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成杀手的第一天
我叫林晚,上一秒还陷在宿舍柔软的床垫里,指尖捏着最后一片烧烤味薯片,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古言小说——男主皇帝刚把忠心耿耿的太傅满门抄斩,正看得我一肚子火气,下一秒天旋地转,后脑勺重重磕在一块冰凉坚硬的东西上。
嘶——剧痛炸开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倒抽冷气的声音,可这声音陌生得像来自另一个人。紧接着,一道毫无起伏的电子音钻进脑海,像老式电视机的雪花杂音:叮!杀手系统绑定成功。宿主林晚,当前身份:江湖杀手‘影’。主线任务:刺杀大胤皇帝萧彻。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任务成功奖励:返回原世界。
我懵了足足三分钟,意识像沉在水里的棉花,又重又模糊。零碎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挤进来:暗无天日的石室、飞溅的鲜血、淬毒的匕首划破空气的弧度、一个小女孩跪在雪地里,望着刑场方向撕心裂肺地哭喊……这些是原主影的记忆,混乱又尖锐,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终于拼凑出真相:我穿进了那本没看完的狗血宫斗文里,成了个活不过第三章的炮灰杀手。而我要杀的目标萧彻,正是书里那个杀伐果断、俊美无俦,却也冷酷到骨子里的铁血帝王。
系统,你没搞错吧我试图在心里沟通,声音发虚,我连解剖课的青蛙都不敢碰,杀皇帝这跟让我去徒手拆核弹有区别吗
宿主无需担心。系统的声音依旧冷冰冰,原主‘影’为顶尖杀手,其身体记忆已为您加载完毕。首次任务倒计时:三小时。请宿主即刻前往紫宸殿,伺机行刺。
话音刚落,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脚尖在斑驳的宫墙上轻点,像只轻盈的夜猫子蹿上墙头;腰间发力,肩膀微微一缩,原本卡在砖缝里的身体竟灵活地滑了过去——这是缩骨功我低头看着自己纤细却布满薄茧的手,掌心还残留着握刀的老茧,心里只剩下卧槽。
更离谱的是藏暗器的手法。指尖在腰间划过,三枚淬毒的银针已落在掌心;靴筒里藏着短刃,发间的银簪能拆成两半,尾端淬着见血封喉的牵机引。原主的本能像刻在骨髓里的程序,比我二十年的人生经验靠谱多了。
当我像片枯叶般飘落在紫宸殿的飞檐上时,晚风卷着烛火的暖光从窗缝里漏出来,映得我鼻尖发痒。瓦片冰凉,硌得膝盖生疼,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破系统是来真的。
殿内烛火通明,明黄色的龙袍一角垂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像一汪凝固的阳光。萧彻正伏案批阅奏折,侧脸被烛光勾勒出冷硬的轮廓,鼻梁高挺如刀削,唇线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睫毛很长,垂落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确实有小说里写的俊美得让人窒息那味儿。
可我此刻只想把手里那把泛着冷光的淬毒匕首扔了跑路。这可是皇帝,九五之尊,身边暗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杀他跟摸老虎屁股没区别,还是头刚吃完人的毒老虎。
警告!距离任务截止还有半小时,宿主未采取任何行动,将触发一级电击。
系统的声音刚落,电流猛地窜过四肢百骸,像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肉里,麻得我手指蜷缩,差点从房梁上掉下去。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操!我在心里暗骂,借着殿外呼啸的风声翻进窗内。匕首划破空气,带着破空声直指萧彻后心——原主的本能比我的理智快十倍。
