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想结束这无尽的折磨。
这一次,十四岁的苏晚晴没有哭泣哀求。
她走到妈妈的病床前,单薄的身体挺得笔直,像一株在暴风雪中倔强挺立的幼竹。
她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种被绝望淬炼过后的、近乎狂暴的坚韧,冰冷地燃烧着。
她抄起床头柜上用来削水果的短刀,没有半分犹豫,带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狠狠抵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
皮肤被压得凹陷、发白!
她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妈!!”
“你看着!”
“你......敢离开我......”
“我现在就划下去!”
“我们一起下去找爸爸!!”
“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走!!!”
“——如果你要我活!就陪我一起活着!”
“爸爸不在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你死!我死!我们一起死!”
“你活!我活!我们......一起......扛!!”
冰冷的刀锋死死压着脆弱的血管,映照着她苍白脸上那双燃烧着同归于尽意志的眼睛!
林月茹呆呆地看着女儿,看着那被刀锋压得毫无血色的皮肤,看着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和刻骨疼痛的眼睛。
那近乎崩溃的坚韧、那份玉石俱焚的爱,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绝望防线!
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住女儿持刀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活下去,不再是林月茹的奢望,也不再是苏晚晴的负担。
活下去,成了她们刻在灵魂血肉里的血誓。是活下去的意义本身。是她们与这个操蛋世界对抗的唯一武器,也是她们拥有彼此的唯一证明。
从此,十四岁的苏晚晴彻底挑起了摇摇欲坠的家。
她榨干一天24小时。
凌晨天未亮就在医院旁的快餐厅备料。
白天在学校强行集中精神搏杀那些题海,只为那微薄却至关重要的奖学金。
放学后飞速赶到家教点教小孩。
深夜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穿梭于档案室或打印店。
她计算着每一分钱的用处,支付着妈妈的医药账单。
医院的长椅成了她第二个书桌,打工的间隙里闭眼三分钟就能陷入昏迷般的短暂睡眠。
少女该有的明媚、憧憬和活力,被生活的重担和无边的悲凉吞噬殆尽,留下的只有满身风霜打磨出的坚硬和沉默。
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精神的,是病床上妈妈那微弱却依然存在的呼吸,是爸爸消失前那个刻骨铭心的决绝背影,还有她自己骨子里那份在一次次绝境中被打磨、被泪水冲刷却越发尖锐锋利的信念。
只要我还站着,这个家,就还没塌!
.....
苏晚晴的记忆洪流并未停在扛起重担的疲惫瞬间,而是骤然冲入了另一个冰点。
意识画面扭曲、变暗。
地点变成了学校觉醒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