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誓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我颤抖着伸出手,一遍遍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手臂——温热的、真实的、年轻的肌肤。我冲到墙边那面模糊的穿衣镜前,镜中映出一张因惊惧和愤怒而苍白的脸,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涅槃的火焰。
我重生了。回到了认识杨开的前一天!
哈…哈哈哈……
一声短促而嘶哑的笑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和决绝。
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
她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句,如同淬血的誓言:王雨晴,你看清楚了!这副身体,这条命,是老天爷额外赏给你的!不是让你再去犯贱,再去同情那些披着人皮的豺狼的!
上一世致命的错误,根源就在于那点可笑的、毫无价值的同情!看到杨开在人才市场门口垂头丧气的样子,看到他简历被一次次退回的窘迫,听到他诉说自己家境贫寒、独自打拼的心酸故事……她心软了。
主动递了瓶水,聊了几句,命运的绞索便悄然套上了她的脖颈。
回想上一世的最后画面,不是温暖的阳光或亲人的笑脸,而是洛城跨江大桥那令人眩晕的护栏高度,是杨开那张在夜色中骤然变得无比陌生的脸——那张曾经对她诉说着同病相怜、未来可期的脸,在那一刻只剩下淬了毒的冰冷和一丝得逞的狞笑。
还有那个站在不远处阴影里、浑身散发着昂贵香水与冷酷气息的富家女,模糊的轮廓如同索命的幽魂。
雨晴,别怪我…只有你‘意外消失’,债务才能清掉,我和小薇才能真正开始…
杨开的声音混杂着江风的呼啸,成了她生命最后的丧钟。
然后是无尽的、刺骨的江水,沉重的窒息感,身体被暗流撕扯的剧痛……以及,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那份刻骨铭心的悔恨与滔天的愤怒!她恨自己的天真,恨自己泛滥的同情心!
就因为初到洛城时,看到他衣着朴素、面试碰壁时那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可怜相,就轻易卸下了防备。
一步步,被他用共同奋斗、相互扶持的谎言套牢,哄骗着以自己的名义签下了一笔又一笔高额贷款——美其名曰创业启动金、应急周转,甚至还有一笔是给他重病母亲的救命钱!结果呢钱全进了他的口袋,成了他包装自己、接近那个富家女梁薇的资本!
而我王雨晴,不仅背负着巨额债务,最终竟连尸骨都寻不回,成了洛城江底一具无人问津的冤魂!
二十五岁!我的大好人生,我所有的梦想,还有对未来的所有期盼,都被那个叫杨开的男人和他攀附上的富家女,联手碾得粉碎!
这一世
同情
王雨晴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再无丝毫温度,杨开,你的可怜你的落魄拿去喂狗吧!不,狗都不吃,太脏!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男人爱情呵……
我嗤笑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出租屋里回荡,充满了讽刺与鄙夷,上一世用命换来的教训还不够吗男人,尤其是像你杨开这样的男人,只会是我王雨晴事业的绊脚石!不,是悬崖!是坟墓!
王雨晴不需要虚无缥缈的感情来填补空虚,更不需要一个处心积虑要她命的伴侣!她需要的是力量,是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资本和事业!只有这些,才是抵御一切豺狼虎豹的盔甲,才是她在这个冰冷城市立足、乃至复仇的根本!
我依稀清晰的记忆如同烙印:明天上午十一点,跨江大桥的人行道上,那个刻意制造的偶遇。上一世,她就是在那里,对那个失意的男人伸出了援手,开启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我走回床边,没有躺下,而是挺直脊背坐在床沿。月光勾勒出自己单薄却异常坚毅的侧影。
我拿出手机,屏幕幽光照亮她毫无表情的脸。我打开手机日历,在明天那一栏,缓慢而用力地输入几个字:
【睡足。勿出。桥见鬼去吧!】
写完,我将手机重重扣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她掀开被子,重新躺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杨开,梁薇……
我一闭上眼睛,又不断回想死去的画面。
内心坚定信念将翻涌的恨意强行压下,转化为胸腔内炽热燃烧的动力炉,你们等着。上一世欠我的债——血债、钱债、命债!这一世,我会亲手,连本带利,一笔一笔,全部讨回来!