预想中的噗嗤声没响起。萧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原本伏案的身体猛地向左侧偏,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我的匕首擦着他的龙袍划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而他反手已扣住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像揣了块烙铁,力道大得能捏碎我的骨头。我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骨头像是要错位,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大胆刺客!他的声音比殿外的寒风还冷,另一只手已扼住我的咽喉。
冰凉的指尖陷进颈侧的皮肉里,窒息感瞬间涌上来。我被掐得眼前发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要成史上第一个被皇帝亲手掐死的穿越者了,传出去要被笑掉大牙。
求生欲让我疯狂挣扎,膝盖猛地向后顶去,却被他轻易避开。混乱中,脸上的黑色面巾被他一把扯了下来,带着皂角清香的发丝散落在肩头。
空气突然凝固了。
萧彻的瞳孔骤然收缩,扼着我咽喉的手竟松了半分。殿外的暗卫听到动静一拥而上,冰凉的刀锋抵住我的后颈,皮肤能感受到铁器特有的寒意。可我从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到的不是愤怒,而是震惊,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痛惜
是你……他的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目光死死锁在我额角那颗淡粉色的小痣上,苏清辞
苏清辞这名字像根针,猛地刺破了原主的记忆碎片。我想起那个跪在雪地里的小女孩,想起刑场上穿着囚服的白发老人,想起通敌叛国四个刺目的大字——三年前,以刚正不阿闻名的苏太傅被冠上罪名满门抄斩,唯有年幼的女儿苏清辞不知所踪。
而我这具身体的原主,正是侥幸逃脱的苏清辞。她被杀手组织收养,抹去姓名,只留下代号影,成了复仇的工具。
原来我不仅穿成了杀手,还是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复仇者。而我要杀的人,就是判我爹死罪的皇帝。
第二章
那年风雪
暗卫把我按在地上,膝盖死死顶着我的后背,骨头硌在金砖地上,疼得我龇牙咧嘴。萧彻却没看我,背对着我们站在窗前,手指紧紧攥着雕花窗棂,指节泛白,连带着手臂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陛下,此女擅闯禁宫意图行刺,按律当……暗卫统领的声音洪亮,话没说完就被萧彻打断。
放了她。他的声音冷得像殿外凝结的冰,每个字都带着寒气。
暗卫们面面相觑,手里的刀悬在半空,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我也懵了,杀皇帝未遂还能被放这剧情跟我看的小说不一样啊,书里的萧彻可是连亲弟弟都能赐毒酒的主儿。
被松绑的瞬间,我条件反射地拔腿就想跑,手腕却再次被他抓住。萧彻的指尖烫得吓人,像带着火,他低头看我,眼底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些什么被他死死压在深处:你爹的案子……
闭嘴!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原主的恨意像潮水般涌上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系统在脑子里疯狂报警: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触发二级电击预警!
我踉跄着冲出紫宸殿,宫道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冰碴子钻进靴底,冻得脚趾发麻。三年前那场雪突然撞进脑海——原主躲在街角的馄饨摊后面,看着穿着囚服的苏太傅被押上刑场。百姓扔来的烂菜叶、石子砸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他却始终挺直脊梁,对着监斩台的方向朗声道:臣苏敬一生忠君爱国,从未通敌!若有来生,仍愿为大胤肝脑涂地!
