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高考前三个月,第一件事就是把《五年高考》塞进了垃圾桶。
我妈尖叫着冲进来：赵铁锤你疯了！
疯了好！我啃着炸鸡腿,上辈子卷到26岁就挂了,这辈子我要当咸鱼！
撕书、追剧、垃圾食品堆成山。
爸妈绝望之际,我随手买的彩票中了五百万。
瞎蒙的高考选择题全对,成了省状元。
连校草都堵住我：赵铁锤,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张口就唱：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校草红着脸捂住我的嘴：别求了,我归你！
后来他妈妈甩给我一张支票：离开我儿子。
我反手甩出双倍：阿姨,你儿子归我了。
全校广播突然响起：感谢赵铁锤同学捐的三栋教学楼！
校长点头哈腰：赵董,您看校名改成‘锤子大学’成吗
我妈破门而入的时候,我正把最后半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往垃圾桶里塞。
书页发出刺啦一声脆响,我妈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声音劈了叉：赵铁锤！你疯啦！
我慢悠悠地抓起桌上油乎乎的炸鸡腿,狠狠啃了一口,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疯了好！我含糊不清地嚷嚷,油光蹭了下巴。
上辈子当牛做马卷到二十六,嗝屁了！这辈子,我用力咽下那口肉,斩钉截铁,我赵铁锤,要当一条快乐的咸鱼！谁也别想拦我！
我妈的嘴唇哆嗦。你…你中邪了高考！高考啊闺女！就剩仨月了！她扑过来想抢救垃圾桶里的尸体。
我灵活地抱着垃圾桶一扭身,躲开了她的魔爪。考个锤子！我翻了个白眼,知识知识能让我多活几年吗能让我不被996福报送走吗我挥舞着鸡骨头,油点子差点甩到她新买的真丝睡衣上,不能！所以,玩儿去！我要追剧！我要薯片可乐！我要躺平！
我爸被惊动,趿拉着拖鞋冲进我房间。咋了咋了地震了他睡眼惺忪。
我妈指着我,手指头直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她…她把复习资料全撕了！还…还说要当咸鱼！不高考了！
我爸的瞌睡虫瞬间跑光。他看看我油光锃亮的脸,又看看垃圾桶里五三的残骸,脸一下子垮了。锤锤啊,他试图讲道理,声音发虚,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跟爸说说
压力没有的事儿！我豪迈地一挥手,这叫大彻大悟！这叫及时行乐！爸,妈,你们也歇歇吧,别盯着我了,没用。
接下来的日子,我家鸡飞狗跳。我的房间彻底沦为垃圾食品天堂。薯片袋堆成了小山,可乐罐子东倒西歪,油乎乎的炸鸡盒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窗帘永远拉着,电脑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我熬夜追剧亢奋的脸。
我妈试过断我网线。我立马用流量刷视频,外放声音巨大,全是哈哈哈的魔性笑声。
我爸试过没收我的零食。我转头就用压岁钱点了十人份的外卖烧烤,吃得满嘴流油,还热情招呼他们：来呀,爸,妈,趁热吃！人生得意须尽欢！
我妈捶胸顿足：造孽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我爸唉声叹气,头发愁白了好几根：完了完了,老赵家祖坟冒的不是青烟,是黑烟啊！
他们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绝望,活像看着一个绝症晚期放弃治疗的病人。家里的气氛,低气压能拧出水来。
那天,我追剧追得头昏脑涨,薯片也吃腻了。肚子咕咕叫。我趿拉着人字拖,顶着三天没洗的鸡窝头,穿着印着巨大咸鱼图案的T恤,晃悠到小区门口的彩票店,打算买瓶冰可乐透透气。
店里烟雾缭绕。几个大叔正唾沫横飞地研究墙上的走势图。老板是个秃顶大叔,眼皮都没抬：买什么机选还是自选
我瞥了一眼花花绿绿的刮刮乐。来张这个,我随手一指,最便宜的,刮着玩儿。
秃顶老板撕下一张递给我,顺嘴嘀咕：又是个送钱的。
我懒得理他,摸出一个钢镚,就在他油腻的玻璃柜台上刮了起来。一层银色涂层刮掉,露出底下的图案。一个元宝,两个元宝…第三个元宝旁边,赫然印着￥5,000,000。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钢镚从我手里掉下去,在瓷砖地上叮当乱响。
老板,我声音有点飘,这…这上面写的啥
老板不耐烦地凑过来。大惊小怪啥,不就五块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子猛地凸出来,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刮刮乐。他一把抢过去,对着光使劲看,手开始哆嗦。
卧…卧槽！他嗓子都变调了,五…五百万！真的假的！
整个彩票店瞬间安静了。所有目光唰地聚焦在我身上。我挠了挠鸡窝头,有点懵：哦。五百万啊。还行。
我把那张价值五百万的塑料纸片随手揣进咸鱼T恤那宽大的口袋,拿起冰可乐。走了啊老板。我晃悠着出了门,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老板快要掉下来的下巴。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手机被未接来电和消息挤爆了。全是爸妈的。
我刚开机,我妈的电话就轰了进来,声音尖利得像防空警报：赵铁锤！你在哪！彩票中心的人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你中了大奖！五百万！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
