾家!这是谋杀!是沈知微!是这个毒妇设下的圈套!是她骗我签的……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状若疯癫,伸手指着沈知微,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碎。
台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顾泽言的疯狂失态惊呆了。
就在这时,沈知微动了。
她没有看顾泽言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只狂吠的疯狗。
她从容地走到舞台一侧的控制台旁,对着负责音视频的工作人员,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下一秒,宴会厅里所有宾客的手机,仿佛收到了同一个指令,在同一时间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此起彼伏的震动声汇聚成一片诡异的蜂鸣。
紧接着,众人惊疑不定地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弹出一个匿名发送的视频文件。
好奇心驱使下,有人点开了。
泽言……轻点……
怕什么沈家……迟早姓顾!她沈知微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女的,懂什么生意等着我把她沈家的钱,一点点全掏空……吃绝户!懂吗吃绝户!
不堪入目的画面,清晰无比的声音,瞬间通过无数个手机屏幕,在衣冠楚楚的上流社会人群中无声地炸开!
天哪……
这……这不是订婚宴那晚吗
顾少和林薇薇!
吃绝户我的老天……
沈小姐当时……
惊愕、鄙夷、嘲讽、幸灾乐祸种种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台上如同小丑般的顾泽言。
台下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和议论声。
整个宴会厅弥漫着一种荒诞而刻薄的氛围。
顾泽言彻底僵住了,像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像。
他呆呆地看着台下那些拿着手机、对他指指点点、满脸鄙夷和嘲弄的面孔,听着那些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无比的议论,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岩浆般将他吞噬。
他感到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受尽唾弃和嘲笑。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沈知微站在控制台边,眼神冰冷地看着陷入疯狂和社死境地的顾泽言,再次对着工作人员做了一个手势。
瞬间,顾泽言身后,那块原本显示着两家合作LOGO的巨大电子屏幕,画面猛地一闪!
刚才在众人手机上播放的不堪视频,被放大了无数倍,以无比清晰、无比震撼的尺度,投射在了那块象征着合作的巨型屏幕上!
顾泽言和林薇薇在酒店客房里的丑态,顾泽言那充满鄙夷和恶毒的吃绝户宣言,伴随着清晰的声音,赤裸裸地呈现在整个宴会厅最耀眼的位置!
巨大的视觉和听觉冲击,让整个宴会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巨大的屏幕,看着台上那个瞬间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男人。
顾泽言猛地回头,当看到屏幕上自己那张因情欲而扭曲的脸,听到自己那恶毒的声音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回荡时,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瞬间冲上头顶!
极致的羞耻、愤怒、绝望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彻底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双手死死抱住头猛地推开试图拉住他的父母,跌跌撞撞地冲下舞台,在无数道如同芒刺般的目光和刺耳的哄笑声中,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个将他打入地狱的地方。
顾父顾母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在巨大的屏幕光映照下,如同两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顾父猛地抬手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青紫,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顾母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扑过去想要扶住丈夫,自己也几乎瘫软在地。
工作人员和附近的宾客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上前搀扶、呼叫救护车。
整个宴会厅彻底乱了套,惊呼声、议论声、救护车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将这场精心策划的慈善晚宴彻底变成了一场荒诞的闹剧和公开处刑的刑场。
而始作俑者沈知微,静静地站在舞台边缘的阴影里,冷眼看着这场由她亲手导演的、属于顾家的终极崩塌。
月光银的长裙在混乱的光影中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她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大仇得报的、冰冷的快意。
顾家彻底完了。
巨大的担保债务如同泰山压顶,宣告破产的文书冰冷地敲碎了顾家最后一丝幻想。
顾父在晚宴现场突发心梗,虽然抢救回来,却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余生只能在轮椅上苟延残喘。顾母一夜白头,精神恍惚。
曾经风光无限的豪门顾氏,顷刻间分崩离析,名下所有资产被银行和债权人无情瓜分、拍卖,最终连那栋象征着家族荣耀的老宅也未能保住。
而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视沈知微为囊中之物的顾泽言,在经历了破产、社死、父母重病的多重打击后,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里,如同人间蒸发。
有人说他躲到了某个不见天日的城中村出租屋,靠着酒精和怨恨度日;有人说他像阴沟里的老鼠,四处躲避着愤怒的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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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的生活却翻开了崭新的篇章。
吞并了顾氏留下的几块优质资产后,沈氏集团的版图更加稳固,发展势头强劲。
她本人也以冷静、铁腕的商业才能和那段传奇性的复仇经历,在圈内声名鹊起,成为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沈知微代表沈氏集团,为旗下新建的儿童公益图书馆剪彩。
她穿着简洁干练的白色西装,笑容温和,与周围孩子们纯真的笑脸相映成趣。镁光灯闪烁,记录下这充满希望的一幕。
活动结束,助理递过来一个包裹严实的快递文件袋,寄件人信息模糊不清,只隐约有个潦草的姓氏缩写G。
沈知微微微蹙眉,回到车上,才拆开文件袋。
里面滑出的不是文件,而是一张暗红色的卡片。
那是一张葬礼请柬。
封面是肃穆的黑白两色,印着逝者的名字:林薇薇。
在葬礼日期和地点旁边,有人用暗红色的、像是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液,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小字:
她先走一步。
下一个,就是你。
字迹扭曲狰狞,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深入骨髓的怨毒和疯狂。
沈知微捏着那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请柬,指尖冰凉。
她沉默了几秒钟,脸上却没有助理预想中的惊惶或愤怒。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落在颈间那串温润的珍珠项链上。珍珠颗颗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沈知微的指尖,轻轻抚上其中一颗最大的珍珠。在珍珠与金质卡扣的隐秘连接处,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凸起。
她的指甲在那个凸起上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机括轻响。
那颗珍珠,竟然从中间无声地裂开了一条细缝。
里面,赫然藏着一个比米粒还要微小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微型录音器。
沈知微看着那个小小的装置,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订婚夜走廊里的录音,她做了双份备份。
一份在手机里,用于当众处刑。
而另一份更原始、更致命的录音,连同顾泽言亲口说出的每一个吃绝户的字眼,都完好无损地藏在这里。
这份证据,足以在任何一个法庭上,彻底钉死他任何翻盘或报复的可能。
她将那颗裂开的珍珠轻轻合拢,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肌肤。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平静无波的侧脸上。
车窗外,城市繁华依旧,车水马龙。
远处的商业中心巨幅屏幕上,正播放着沈氏集团蒸蒸日上的利好消息。
沈知微靠回真皮座椅,闭上眼睛。
车子平稳地驶入阳光深处,将那张染血的请柬带来的最后一丝阴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