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芙云在餐桌前摆放完碗筷，解开了身上的围裙。
谢光随眉头一皱，半响才走了过来。
“什么意思？”
程芙云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报告拿出来，摊平摆放在桌上。
“明天，我们去把婚离了。”
谢光随扫了离婚报告一眼，如冰碴一般凉薄的目光落到她脸上。
“组织上刚给我提交晋升旅长的报告，你就整离婚这一出？”
程芙云呼吸一滞。
与他而言，离不离婚远没有他的前途来得更重要。
“离婚是私事，晋升是公事，没必要混为一谈。”
她说完，走到客房将整理好自己行李的皮箱搬出来，便准备离开家属院。
但还没出门，谢光随便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里？回北京？别忘了你在这里的工作和责任！”
程芙云从没想过要回北京，父母早亡后她一直住教师大院，努力成一名教师也是继承父母的衣钵，让他们泉下有知。
“放心，没有正式离婚前我不会离开军区，我就住学校宿舍，不会丢了你谢团长的脸。”
谢光随蹙着眉，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加紧了几分。
僵持不下之际，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光随，我有事找你。”
一身军装的黎书禾走了进来，看到门口僵持的两人，她有些惊讶。
“这是怎么了？两口子吵架了？”
黎书禾抬手在谢光随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跟你说了多少次，对你老婆好点，你天天对她板着脸，万一她跟别的男人跑了怎么办！”
谢光随抿着薄唇，松开了对程芙云的禁锢。
手腕一松，程芙云扯了扯嘴角。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黎书禾一句话，就能影响到他。
程芙云敛了心绪，拿起行李径自往外走去。
身后又传来黎书禾的声音：“程老师不会因为我的话生气了吧，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不用管她。”
听到谢光随的话，程芙云拿着行李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没关系，只要离婚了，他们说什么，都与她无关了。
希望小学，教师宿舍。
程芙云提着皮箱刚要进宿舍大门，看到负责食堂当厨的李姐走了过来。
“程老师怎么搬着行李来了？”
程芙云勉强一笑：“这学期任务重，住学校方便照顾孩子们。”
李姐也没追问，继续去了厨房忙碌。
晚上。
程芙云在澡堂外的公共洗漱台洗脸，却听得外面传来了几道八卦议论声。
“那个姓程的啊，天天一副假清高的样子，说什么照顾孩子方便，我看估计是两口子吵架了。”
李姐压着嗓子嘀咕，另一道声音跟着附和。
“何止吵架，谢团长每天晚上宁愿睡部队宿舍，都不愿和她睡一张床，他们摆明了就是假夫妻！”
“听说当年谢团长娶程芙云是被逼无奈，大义献身呢……”
两人还在聊着，程芙云脑子里有些恍惚。
自己和谢光随这三年婚姻的确和假夫妻没二样，但怎么就成了他大义献身呢？
昏昏沉沉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孩子们陆陆续续到校。
“程老师早上好！”
他们身穿补丁旧衣和破烂草鞋，但怀中的书本却崭新而又极为爱惜。
纵使山区教育资源匮乏，可他们眼里依然带着光，带着对知识的渴望。
程芙云能做的，也只是竭尽全力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教授给他们。
等完最后一个孩子入校，她正要关上大铁门，却见一身军装的谢光随和黎书禾并肩朝学校走来。
一个小男孩从他们两人中间探出小脑袋，拉住了谢光随的手，仰起头脆声喊道。
“爸爸抱！”
温馨而又刺目的一幕，让程芙云愣了神。
这是黎书禾的儿子黎小竹，一个患有多动症和狂躁症的问题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