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灯光白得刺眼。
我抱着萱萱逐渐冰冷的身体,右手机械地摸着她的小脸。
我给沈从舟打了几十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
一颗心坠到了谷底,原来十年婚姻,在徐颖面前,算不得什么。
他估计还恨我鸠占鹊巢,怨我占了沈太太的名分。
护士要来带走女儿时,我死死攥着病床栏杆,眼睛干涩地流不出眼泪。
“女士,请节哀。”
医生掰开我手指的力道很轻,却让我疼得发抖。
走出医院时暴雨倾盆。
我脱下外套裹住怀里萱萱的诊断书。
高处坠落引发的心脏骤停。
可我女儿那么乖,坐在凳子上都板板正正的,怎么可能会意外坠落?
我想找沈盛盛问个明白。
推开家门时,我恍惚以为走错了地方。
客厅的米色沙发换成了徐颖喜欢的酒红色。
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被替换成了沈从舟与徐颖母子的合影。
最刺眼的是玄关处,萱萱的小雨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沈盛盛限量版球鞋。
曾经,萱萱盯着商场橱窗里的水晶鞋看了好久,最终只敢小声问我:“妈妈,等我长大自己赚钱买好不好?”
而那天晚上,沈从舟把她的存钱罐砸在地上,硬币滚了满地,指着她骂:“小小年纪就学会虚荣!”
可就在上周拍卖会。
沈盛盛随手一指玻璃柜里的限量模型车,沈从舟当场拍下三百万的天灯。
聚光灯下,他宠溺地揉着那孩子的脑袋,笑得骄傲:“我们盛盛眼光就是独到。”
我的女儿,到死都没体会过父爱。
“谁允许你进来的?”
沈从舟从二楼走下来,睡袍腰带松垮地系着。
他身后跟着穿真丝吊带的徐颖,锁骨处还留着新鲜的吻痕。
我盯着垃圾桶里萱萱的药瓶。
哑声问:“沈从舟,谁让你把婚房改成这样的?”
徐颖突然娇呼一声躲到沈从舟身后:“从舟,她眼神好可怕……”
“装什么可怜!”
我抓起烟灰缸砸过去,玻璃碎片在徐颖脚边炸开。
我垂眸瞥见她脚踝上戴着条脚链。
那是七周年结婚纪念日沈从舟送我的同款。
沈从舟箭步上前掐住我脖子:“你发什么疯!”
他勒得我气管生疼,“嫂子下个月就要出国了,大哥走的早,嫂子没体会过家的味道,我给她个家怎么了?”
他满脸厌烦,“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我小心眼?”我笑得浑身发颤,“那你们干脆结婚,好给你嫂子一个名分。”
沈从舟脸色骤变,猛地把我甩向茶几。
额头撞上云文石桌角的瞬间,我听见徐颖的轻笑。
温热的血滴到眼睛里,我随意抹了一把。
抬起头,却见沈从舟正用纸巾给徐颖擦溅到的茶渍。
他头也不抬地说:“给嫂子磕头赔罪,我就让你继续住佣人房。”
见我纹丝不动,沈从舟忽然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沈太太的位置又没人跟你抢。”
“嫂子是什么人?上市公司女总裁,华尔街都抢着要的人才。”他眼神轻飘飘扫过我洗得发白的裙子。
“要是她真想要这个位置,你以为你还能在这儿碍眼?”
“你跪下来给嫂子认个错,沈太太的位置还是你的。”
沈从舟松了松领带,居高临下地睨着我,“萱萱的药钱……我心情好的话,或许还能继续打给你。”
他鞋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面,像在施舍一条狗。
真可笑,他还不知道,他妈早就逼着我签了离婚协议书,却以萱萱高昂的医药费为由,让我继续照顾沈从舟。
更可笑的是,他还不知道,我的萱萱已经死在了医院里。
见识到沈从舟无耻的嘴脸,我没忍住冷笑出声。
“认错?”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却感觉不到疼。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沈从舟脸上,力道大得我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他偏脸顶颚,颧骨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从舟!”徐颖惊叫一声,作势要扑过来。
沈从舟终于回过神来,表情错愕,一脸不可置信,“你疯了?”
“疯?”我笑得浑身发抖,“沈盛盛呢?让他出来!”
我大步冲向楼梯,面无表情踩在沈盛盛的玩具机车上,“那个小畜生在哪?我要问问他……”
“推人的时候,有没有听见萱萱喊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