监斩台上的少年天子穿着明黄的龙袍,雪花落在他肩头,堆积起薄薄一层白,他连眼都没眨一下。直到刽子手的刀落下,他才转身离去,龙袍的下摆扫过积雪,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
那天的风特别大,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好像要钻进骨头缝里。原主攥着冻得通红的小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在心里一遍遍地发誓:一定要杀了萧彻,为爹爹报仇。
系统,苏太傅是被冤枉的吧我躲在宫墙根后喘粗气,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试图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
检测到宿主偏离任务重点,触发一级电击。电流窜过胳膊,麻得我差点掉眼泪,宿主只需完成刺杀任务,无需关心无关人员。
怎么能是无关人员那是我‘爹’!我气炸了,差点没控制住音量,还有萧彻,他为什么放了我难道他对苏太傅的死有愧疚
系统沉默了,大概觉得跟我这普通大学生没什么好说的。
我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备用匕首,冰冷的触感贴着掌心。匕首的凹槽里还残留着牵机引的腥气,这是原主特意为萧彻准备的。可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它插了回去。杀皇帝这事儿太危险,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想想怎么才能既不被系统电死,又能保住小命。
沿着宫墙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我才找到一处偏僻的狗洞。钻出去的时候,裙摆沾了不少污泥,头发也乱成了鸡窝。城外的破庙里积着厚厚的灰,墙角结着蛛网,只有一堆干草能勉强当床。我裹紧身上单薄的夜行衣,缩在草堆里,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第一次开始想家。
宿舍的空调是不是还开着桌上的薯片袋没扔,会不会被宿管阿姨扣分还有那本没看完的小说,结局到底是什么……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在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彻底消失前,我终于睡着了。
第三章
宠妃的假面
躲在城外破庙里啃了三天干馒头后,我的嘴唇裂了好几个口子,嗓子干得像要冒烟。原主的身体底子再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去偷只鸡改善伙食时,系统发布了第二个任务:伪装成宠妃苏氏,于今夜子时在承乾宫刺杀萧彻。任务失败惩罚:三级电击。
苏氏我翻了翻原主的记忆,这是萧彻半年前纳入宫的妃子,家世普通,却凭着一张温婉的脸和一手好茶艺宠冠后宫。更离谱的是,原主曾远远见过她一次,说她跟苏清辞有七分像。
替身梗我对着破庙里积满灰尘的铜镜,看着自己这张素净的脸。眉毛细长,眼睛是杏眼,鼻尖小巧,确实跟记忆里苏氏的画像有几分相似。萧彻留着这个苏氏,怕是把人当成慰藉了。这狗血程度,比我看的小说还离谱。
潜入承乾宫时,我特意换上了苏氏的粉色宫装。纱裙轻得像羽毛,绣着缠枝莲纹样,领口袖口滚着银线,走路时簌簌作响。头上插满了金钗玉簪,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动作晃悠,差点戳到眼睛。最要命的是脚上的花盆底,跟踩高跷似的,每走一步都像在挑战平衡极限。
原主的杀手本能让我避开了所有巡逻侍卫,甚至能听出暗处暗卫的呼吸声。可穿着这身行头,我连翻墙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头上的金钗刮到瓦片发出声响。
承乾宫的偏殿亮着灯,萧彻果然在。他坐在桌边看书,穿着月白色的常服,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没了龙袍的压迫感,他看着居然有点温和,侧脸的线条柔和了许多,连紧抿的唇线都放松了些。
桌上放着一盏青瓷茶盏,热气袅袅,散发着淡淡的龙井清香。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两碟点心,一碟是芙蓉糕,一碟是杏仁酥,都是苏氏爱吃的。
我捏着藏在袖口的毒针,心里天人交战。杀了他,既能完成任务回家,又能为爹报仇,简直一举两得;可他那天放了我,眼里的痛惜不像装的,说不定苏太傅的案子真有隐情。
系统,萧彻为什么要杀苏太傅就因为他功高震主我做最后挣扎。
无关信息,不予回答。系统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任务倒计时十分钟。
我咬咬牙,学着小说里宠妃的样子,捏着嗓子喊:陛下~声音甜得发腻,连我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彻抬眼,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两秒,突然皱眉:你的声音……
机会来了!我心里一紧,借着扑过去的动作,袖口的毒针直指他咽喉。原主的肌肉记忆再次上线,指尖的力度、角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确保一击毙命。
他却早有防备。萧彻像是预判了我的动作,身体猛地向后仰,同时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毒针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又是你。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探究,苏清辞,你就这么想杀朕
不然呢我瞪他,原主的恨意再次涌上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以为放我一次,我就会感激你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你以为你爹是忠臣,朕是昏君
难道不是吗我挣不开他的手,气得直跺脚,花盆底差点崴了,我爹一生清廉,刚正不阿,你却听信奸臣谗言,判他死罪!那天的雪那么大,你站在监斩台上,连眼都没眨一下!