我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拿远点。哦,那个啊,我懒洋洋地说,好像是中了。刮着玩儿的,运气还行。
电话那头传来我爸一声巨大的抽气声,紧接着是我妈惊天动地的尖叫,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杂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你…你你你…我妈语无伦次,你待着别动！不,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家！现在！立刻！马上！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半个小时后,我家客厅。气氛诡异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爸我妈并排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茶几上那张小小的刮刮乐,像盯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核弹。我盘腿坐在地毯上,咔滋咔滋啃着新买的薯片。
真…真是五百万我爸的声音带着颤音,手指想去碰那张彩票,又触电般缩回来。
嗯哼。我点头,薯片碎屑掉了一地。
我妈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哈哈哈哈！五百万！老赵！五百万啊！我们家锤锤！咸鱼翻身啦！哈哈哈哈！她跳起来,冲过来一把抱住我,力气大得差点把我刚咽下去的薯片勒出来。
我爸也激动得满脸通红,搓着手在客厅里转圈：祖宗保佑！祖宗显灵啊！我就说我们锤锤不是一般人！咸鱼咸鱼怎么了咸鱼也能跃龙门！
他们俩围着那张彩票,兴奋得像两个孩子,开始规划这笔巨款怎么花：换大房子！买新车！环游世界！把我送去国外镀金！
我慢悠悠地开口：钱是我的。
客厅瞬间安静。爸妈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
我说,我重复一遍,语气平淡,这五百万,是我刮出来的。怎么花,我说了算。
我妈的笑容消失了。你…你什么意思你还小！这么多钱,爸妈帮你保管！帮你投资！都是为你好！
用不着。我拍拍手上的薯片渣,站起来,我自己会花。你们那份,少不了。我看着他们瞬间难看的脸色,补充道,现在,别打扰我追剧。
我抱着薯片和可乐,无视身后两道震惊、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目光,晃回了我的垃圾食品天堂。门关上,还能听见我妈压抑的哭声和我爸沉重的叹息。
钱很快到账了。税后四百万。我爸妈看我油盐不进,只能退而求其次,天天在我耳边念叨：锤锤啊,钱有了,可高考…高考是人生大事啊！你得去考！哪怕走个过场呢
我被念得烦了。高考前一天晚上,我大手一挥：行行行！去！我去！行了吧别念了！
考场里。雪白的试卷发下来。我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号,脑袋嗡嗡响。上辈子学的那些玩意儿,早还给老师了。
选择题蒙呗！A、B、C、D,看哪个顺眼选哪个。完形填空瞎填！阅读理解题目都懒得看,直接凭感觉勾答案。作文题目是理想我大笔一挥：我的理想就是当一条快乐的咸鱼,混吃等死,周游世界。世界那么大,我想躺着看看。写完,检查都省了,第一个交卷,在监考老师和满考场考生惊愕的目光中,潇洒离场。
我爸妈在考场外等我,一脸紧张加期待。锤锤,感觉怎么样题难不难作文写得顺不顺手我妈迫不及待地问。
我打了个哈欠：就那样吧。蒙完了。作文写完了。
我爸小心翼翼：那个…你写的理想是啥
当咸鱼,躺着看世界。我实话实说。
我爸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晕倒。我妈赶紧扶住他,脸色灰败,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这闺女彻底没救了的绝望。
咸鱼的日子继续。直到高考成绩放榜那天。
一大早,我家门铃就被按疯了。外面吵吵嚷嚷,像菜市场。
我爸顶着鸡窝头去开门,瞬间被闪光灯晃瞎了眼。门外堵着一大群记者,长枪短炮对准了他。
请问是赵铁锤同学家吗
赵铁锤同学在家吗
恭喜赵铁锤同学成为我省理科状元！
赵铁锤同学！谈谈你的学习秘诀吧！
我爸傻了。张着嘴,像个木头桩子杵在门口。
我妈穿着睡衣冲出来：谁啊大清早的…话没说完,也被门口的阵仗吓住了。
状元我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重复,谁我闺女赵铁锤理科状元！
对！就是赵铁锤同学！裸分全省第一！一个记者激动地把话筒怼到我爸面前,赵爸爸,您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的她平时学习一定很刻苦吧
我爸和我妈面面相觑,表情活像生吞了一整只癞蛤蟆。刻苦刻苦撕书刻苦吃薯片刻苦躺平当咸鱼
我打着哈欠从卧室晃出来,顶着标志性的鸡窝头。吵吵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揉着眼睛。
所有镜头瞬间转向我。
赵铁锤同学！恭喜你成为省状元！
赵同学,能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吗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秘籍
闪光灯噼里啪啦。我眯着眼,一脸被吵醒的不爽。经验我挠挠头,蒙题算吗选择题全靠直觉蒙的。
记者们：……
我爸我妈：……
空气凝固了。
我摆摆手,不耐烦：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别耽误我补觉。状元有啥用,又不能当薯片吃。说完,我打着哈欠转身回屋,砰地关上了门。