我拉高被子,将自己裹紧,像一个战士在决战前夜最后一次休整。
窗外,洛城的霓虹依旧闪烁,映照着无数野心与欲望。而屋内,一个死而复生的灵魂,已经斩断了所有软弱的情丝,只余下对事业巅峰的渴望和对复仇烈焰的淬炼。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但王雨晴的世界,将彻底与那个名叫杨开的男人,再无瓜葛。
她的战场,在别处。她的武器,是她重生带来的先知,是她上一世用命换来的教训,以及,一颗只为胜利而跳动的、冰冷坚硬的心。
男人呵,这一世,他们只配成为她王雨晴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或者……需要被彻底粉碎的绊脚石。
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将最后一丝属于过去的软弱和犹疑彻底驱散。黑暗中,她的声音低哑却清晰,如同宣判:
该尸骨无存的,是你们。
2
命运再遇
意识是被一阵狂暴的砸门声硬生生拽出混沌梦境的。
砰砰砰——!!!
那声音震耳欲聋,带着毫不掩饰的急躁和怒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薄薄的出租屋门板砸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我猛地从狭窄的硬板床上坐起,劣质枕头上的泪痕似乎还未干透。宿命的冰冷感瞬间攫住了我——不是梦。
对,就是今天。面试再次石沉大海,银行卡里最后一点可怜的数字,在支付了上个月的水电费后彻底清零。房东催缴房租的短信和电话已经轰炸了整整一周,昨天是最后的通牒:明天早上八点前,要么交钱,要么走人!
王雨晴!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死!房东粗哑的咆哮穿透门板,夹杂着脚踢门板的闷响,没钱就赶紧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我环顾这间不足十平米、堆满了廉价设计稿和零星衣物的蜗居,上一世被扫地出门的狼狈记忆汹涌而来。重生一次,竟还是被逼到了同样的墙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下喉头的哽咽。
几分钟后,在房东虎视眈眈、充满鄙夷的目光下,我拖着那个塞得鼓鼓囊囊、轮子还不太灵光的旧行李箱,像一条丧家之犬,被彻底驱逐出这方曾短暂容身的避难所。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将我彻底抛入了初秋清晨微冷的街头。
阳光有些刺眼,行人匆匆,没人多看一眼这个拖着行李、满脸茫然的年轻女孩。巨大的无助感包裹着我。去哪下一步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行李箱轮子在粗糙人行道上发出的单调而刺耳的咕噜咕噜声,像是绝望的伴奏。
没错,我深吸一口气,强行给自己打气,声音却干涩得厉害,只要不去跨江大桥,只要不理会他……命运就不会重蹈覆辙。那个在上一世最终将我推入绝望深渊的地点,那个男人的身影,此刻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必须用尽全身力气避开。
下意识地摸了摸单薄外套的口袋。指尖触碰到几张薄薄的纸币——那是最后的两百块。它们皱巴巴地蜷缩着,却是我此刻全部的身家性命。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提醒着我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
街角一家冒着热气的面馆成了暂时的避风港。花了十五元,换来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我坐在油腻的小桌旁,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食物的暖意勉强熨帖了冰冷的肠胃,却丝毫驱不散心头的寒意和焦虑。吃完面,看着钱包里缩水到可怜的数字,紧迫感更重了。
拖着仿佛重了千斤的行李箱,我朝着城市中心的人才市场走去。那里是无数像我这样失意者的聚集地,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汗味、打印纸的油墨味和浓重的焦虑。巨大的电子屏幕滚动着招聘信息,墙壁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职位标签,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像溺水者一样,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我目光扫过一面信息墙时,一个职位瞬间攫住了我的心——晨曦服饰,初级设计师助理。要求不高,公司规模适中,最重要的是,设计方向似乎偏向原创!这简直是为此刻的我量身定做的机会!
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我伸出手,指尖眼看就要触碰到那张代表希望的标签纸。
就在同一刹那!
另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几分养尊处优意味的手,也精准地伸向了同一个位置!
指尖与指尖,几乎在冰凉的墙面上相碰。
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转头——
一张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意的熟悉面孔,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杨开!
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股混杂着厌恶、愤怒和前世痛苦回忆的冰冷洪流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真是冤家路窄!这个在上一世利用职权百般刁难我、最终导致我失业潦倒的狗男人!他怎么也在这里!
他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虚伪的、带着审视的礼貌。他像是遵循某种绅士礼仪,下意识地、姿态优雅地收回了手,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等我做出反应。
去他的礼貌!去他的虚伪!
前世被他玩弄的屈辱感瞬间点燃了所有的怒火。我几乎是带着一种决绝的狠劲,在他收回手的瞬间,手指猛地用力,嗤啦一声,干脆利落地将那枚宝贵的标签从墙上撕了下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攥紧那张小小的纸片,仿佛攥着一块滚烫的烙铁,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转身就走!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女士!请等一下!女士!