他的手松了松,眼神暗了下去,像是被什么刺痛了。烛光映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大概又是忙了好几个通宵。若我说,杀你爹是为了保住更多人,你信吗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新型洗白方式小说里的反派都这么说。
当年外戚专权,你爹手握京畿兵权,若不暂时牺牲他,那些老狐狸定会借机挑起内战,到时候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他看着我,语气低沉,朕答应过他,等铲除奸臣,定会为苏家平反。
我听得云里雾里。这剧情走向不对啊,小说里可没写这些。难道我穿的是本删减版
系统,他说的是真的吗
宿主无需探究真相,完成任务即可。系统的声音有点不耐烦,刺杀时机已到。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殿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陛下,臣妾来给您送安神汤了。
是真的苏氏来了!我吓得大气不敢出,萧彻却突然把我拽到屏风后,捂住我的嘴。他的掌心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耳边,弄得我痒痒的。
屏风外,苏氏柔声细语地说着话,声音温婉动听,确实有让人沉溺的资本。萧彻的回应却很冷淡,大多是嗯知道了,听不出半分宠爱的意思。
等苏氏的脚步声远去,他才松开手,低声说:现在还不能放你走,等下我让人送你出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凌乱的发丝上,伸手想帮我理一理,又猛地收回手,别再试图杀朕了,对你没好处。
我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皇帝好像没那么讨厌。至少他没像小说里的反派那样,把我关起来严刑拷打,还跟我说了这么多秘密。
第四章
棋盘中的棋子
第三次任务来得猝不及防。系统说萧彻会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和丞相李斯年下棋,让我扮成送茶的小太监下手。
这次再失败,就是五级电击了。系统威胁道,五级电击足以损伤神经系统,轻则瘫痪,重则……
闭嘴!我没好气地打断它,摸着胳膊上上次被电出的红痕。一级电击就够疼了,五级想想都头皮发麻。
扮成小太监溜进御花园时,正是初夏,栀子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甜得发腻。远远就看见凉亭里的两人,萧彻穿着藏青色常服,对面的白胡子老头应该就是丞相李斯年。这人在小说里是个典型的奸臣,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还总给男主使绊子,最后被萧彻抄家时,从他府里搜出的金银珠宝够填满半个国库。
陛下这步棋高啊!李斯年捋着胡子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看着像只老狐狸,釜底抽薪,让那些老顽固再无翻身之力。
萧彻没说话,眉头紧锁地看着棋盘。我端着茶盘走近,才发现黑棋已经被白棋围得水泄不通,只有弃掉中间的大龙才能自保。这棋面,像极了他现在的处境——外有藩王虎视眈眈,内有奸臣把持朝政,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陛下,您的茶。我把茶杯放在他手边,指尖触到茶盏的温热,趁机摸向藏在茶盘下的匕首。匕首的木柄被我摩挲得发亮,这是我第三次拿起它了,掌心却莫名沁出细汗。
你会下棋吗萧彻突然抬头问我,眼神里带着点玩味,像是看穿了我的小动作,又像是在说别的。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奴才不会。
朕教你。他拿起一枚白棋,指尖修长,骨节分明,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你看这颗子,看似孤立无援,其实是破局的关键。有时候,退一步不是认输,是为了更好地进攻。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扫过,带着微麻的痒意,就像有些人,看似站在对立面,其实是在护着你。