留下门外一群石化的记者,以及我那对灵魂仿佛已经出窍、在风中彻底凌乱的父母。
蒙…蒙的我爸喃喃自语,眼神空洞,蒙了个…状元
我妈扶着门框,腿有点软,喃喃道：祖宗…咱家祖坟…这次冒的是啥烟啊
省状元的名头像个巨大的馅饼,哐当砸在我家房顶上。我爸妈从最初的极度震惊、怀疑人生,迅速切换到了狂喜模式。
家里电话被打爆了。名校招生办的,各路媒体的,亲戚朋友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我爸红光满面,走路带风,逢人就说：哎呀,我们家锤锤啊,就是聪明！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候一鸣惊人！基因！绝对是我们老赵家的优秀基因！
我妈则热衷于把我那套咸鱼蒙题大法包装成独家秘籍,对着亲戚们神秘兮兮地传授：…所以啊,心态最重要！你看我们锤锤,一点压力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考试的时候就跟着感觉走！这叫…无为而治！对,就是无为而治！
我窝在沙发里,薯片嚼得咔咔响,对我爸妈的变脸艺术表示叹为观止。
这天,我被我爸强行从薯片堆里挖出来,塞进一条勉强算得上淑女的小裙子里,拉去参加一个什么优秀学子经验交流会。美其名曰：状元要有状元的样子！给学弟学妹们传递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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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布置得一本正经。红地毯,大横幅,底下坐满了眼神充满求知欲（或者崇拜）的学生。我坐在台上最中间的C位,旁边是几个同样考得不错的学霸,个个坐姿端正,表情严肃。只有我,像没骨头似的歪在椅子里,眼神放空,琢磨着待会儿回去要点什么口味的炸鸡。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我,笑容满面：下面,有请我们理科状元,赵铁锤同学,为大家分享她的学习心得和成功经验！大家掌声欢迎！
底下掌声雷动。
我接过话筒,调整了下坐姿,让它更舒服一点。咳,我清了清嗓子,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期待的脸,其实吧,没啥心得。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学习太累了。我实话实说,我的人生信条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考试嘛,我耸耸肩,选择题,ABCD,看着哪个顺眼选哪个。大题不会写就空着呗,写个‘解’字还能骗点辛苦分呢。
台下的学生们目瞪口呆。旁边的学霸们表情裂开。
至于成功经验我想了想,运气好算不算买刮刮乐能中五百万,蒙选择题能蒙成状元,这运气,你们羡慕不来。
会场里死一般的寂静。主持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抽搐。
我满意地点点头：我的发言完了。祝大家…嗯,都像我一样运气爆棚！我把话筒塞回石化状态的主持人手里,拍拍屁股站起来,散会散会！我炸鸡快凉了！在无数道呆滞目光的注视下,我溜达着离开了会场。
我的咸鱼状元名号,以光速传遍了整个城市,甚至在网上小火了一把。伴随名气的,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追求者。
这天放学（是的,我爸妈坚持认为状元必须善始善终,逼我回学校混完了最后两个月）,我刚晃悠到校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
一个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眼。嚯,熟人。校草,顾言。身高腿长,一张脸帅得人神共愤,是全校女生（包括上辈子的我）的梦中情人。此刻,他双手插兜,微微低头看我,眼神复杂,带着点探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赵铁锤。他开口,声音低沉好听。
有事我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他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带着点霸道总裁味的腔调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噗——我嘴里的棒棒糖差点喷出去。这台词…好油！好复古！好上头！
我眨巴眨巴眼,看着他故作深沉的脸,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清了清嗓子,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深吸一口气,对着他就开嗓,用的是撕心裂肺的KTV跑调腔：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歌声破空而出,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周围路过的同学瞬间石化,齐刷刷行注目礼。
顾言那张帅脸唰地一下,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像只煮熟的大虾。他手忙脚乱,一步上前,温热的手掌猛地捂住了我还在制造噪音的嘴。
别…别唱了！他声音又急又窘,带着点咬牙切齿,热气喷在我耳边,别求了！我归你！行了吧！
周围死寂三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和口哨声。
哇哦——！
校草被拿下了！
锤姐威武！
