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想回家休养。”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出诊室。
刚走到拐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怒吼便猛地撞入耳膜。
她下意识抬头,脚步倏然钉在原地。
是顾衍尘。
他正抱着林晓月,像一阵风般冲向急诊室。
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俊脸上,此刻是她从未见过的,几乎要裂开的焦灼与戾气。
“医生!死哪去了!”
主治医生满头大汗地迎上来,声音发颤:“顾总,林小姐只是手肘被猫抓伤,不严重,已经处理过了。”
“至于发热,是情绪紧张引起的心理性发热,需要的是安抚……”
话音未落,就被顾衍尘猛地打断。
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暴怒与后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半小时内,我要她的体温恢复正常!”
那声音重重砸在空旷的走廊里。
也一下下,砸在宋清染那颗刚刚被剜掉一块肉的心上。
可一低头,当他看向怀中泫然欲泣的林晓月时,那份暴戾又瞬间化为一种令人心惊的珍视。
“别怕,我在这里。”
佣人匆匆赶来,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大惊失色:“太太!您怎么在这里?”
宋清染赶紧拉住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压低声音问:
“林小姐怎么了?”
佣人的声音都在发抖:“太太……团子,团子它跑到主卧,抓伤了林小姐……先生他、他雷霆震怒,把团子摔死了,然后就抱着林小姐来了医院……”
宋清染的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滚落下来。
团子。
是顾衍尘送给她的,唯一一件礼物。
十年来,她追在他身后,从不敢提任何要求,他也从未送过她任何东西。
只有那一次,一向矜贵的顾衍尘抱回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
她大着胆子问,能不能给她养。
顾衍尘看她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温度。
他小心翼翼地把猫放在她怀里,说:
“好好养。”
可如今,他为了林晓月,亲手杀了它。
这些年,团子是她陪在顾衍尘身边唯一的念想了。
如今,也被他亲手摔死了。
失神间,顾衍尘暴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宋清染,你的猫抓伤了晓月,还不滚过来给晓月赔罪!”
宋青染没有想到,满心满眼都是林晓月的顾衍尘,竟然还能发现角落里的她。
她顺从地走过去,对着林晓月鞠躬:
“对不起,林小姐。”
旁边的佣人想为她说话,却被她用眼神制止。
她刚想转身出病房,却被顾衍尘叫住。
“把你脖子上的玉牌摘下来,就当给晓月赔罪!”
她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这个玉牌,是她妈妈送她的结婚礼物,她和他,一人一块。
迎上她泛红的眼眶,男人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别让我说第二遍。”
熟悉的屈辱感,像潮水一般涌来。她没忘,上辈子在公海的游轮上,她只是不愿把自己的披肩让给林晓月,就差点被他扔下海。
屈辱,早已是她婚姻的底色。
她伸手解下吊坠,亲自戴在林晓月的脖子上。
她对着那个女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林小姐,希望它能让你心安。”"}