李斯年的脸色变了变,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干笑道:陛下说笑了,这小太监哪懂这些。
我心里一动。他是在暗示苏太傅的死另有隐情还是说,他一直在暗中保护我这颗棋子原主的记忆里,苏太傅确实跟李斯年不对付,好几次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甚至有一次差点动了手。
系统,萧彻说的是真的吗苏太傅的死是不是跟李斯年有关
宿主无需探究真相,完成任务即可。系统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显得有些不耐烦,刺杀时机已到。
匕首刚要出鞘,萧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那枚白棋塞进我掌心,对着李斯年说:丞相觉得,这颗子该留还是该弃
李斯年眼神闪烁,手心里全是汗,茶盏在石桌上轻轻磕出声响:老臣愚钝,不敢妄议。
朕觉得该留。萧彻松开我的手,拿起那颗白棋放回棋盘,落子的声音清脆,有时候,看似无用的棋子,反而能出奇制胜。
我捏着掌心微凉的棋子,突然明白他是在警告李斯年。而我这颗棋子,已经被卷进了更复杂的局里。这不是简单的刺杀任务,是朝堂上的博弈,是忠臣与奸臣的较量。
等我端着空茶盘离开时,萧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却像石子投进湖面,荡开圈圈涟漪:别做傻事,好好活着。
我脚步一顿,没回头。系统在脑子里尖叫:任务失败!触发五级电击!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像被扔进滚烫的油锅,又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同时切割神经。我疼得蜷缩在假山后,冷汗湿透了太监服,眼前阵阵发黑。但这次我没骂街,因为我好像有点懂了——萧彻不是不想救苏太傅,是不能。奸臣环伺,他这个皇帝做得比谁都难。
第五章
没有第四次的刺杀
养伤的日子里,我躲在破庙后的山洞里,靠着采野果和偷来的干粮度日。伤口发炎的时候,疼得整夜睡不着,我就会想起萧彻的眼睛。他看我的时候,不像看一个刺客,更像看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带着小心翼翼的疼惜,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我开始怀疑系统给的任务到底对不对。难道所谓的正义,就是杀了一个可能在忍辱负重的皇帝苏太傅的死,真的像萧彻说的那样,是为了顾全大局吗
系统,我们的任务真的只是刺杀吗我忍不住问,声音带着沙哑,你总说除奸佞扬正义,可萧彻好像不是奸佞啊。
系统沉默了很久,久到洞口的夕阳都落了下去,才冷冰冰地说:宿主只需执行命令,无需判断对错。
第四次任务发布时,我正在洞口晒蘑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蘑菇上,泛着湿润的光泽。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常:主线任务目标变更:刺杀新帝萧煜。原目标萧彻已于昨夜宫变中驾崩。
我手里的蘑菇啪地掉在地上,沾了泥土。萧彻死了那个总在我刺杀失败后放我一马的皇帝,那个下棋时眼神锐利却藏着疲惫的皇帝,那个说别做傻事的皇帝,死了
怎么死的我的声音抖得厉害,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沾满泥土的手背上。
据说是悬梁自缢。系统的声音像结了冰,其弟萧煜发动宫变,已登基为帝。新任务:三日内刺杀萧煜。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抹杀这系统是真要我命啊!我跌坐在地上,脑子里全是萧彻的样子——他站在紫宸殿窗前的背影,指节泛白地攥着窗棂;他穿着月白常服看书时,侧脸在烛光里柔和了棱角;他把白棋塞进我掌心时,指尖的温度……我突然想起小说里的结局,萧彻确实是被弟弟篡位,落得尸骨无存,可书里没说他是自缢啊。
我不干了!我猛地站起来,眼泪糊了一脸,你们爱杀谁杀谁,我要回家!