我被他捂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唔,重生后的校园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聊
顾言,校草,学霸,家世据说还很好。这么个风云人物,居然真的开始归我了。
他追我的方式,很…朴实无华。
早上,我刚晃悠到校门口,就能看到他拎着一袋热腾腾的灌汤包和豆浆,等在老槐树下。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帅得晃眼,引得无数女生偷偷拍照尖叫。
给你的。他把袋子塞我手里,语气有点别扭,听说…你喜欢吃这个
我看看包子,又看看他微红的耳根,咧嘴一笑：谢啦！校草牌早餐,味道肯定不一样！
中午食堂,我刚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全是肉）坐下,他就端着盘子坐到了我对面。盘子里是青菜、鸡胸肉、西兰花,健康得令人发指。
吃这么多油炸的,不健康。他皱着好看的眉头。
我塞了块炸鸡排进嘴里,含糊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懂不懂我夹起一块肥得流油的红烧肉,递到他嘴边,尝尝快乐源泉！
他一脸抗拒,但还是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下一秒,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油太大！
放学后,他非要送我回家。理由很充分：顺路。（其实他家在城东别墅区,我家在城西老小区,八竿子打不着。）
我们并肩走着。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他努力找话题,从今天的物理课讲到宇宙大爆炸,试图展示他的博学。
我听得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顾言,你觉不觉得,研究咸鱼在沙滩上怎么翻身更实际一点
他：……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赵铁锤,你能不能…稍微上进一点你有那么好的天赋…
天赋我打断他,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他,我的天赋就是运气好,会花钱,还有…特别擅长当咸鱼。这就是我,赵铁锤2.0版本。你要是不喜欢,我摊手,出门右转,慢走不送。佛前排队的人多着呢,不差你一个。
他愣住了,看着我坦荡又理直气壮的眼神,眼神复杂地闪烁。夕阳的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伸手,极其自然地把我肩上快要滑落的书包带子往上提了提。
走吧,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妥协,咸鱼小姐。你家的方向。
我爸妈对顾言的出现,态度两极分化。
我爸喜不自胜,搓着手：哎呀！顾言！好小伙！一表人才！学霸！家世也好！跟我们锤锤,绝配！
我妈则忧心忡忡,趁顾言去洗手间,拉着我嘀咕：锤锤啊,妈不是泼冷水。顾言这孩子是不错,可他家里…听说他妈妈眼光可高了！咱们家…虽然你现在是状元,也有钱了,可…这差距…她欲言又止。
我满不在乎地啃着顾言带来的进口车厘子,汁水染红了嘴角：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妈妈还能吃了我
我妈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
一个周末午后,阳光暖洋洋的。顾言被家里一个紧急电话叫走了,临走前还一脸抱歉。我刚送他下楼,转身回屋,门铃又响了。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四十多岁,保养得宜,妆容精致,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拎着限量款包包。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我很贵的气息,眼神带着审视,像在评估一件商品。
赵铁锤她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
我是。阿姨您哪位我靠在门框上,没打算让她进门。她身上那股高级香水的味道,有点冲鼻子。
我是顾言的母亲。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扫过我身上皱巴巴的咸鱼T恤和毛绒拖鞋,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我们谈谈。
哦。谈呗。我掏了掏耳朵。
顾妈妈显然没料到我是这种反应。她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表面的优雅,从那个昂贵的包包里,动作优雅地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不是支票本。是一张打印好的、盖了红章的银行转账凭证。
她两根手指夹着,递到我面前,姿态带着施舍的意味。
这里是两百万。她语气平静,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离开我儿子。他未来的路,不是你这种…背景的女孩子能参与的。
我爸妈听到动静,紧张地从客厅探出头。看到那张转账凭证和我对峙的架势,我爸脸白了,我妈捂住了嘴。
我低头,看着那张纸。上面的数字确实挺长一串零。我摸了摸下巴,没接。
顾妈妈以为我嫌少,眼神更冷：年轻人,要懂得见好就收。拿着这笔钱,足够你和你父母过点安稳日子。纠缠不属于你的东西,对你没好处。
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写满优越感和不容置疑的脸,忽然笑了。