杨开那令人作呕的声音立刻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放柔的、礼貌的语气。
我充耳不闻,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行李箱的轮子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急促而刺耳的摩擦声。他的声音像甩不掉的苍蝇,一声接一声:女士,女士!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副自以为风度翩翩、实则令人作呕的表情。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走!远离这个灾星!按照标签上的地址,我几乎是逃离了人才市场,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沉重的行李,辗转来到了晨曦服饰公司所在的那栋看起来颇为现代化的写字楼下。
站在光洁明亮的玻璃旋转门前,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因为疾走和愤怒而急促的呼吸,也试图甩掉杨开带来的晦气。面试就在眼前,必须打起精神。
就在我准备推门而入的瞬间——
斜刺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一阵清冽的风,步伐迅疾地与我擦身而过。
一件质感极佳、带着体温的深色西装外套,毫无预兆地、几乎是精准地盖在了我的腰间!动作快得让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我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低头,只来得及捕捉到对方线条利落的下颌和匆匆一瞥的侧影。他很高,气质冷峻。他把衣服……围在我腰上
正在我满心疑惑,甚至怀疑遇到了什么奇怪的骚扰时,那个男人脚步未停,却迅速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干脆利落地指向几步之遥的洗手间方向,同时,他的目光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地扫了一眼我的身后——确切地说,是我臀部的方向。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一股凉意伴随着迟来的钝痛从小腹蔓延开,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脑中炸响!
大姨妈!
血液瞬间涌上脸颊,烧得滚烫!尴尬、羞耻、慌乱瞬间淹没了我!怪不得!怪不得杨开那混蛋在后面一直追着喊!他一定是看到了!
巨大的窘迫让我脑子一片空白。那个陌生男人塞过来的西装外套,此刻成了唯一的遮羞布和救命稻草。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女厕所的隔间。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狂跳。低头看着腰间那件质地上乘、剪裁精良,此刻却沾染了点点刺目暗红的昂贵西装外套,懊恼和愧疚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谢……
感激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已经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写字楼的人流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裴之南。**
刚才惊鸿一瞥间,似乎看到他西装内袋边缘露出的烫金名片一角,隐约是这个名字。
我弄脏了人家这么贵的衣服!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甚至……他是为了给我解围才直接进了(男)厕所我慌乱地处理着狼狈的自己,思绪乱成一团麻。
当终于整理好自己,确认外面没有异样,红着脸抱着那件弄脏的西装外套走出洗手间时,走廊里早已空空如也。那个叫裴之南的男人,像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抱着那件残留着陌生男性气息和淡淡古龙水味的西装,站在明亮却空旷的走廊里,前一刻的羞愤被一种更深沉的懊恼和茫然取代。
现在我才彻底明白过来……
那个狗男人杨开,为什么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在人才市场里追着我一声声地喊女士了。他一定是发现了我的窘迫。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对裴之南的感激与歉意,在胸腔里激烈地冲撞着。我抱紧了怀里的西装,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朝着晨曦服饰的面试间走去。前路未卜,但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3
桃花运
处理完最后一份面试官临时加测的设计稿,我轻轻合上素描本。指尖拂过略微粗糙的纸页,一股久违的、踏实的满足感充盈心间。这份工作,终于被我攥在了手里。凭借上一世在这家知名时装公司铩羽而归、以及之后长达大半年求职碰壁积累的惨痛经验,加上重生后刻意磨练出的沉稳与自信,我终于在面试官挑剔的目光下,展现出了远超一个实习生应有的谈吐与临危不惧的气场。那是一种了然于胸的笃定,仿佛我早已洞悉他们每一个问题的核心。
恭喜你,王雨晴,人事经理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下周一,早上八点,设计部报到。别迟到。
谢谢!我一定准时到!我努力压下嘴角过于明显的弧度,声音却难掩激动。
走出那间明亮却带着无形压力的会议室,我长长地、无声地吁了口气。服装设计师——这是我上一世跌跌撞撞也没能真正叩开的大门。那时,这家公司甚至没给我复试的机会。如今,虽然只是实习生,但这无疑是通往梦想——举办一场完全由我设计的、充满生命力的T台秀——最坚实的第一步。
然而,短暂的狂喜很快被行业的冰冷现实覆盖。我深知,眼下正是服装行业的冰河期。市场饱和,竞争惨烈。设计部里匆匆瞥见的那些样衣,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网红爆款复刻,毫无灵魂。设计师们似乎被低价厮杀的洪流裹挟,疲于奔命地抄袭、拼凑、压价,独特的设计风格早已沦为奢侈品。我的梦想,在这片贫瘠的土壤上,显得格外奢侈又艰难。
我站在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下,夕阳的余晖将玻璃幕墙染成一片温暖的金橘色,却无法驱散我心底悄然升起的寒意。所有人都已下班离去,喧嚣的街道渐渐安静。口袋空空如也,上一世积蓄早已耗尽,重生归来几乎是赤手空拳。下周一才能入职,这两天的食宿……成了横亘在眼前最现实、也最窘迫的问题。今晚,我该去哪里廉价旅馆24小时便利店还是……公园的长椅茫然和无措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紧了心脏。
就在我踌躇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迈步时,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惊险一幕: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素雅旗袍的老奶奶,正颤巍巍地试图穿过车流尚未完全平息的马路,一辆右转的轿车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瘦小的身影,正加速驶来!