警告!宿主拒绝任务,启动抹杀程序……系统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滋滋啦啦全是杂音,检测到异常波动……程序中断……能量流失……
剧痛袭来,比五级电击疼十倍,像有无数根钢针钻进骨髓,又像是被巨力撕扯着神经。我像条离水的鱼似的在地上抽搐,冷汗浸透了粗布衣裳,眼前阵阵发黑。弥留之际,好像听见系统在说:……任务核心:除奸佞,扬正义……萧彻是友非敌……能量耗尽……
等我醒过来,天已经黑了。我躺在破庙的干草堆上,身上盖着件带着龙涎香的披风——是萧彻的。披风内侧绣着一个小小的彻字,针脚细密,像是他自己绣的,有点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系统没再说话,大概是彻底短路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有张纸条,边缘有些褶皱,是用暗卫特有的火漆封的。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是萧彻的笔迹,苍劲有力,却带着一丝仓促:陛下临终前说,若你想知道真相,去看苏太傅的书房密档。地址:城南槐树巷三号。
第六章
文皇帝与元嘉草草
萧彻的葬礼办得很隆重,文武百官披麻戴孝,哭声从皇宫一直传到城外。新帝萧煜穿着明黄的龙袍,假惺惺地跪在灵前哭丧,眼角却没有半滴泪,嘴角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混在送葬的百姓队伍里,穿着粗布麻衣,手里攥着那把始终没派上用场的匕首,刀柄被汗水浸得温热。
当礼官高声念出谥号时,我浑身一震,像被雷劈中。
故帝萧彻,谥号‘文’。
文皇帝这个谥号让我想起以前看小说时扫过的历史科普——南朝宋文帝刘义隆,谥号也是文。他在位三十年,开创了元嘉之治,让百姓安居乐业,却因为晚年三次北伐失败,留下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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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说刘义隆其实是个勤勉的皇帝,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上朝,批阅奏折到深夜,重视农桑,减免赋税,可后人记住的,好像只有他的失败。就像萧彻,人们只知道他杀了忠臣苏太傅,却不知道他是为了稳住朝局,为了不让百姓陷入战火。
系统,萧彻是不是很像刘义隆我在心里问,明知不会有回应。
沉寂已久的系统终于出声,声音带着严重的电流杂音,断断续续的:检测到历史重合点……萧彻原型为刘义隆……苏太傅原型为檀道济……因功高震主被冤杀……
我愣住了,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原来小说里的狗血剧情,藏着真实历史的影子。檀道济是南朝名将,被刘义隆赐死时,把酒杯摔在地上怒吼:乃坏汝万里长城!后来北魏听说他死了,都互相庆祝,说道济已死,吴子辈不足复惮。
就像现在,萧煜登基后,李斯年把持朝政,朝堂上那些正直的大臣要么被流放,要么被赐死,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街头巷尾都在偷偷议论,说新帝昏庸无能,比起文皇帝萧彻,差远了。
送葬队伍走到宫门口时,萧煜正接受百官朝拜,龙袍加身,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得我火冒三丈。系统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比之前清晰了些:检测到奸佞目标李斯年、萧煜在侧,触发终极任务:清除奸佞。任务成功奖励:解开绑定,自由选择去留。
我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冰冷的触感让我清醒。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任务——不是杀皇帝,是杀那些祸国殃民的奸臣。萧彻大概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一次次放我走,希望我能完成他没做完的事。苏太傅的书房密档,一定藏着李斯年和萧煜谋反的证据。
混在朝拜的官员里靠近萧煜时,我突然不害怕了。或许穿越到这里,不只是为了回家,也是为了做点什么。就像刘义隆虽然有元嘉草草的遗憾,却也留下了元嘉之治的功绩,历史记住的不该只有失败。
匕首刺入李斯年胸膛时,我没看他惊恐的脸,只看向龙椅上的萧煜。他吓得瘫在椅子上,尖叫着喊护驾。我却想起萧彻曾经说过:有时候,牺牲是为了更好的开始。
混乱中,我甩出藏在袖中的密档,大喊道:李斯年、萧煜谋反,证据在此!
百姓们炸开了锅,早就不满萧煜的士兵们纷纷倒戈。我趁着混乱冲出皇宫,没回头。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最后一次响起,带着一丝释然:任务完成。绑定解除。宿主可选择返回原世界或留在此地。
我站在城门口,看着朝阳从地平线升起,金光洒满大地。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大概是萧煜被擒了。我摸了摸额角的痣,想起苏太傅,想起萧彻,想起那些为了正义而牺牲的人。
我留下。我说。
或许这里没有宿舍的空调,没有薯片和小说,但有需要我守护的东西。萧彻没能完成的事,苏太傅没能看到的结局,就让我来替他们实现吧。
至于回家的路,说不定某天推开一扇门,就能看见宿舍那熟悉的天花板。但现在,我想先在这里,好好地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