阿姨,我慢悠悠地说,转身朝屋里喊,爸！把我床头柜里那个黑塑料袋拿来！快点！
我爸一愣,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赶紧跑回我房间,拎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皱巴巴的黑色大垃圾袋。
在顾妈妈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接过袋子。刺啦一声,我用力撕开袋子口。里面,是刚从银行取出来、捆得整整齐齐的粉红色钞票。一捆,两捆…满满一大袋！
我拎起袋子,掂了掂分量。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我手臂一抡——
哗啦——！
整整四百万现金,像一道粉红色的瀑布,兜头盖脸地砸向顾妈妈！
崭新的百元大钞漫天飞舞,像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钞票雨。有的砸在她精心打理的头发上,有的糊在她昂贵的套装上,更多的散落一地,铺满了门口的地砖。
顾妈妈被砸懵了。她精心维持的优雅碎了一地,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狼狈。她僵在原地,昂贵的包包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头上还滑稽地沾着几张钞票。
我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叉着腰,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十足的癫劲：
阿姨,您那两百万,收回去给孩子买糖吃吧！我指着地上铺开的粉红色海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看清楚！这里是四百万！双倍！你儿子,顾言！从现在起,归我了！懂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有粉红色的钞票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下,闪着一种近乎魔幻的光。
顾妈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维持着被钞票砸中的姿势,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张,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碎裂的表情。她精心梳理的头发被几张钞票弄得有点乱,昂贵的米白色套装上沾着灰,整个人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滑稽。
我爸我妈站在客厅门口,嘴巴张得能塞进鸭蛋,彻底石化,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这时——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猛地从学校方向传来,紧接着,全校广播的大喇叭毫无预兆地响了！一个激动到破音的中年男声,用尽洪荒之力吼了出来：
全体师生请注意！全体师生请注意！特大喜讯！特大——喜讯啊！！
这平地一声吼,把凝固的空气都震碎了。顾妈妈浑身一哆嗦,终于从石化的状态中惊醒,眼神茫然又惊骇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广播里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还在颤抖：
我校优秀毕业生！省理科状元！赵铁锤同学！心系母校！慷慨解囊！为我校捐——建——三栋全新的现代化教学楼！！！
声音在三栋和教学楼上加了重音,还带着破音的颤抖,极具穿透力。
哗——！
广播声刚落,我家楼下,还有不远处的学校方向,瞬间爆发出海啸般的惊呼和议论！无数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和目标。
我的天！三栋楼！
赵铁锤捐的那个咸鱼…不,那个状元！
锤姐！锤姐牛X！锤姐威武！！
锤子大学指日可待啊！
广播还在继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亢奋：让我们！以最最最热烈的掌声！感谢赵铁锤同学！感谢她对母校发展的巨大支持！她的名字！将永远镌刻在我校的荣誉丰碑之上！她的精神！将激励一代又一代学子奋勇向前！赵铁锤同学！母校感谢你啊——！！！
最后一个啊字,拖得老长,余音绕梁,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我家门口,那铺了一地的粉红色钞票,在广播的余音里,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顾妈妈的脸,由煞白转为铁青,再由铁青涨成猪肝色。她看着地上那堆钱,又看看叉着腰、一脸基操勿六表情的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精心构筑的、用金钱衡量一切的世界观,仿佛在我用钞票砸她脸和广播宣布捐楼的双重暴击下,轰然崩塌。
她猛地弯腰,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包包,看也没看地上属于她的那张转账凭证,几乎是踉跄着,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散落的钞票上,发出嚓嚓的声响,背影仓惶得像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哎！阿姨！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地上还有您两百万呢！拿着给孩子买糖啊！别客气！