小心——!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思维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我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老奶奶猛地往安全地带一拽!刺耳的刹车声、橡胶摩擦地面的焦糊味、以及路人惊恐的尖叫瞬间充斥了耳膜。
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我的腰侧,我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路面上。剧痛瞬间从脚踝炸开,直冲头顶。
再睁开眼时,消毒水特有的气味钻入鼻腔,头顶是医院惨白的灯光。我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右脚踝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作痛。那位被我推开的老奶奶正一脸焦急和愧疚地守在床边。
孩子!你醒了真是菩萨保佑啊!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可就……你感觉怎么样疼得厉害吗你家住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我没事,奶奶,只是扭伤,医生说了,休息几天就好。我连忙安慰她,随即想到自己的处境,声音低了下去,家……暂时,还没有固定的住处。
脸颊有些发烫,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出这种窘境,实在难堪。
老奶奶闻言,那双布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清亮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怜惜和不容置疑的决断。没有住处这怎么行!她立刻从精致的提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威严:阿南啊,是我。立刻给我安排一间最好的客房,要安静舒适的。对,现在!有个特别好的姑娘需要住下,不管住多久都可以!别问那么多,赶紧准备好!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迟疑,但很快被老奶奶不容置喙的语气压了下去。挂断电话,她慈爱地看向目瞪口呆的我:傻孩子,你救了我,难道还能让你流落街头不成安心跟我回去养伤!
奶奶,这……这太麻烦您了!真的不行……我嘴上本能地推拒着,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雀跃欢呼。这简直是绝境中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雪中送炭,莫过于此。
包扎妥当,拒绝了医生留院观察的建议,我拄着临时借来的拐杖,在老奶奶一位匆匆赶来的司机的搀扶下,坐进了一辆低调却质感非凡的黑色轿车。车子驶离市区,穿过绿树成荫的静谧道路,最终在一扇厚重的雕花铁门前停下。铁门缓缓打开,展现在我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忘记了脚踝的疼痛,只剩下满心的震撼。
这哪里是寻常的家分明是一座掩映在苍翠园林中的、带着浓浓历史底蕴的豪华宅邸。米白色的外墙爬满了郁郁葱葱的常青藤,优雅的拱形门窗透出温暖的灯光。车子沿着平整的车道驶入,停在一座气派的门廊前。巨大的黄铜门把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高级的木质香氛和鲜花的清香。每一处细节都无声诉说着主人的非凡底蕴。
来,孩子,小心点。老奶奶亲自扶着我,走进温暖如春、装饰着精美油画和古董摆件的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脚下的波斯地毯柔软得仿佛能陷进去。她引着我穿过宽敞的回廊,来到一间位于二楼的客房。房间布置得异常温馨雅致,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夜景,柔软的鹅绒被、成套的丝质床品,还有独立的浴室。
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老奶奶替我掖好被角,眼神温柔得像在看自家孙女,等明天,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下班回来了,再介绍你们认识。安心住下,把这里当自己家。
谢谢奶奶……感激的话语哽在喉间,太多的情绪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绝处逢生的狂喜、对这突如其来的富贵的无措,以及对眼前这位慈祥老人深深的感恩。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在这样极致的安全与舒适中,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身体陷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床铺里,鼻尖萦绕着干净的被褥和窗外飘来的淡淡草木清香。窗外是静谧的园林夜景,室内是恰到好处的暖意。上一世的挣扎,面试的紧张,车祸的惊魂,露宿街头的忧虑……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温暖的堡垒暂时隔绝在外。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眼皮沉重得再也无法抬起。在这间宛如童话般的温馨房间里,带着对未来的一丝忐忑和巨大的庆幸,我沉沉睡去,坠入了重生以来第一个真正安宁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