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挪了挪腿,背上的伤仍然隐隐作痛。
账本虽毁,可我天生对数字敏感,过目不忘,这十年来,所有账都在我心里记得一清二楚。
侯府上下每一笔开支,我都能说清楚来源。府里的账本虽毁,但每一笔支出所在的商铺,应该也留有底本。大人可遣人前去对账。
就比如这月,老夫人日常参汤,用人参八只其他药材若干,自济世堂购入,耗银一千二百两;贺安娴于李氏金楼买金丝宝石步摇四支两千三百两;贺远山买羊脂玉佩,在玉器店挂账三千两......
我一笔一笔将府里支出报出来,贺远山的脸色跟着苍白起来。
而陈修派多人去各个店铺核对这些支出。
有好事人一算,光这个月,侯府就花了一万四千两!
有人反驳:平均下来,每月该有一万八千两的支出,剩下四千两,说不定就是这妇人自己贪了!
贺远山好似找到救命稻草,没错,剩下四千两你作何解释
我嗤笑一声,侯爷莫急。上月京郊受灾,侯府捐银三万两,开粥棚八个共施粥十七日,耗粮折银八千两;老夫人慈恩寺捐香火银五千两;新年各家走礼,总计两万两,分别有......
算得快的大喊:侯府上月支出一共八万两!
而这时,去核对账目的已经有十几人回来了,他们带回签字画押的供词,说我报的账目丝毫不差。
不少百姓看贺远山的眼神变了:我本以侯爷捐了那么多钱,平日里怕是要清贫度日,没想到那些钱比起侯府的花费,不过九牛一毛。
侯府每年捐五六万两,但自家要用十五万两,那么多的钱用来享受,皇帝陛下也不过如此吧。
听到这里,贺远山的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几乎想制止我继续说下去。
但我没有停,陈修也不断派人去核查我嘴里说出的每一笔支出。
直到两年的账本报完,陈修派去查账的人手也要不够了。我停下歇一口气,却看到贺远山转头朝人群里使了个眼色。
围观的百姓还在议论:
侯府捐出去的银子都打着侯爷的名号,可侯爷每日都要去上值,挣钱的都是侯夫人吧那岂不是说,侯府捐的钱都是侯夫人出的
七年前京城百年难遇的大雪灾,宁安侯捐了二十万两银子和无数棉袄炭火粮食,成了远近知名的大善人。可这背后,全都是侯夫人挣来的钱......
有人反驳:别胡说,侯夫人再能挣钱,捐钱的也是侯爷!
可也有人说:我就住在京郊,这几年受灾的时候,我都在粥棚见过侯夫人来巡视,侯爷可一次都没见过。
说到这,所有人沉默了。
有人忍不住挑明真相:莫非真正心善的,不是侯爷,而是侯夫人
说来侯夫人姓黄,黄氏书坊这些年来供百姓免费读书抄书,也时常施粥施药救济穷苦,莫非黄氏就是侯夫人家的
就在这时,围观的百姓被推搡开,有贵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