顾妈妈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走得更快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爸我妈这才如梦初醒。我妈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哎哟我的老天爷…吓死我了…我爸则一脸梦幻,看着满地的钱,又看看我,喃喃自语：三…三栋楼锤锤…你…你啥时候捐的爸咋不知道
我弯腰,随手捡起脚边一捆钞票,掂了掂,嘿嘿一笑：就前两天,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听个响。校长打电话感谢我的时候,激动得都快哭了,非说要给我立个十米高的铜像,被我严词拒绝了。多吓人啊！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我们那位平时不苟言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王校长,此刻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我家跑来！他跑得满头大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平日里笔挺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领带歪到了一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呃,卷起来的锦旗
赵董！赵董！留步！赵董请留步啊——！他气喘吁吁,隔着老远就喊,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谄媚
他一阵风似的冲到我家门口,无视满地的钞票（可能在他眼里,这已经是赵董独特的装饰风格了）,一个急刹车停在我面前。他双手捧着那卷锦旗,脸上堆满了这辈子最灿烂的笑容,腰弯成了标准的九十度,额头上的汗珠啪嗒掉在地砖上。
赵董！赵董您看！他声音激动得发颤,刷地一下展开锦旗。红丝绒底,金灿灿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情系教育功在千秋
落款是金光闪闪的青阳高级中学全体师生敬赠。
赵董！王校长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抬头看我,眼神热切得像在看一尊行走的财神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谦卑和商量,您看…咱们学校这名字…‘青阳’二字,用了快五十年了,是不是…有点平平无奇配不上您捐的这三栋现代化大楼啊！
他咽了口唾沫,腰弯得更低了,脸上挤出十二万分的真诚笑容,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地提议：
您看…改成‘锤子大学附属中学’,成吗响亮！大气！还特别有纪念意义！
王校长九十度鞠躬,热切的眼神死死锁在我脸上,额头的汗珠滚进他精心梳理的几缕头发里。
锤子大学附属中学我重复了一遍,摸了摸下巴,听着…是挺带劲！
王校长眼睛瞬间爆发出千瓦灯泡般的光芒：对吧！赵董！您真有眼光！这名字,既体现了您慷慨捐建的丰功伟绩,又朗朗上口,极具辨识度！以后咱学校走出去的学子,那都是‘锤子系’的精英！倍儿有面子！
我爸终于从满地钞票和校长鞠躬的冲击中回过神,结结巴巴：校…校长这…这改名…是不是太草率了锤子…听着像五金店…
王校长猛地直起腰,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一脸严肃地看向我爸：赵老哥！此言差矣！‘锤子’二字,在赵董这里,那是化腐朽为神奇！是力量！是实干！是砸碎旧教育壁垒的象征！多么富有时代精神和开拓意义的名字！他转向我,笑容再次堆满,赵董,您觉得呢要是觉得附属中学还不够气派,直接一步到位,‘锤子大学’也完全可行！只要您点头！我马上打报告！市教育局那边我去跑！保证一路绿灯！
我瞅着他那副恨不得立刻把学校招牌扛下来砸了换新的架势,乐了：行吧行吧,附属中学就附属中学。听着挺好玩儿。我弯腰又捡起一捆钱,随手丢给还在发懵的我爸,爸,收拾下门口。这钱,晒晒太阳杀菌。
好…好嘞！我爸下意识接住钱,看着满地粉红,手又开始哆嗦。
王校长得了我的准信儿,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太好了！赵董！您放心！我这就去办！保证让新校名在开学前高高挂起！让全市…不！全省！都知道咱们‘锤子大学附属中学’的威名！他小心地把锦旗卷好,又对我深深鞠了一躬,赵董您先忙！我先去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全校师生！说完,他像打了鸡血一样,转身就跑,速度比来时还快,西装下摆在风里呼啦作响。
顾言妈妈的支票风波和我的钞能力反击,外加捐楼、改校名这一套组合拳,效果拔群。
顾言再出现在我面前时,表情有点复杂。他沉默地帮我拎着书包（里面除了两本漫画书就是零食）,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走到我家楼下那片小花园,他终于停下脚步,看着我：我妈…她那天回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都没吃。
我咔嚓咬碎一片薯片：哦。气饱了
他无奈地看着我：赵铁锤,你就不能…稍微低调一点或者,用点…温和的方式
