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衣,白虹佩……”
奇怪的声音从天帝之子重砚天君的千鹤殿内传出。
案桌前,离芸湘正数着重砚今日要穿的衣冕。
应当没有遗漏吧?
数完后,她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星斗盘上的启明星归位,一道穿着玄色法衣的身影推门而入。
“天君。”离芸湘起身行礼。
重砚并未回应,只是一如既往的漠然看了她一眼。
离芸湘缓缓上前,熟练的服侍他更衣。
重砚司掌黑夜,每日晨曦而归,需更换法衣。
她拿起白虹佩,系在重砚腰间。
看到她的动作,重砚微微蹙起眉心:“我说过,我不喜欢这块玉。”
离芸湘听到他冷硬的嗓音,手微微一颤,有些局促。
“对不起,今日忘了,日后不会了。”
她的嗓音轻柔软糯,在重砚听来却是推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成婚百年,她忘东忘西,也忘了百年。
当初若非司命星君指定她是下一任天后,他根本不会娶这样一个仙力低微的小仙。
明明给了她尊贵的身份,站在自己身侧却像一位侍女,让自己在众仙面前丢尽了脸。
他的嫌恶毫不掩饰,离芸湘又怎会看不出来?
她连忙换了另外一块瑶佩,有些慌乱的给重砚系上。
收拾过后,重砚转身欲出门,余光不经意看见了桌上的霜花。
他再次蹙起眉心,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离芸湘,我不是说过,不要把野花摆在屋里?”
这女人是从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吗?
离芸湘听到此话,脑中一轰。
她立即俯身去收拾,低声道歉:“对不起……”
然而,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重砚已经甩袖离开。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离芸湘这幅模样,好似他在欺负她一样。
百年来,他已经看腻了。
离芸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内心涌上一阵酸楚。
她垂帘掩去苦涩,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封没写完的休书正摆放在案桌上。
离芸湘拿起笔,笔尖落在题名处,却迟迟下不了笔。
重砚对她万分厌恶,从未碰过她,二人更是分房而睡。
偌大的宫殿里,她感受不到一丝的人气,除了无边的孤独,没有其他。
她的姐妹红娘曾说:“你这嫁了与没嫁又有何区别?”
离芸湘仔细想想,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离重砚近了一些吧?
她爱恋重砚数载,以往只能在天界十年一次的宴会上远远地看上一眼。
这百年,她不后悔。
翌日,离芸湘一如既往的服侍重砚穿衣。
二人一同坐下用膳。
重砚的动作优雅,声音淡漠:“换身礼服,随我去见父帝母后。”
听到他的话,离芸湘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是一只花仙,本体是霜花,山野间随处可见。
自她生出意识后,幸得师父师娘细心照顾,才修炼成仙。
虽然在百年前被司命星君指定为下一任天后,可三生石上,重砚的名字旁却用尽办法也无法刻上她的名字。
无人敢指责司命星君找错了人,所有人就将矛头指向了她。
现任天后对她更是不满至极。
没有听到离芸湘的声音,重砚蹙眉转头看她。
“听到了吗?”
离芸湘没有说话,眉宇间挣扎平歇。
她站起来,捧起那封终于写下自己名字的休书,重重跪下。
“天君,请赐我休书。”
殿内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重砚看着眼前轻轻颤动的薄纸,怔了一下。
随后便一脸不耐的看向离芸湘,漆黑的瞳孔深如寒潭。
“你又在闹什么?”
对上他冰冷的视线,离芸湘心口一颤。
相处百年,她从未像今天这般看他看得仔细。
“天君,我并非玩闹,此事我已考虑许久。”
离芸湘将休书恭敬放在重砚面前:“我不过一名微不足道的野仙,天宫本就不是我该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