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人走向停车场,萧璟书将重物放进后备箱,绅士地为季柚宁拉开车门。
季柚宁望着窗外飞逝的异国风景,恍惚想起半年前,傅云锡也曾这样为她开车门。
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短短几个月后,自己会带着满身伤痕,独自逃到地球另一端
车很快在一家中餐馆门口停下,两人点好菜后便在作为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比我妹妹大不了多少,却比她优秀这么多。萧璟书突然叹了口气。
再次听到这个所谓的妹妹,不禁让季柚宁也心生疑惑。
你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璟书冷笑一声,她是个唯我独尊的人,这么多年来唯一坚持下来的事,大概就是惹父母生气了吧。
季柚宁垂眸笑了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看来你们家的关系不太好。
这个妹妹不是我的亲妹妹,而是他们在国内领养的,前段时间父亲被她气得心脏病发作后,萧家就没有这个人了,父母亲把她赶回了国,断绝关系,以后再不来往。
看着季柚宁深思熟虑的表情,萧璟书突然停下,抱歉,不该在饭桌上说这些。
没关系。季柚宁轻声道,我大概能理解。
她沉默了几秒：我也有个……双胞胎妹妹,而且她当年,也被领养出国。
萧璟书抬眼看她,餐厅暖黄的灯光下,季柚宁的侧脸与记忆中那个叛逆的身影几乎重合,却又截然不同,季柚宁端庄大方,而季甜甜永远昂着下巴,仿佛瞧不起全世界。
萧璟书的筷子停在半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中诞生。
不会……这么巧吧
他缓缓放下筷子,我妹妹也姓季,叫季甜甜。
霎时,季柚宁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小到一顿偶然的晚餐就能揭开所有秘密。
看来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她苦笑道。
萧璟书的表情变得复杂：父亲当年从福利院只领养了一个孩子,我没想到……她还有亲姐姐。
是我把机会让给她的。
季柚宁望着窗外的夜色,那天她把我锁在杂物间……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这是最好的安排。
这番话让萧璟书浑身一僵。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养妹竟能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沉沉开口。
她去酒吧夜店都是小事,只是……她和一群瘾君子混在一起,把父亲给的黑卡刷爆三次,最后一次是在……那种派对上。
季柚宁端着茶杯的手晃了一下,几滴热茶溅在手背上,她却感觉不到疼。
我们送她去戒断所,她半夜翻墙逃跑。
萧璟书握紧拳头,还在社交媒体上发视频,诬陷我们虐待她。
窗外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她想起小时候季甜甜抢她玩具后无辜的笑脸,想起福利院阿姨总说：甜甜还小,让着她点。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是物是人非。
萧璟书痛苦地揉着太阳穴,是我们把她宠坏了,父亲最后悔的就是没早点管教她。
她轻轻摇头：不是你们的错,甜甜在福利院时就有这种倾向了……只是没想到长大后变本加厉。
萧璟书猛地抬头：她对你做了什么
季柚宁下意识摸了摸腹部的手术疤痕,又迅速将手放回桌上：没什么,都过去了。
她没提那个被强行摘除的肾脏,没提满身的鞭痕,更没提那个为了季甜甜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男人。
萧璟书领会到她不想继续话题,顺着接了下去。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里,他们聊建筑,聊艺术,聊这座城市的雨天。
就像两个普通的异乡人,偶然在饭桌上找到片刻慰藉。
结账时,萧璟书坚持付了钱。
走出餐厅,夜风拂过季柚宁的发梢,萧璟书笑了笑,转身声音柔和的不经意道。
父亲如果知道甜甜还有个姐姐,他一定会很高兴。
季柚宁怔在原地。
自养父母去世之后,她有多久没有感受过家人的温暖了,而现在在异乡,居然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感到一丝家的温暖。
会餐结束,她主动加了萧璟书的联系方式,也拒绝了他要送她回家的好意。
晚安,璟书。她挥挥手,转身走向地铁站。
萧璟书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查清楚甜甜回国后都做了什么……特别是关于季柚宁的事。
挂断电话,他望向远处闪烁的霓虹。
命运真是奇妙,让他在异国街头遇见妹妹的镜像,而那是一个被偷走人生的、更好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