温和我挑眉,你妈甩我两百万支票,让我滚蛋的时候,挺温和的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双倍奉还！多讲江湖道义！我又塞了片薯片进嘴里,再说了,我花自己的钱,砸自己的地,管得着吗
顾言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低声说：我…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有点担心。我妈那个人,很要面子,这次…
这次怎么了我打断他,凑近一步,踮起脚,盯着他的眼睛,顾言,你是不是怕了怕你那个金光闪闪、要面子的妈,怕她生气,怕她反对怕她断了你的零花钱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
我退后一步,耸耸肩：怕就对了。我赵铁锤,咸鱼一条,运气好点,钱多点,但骨子里还是那个穿咸鱼T恤、吃垃圾食品的赵铁锤。你妈看不上,太正常了。你嘛,我上下打量他,校草学霸,前途无量,跟我混在一起,确实掉价。
我转身就走,语气轻松：所以,趁早撤。佛前位置我给你留着,下一个更乖。
赵铁锤！他猛地拉住我的手腕,力道有点大。
我回头看他。
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有点哑,但很清晰：我不撤。
哈
我说,我不撤。他重复一遍,拉着我手腕的手没松,反而紧了紧,掉价就掉价。我认了。
我眨眨眼：认啥
认栽。他看着我,破罐子破摔似的,栽你这条咸鱼手里了。我妈…她爱生气就生气吧。零花钱…我自己能挣奖学金！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觉得你砸钱的样子…挺帅的。说完,他耳朵尖又悄悄红了。
我愣了两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顾言！你完了！你审美被咸鱼同化了！我笑得前仰后合。
他看着我笑,紧绷的嘴角也慢慢放松下来,最后也跟着无奈地弯了弯。
锤子大学附属中学的金字招牌,在开学前真的高高挂在了学校大门顶上！阳光下,锤子两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霸气侧漏,方圆十里都能看见。
开学典礼那天,场面空前壮观。教育局领导来了,市电视台扛着摄像机来了,各路记者长枪短炮严阵以待。王校长穿着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苍蝇站上去都劈叉,红光满面地站在崭新的、由我捐建的主教学楼前,对着话筒唾沫横飞。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的老师同学们！今天！是我们青阳…哦不！是我们‘锤子大学附属中学’！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翻开历史新篇章的伟大日子！
底下掌声雷动。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们杰出的校友！伟大的慈善家！赵铁锤！赵董！王校长手臂一挥,指向台下嘉宾席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刷！所有镜头瞬间聚焦过来。
我穿着印着咸鱼之王四个大字的定制T恤,顶着一头没怎么打理的短发,正低头专注地剥一颗棒棒糖的糖纸。聚光灯打在我身上,糖纸的塑料反光闪瞎人眼。
王校长激情澎湃的声音还在继续：…赵董的慷慨,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世界一流的学习环境！更用她独特的人生智慧和豁达精神！为我们全体师生指明了方向！她的名字！将与这三栋宏伟的教学楼一起！永载史册！下面！让我们以最最最热烈的掌声！有请赵董！为我们发表开学致辞！大家欢迎！！
掌声如雷,排山倒海。
我慢吞吞地把剥好的棒棒糖塞进嘴里,在万众瞩目下,晃悠着走上主席台。聚光灯追着我,有点热。
我站到话筒前,试了试音：喂喂嗯,响了。
底下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期待这位传奇状元兼慈善家的金玉良言。
我舔了舔棒棒糖,环视了一圈底下密密麻麻、充满求知欲（和八卦欲）的脸。
嗯…那个…王校长说得对。我开口。
王校长在台下拼命点头,笑容灿烂。
这三栋楼,确实是我捐的。我继续说,为啥捐呢主要是…钱太多,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听个响。捐楼动静比较大,比较响。我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原来的教学楼太旧了,我回来拿毕业证的时候,差点被掉下来的墙皮砸到。为了学弟学妹们的生命安全,这钱得花。
台下众人：……
王校长的笑容有点僵。
至于学习…我嚼着糖,嘎嘣响,没啥好说的。上次交流会我说过了,靠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你们要是没我这运气,我真诚地建议,该学还是得学。实在学不下去,学门手艺也挺好,比如…修水管贴瓷砖以后我家的活,优先考虑校友。
台下死寂一片。老师们表情管理集体失控。教育局领导的脸色有点发绿。
我完全没在意,最后总结陈词：总之,新学校,新名字,新气象！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哦不,学好！祝大家…嗯,都能像我一样,找到躺平的快乐！
说完,我对着台下挥了挥拿着棒棒糖的手,在无数道呆滞、凌乱、怀疑人生的目光注视下,溜达着下了台。经过嘉宾席时,顾言坐在他爸（一位看起来就很成功的企业家,此刻表情相当精彩）旁边,正低头拼命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爸我妈坐在后面一点的位置,我爸捂着脸,我妈则是一副这闺女没救了但也挺骄傲的复杂表情。
