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从那份长达一万四千八百八十八页的ppt中，精心挑选了一页，截图。
内容不多，一张有些模糊的监控画面翻拍，配上几行文字说明，记录着洞庭市教育局副局长张建国在半个月前，于一家高档茶楼的包厢内，与某位“朋友”亲切交谈，并最终“帮助”该朋友的孩子解决了一个重点小学的入学名额问题。
比起那1353次触目惊心的利益交换，这点事，简直是毛毛雨。
陆轩选择一次最近的事来点醒张建国，不然陆轩也担心张建国记不住以前的，毕竟这么多年办了真么多事。
他将截图通过社交软件发给了张依甯，附上了一段简短的文字：
“让你爸看看，这个场景，他老人家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我的耐心有限，表弟的事情，我希望明天就能看到满意的结果。你知道的，我性子急，不喜欢等人。”
信息发送成功。
而另一边，张依甯刚从那场公开下跪的噩梦中稍稍缓过神来，躲在宿舍的卫生间里，用冷水胡乱拍打着自己哭花的脸。
手机“叮咚”一声轻响，吓得她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掉进水池。
看到发信人是“陆轩”，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点开。
当看清那张截图和下面的文字时，张依甯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
照片上，那个在茶楼里笑得一脸褶子的中年男人，不是她爸张建国是谁？！
“爸......”张依甯的嘴唇哆嗦着，面色惨白如纸。陆轩......陆轩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到底是什么人？！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和体统，抓起手机就冲出了卫生间，也顾不上舍友们异样的目光，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阳台，拨通了张建国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张建国带着几分酒意的声音，似乎正在应酬：“喂，依甯啊，这么晚了，什么事？爸这边正忙着呢！”语气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爸！”张依甯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哭腔，几乎是尖叫出声，“爸！出事了！出大事了！”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张建国被女儿这失魂落魄的语气弄得有些火大，压低了声音呵斥道，“有话好好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爸......陆轩......他......他有你的照片......”张依甯语无伦次，哆哆嗦嗦地将陆轩发来的截图和文字内容，一股脑地转述给了张建国。
电话那头，张建国原本还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瞬间清醒了大半。
当他听完女儿的叙述，尤其是那句“帮你朋友孩子解决重点小学名额”时，原本还算镇定的心，猛地一沉。
“照片？什么照片？”张建国酒意全无，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迅速回忆了一下，半个月前，茶楼，确实有这么回事。
帮一个老朋友的朋友的孩子弄个小学名额，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这种事情，他一年不知道要处理多少件。
“他......他还说......让你看眼熟不眼熟......”张依甯抽泣着，将陆轩的原话又重复了一遍。
张建国拿着手机，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后背也有些发凉。
这个陆轩，居然能拿到这种东西？是巧合，还是......
他强作镇定地对着电话说道：“依甯，你先别慌。不就是一张照片吗？能说明什么？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想用这个来吓唬我？”
“爸！他不是吓唬我！你别忘了他知道我高考的事！”张依甯终于把最关键的一句说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