我的咸鱼帝国版图,在我本人毫无规划的情况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扩张着。
先是市中心最黄金的地段,一栋刚封顶的摩天大楼外墙,挂上了巨幅广告牌,上面是我啃着炸鸡的Q版大头像,旁边一行嚣张的大字：咸鱼快乐总部——锤子集团。落款小字：董事长：赵铁锤。
我爸指着电视里的新闻画面,手抖得像帕金森：锤锤！这…这楼也是你买的！
我瘫在沙发上,一边刷剧一边往嘴里丢爆米花：啊就上次路过,看它挺高,挺顺眼。售楼小姐说顶层风景好,适合晒太阳发呆,我就买了。名字是王校长帮忙起的,他说要打响‘锤子’品牌。我觉得‘咸鱼快乐总部’更贴切。
我妈差点晕过去：顶层…那得多少钱啊！
没多少,我含糊道,就几个小目标吧。反正彩票钱还剩不少。
接着,本地最大的连锁超市改名了,叫锤子优选生鲜超市,门口立着我的咸鱼雕像（王校长强烈要求的,说要有企业形象）。
我爸去买菜,看着自己闺女的咸鱼雕像立在超市门口,心情无比复杂。收银员还热情地推销：叔,办我们锤子集团的会员卡不赵董旗下产业通用,买菜九五折！
我爸：……默默掏出钱包。
再后来,一条贯穿城市南北的主干道翻新通车,道路指示牌上赫然写着：锤子大道。据说是市里为了表彰我对本地教育事业（和GDP）的突出贡献特批命名的。
顾言开车送我,看着导航上前方进入锤子大道的提示,表情一言难尽：赵铁锤…你…现在出门,是不是感觉整座城市都是你家的
我正低头用新买的镶钻手机玩消消乐,头也不抬：差不多吧。就是这路名谁起的听着像要去打铁。
顾言：……
顾言妈妈,那位曾经试图用两百万打发我的贵妇,最终没能扛住无处不在的锤子暴击。
据说,她某天约了贵妇圈的朋友去新开的高级SPA会所放松。一进门,金碧辉煌的大厅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艺术照——我穿着咸鱼T恤,坐在我那栋咸鱼快乐总部顶楼的大沙发上,啃着鸡腿,背景是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照片下方一行烫金大字：本会所由锤子集团荣誉冠名——赵铁锤董事长祝您享受咸鱼般的惬意时光。
顾妈妈当场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SPA会所门口。她精心维护的高贵形象,彻底被咸鱼和锤子碾得粉碎。从此以后,她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在我和顾言面前。据小道消息,她去了国外某个没有锤子产业的小岛疗养,归期不定。
高考后的日子像踩了棉花糖,软绵绵轻飘飘。我这条咸鱼,成功把躺赢二字刻进了DNA里。
顾言大学考去了隔壁市最好的金融系,据说是为了以后能更好地帮我打理那堆不断膨胀的资产（虽然他对我把钱扔着听响的投资理念痛心疾首）。他每周雷打不动坐高铁回来,美其名曰视察集团产业,其实就是拎着各种好吃的来投喂我,顺便监督我少吃点垃圾食品（通常以失败告终）。
这天,阳光特别好,晒得人骨头缝都发酥。我躺在咸鱼快乐总部顶层那巨大的露天花园里,身下是定制加宽加长的咸鱼造型懒人沙发,旁边小几上堆满了薯片、可乐、炸鸡。
顾言坐在旁边的藤椅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眉头微蹙,正对着屏幕上一堆跳动的数字报表较劲。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帅得依旧很犯规。
我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眯着眼看天上慢悠悠飘过的白云,像一大团棉花糖。
喂,顾言。我懒洋洋地开口。
嗯他没抬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你说,我翻了个身,咸鱼沙发跟着我晃了晃,上辈子我卷生卷死,最后啥也没捞着,还把自己卷没了。这辈子,我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嚼得咔咔响,我躺平,摆烂,发疯,结果钱有了,楼有了,路名都有了,连校草都自动送货上门了。
顾言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无奈地看着我：所以呢赵董又悟出了什么人生哲理
我把薯片咽下去,舔了舔手指,嘿嘿一笑,对着他,也对着这洒满阳光、写满不劳而获的天空,扯开嗓子就唱,还是那熟悉的、跑调的、撕心裂肺的腔调：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歌声在摩天大楼顶层回荡,惊飞了几只路过的鸽子。
顾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校门口初遇时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合上电脑,站起身,走到我旁边。
他没像第一次那样捂住我的嘴。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包裹着我们。他俯下身,带着清冽好闻的气息,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我沾着薯片碎屑的嘴角。
别求了,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笑意,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早归你了。这辈子,下辈子,都归你这条…无法无天的咸鱼了。
我眯着眼,像只被顺了毛的猫,满足地哼唧了一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最后半句荒腔走板的歌,哼进了阳光里。
佛前求来的
不。
是发癫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